第29章

紀爸紀媽處理好了管理局那邊的壓力, 但紀音瀾覺醒天賦之後,還是需要有專業的人對他進行引導。

紀星雲本身是非常強大的靈者,但她覺醒的主要天賦是攻擊向,和輔助向的紀音瀾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領域, 比較基礎的知識她确實可以傳授, 但更多針對性的內容她卻不太行。

紀二姐沉思許久之後, 覺得自己還是得給瀾崽找個專業一點的老師。

于是回家回到一半, 她腳步一轉,又調頭往管理局的方向去了。

牽着三哥手的紀音瀾頻頻回頭,看着二姐離去的背影, 一張小肉臉上寫滿了惆悵,看得紀三哥直想笑。

“瀾崽這麽舍不得二姐嗎?”他問。

“因為姐姐每次離開,都會好久好久都不回來。”幼崽小大人似地嘆口氣, 轉過頭又看了一眼三哥, “安安哥哥和旺旺哥哥也是,瀾瀾要過好久好久好久,才能再和哥哥姐姐玩。”

幼崽的語氣軟軟糯糯, 聽起來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撒嬌。

但這話聽在紀時安的耳裏, 卻宛若一記重錘,讓他有些回不過神。

紀三哥停下腳步蹲到小Omega身前, 神色是難得一見的正經。

“瀾崽。”他說,“你想哥哥姐姐經常陪你玩嗎?”

當然想啦!紀音瀾心想。

但是小小的幼崽沒有這麽說, 因為他記得周爺爺和容姨姨跟他說過, 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有工作, 每天都很忙很忙, 不是故意不陪他玩的。

紀音瀾就說:“沒關系噠哥哥, 家裏有周爺爺和容姨姨,還有燒烤和牛奶,還有池池哥哥呢!瀾瀾不是一個人!”

小Omega懂事得讓人心疼。

紀時安定定地看着幼崽臉上幹淨又純粹的笑容,許久之後才擡手,把幼崽頭頂的小揪揪揉得東倒西歪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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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說,“咱們回家。”

走了沒兩步,紀三哥突然說:“放心吧瀾崽,星星姐姐這次不會走很久,她很快就會回來噠!”

“真的嗎!”幼崽肉乎乎的小臉上頓時迸發出明亮的光,紀音瀾舉起胳膊歡呼,“好耶!”

小Omega又恢複了之前的活力滿滿。

紀時安臉上劃過一抹若有所思,片刻後,他臉色一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低喊了一聲:“完蛋了!”

紀音瀾好奇擡頭:“什麽蛋?瀾瀾可以吃嗎?”

“……不是這個蛋!啊啊啊!”紀時安憂愁地薅亂自己的頭發,突然嚴肅道,“瀾崽。”

紀音瀾茫然歪頭:“嗯?”

紀三哥鄭重其事地拍拍幼崽的小肩膀:“哥哥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幼崽依舊覺得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他也嚴肅着小肉臉點頭說:“好噠!交給瀾瀾!”

紀時安欣慰點頭。

他突然想到,管家爺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把宋老頭接回家了。

所以等他回去以後,迎接他的肯定會有來自宋青松的狂風暴雨。

啧。

放鴿子一時爽,放完火葬場啊。

不過紀三哥心想,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也會做和之前一模一樣的選擇。

原因無他,只要一想到宋老頭能在他手上吃癟,紀時安就覺得抑制不住的開心。

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嘻嘻.jpg

從京靈星飛來首都星的路上,宋青松嘗試過聯系紀時安,可惜一直聯系不上。

宋青松合理懷疑紀時安那崽子把他拉黑屏蔽了。

氣成河豚的宋青松拉着小陸單,怒氣沖沖地下了星船,做好了自力更生,自行前往紀家的準備。

好在他們在出站口遇到了紀家的管家周祥。

宋青松是見過的周祥的,在紀時安還是個少年時,宋青松就去過紀家,給很有天賦但極其刺頭的紀時安小少年做過家教。

周管家對宋老爺子很是尊敬,恭恭敬敬把他請上車不說,車上還準備了諸多他愛吃的小零食,和供他打發時間的書籍電影。

宋青松這才覺得自己氣消了不少。

“紀時安那崽子怎麽沒來?”宋青松問,“莫不是這個時候知道怕了?”

周祥笑着說:“時安已經被他爸媽教訓了一頓,他這麽把您一個人丢在那确實做得不對。”

“哼。”宋青松依舊繃着臉皮,“得了吧,就他那性子,教訓十次百次都沒用。”

很清楚紀時安性子的周祥笑而不語。

宋青松問他:“瀾崽在家嗎?”

周祥一頓:“被時安帶出去了。”

宋青松:“……呵。”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兔崽子就是存心和他作對!!!

在得知宋老爺子會來給瀾崽當老師之後,紀爸紀媽本打算在住宅區內找一棟獨棟,給宋青松和小陸單居住,卻被宋青松嚴詞拒絕了。

宋青松說不願意在路途上浪費時間,畢竟紀家所在的住宅區大得離譜,最遠的兩棟房子,就算是開車也要花費個十多分鐘。

于是宋老爺子就這麽心安理得地住進了紀家。

反正紀家房子大房間多,再多住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倒是紀爸紀媽怕委屈了宋青松,畢竟宋老爺子是玄學圈鼎鼎有名的老前輩,早些年就已經隐退山林,這次純粹就是為了自家崽崽才重出江湖。

等紀三哥帶着小Omega崽崽回家後,就發現他卧室旁邊的空房間裏似乎住進去了個人。

紀時安正納悶呢,就和推門而出的宋青松撞了個正着。

紀時安:“……”

宋青松對他露出相當和藹的笑容。

紀時安頭皮發麻,後退兩步吱哇亂叫地跑下樓:“瀾崽救命啊!”

一回家就黏住宿池的幼崽隐約聽到動靜,回頭就見三哥手腳并用地奔過來。

奔跑的姿勢像極了某部動畫片中名為奇行種的生物。

紀音瀾驚得小揪揪亂晃,也跟着吱哇亂叫地開始逃跑:“救命救命哥哥變異要吃瀾瀾啦!”

然後一頭撞到了宋青松圓滾滾的大肚子上。

大肚子彈性極好,幼崽哐叽撞上去又被彈回來,哎喲一聲往後栽倒在了地上。

“河豚爺爺!”紀音瀾揉着小屁股站起來,求助地扒拉住宋青松的大腿,“河豚爺爺救命噫噫嗚嗚!”

宋青松一把抱起幼崽:“走,爺爺帶你去教訓哥哥!”

有了靠山的小Omega底氣十足,伸手高呼:“烤馍味道!”

什麽味道?

宋青松目露茫然,一旁的宿池糾正幼崽說:“瀾瀾,是除魔衛道,不是烤馍味道。”

紀音瀾有些不解:“為什麽是廚馍?比烤馍更好吃嗎?”

小宿池可疑地沉默下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和幼崽解釋這件事,好在紀三哥很快就吸引走了小O崽的注意力。

小小的宿池心想,他果然還需要更加努力,才能更好地和瀾瀾有效交流。

宋青松倒是很驚嘆地看了一眼宿池,心說這孩子可真不錯,竟然能聽懂瀾崽這些奇奇怪怪的語言是什麽意思。

存在感極低的小陸單坐在樓梯上,瞪着死魚眼看着他們打打鬧鬧,半晌後突然跑回房間,從自己的小背包裏拿出小本本。

小本本的封面印着‘人類觀察日記’,第一頁上是幼崽有些歪歪扭扭的大字,‘第49號研究對象,叽因lan,一個古裏古怪的小Omega’。

小陸單翻到最新一頁,難以看出情緒的死魚眼裏罕見地透出一絲興奮和好奇。

“x年x月x日,49號叽因lan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詞,kao麽味道,我覺得他很有qu,是我見過的zhui有qu的人類,chu了我之外。”

紀家的熱鬧一直持續到夜晚,紀爸爸和紀媽媽回家之後才稍微消停。

晚上一屋子人一起吃了飯,容慧知做了超級豐盛的一桌菜。

紀音瀾看看坐在身邊的帕帕麻麻,又看看對面的哥哥姐姐,還有桌子上的其他人,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小小的幼崽心想,要是家裏一直有這——麽多人,能一直陪瀾瀾一起玩就好啦。

第二天,紀音瀾還記着他和桃子姐姐的約定,便又跟着二姐和三哥來找沈青青。

他們來的時候,治療師正在為三位病人做治療。

紀音瀾拎着還熱乎的煎餅跑到沈業身邊,輕輕拉住他的衣角說:“哥哥吃早飯沒有?”

沈業的注意力就從治療師身上轉移到了幼崽身上,他說:“還沒呢,謝謝瀾崽的煎餅。”

幼崽就開心地笑,露出一排小小白白的牙齒:“不用謝。”

治療師正在為周岚治療,病床邊的儀器發出滴滴噠噠的聲音,清脆又有規律。

紀音瀾好奇的探頭去看,卻只看到光幕上有幾排波動着的線條。

小O崽看不懂,瞅了兩眼便收回視線,把手裏的另一個餅餅遞給了沈青青。

沈青青的狀态肉眼可見的更好了一些,嘴唇看起來紅潤了不少,就連身上的桃子味也變得比之前平緩柔和多了。

紀音瀾聳了聳小鼻子,除了滿鼻子的桃子味之外,他還聞到了一股蛋糕味。

香香甜甜的,勾得幼崽饞蟲又犯了。

“姐姐的蛋糕還沒有吃完嗎?”紀音瀾眼巴巴地問。

沈青青說:“昨天就吃完了,瀾瀾還想吃蛋糕?”

“想。”紀音瀾砸吧砸吧嘴,小鼻子依舊一動一動,感覺蛋糕味似乎越來越濃了。

真奇怪,蛋糕明明已經吃完了,為什麽還會有奶油甜甜的味道呢?

治療師很快就給周岚做完了治療,沈母的情況也好了很多,治療師今天都沒有給她用安神助眠的藥物。

最後一個進行治療的是小雲雪。

剛做完治療的周岚似乎很不放心她,還特地下床坐到小雲雪的病床上,把瘦瘦小小的Beta幼崽抱在懷裏。

沈青青也沒啥心思吃煎餅,不停地往小雲雪那邊看。

沈業說:“雲雪的情況不太好,治療師說她的心理創傷太大,不管看到誰都特別特別害怕,只有媽媽去抱她,她才會稍微好一點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沈業嘆了口氣說:“媽媽說,雲雪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紀時安問:“青青也不能接近她嗎?”

沈青青搖頭說:“我覺醒天賦是受到了張……的影響,天賦靈力可能和他有一點重合。雲雪現在的意識很混亂,不太能分清我和他。”

“真是造孽。”紀星雲咬了咬後槽牙。

房間中蛋糕的味道突然又濃郁了幾分,紀音瀾尋着味道看向床邊的那張床,眼裏閃過茫然:“蛋糕姐姐?”

幼崽終于找到了蛋糕味道的來源,是那個一直躺在床上,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的Beta小姐姐。

紀音瀾疑惑地不停往那邊看,第一次看清楚了那個姐姐的模樣。

看起來很瘦很瘦,病號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蕩蕩的,整個人的氣息都很低弱。

幼崽擔心地皺眉:“蛋糕姐姐生病了?”

沈業意識到紀音瀾說的是小雲雪:“是的,病得很嚴重,要休息好久好久才能好起來。”

紀音瀾低低地唔了一聲,淺色的瞳眸裏映出床邊小Beta姐姐的身影。

明明比紀音瀾還要大兩歲,但小Beta臉上的肉看着卻還沒有紀音瀾多,從寬大袖口中露出來的手腕只有細細一點,只看着就讓人覺得心疼極了。

這孩子以前肯定過得很不好。

紀時安曾經在院長奶奶那裏看到過雲雪被領養之前的照片,那時的小雲雪雖然性格腼腆害羞,但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的時候,照片為她定格的模樣卻都是笑顏。

哪裏像現在這樣,完全沒有一點幼崽的樣子,比當初的沈青青還要更加死氣沉沉。

沒有人能想到,那樣黑沉無光的眼神,竟然會出現在一個才五六歲的孩子的身上。

紀音瀾的關注點卻和他們不一樣。

小Omega一直在聳着小鼻子,覺得蛋糕姐姐身上的味道真的好香好甜好好聞,而且……而且聞起來似乎有一點點熟悉。

就像是他曾經在哪裏聞到過一樣。

紀音瀾忍不住往病房裏面又走了幾步,奶油蛋糕的味道果然随着距離的拉近,又變得更加香甜可口了。

幼崽突然拉住紀三哥的手說:“哥哥,是瀾瀾夢裏的小蛋糕!”

紀時安覺得有些莫名:“什麽?”

“那個下水道味的小蛋糕呀!”紀音瀾有些急切,想讓三哥快點想起來,“瀾瀾在夢裏吃了一口,結果吃吐啦!”

吃吐這個詞兒太有标志性了,紀時安立刻就回憶起了那天早上的事。

所以瀾崽的意思是,蛋糕姐姐身上的蛋糕味,和那天出現在他夢裏的小蛋糕是一樣的嗎?

紀三哥輕輕皺眉,可他記得瀾崽說,那蛋糕吃起來一股子下水道的味……等等,下水道???

張明正就是下水道味的。

紀時安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然後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紀二姐和沈業。

他懷疑,那天晚上并不是瀾崽做夢,而是小雲雪去了他們的房間。

紀二姐眉頭一擰:“張明正那麽早就想對瀾崽出手嗎?還派同樣是幼崽的雲雪去?”

沈青青卻搖頭說:“我覺得不是他讓雲雪去的,他把我們管控得特別嚴,不允許和外界有任何接觸。”

她看了一眼抗拒着一切外界事物的小雲雪,眼底劃過一抹疼惜:“雲雪也被他管得很嚴,平時連門都不會讓她出,更不可能主動讓她接觸陌生人,哪怕對方是個三歲的幼崽。”

紀二姐想了想說:“靈體出竅。”

對靈者一點不懂的幾人就一起看向她。

靈體出竅和靈魂出竅有些類似,分為主動和被動,主動屬于可控出竅,但如果是被動出竅,那就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和影響。

其實靈體被動出竅本身就代表着,這個人的身體正在遭受傷害,靈體出竅是一種求助,或者說是自救的手段。

“所以那個時候,”沈業的聲音很輕,“小雲雪其實是想向瀾崽求助嗎?”

因為瀾崽那時已經覺醒了天賦,在靈體狀态的小雲雪的感知中,瀾崽就是一個靈力充沛實力強大的人,是可以進行求助的對象。

可惜的是,紀音瀾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自己都懵懵懂懂什麽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接收到那時來自小雲雪的求救。

紀音瀾聽着哥哥姐姐們的談話,話裏面的專業名詞幼崽聽不懂,對話的意思他聽得一知半解,卻也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把他吃吐了的小蛋糕,其實就是雲雪姐姐。

那時的雲雪姐姐是想親近他,想和他一起玩,卻被他咬了一口。

該有多痛啊……

幼崽被過身子,偷偷在自己的小肉手上用力一咬,疼得差點飙出眼淚,可小肉手上其實只留下了一個泛紅的小牙印。

當時的雲雪姐姐,可是被他實打實咬下來了一小塊呢。

紀音瀾內疚得眼眶都紅了,覺得自己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治療師還在給小雲雪做治療,藥物治療進行得很順利,有沈媽媽在一旁安撫幫忙,兩小瓶液體藥水很快就被小雲雪喝下去了。

但接下來的靈力治療,就變得有些棘手起來。

小雲雪很排斥別人的觸碰,吃藥已經是極限,在治療師試圖使用靈力去治療她身體受到的損傷時,一直很安靜甚至有些安靜過頭的小雲雪,卻突然掙紮了起來。

周岚抱着她,聲音低柔:“雪兒不怕,媽媽在這裏,媽媽會一直陪着你的。”

但這樣的安撫對小雲雪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治療師再次試圖對她進行治療時,她瘦瘦小小的身體裏不知從哪爆發出來的力量,竟然掙脫開了周岚的懷抱,跳下地試圖逃跑。

但小雲雪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在地上沒走兩步就有些力竭,腿一軟便往前載去。

離她最近的紀音瀾下意識地往前跑了兩步,想接住就要摔倒的蛋糕姐姐,卻完全沒考慮自己的身體只有那麽一點,哪裏接得住比他還要高的姐姐呢?

結果就是兩人一同摔倒在地,紀音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雲雪的腦袋則埋到了小O崽崽的懷裏。

三歲幼崽的個子不高,底盤低再加上屁股上的肉肉多,這麽用力坐地上也沒受傷,就是屁股肉肉有一點痛。

倒是被接住的小雲雪,膝蓋軟倒在地時很是用力地磕了一下,聽聲音肯定已經摔青了。

紀音瀾心裏還記着他咬過蛋糕姐姐的事,又擔心又內疚,連痛痛的小屁股都沒有去揉,着急地想把蛋糕姐姐扶起來。

幼崽淺色的瞳眸,就這麽和雲雪黑沉的眼睛撞在了一塊。

所有人都以為,排斥所有外人觸碰的小雲雪會一把拂開紀音瀾的手,但是她沒有。

她怔愣地看着紀音瀾,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蠕動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小雲雪沒有推開紀音瀾。

甚至在周圍人的眼中,雲雪周身尖銳的、用來保護自己的利刺,似乎正在緩緩收攏。

紀音瀾憋足了勁,把蛋糕姐姐從地上拉了起來。

周岚連忙過來幫忙,把突然安靜下來的雲雪抱回了病床上。

小Omega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肉肉的小手輕輕地把雲雪的褲腿挽上去。

小雲雪的腿細極了,瘦得就只剩下骨頭和皮,凸出的膝蓋上是一片刺眼的紅,而那片紅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淤青。

紀音瀾癟癟嘴,心疼內疚難過後悔一起湧了上來,壓垮了幼崽心裏最後一根稻草。

小O崽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紀三哥有些擔心,怕瀾崽是剛剛摔倒之後傷到了哪裏。

但緊接着,他就聽見瀾崽哭着說:“姐姐對、對不起嗚嗚嗚!”

紀音瀾的小肉手無措地捏着被單,眼淚跟決了堤似的嘩嘩流:“姐姐是不是很、很痛,瀾瀾、瀾瀾對不起你嗚嗚嗚!”

周岚抱着小雲雪,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她安撫了一會懷裏的小Beta,見她的情緒似乎穩定下來,又急忙去安撫突然崩潰的小Omega:“你不用道歉呀,姐姐摔倒不是你的錯。”

紀音瀾卻用力搖頭,頭頂上的小揪揪都被搖得松松垮垮。

“不、不是摔倒。”小Omega抽抽噎噎地說,“是、是……對不起姐姐,瀾瀾不應該、不應該咬姐姐,姐姐是不是很痛痛嗚嗚嗚——”

這下,不僅是周岚愣住了,病房裏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咬?

什麽咬?

是他們理解的那個咬嗎?

紀音瀾哭得鼻頭通紅,他吸了吸鼻子說:“瀾瀾、瀾瀾給姐姐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小小的幼崽湊到雲雪摔青的膝蓋前,鼓着肉肉的腮幫子呼呼吹氣。幾滴沒被擦去的眼淚,從幼崽濕潤卷翹的睫毛上滑下,落在了小雲雪的膝蓋上。

明明是溫溫熱熱的溫度,卻燙得雲雪一個哆嗦。

紀音瀾立刻縮回頭,還以為是自己的眼淚把蛋糕姐姐受傷的地方又砸疼了。

他伸出手想去把眼淚擦掉,卻又怕把蛋糕姐姐摸疼,整只崽都着急得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小雲雪突然伸手,抓住了紀音瀾懸在她膝蓋上方的小肉手。

紀音瀾擡頭看她,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長翹的睫毛上還沾着淚,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小雲雪抓着他的手,臉龐清瘦,蒼白的嘴唇蠕動兩下。

離她最近的周岚注意到她的舉動,有些緊張地小聲問:“雪兒,你想說什麽?”

雲雪抿抿唇,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小Omega淺色的瞳仁。

她再一次張嘴,依然沒有發出聲音,但嘴唇蠕動的弧度清晰可辨。

周岚努力分辨着,試圖重複出雲雪想表達的話:“你、不、要……你不要什麽?”

小雲雪伸出另一只手,笨拙地去擦紀音瀾臉上的淚水,蒼白的唇瓣再次無聲開合。

這一次,周岚終于懂了小雲雪的意思。

你、不、要、哭。

小雲雪在跟紀音瀾說:你不要哭。

淚水霎時蓄滿雙眼,周岚捂住嘴不敢發出聲也,也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小雲雪對外界做出正面回應了。

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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