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容明的學校。

容明讀的這所初中是容慧知給他選的, 前幾個月容明爸爸出了事,容慧知不放心半大點孩子自己生活,就主動把容明接走了。

這些年容慧知存了不少錢, 她自己一個人沒什麽額外支出,負擔一個孩子讀書的開銷綽綽有餘。

唯一讓容慧知擔心的是容明的心理問題。

初中年紀的孩子正是敏感,容明的母親意外離世後,他便一直跟着他那不靠譜的爸生活, 結果前陣子他爸犯了事被抓, 家裏唯一的房子都被拿去低了債, 如果不是容慧知把容明接走,容明怕是就要被送去福利院。

家裏發生這樣的事,容慧知是真的擔心容明會想不開。

下車後, 容慧知徑直走向了校門口那位帶眼鏡的男老師:“李老師, 容明現在怎麽樣?”

“在校醫務室,校醫給他用了退燒藥,這會兒好一些了。”李老師說, “保險起見, 你還是把他帶去醫院看看。”

他的視線掃向一旁的兩只幼崽, 似乎很驚訝容慧知竟然帶着兩個幼崽來學校接容明, 但并沒有多問。

容慧知點頭說:“好。”

這所學校是半封閉式學校,就讀的學生基本都是住校生,周一到周五住在學生宿舍, 周六周日才能出校門。

容慧知一開始想給容明辦理走讀證,還給他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她擔心以容明現在的心理狀況, 不适合住在集體宿舍, 但容明拒絕了他, 堅定地選擇了住校。

容慧知拗不過他, 只能随他的想法。

所幸容明很讓人省心,轉學到現在過了這麽久,容慧知一直沒被叫過家長,這還是第一次。

李老師電話裏說,容明上體育課的時候暈倒了,被送去醫務室才發現,那孩子生病了正發着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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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容明病了多久,那孩子藏得也嚴實,周圍沒一個人知道,就連和他同一個宿舍的室友們都沒有發現異常。

李老師隐晦地提了一句,說容明平時太內向了,不怎麽和同學們交流。他知道容明的家裏情況,平時也會多關照他一些,但容明看起來并不太願意接受。

容慧知嘆了口氣。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确實很難溝通。

他們的談話并沒有避開兩只幼崽,紀音瀾聽了個一知半解,懵懂地意識到,小明哥哥遇到了很大很大的困難,現在又生病了,是個不怎麽愛說話的哥哥。

期待見到新哥哥的紀音瀾晃了晃頭頂的小揪揪,心底的興奮一點都沒有減少。

不愛說話的哥哥也沒關系噠,他愛說話就行啦!

紀音瀾如是心想,他負責說話,小明哥哥負責聽,這樣就完美啦!

四人走了很遠,終于走到了校醫務室。

隔着老遠的時候,紀音瀾就聞到了特別濃的味道,幼崽聳着鼻尖聞了聞,眼睛霎時就亮了。

是他超愛的薯片的味道!還是番茄味的薯片!

但下一刻,紀音瀾就皺起了小眉頭,有些擔心地頻頻朝味道傳來的方向看去。

天賦能力覺醒了這麽久,紀音瀾已經有了辨識味道裏帶着的不同感情的方式。

味道變濃的原因,可能是開心、興奮、激動等等正面情緒,也有可能是憤怒、傷心、絕望等等負面情緒。

而此時這濃郁的番茄薯片味裏面,就滿滿的都是負面情緒。

沉甸甸的情緒壓得紀音瀾有些不舒服,一張小肉臉頓時皺得跟個小肉包一樣。

紀長隐察覺到幼崽的狀态,輕輕拉住他的小肉手揉了揉。

薯片的味道在他們來到醫務室後,又濃郁了一個檔次。

校醫正在為容明拔針,見李老師帶人來了,便對床上的人說:“同學,你家長來了。”

容明躺在最裏邊的那張病床上,床邊的隔斷簾拉了小半邊,正好遮住了他的腦袋。

從紀音瀾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薄薄被單罩住的單薄輪廓。

薯片的味道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李老師說:“我接下來還有課,就先走了,請假條我已經幫容明開好了,你等會直接帶他回家就好。”

容慧知應了一聲,便腳步匆匆走到了容明的床邊。

“姨媽。”容明看到來人,想從床上坐起身,卻被容慧知給安了回去。

“先別起來,躺着休息吧。”容慧知溫柔又不容拒絕地說。

容明有些病恹恹的:“對不起,我又給姨媽添麻煩了。”

容慧知就說:“什麽添麻煩不添麻煩的,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說完她似乎意識到什麽,有問,“你病了多久?一直瞞着不說,是不是因為怕給我添麻煩?”

容明沒說話,但看表情似乎是被容慧知說中了。

容慧知一時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生氣才好:“你這孩子……”她嘆了口氣,揉了揉容明的腦袋,“下次不許再這樣了,有什麽事就跟姨媽說,你的事情對姨媽來說怎麽會是麻煩呢?你要是什麽都不說,姨媽才會覺得苦惱。”

容明低垂着頭嗯了一聲:“謝謝姨媽。”

語氣很溫順,但細聽之下卻又帶着一絲拘謹和疏離。

容慧知在心裏嘆了口氣,心知這事兒急不得,便又揉了揉小少年的腦袋,去找校醫了解容明的病情。

姨姨的味道變淡了一點點,紀音瀾看看容慧知的背影,又踮起腳尖往病床上看。

床邊搖晃的小揪揪闖入容明的視野裏,他這才注意到,姨媽竟然還帶來了兩只幼崽。

紮着小揪揪的Omega崽崽跟他打招呼:“哥哥好。”

容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兩只幼崽應該是姨媽工作的那戶人家裏的孩子。

容明看起來就更不自在了,聲音裏染上寫局促:“你好。”

那只看起來很可愛的小O崽就笑了,拉着身邊拽着張臉的紅眼幼崽說:“這是隐隐哥哥。”

酷崽沖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容明抿了抿唇,斂下眸子也沒吱聲。

容慧知很快就和校醫談完,校醫說目前的檢查來看,容明是身體受涼後又累到了,拖了幾天沒有治療,所以看起來比較嚴重。

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做個徹底的檢查比較好。

容慧知表示明白,然後問容明:“衣服和書包需要收拾一下嗎?姨媽給你請了幾天假,這幾天回家休息,等病好了我們再回來。”

“姨媽,我、我不想去醫院。”容明有些猶豫,“我已經沒有發燒了,回宿舍睡一覺就好。”

容慧知卻搖頭說:“不行,你現在是退燒藥起效了所以沒發燒,但是病還沒好,我們去醫院看看。”

“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吃藥打針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才能快一點好起來。”紀音瀾說,“小明哥哥不要怕打針,打針不可怕,只有一點點疼。”

幼崽說着就伸出手,肉肉短短的手指比劃着:“真的只有一點點哦!”

容慧知被幼崽逗笑了:“咱們瀾崽說得對,打針不可怕,所以明明也不會怕對不對?”

容明看看自己的姨媽,又看向眼睛亮亮的小O崽,嘴唇嗫嚅片刻後,低聲說:“我去宿舍拿幾件衣服,書包在教室。”

“好。”容慧知道,“我們一塊去。”

正說着,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醫生好,我是來給容明送書包的。”

少年的聲音有些吊兒郎當,聽着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紀音瀾注意到,小明哥哥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突然瑟縮了一下,原本淡了些的番茄薯片味,突然又變濃了不少。

好奇怪哦,幼崽心想,小明哥哥是讨厭那個哥哥嗎?

紀音瀾動了動小鼻子,聞到了少年身上的味道。

幼崽不知道這是什麽味,但他不喜歡這個味道,有點難聞。

容慧知接過少年遞來的書包說:“謝謝你啊,同學,辛苦你跑一趟。”

“沒事兒阿姨,我和容明一個宿舍,平時關系很好的,來送個書包而已,不用謝。”少年看向病床上的容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說是吧,容明?”

容明的手掌驀地握緊,他擡眸看了一眼來人,又飛快地收回眼神,睫毛有些微地顫抖:“嗯。”

少年朝容明笑了笑說:“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我們大家都會想你的。”

這次容明沒有說話,少年也并不在意,朝容慧知擺擺手便離開了:“阿姨再見。”

容慧知不疑有他,問道:“明明,剛剛那同學是你朋友嗎?”

正準備掀被子下床的容明動作一頓,半晌才出聲,含糊道:“嗯。”

“你朋友人不錯呀,還記得給你送書包呢。”容慧知笑着說,“走吧,去宿舍拿衣服。”

容明點點頭,低垂着頭眼神閃爍。

一直擡頭看他的紀音瀾感覺他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卻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只能伸出手放在容明的手上,輕輕摸了摸說:“哥哥不難過。”

容明跟受驚了一樣,迅速把手縮了回來。

紀音瀾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慌張地問:“瀾瀾把哥哥摸疼了嗎?”

“沒、沒有。”容明小聲說,“抱歉,我就是、有點突然……”

一直沒有說話的紀長隐擡眸看了他一眼,心裏頭卻冷哼了一聲。

朋友?

嗤。

剛退燒吹不得風,容明身上的校服又太單薄,好在容慧知出門時多拿了件外套,正好給容明披上。

此時正是學校上課的時間,學生宿舍樓空空蕩蕩,樓下的宿管在确認好容明的情況後,便放人上了樓。

容明的宿舍在三樓,掏鑰匙開門的時候,不知為何他的手有些抖,幾次都沒有成功把鑰匙插進鎖孔裏。

紀音瀾熱心腸地問:“哥哥要瀾瀾幫忙嗎?”

“不、不用。”容明的聲音也有些抖,所幸宿舍門終于被成功打開。

容慧知問:“要姨媽進去幫你嗎?”

“不用。”容明迅速拒絕道,“我自己來就可以。”

他的床位在離門最近的下鋪,剛一進門,容明就彎腰翻動了一下被褥,然後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書。

容明很快就拿完衣服出來了,紀音瀾盯着他懷裏的那本書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擡手摸了摸書的其中一角說:“哥哥,書的角角濕掉啦!”

少年的動作頓了頓說:“不小心潑了點水上去。”

紀長隐掀了掀眼簾,紅瞳裏閃過一抹若有所思,卻什麽都沒有說。

如果他剛剛沒有看錯的話,被容明狀似無意間翻了個面的被子上,有一攤陰影,看起來像是水漬。

那麽大一攤水跡,不太可能是不小心撒上去的,除非一不小心到撒了整整一盆水上去。

更像是故意潑上去的。

——不過這關他什麽事呢?

紀長隐瞥了一眼不停往容明方向看的幼崽,這蠢崽還真是自來熟,沒見到人家理都不願意理他嗎,還這麽一個勁兒湊上去。

四歲的小心魔隐晦地翻了個白眼,并不想承認在看到紀音瀾湊到別的哥哥面前時,自己心裏居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像生吞了一片鮮檸檬一樣。

紀音瀾聞到容明身上越來越濃的味道,還以為他是在為不小心濕掉的書而難過。

于是幼崽扯住容明的衣角說:“哥哥可以把書給瀾瀾一下嗎?”

容明遲疑了一瞬,還是把書遞了過去。

拿到手後,紀音瀾才發現這是本練習冊,水漬已經浸到了書的內頁,看起來有些發皺。

“瀾瀾可以給哥哥變個魔術。”紀音瀾語氣歡快道,“瀾瀾能讓哥哥的書瞬間就幹掉,哥哥可以答應瀾瀾一件事嗎?”

容明:“什麽事?”

“書幹了以後,哥哥可以笑一個嗎?”幼崽扯住自己肉嘟嘟的臉頰肉,往旁邊用力拉了拉,“像這樣笑,開心一點笑!”

走在前面的容慧知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也許這次帶瀾崽來,真的帶對了也說不定,她心想。

幼崽的笑容太過燦爛,似乎比透過窗戶照在走廊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容明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張了張嘴:“我——”

“好耶!哥哥答應啦!”不等容明說完,紀音瀾就歡呼了一聲,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容明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紀音瀾把小肉手按在練習冊濕潤的那一角,閉上眼睛,回想着前段時間學到的法術,嘴裏嘀嘀咕咕念念有詞。

有熱流從幼崽的掌心間流動,溫和卻迅速地把練習冊上的水跡蒸幹了。

容明看見絲縷霧氣從練習冊上飄走,眼睛都瞪大了些。

數秒鐘後,紀音瀾移開手,炫耀似地把練習冊舉到了容明的眼前說:“哥哥!瀾瀾變完魔術啦!”

——哪裏是魔術,分明就是魔法,啊不,是法術。

“哥哥快笑一個!”紀音瀾拍拍小手,期待地看他,“哥哥笑起來肯定很好看,瀾瀾想看哥哥笑!”

紀長隐沒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傻崽,你這話聽起來真的很像在調戲別人知道嗎?

可惜傻崽不知道,傻崽只想看哥哥笑。

容明接過練習冊,看起來有些為難,但掃見幼崽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時,不知怎的,拒絕的話又有些說不出口。

見小明哥哥半天都不笑,紀音瀾有些着急:“哥哥快點呀,要不要瀾瀾給哥哥做個示範?就像這——唉喲!”

走路沒看路的幼崽被路邊的坎兒絆倒,啪叽一屁股坐到了路邊的灌木叢裏,小小的幼崽頓時就被灌木叢茂密的枝葉給埋了個結實,只剩下兩只短啾啾的胳膊露在外邊,慌亂地揮舞着求救。

“哥哥救命瀾瀾要被淹死啦快救救瀾瀾!!!”

容明下意識地抓住紀音瀾不斷撲騰的胳膊,把他從灌木叢裏撈了出來。

灌木叢裏細小的樹枝在幼崽臉上劃出幾道細細的紅痕,除此之外并沒有受傷,只是頭上身上落了些樹葉,看起來狼狽極了。

紀音瀾委屈得不行,癟着嘴兇巴巴道:“可惡,連小灌木都欺負瀾瀾!”

容明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笑容并不大,卻讓他一直沉悶的臉側染上些許微光。

紀音瀾聽到那聲輕笑,一擡頭就看見了那抹小小的笑容。

小O崽崽張大嘴,竟是看呆了:“哥哥笑起來果然很好看!”

一旁的紀長隐黑着臉,瞅見一片從幼崽身上掉下來的樹葉,頗為不爽地上去踢了一腳。

出了校門後,容慧知直接帶着容明去了附近的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後,容慧知這才真正安心下來。容明只是普通的感冒,開點藥吃再多注意休息,沒幾天就能痊愈。

容明問:“我什麽時候能回學校?”

醫生說:“如果不發燒,明天就可以回去上課,但是要注意不要累着,體育課這幾天就先不上了。”

“好。”容明點點頭,隐晦地松了口氣。

容慧知以為他是怕耽誤學習,覺得很是欣慰的同時,又有些許心疼。

太懂事的孩子總歸會讓人有些心疼,尤其容明才經歷了那麽多事,懂事裏又帶着些小心翼翼,總是能戳到容慧知的心窩窩裏去。

容慧知帶着他們去了她給容明租的房子。

容明選擇住校後,容慧知也沒有退掉這個租房,每周的周末她都會抽空來這裏,給容明做點好吃的,再買點日用品給他送去。

容明是不願意的,他知道姨媽平時還有工作,不想她這麽辛苦,但他的拒絕并沒有起效。

兩室一廳的租房剛好夠容明和容慧知兩人住,容慧知原本的打算是讓容明走讀,她白天在紀家工作,晚上就回這裏照顧容明。

當然,這個計劃在容明住校以後自然就夭折了。

“先去換個衣服。”容慧知對容明說,“退燒出了不少汗,換身衣服舒服一些。”

容明應了一聲,抱着衣服去了房間。

容慧知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便一頭紮進了廚房,但沒兩分鐘又解開圍裙走了出來。

“家裏沒有菜呀。”容慧知有些無奈,“瀾崽和隐崽乖乖在家,阿姨去樓下買點菜,馬上就回來。”

紀音瀾就乖乖點頭說:“好!”

容明換上了白襯衫,看起來幹淨又清爽,整個人的顏色都明亮了不少。

醫院開的藥很管用,容明的狀态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見這會兒還早,他便拿起書包準備去房間裏學習。

恰在這時,租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紀音瀾眼睛一亮:“是姨姨回來了嗎?”

紀長隐說:“哪有那麽快,她才剛下樓沒多久呢。”

“我去看看。”容明說着就往貓眼裏看了一眼,在看清楚外邊站着的人是誰後,他身體一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遠離了房門。

紀音瀾有些疑惑:“哥哥?”

容明沒有說話,垂在身側的手卻握緊了。

門外那人的味道緩慢地從門縫中滲透進來,紀音瀾皺緊眉頭,聞出這個味道似乎和白天見過的小哥哥一樣。

是那個味道讓他有些不喜歡的小哥哥。

門外的人見沒人開門,便隔着門說:“容明,我知道你在,你确定不給我開門嗎?嗯?”

紀長隐擡眸看了容明一眼,見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一個哆嗦,手下意識地放在了門把手上,咔噠一下就開了門。

——他果然沒看錯,容明很怕他。

門外的少年單手拎着書包,視線掃過站在容明身邊的兩只幼崽,最後落在低垂着頭的容明身上,笑道:“怎麽,這麽不樂意見到我嗎?”

容明瑟縮一下:“不、不是。”

少年挑了挑眉:“我白天幫你送書包,你似乎還沒有感謝我?”

容明:“……謝謝。”

少年輕笑一聲,轉移了話題:“我剛剛在樓下碰到你姨媽了,是你姨媽沒錯吧?我記得……她應該是在做保姆吧?”

他的語氣裏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

容明終于擡眸看了他一眼:“我沒有跟她說,什麽都沒說。”

“這樣最好。”少年晃了一下腦袋,壓低了聲音:“畢竟保姆這個工作,也不是什麽鐵飯碗,你說是吧?”

容明身側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他語氣很快地說:“我明天就回學校,你不要……請你不要、不要牽扯到別人。”

“不牽扯別人,也不是不行。”少年笑嘻嘻地往前湊了湊,手輕輕搭在容明的肩上說,“得看你表現。”

容明偏過頭,垂眸嗯了一聲。

紀音瀾左看看右看看,兩人的對話聲很小,幼崽沒太聽清楚,只隐約聽見什麽飯碗、千張,聽得肚子都餓了。

可是……可是小明哥哥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的樣子。

少年拎着書包走了,沒多久,樓下一輛停靠在路邊的炫酷跑車就開走了。

容明緊緊地咬住下唇。

他知道,他專門來這裏,就是為了警告他。

紀音瀾突然伸手,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容明緊握成拳的手:“哥哥手痛痛。”

容明受驚似地抖了一下,強顏歡笑道:“沒事,哥哥不痛。”

他關上門,疾步回到房間關門落鎖,張嘴咬住胳膊,才勉強沒讓喉間的泣音洩露出來。

姨媽對他這麽好,他不能再給姨媽添麻煩了。

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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