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母親大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過往除了偶爾的幾個片段之外什麽都回憶不起來,但好像只要叫這個稱呼就會有人把他從痛苦中拉扯出來。
正和中島敦互相哭訴的關小冉似有所感,不自覺就看向海邊的方向,看到了被海浪沖過來的青年。
當初遇到一拳打倒一堵牆的茨木關小冉都能升起憐愛之情,更別提現在狼狽不堪的另一只崽子鬼切了。
和茨木的氣起人來不分敵我不同,鬼切從來都只會氣別人,偶爾因為性格過于耿直的緣故讓阿媽感到有些堵得慌。
又乖又呆萌的崽崽當然更容易讓阿媽喜歡,所以雖然關小冉現在失憶了,也不妨礙她心疼自己崽崽。
“敦敦,你看那邊有個人!”關小冉指了指鬼切的方向,但她也不傻,不可能讓敦敦出來:“你在結界裏呆着,我過去看看。”
關小冉從結界中蹿了出去,按理說有結界的屏蔽的,那人也不太可能感知到她才對,但緊急關頭,她腦子裏就什麽都沒想。
她跑得飛快,幾十米的距離速度幾乎要破了在學校時自身的短跑記錄,到人旁邊腿都軟了。
“喂,你還好嗎?”關小冉檢查了一那青年身上,發現外表傷口不少,尤其是頭部,還往外冒着血,整個一副快死了的模樣。
“稍微堅持一下,我馬上叫救護車。”
鬼切顫抖的手抓住她的衣角,力度大到把那一塊衣物都給抓爛了。
正常人會有這麽大的力氣嗎?
然而正當關小冉懷疑這是陷阱打算站起來跑的時候,那麽一個大小夥子眼淚就出來了。
鬼切的哭是最讓人心疼的哭法,光流淚不出聲,普通人看了都心疼,更別提內裏還是他阿媽的關小冉了。
此時的鬼切和之前發狂時發色和長相都完全不同,連衣服都不一樣了,這也是中島敦遠遠看了兩眼沒認出來這只二五仔的原因。
“母親大人......”記憶全無的鬼切不由自主的對唯一親切的關小冉用上了這個稱呼,“.......別離開我。”
關小冉瞳孔地震,按理說一個妙齡少女被人叫媽不是一件美妙的體驗,相較而言她更喜歡別人叫自己爸爸。
但鬼切的稱呼卻并不讓她排斥,甚至讓她更心疼他身上的傷勢。
頭也開始疼了。
“還能說話,那情況應該沒那麽嚴重,知道這是幾嗎?”也沒顧上糾正傷員的稱呼,關小冉比了兩個指頭,測試一下鬼切的情況,說實在的,現在的情況也不适合叫救護車,容易暴露敦敦的存在,不如後面直接找與謝野姐姐治療,療程短還能省一筆錢。
鬼切頓了頓,不理解為什麽關小冉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二。”
“智商也正常,好好地一個人怎麽會掉海裏呢?”關小冉有點糾結,把鬼切脖子上的粉紅色類似手機的東西拿下來,卻發現因為被水浸泡的太完全已經不能用了,就暫時放在自己的包包裏:“知道家裏的電話嗎?待會兒我給你家人打電話?”
鬼切又不吭聲了,對于自己無法回答面前人的問題而感到愧疚,眼淚又開始嘩嘩的流。
關小冉很無奈,但這塊時不時就被海浪沖一下的沙灘真不是什麽好地方,打算去找個工具把人拖到離海遠一點的地方。
可看她轉身遠去,鬼切就急了,害怕關小冉是想扔下他跑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噠噠噠的跟着跑。他跑得快,腿也長,幾步就跟上了關小冉,然後小碎步繼續跟着她走,猶如一只跟在鴨媽媽屁股後面的小鴨子。
關小冉聽到動靜轉頭看到鬼切都震驚了,要知道幾秒前這孩子還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怎麽忽然就這麽精神?
能跑能跳的樣子,要不是身上還有傷,完全不像是個病號。
實際上鬼切也很苦惱,雖然失憶但并不影響他深入骨髓的争寵技巧,總覺得受傷狀态下更能引起母親大人的憐愛,為了克制體內想要瞬間恢複傷口的妖力他也是很努力了。
“在下跟着母親大人一起走。”鬼切的目光情真意切,對着比自己矮一個頭還多的關小冉叫母親大人毫無羞愧感。
精神奕奕的樣子讓關小冉覺得自己一腔憂心喂了狗:“......合着你擱哪兒裝呢,能走就好,自己去醫院瞅瞅吧。”也別浪費與謝野小姐的功夫了。
鬼切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毫不遮掩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一下,然後吐了口血:“在下走不了了,母親大人扶我。”
關小冉:duck不必。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就算是為了往武裝偵探社當卧底也未免太拼了吧!
關小冉心情複雜,但她知道就算這會兒警惕也沒用,現在這塊地方只有她這個戰五渣和重傷的敦敦,按照這位不知名先生表現出來的武力值,目測能輕松把他們按在地上打。
不過她還是虛扶了一下,是那種特別虛的,拿瓶水都費勁的力量值,哪曾想鬼切适應性良好,關小冉感覺自己好像托了個剛出生的小雞仔。
結界好像對他一點作用都沒有,鬼切離着結界十幾米遠就問道:“那個人是母親大人的朋友?”
周圍除了她的小夥伴敦敦還能有誰呢,但她的小夥伴在結界裏啊,晴明先生的結界作用已經變得如此虛假了嗎?
她總算想起來糾正鬼切的稱呼:“我不是你母親大人,別亂叫。”
鬼切沒說話,但确是一副抿嘴死活不配合的模樣,讓關小冉的腦殼又開始疼了。
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隐藏敦敦的蹤跡,關小冉帶着人進了結界,把包裏的止疼片一人給分了一個。
中島敦也是真的沒把現在的鬼切和之前抓自己的魔鬼聯系起來,發色衣物長相都不相同,而且在阿媽面前鬼切本能的就把聲音壓成了相對較奶的狀态,連挂在脖子上很有辨識度的粉紅色導航也被關小冉收到了包裏。
刀掉進了海裏,不過那是鬼切的本體,想要的話随時都能找回來,所以也不着急。
不知道鬼切剛剛在關小冉面前操作的他覺得鬼切很可能是一個因為他和芥川戰鬥所波及的可憐人,還對他抱有愧疚之情。
而在之後的對話中,他們終于獲取了鬼切失憶的信息。
在鬼切的敘述中,在掉到海裏之前,他好像被‘親生哥哥’打暈,之前的記憶就變的模糊,只隐隐約約記得自己在找母親大人。
“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關小冉問道。
鬼切努力回想了一下,記憶片段定格在面容模糊的女性溫和叫自己的場景:“乖寶兒,母親大人是這麽叫我的。”
“您的聲音和母親大人很像,您真的不是在下的母親大人嗎?”
“怎麽可能是啊,你比夏目小姐還大,夏目小姐才十五歲啊。”中島敦回複道,鬼切怎麽看都是成年人,“可能只是聲音相似吧。”
“真的嗎?”鬼切不敢相信,他求助似的看向關小冉,希望從她那裏得到其他的答案。
“我不是你的母親大人,我的名字叫夏目曉,只是碰巧看到你。”
關小冉也不是很想打擊這個屬性極有可能是天然呆的小朋友,可事實就是這樣,她總不能硬着頭皮把這麽大一只的兒子給認下來啊,萬一他以後恢複記憶了多尴尬。
“是這樣嗎......”鬼切原本神采奕奕的面部表情瞬間耷拉了下來,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狗狗。
分明記憶中尋找母親大人的念頭十分強烈,但待在關小冉身邊的鬼切卻一點想離開的意圖都沒有,即使身上的傷只要他想就能在一瞬間完全愈合。
得想辦法留在曉大人身邊,無數損人利己的方法在鬼切的腦海裏過了一遍,最終他擺出了一副乖順無助的模樣。
“曉大人,十分感謝您幫助了我。”鬼切咳嗽了兩聲,猶如一朵柔弱的花骨朵:“在下無以為報,只有這幅身體還算是有用,所以在下願意......”
“不可能!夏目小姐還是個孩子!”
中島敦中途打斷,他對關小冉的年紀很有逼數,這要是當着他的面被外面的野男人勾搭走,別說社長了,亂步先生都饒不了他。
說完又打了個哆嗦,不知道是牽動傷口疼的還是怕的。
“在下願意在記憶恢複之前充當曉大人的護衛.......有什麽問題嗎?”
鬼切一臉疑惑,難道這裏的風俗是小孩子不能擁有護衛嗎?
中島敦:......
打擾了打擾了。
他求助的看向關小冉,另一方當事人倒是不慌,拿扇子遮住下半張臉,眉眼間神色如常,也不知道遮蓋下的嘴角是在抿着還是在笑。
“待會兒帶着他回偵探社,讓我爸看看情況。”
自己還是個小鬼的關小冉在大事上是沒有決定權的,別說是留下一個人了,想養只小貓小狗都不容易。
畢竟帶回來的家夥吃喝拉撒都得老父親操心。
二十分鐘後,終于把茨木安排了一頓捆回來的晴明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打眼就看到關小冉生無可戀的表情,接着眼睛的餘光就看到了旁邊目不轉睛的盯着阿媽看的崽子鬼切。
晴明&茨木:!!!
這二五仔不是被茨木/吾拍海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