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
尤然有些懊惱,在這偌大的游輪要找一個人很難,還沒有電話通訊,他兜兜轉轉,到了甲板上,終于見到倚靠在欄杆上,手裏拿着手機晃啊晃的沈淺。
尤然走過去:“你到這來幹什麽?”
“想打電話,告訴我媽媽。”沈淺擺正姿勢對着他說。
尤然嘆息:“現在船還是在遠洋航線,到了近海應該會有信號,到時候再打吧。”
“哦。”沈淺把手機握在手裏。
尤然牽起沈淺的手,發覺十分冰涼,他說:“趕緊回去,外面海風太大了。”說着他就拉着沈淺回去,由于太急促,沈淺腳步不是很穩,她不由自主地一個趔趄,腳後跟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擺,一聲長長的裂帛撕拉聲劃破這寧靜的夜海。裙子從接線口開始,一路被撕開了。
幾乎是瞬間,那件晚禮服完整地被撕成兩半,吊在沈淺的身上布料所剩無幾,雪白的大腿很不雅觀地露了出來,就連黑色小內褲都能見得着了。
沈淺一臉委屈地捂住自己的三點,怒瞪在一旁隐含笑意的尤然。
“趕緊把眼睛閉上,還有……脫衣服。”沈淺指着尤然的衣服,瞪着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霸道。尤然那标志性的笑容化開,朝她靠近幾步,沈淺夾住雙腿,盡量不讓自己走光,但也要防止尤然的不軌,她伸直手,阻止他前進:“不準動。”
尤然止步,面色友善,輕笑:“這下怎麽辦?”
“叫你脫衣服啊。”沈淺朝他衣服努了努嘴,一時放松,胸口那塊本就岌岌可危的布料就掉了……更悲劇的是,今天她沒有穿內衣。
尤然忍着笑,三步上前,把拖在地上垮下的裙擺撿了起來,圍在她的腰間,給她打個結。沈淺愣愣看他動作,不禁看得出神,直到他開始盯着她只有胸貼的胸部看。
“色狼。”沈淺捂住胸部,心中滿是憤憤不平。這是什麽破禮服,就算當初于南招呼過因為大面積修改,有些接線拆了,很容易散架,但這也散得太離譜了吧。尤其是上半身,裸肩是時尚,裸乳可就是變态。
尤然随手一抄,把沈淺摟進他懷裏,深邃的眼眸閃得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他微笑,“如此意境,我們是不是該做些有意義的事?”
海風那個吹啊,海浪那個浪啊……沈淺在風中淩亂了。她推開尤然,怒目圓瞪:“我沒這愛好。”說罷她抱着胸準備朝艙口走去,她剛準備走進艙口,便聽見艙口有人在嬉笑地說:“晚上吹吹海風別有一番滋味。”
“是啊是啊,吸吸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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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淺驚慌失措,她向四周望了望看有沒有可以擋住的地方,只見四周都是平坦的甲板,空曠得很,唯有偉岸的尤然身影能擋住她。而在不遠處的尤然似乎也聽見有人來了,他笑得更得意,眯起眼睛,鈎鈎手指,像召喚小狗一樣,召沈淺過來。
沈淺那個悲憤啊,但她無處可逃,只能像一只乖乖的哈巴狗小跑到尤然的懷裏,盡量把自己縮小,窩在他懷裏。
尤然的背部是對着艙口,沈淺偷偷側着臉看着艙口處即将來的人。
“淺淺,我們這樣太假了。”尤然撇了撇嘴,頗有深意地說,“這一看就是兩個人,我們兩個人就這麽幹抱着,反而會引起別人多看幾眼。”
這個心理沈淺很有體會。因為她也是這種人,對于可觀又讓人遐想的事物,總是會多看幾眼的。她開始驚慌,要是被人這麽看到了,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抓着尤然的衣服,驚恐地聽着艙口處越來越大的聲音,她着急地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尤然的手輕輕撫過沈淺露出的雪白背部,附在她耳邊,輕輕地呼吸,一絲絲熱氣吹撫着她敏感的汗毛,他說:“非禮勿視。”
“……”
正在沈淺發呆之際,艙口處上來兩個男人,他們暫時沒把目光看向右側方,而是熱烈地談論着什麽。沈淺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視死如歸地一臉迎上去,“快,快點非禮。”
尤然突然身子一傾,沈淺不支地往後仰,靠在圍欄上,她臉上充滿了緊張,不是吧,來猛的?
尤然無奈地說:“打野戰,攻擊力一定要猛、快、準。”
沈淺正在思索他這句話。可尤然完全不給她時間,立馬實施了他的“快”,他一把抓住沈淺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沈淺龇牙咧嘴,身子扭動起來,覺得被箍着的下巴很難受。
尤然放開沈淺的下巴,手不禁亂摸起來。沈淺渾身僵硬,她想推開他,不想推他的手被尤然另一只手抓住,被扣在了圍欄杆上。沈淺只好死死抓住圍欄杆,不讓自己又下意識暴動。
她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這只是演戲,等那兩人非禮勿視走了以後,他們就可以停止了。
奈何……尤然舔唇不滿足,又撬開了她的嘴。沈淺“嗚嗚”兩聲,雙腿發麻,要不是靠在圍欄上,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尤然把手撫摸到她雪白的大腿上,不輕不重的力道,讓沈淺渾身産生酥麻的感覺。尤然太熟悉沈淺的身體了,他知道哪個部位讓沈淺控制不住。
果然,沈淺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靠在了圍欄上,另一只得空的小手控制不住地往尤然身上撫摸過去,她的手大膽地放到尤然的背後,往下探。
她稍稍擡起眼睑,神情中還帶着迷離的時候,正好對上呆若木雞的兩個男人的眼。兩個男人張着嘴,傻了。沈淺不禁紅了臉,自己剛浪一會兒,居然逮個正着。
尤然微微側了頭,面無表情地看着站在他背後的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一下子被尤然的急速凍結目光給攝住了,立馬回了魂,屁滾尿流地飛奔回了艙室。
沈淺見兩人離開,長長順了口氣,還沒順個來回,立即噎住了。尤然不輕不重地在沈淺脖頸窩上輕輕舔了幾下,沈淺頓覺酥麻全身,死死抱住尤然。
“怎麽了?”尤然壞壞一笑,很惬意地接受他意料之中的擁抱。
沈淺半天不做聲,臉燒得比烈日還紅。她感覺自己好丢人,她……她居然有這樣淫穢的身子,敏感得要命,她現在……想要了。
“他們走了。”尤然裝純真地說了一句,他自然已經發現沈淺渾身在發抖,還有放在他腰際的手,一直在摩挲着他的背。
“那個……”沈淺死死咬着牙,覺得難以啓齒。她沉吟了半天,吞了幾次口水,反複醞釀斟酌幾次,好不容易說出口,“你想幹嗎?”
她頭上,終于有人撲哧笑了起來,尤然把衣服脫了下來,沈淺大驚,以為他想就地解決,結結巴巴地說:“我比較喜歡在床上。”
尤然不禁無奈而笑,他把衣服披在沈淺身上,幫她穿好,嚴嚴實實扣上扣子,“這裏海風太大。”然後牽起她的手,朝她眨巴下眼睛,“不盡興。”
“……”
其實,沈淺很後悔那時沒忍住對他的邀請。因為這個男人其實比她還想要,只不過比她能忍而已。現在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架空了。
沈淺無力地躺在浴池裏,水埋到她的下巴處的時候,尤然關了水龍頭,踩着水坐到她旁邊,幫她搓背。沈淺擡了擡眼皮,雖然她很害羞,但是她真的被他吸幹了,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哭喪着臉說:“你丫的就一**。”
尤然眉毛一挑,眼裏帶着特有的韻味看着她,好似在威脅。沈淺悶到一邊,弱弱地說:“**也有**的好處。”
尤然把沈淺攬進懷裏,含笑地說:“好處是什麽?嗯?”
背貼在尤然火熱的胸膛上,讓沈淺渾身不是很自在,她掙紮幾下想退出來,只不過尤然不如她意,她本身也沒什麽力氣了,不像某只**。
她只好乖乖窩在尤然的懷裏,岔開話題:“淺淺去哪裏了?進屋的時候都沒見到她。”
“它最近就要臨盆了,我把它放到女傭那裏了。”
沈淺立即轉身看着他:“女傭又不懂,別忘了我是專業接生婆,待會兒把淺淺接回來。”
“好。”
“哎,說起來我真是作孽,沒能讓我家混血兒親眼看看自己的娃出生。”
尤然俯下身靠近她,沈淺本想退點,哪知這浴池下面太滑,她身子一滑,整個人就栽進了水裏。尤然把她撈出來,她一陣咳嗽。
尤然苦笑:“還這麽防着我?着實讓人傷心。”
沈淺一直嗆着,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立即翻個白眼:“是你突然俯身吓人的好不好?”
尤然笑了笑,他感覺到,在不知不覺中,沈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翻白眼翻得愈加頻繁了,還開始長爪子示威了。對于這些,尤然覺得她開始有當年的風範了。
他挑了下眉,笑眯眯,“淺淺,你還有翻白眼的力氣,想必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你……你想幹嗎?”話一說完,沈淺驚覺,自己完了,果不其然,尤然一點點地逼近,在含住她嘴唇之前,誘哄着說:“想。”
沒容許沈淺回答,他早已把她所有的話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他強勢地逼迫她,承受他早已噴發的熱情。
沈淺其實是個自信的姑娘,一直篤信她的意中人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她的意中人會踩着七色的雲彩來娶她。可是她沒猜中開頭,也沒猜到結局。
她死死地盯着坐在床頭怡然自得地給她端鹽水的“意中人”。她的意中人不是位蓋世英雄,而是一只蓋世**,有一天這只**牽着一只被**的狗來找她算賬。于是,她的孽緣就這樣來臨了。
“別一直盯着我看,趕緊把鹽水喝了,潤潤胃,等下下來吃早餐。”
尤然的腳下已經坐着大肚子的淺淺,它正用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賴床不起的沈淺。其實,沈淺不是賴床,她是很想起來的,但是她的蓋世**把她折騰得起不了床。
沈淺無奈笑了笑,她随手拿起手機,本想看看幾點了。她見手機有信號,遲疑了一會兒,給她媽媽打了個電話。那頭嘟嘟了幾下,便有人接聽:“喂。”
“媽。”沈淺的聲音壓低,在等電話那頭的聲音,只是那頭保持着沉默,并沒說話。沈淺咬了咬牙,忍住心頭的失落,她說:“媽,我……”
“你訂婚了?恭喜你。”沈母搶先說了一句。
“……”沈淺略有驚訝,她怎麽知道這件事情了?
“報紙上登了,你那晚很漂亮。”沈母輕笑,接着又是一陣沉默。沈淺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與她媽媽感情很淡薄,加上失憶,在一起也不過是五年時間,她媽媽對她的冷淡,有時她無所适從,心裏卻已經習慣了。
“淺淺。”沈母那頭忽而喚起久違的小名。沈淺輕輕“嗯”了一聲,沈母說:“尤然的眼睛……是不是完全複明了?”
“應該是。”沈淺不禁把目光看過去,尤然正低頭看她。
“那就好。你對他好點,那孩子為你吃了不少苦。當初是我一時糊塗。”
沈淺頓了頓:“媽,對于我跟他的過去,我這邊還是一片空白的。”
“是嗎?那你回來的時候,回家一趟吧,給你看點東西。你當初很喜歡他,很瘋狂的喜歡他。”沈母語氣很沉,沈淺有些愣愣的。
沈淺擡起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尤然在對面看着她,還對她微笑。沈淺咬了咬牙:“媽,你要跟尤然說話嗎?”
“嗯,可以。”
沈淺走上去,把電話遞給尤然,尤然愣了愣,接過電話,他叫了聲“媽”。
沈淺的眉毛一抖。
尤然凝聽着電話那端的聲音,一會兒後,他吐了個字,“好。”然後就把電話挂了。沈淺連忙問:“你們說了些什麽?”
“你喝了以後,再告訴你。”他臉上挂着認真的表情,讓沈淺更是疑惑,她象征性地喝了幾口,接着追問。尤然說:“咱媽說……”
沈淺瞪着一雙大又水靈的眼睛,急迫地盯着他看,眼裏表達着強烈的求知**。
尤然半眯着眼:“淺淺。”
“?”
“咱媽說,讓我們快點結婚。”
“呃……”沈淺嘴角抽了起來,不會吧?她斜睨着看尤然,不大相信地問:“你沒唬我?”
“你可以打電話問,咱媽說,你睡覺總喜歡踢被子,忌辣食,那次事故以後,身上落下很多病根,半年得去醫院看一次。你腦子有點笨,夫妻之事讓我多指引點,想要孩子直接下種,不用跟你商量。”
“……”
“淺淺,咱媽怕我不要你。”
“……”
“淺淺,我知道你認為她對你太冷淡,不過,你要相信,她是愛你的。”
沈淺不說話,默默低頭。她想到她剛醒來以後,那個撲到她身上,放聲大哭的女人;想到康複期,她媽媽每天推着輪椅,帶她去醫院,無論刮風下雨,遇到天氣不好,她的頭頂總會有把雨傘把她遮擋得完完整整,而身後的那個女人,卻被雨打得睜不開眼;她睡覺總會踢被,那個女人不在家的時候,一到早上,被子都會在床下,而那個女人在家的時候,早上的被子總會掖得好好的;每年她總會忘記去複查,也是那個女人掐算好日子,給她打電話,叮囑她去趟醫院……
沈淺死死咬着牙,她擡起頭看向尤然,只見尤然說:“天下哪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沈淺的嘴唇微微彎成一道弧線:“是啊。”
“所以,等我們回去,就領證結婚吧。”
“……”
那游輪終于到了一個港灣,上下開始有很多人出入,工作人員也在進進出出,看起來挺忙碌的。兩人剛出了船艙,就見李美麗在甲板的另一側招手。
沈淺走過去,見是她獨自一人,不禁愣了愣,問道:“高長豐呢?”
“下船給我買特産去了。”
“你還真是無時無刻不貪吃。”沈淺嗔了一下。
不一會兒,高長豐就手裏提着一大袋東西,跑了過來。
李美麗得意洋洋地扭動着身子往高長豐身上粘,嬌滴滴地說:“老公,有什麽好吃的嗎?”
“你看看。”高長豐敞開塑料袋,一臉笑眯眯地遞給李美麗。
沈淺陰沉地看着這對夫妻,尤其是高長豐。這高長豐表現得特別寵愛李美麗,而李美麗也似乎很沉溺在這份寵愛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淺側了下頭:“你們搞什麽啊,這麽古裏古怪?”
尤然細細觀察高長豐手裏提着的袋子,是些鈣片和維生素,還有點小零食,話梅山楂,偏酸類。而李美麗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較寬松的連衣裙。在尤然的記憶裏,李美麗平時喜愛穿短褲配緊身背心,顯得比較中性。
這些現象只能說明一件事……
尤然不禁微笑起來,把沈淺摟在懷裏,對他們夫婦說:“我們先回去了。”說罷,他硬拉着沈淺進艙口。
沈淺嘴裏嘟囔着:“幹什麽啊?”
尤然不說話,把她扯進他的101,然後對她置之不理,自己倒茶喝去了。
尤然端了杯水過來,坐在沈淺旁邊,不說話,好像在思考。沈淺很胸悶,也不說話,心裏卻有些着急,這男人到底怎麽了?
尤然微微動了下眼皮,專注地看着手上拿着的馬克杯,然後他眯了眯眼,把臉轉向沈淺,說:“淺淺,我心裏難受。”
“啊?”沈淺一愣,剛才到現在,尤然一句話也不說,看起來确實是有些陰沉,但是對于他突然說起自己很難受,她确實有點消化不良。她眨巴眨巴眼,愣愣地看着尤然,等着他的下文,他怎麽難受了?
尤然這會卻沒下文了,而是把馬克杯放下,身子朝她傾了過去,清澈的眼眸裏閃着一絲狡黠的光,他問:“還記得我最向往的生活嗎?”
沈淺嘴角抽了抽:“牽着我的手,一邊走一邊下‘蛋’。”
“但我們現在一個‘蛋’都沒有。”尤然嘆息一聲,右手輕輕滑過沈淺的臉頰、嘴唇、下巴,然後盯着那只翡翠玉兔看了幾秒,最後他的手指一路下滑至大腿,他擡起眼眸,漂亮的眉毛挑了挑,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沈淺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她覺得禁欲很久的男人,一旦碰了葷,就上瘾了,比如眼前這個男人。她還記得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們正幹壞事的時候,某個男人**地說:“淺淺,我為你守身如玉這麽多年,你該好好補償我。”
她那時意亂情迷,于是胡亂地點了頭。
眼前這位吃上瘾的男人用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她,她自然是懂,其實這事吧,她也挺喜歡的,主要是尤然對她的身體太了解了,她也很享受。
可要是單方面想那啥那啥,她也不介意的說……只是尤然剛才那惋惜“一個蛋都沒有”的意思很明确,而她又做不到,她只好弱弱地回應他:“沒結婚之前,我不能懷孕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跟我一樣,沒有爸爸。”
這是沈淺的原則。沒有爸爸的疼愛,親情的疏遠,讓她的生活舉步維艱。她總是很樂天地以為缺一點沒什麽,可每次見到別人提起他們爸爸對他們的好,她心裏總是羨慕。
人生中三段人情,親情愛情友情……其實缺一不可。在沒遇到李美麗她只有她媽媽的時候,沈淺體會到了生活的相依為命,過日子的寂寞;有了友情以後,她充實了一陣,只是那心口處總覺得缺了一塊,直到遇到尤然,她終于充實了。
可是她心中還有一處堵塞,那便是與她相依為命的母親。她當初來這座城市,只不過想看看那個能讓她媽媽甘心為其一生負累的男人,他到底有什麽好?
可她見到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除了長相剛毅外,沒有一點特別之處。
沈淺不禁抿着唇,咬得嘴唇泛白。尤然見沈淺這模樣,以為是他的逼迫讓她為難,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發:“你想什麽時候結婚告訴我,我等你。”
沈淺愣愣地看着尤然,他的臉上泛着一絲無奈的笑意。
時至今日,這個男人還願意等她,她有什麽資格讓這個男人一等再等?
突然,有人在按門鈴。尤然上前去開門。
“哎呀,然然,你這裏有治頭痛的藥嗎?”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于天陽。
“有,于伯伯先進裏屋坐。”
于天陽看了看裏面沙發上正坐着的沈淺,道:“不了,我拿了藥就走。”
沈淺多看了他幾眼,臉上并沒表露出過多的表情。只是……
沈淺不禁站了起來,對于天陽說:“你流鼻血了。”
于天陽連忙用手巾擦了一通,尴尬一笑:“最近上火太嚴重了,常常頭痛流鼻血。”他的笑容與他的外表很不對稱,卻讓沈淺的心下沉了一寸。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爸爸啊。
尤然從裏屋出來,手裏拿着止痛藥遞給他:“我建議于伯伯還是去看看醫生的好。”
“哎,這是老毛病了,肝火重,沒事。”于天陽又悄悄地對他們說,“對了,這事不要告訴你于伯母,我最怕她念叨了,要不也不會找你這藥罐子借藥。”
尤然失聲笑了起來,送走于天陽後,沈淺立馬問:“藥罐子?”
“沒什麽,事故後遺症而已。”
沈淺一下子沉下臉來……
她一直不知道,尤然有事後後遺症,他每天都對人笑,那麽溫和淡然,可誰又知道他常常在吃止痛藥?就連常與他待在一起的沈淺都不知道,他有吃藥。
他是在什麽時候吃的藥?沈淺多長了個心眼。她雖然也發生過車禍,可并沒有留下後遺症,唯一的變化就是她的身體沒有以前壯實了,然後還有了嗜睡的毛病。也就是這嗜睡,讓她錯過了尤然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晚,她一直沒睡,佯裝躺在他旁邊。半夜三點多時,她身邊有了動靜,她早就做好準備把頭對着他那一面。只見他微微蹙着眉,捏了捏額角,然後幽幽睜開眼睛,看了眼沈淺。見沈淺睡着,便站起來走出卧室。
沈淺驀然睜開眼,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出神。她坐起來,輕手輕腳碎步跟了上去。沈淺把頭伸向外廳,只見尤然那颀長略顯單薄的背影站在吧臺旁倒水,從吧臺抽屜裏拿出藥罐子,倒了幾粒藥放在手上,一口放進嘴裏,就着水喝了下去。
沈淺立即轉身竄進被窩裏,背對着他,繼續佯裝睡覺。
尤然進了卧室,上了床,身子靠了過來,從背後抱着她睡下。沈淺睜着眼睛,無神地看着前方。
她觀察了很多天,尤然幾乎每天定點起床吃藥,然後回到房間抱着她睡覺。沈淺一直忍着,終于有一天晚上,在他回來卧室的時候,沈淺正對着他側躺,眼睛睜着。
尤然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輕笑:“怎麽醒了?”
沈淺慢悠悠坐了起來,苦着臉很不滿地說:“你老實交代,你這後遺症嚴重不嚴重?為什麽你每天吃藥,而且還背着我吃藥?”
“那只是止痛藥。”尤然摸了摸她的小臉,親昵地輕輕掐了一下,“這也是最近的事,不會有事的。”
“看醫生了嗎?”沈淺固執地看着他。
尤然捧着她的臉,親了一口:“看了,沒事。”
“醫生怎麽說的?”沈淺繼續盤問,臉上看起來是不依不饒。尤然很喜歡沈淺這個時候的固執,嬉笑:“我告訴你了,你怎麽獎勵我?”
“豈有此理,這個時候還跟敢我講條件?”沈淺炸毛了,瞪着一雙眼看着尤然。尤然反而笑得更歡,他一直以為沈淺失憶以後性子變了很多,如今看來,不過是藏了起來,現在開始露了。
他依舊保持謙謙君子的模樣,點頭。
沈淺吧唧着嘴,很不滿地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快說。”
“哎。”尤然悔恨地搖了搖頭,“要是知道因為這事能讓我對你為所欲為,我早告訴你就好了。”尤然做出一副頗為可惜的樣子。
沈淺不禁眉毛抖了下,感覺自己上了賊船。
果不其然,尤然壞笑着靠近她,用那飽滿的指腹點在她的嘴唇上,借着外面的光,她能清楚地看到尤然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尤然說:“我就是偏頭痛而已。”
“……”
尤然別有深意地撫摸着沈淺的嘴唇,有一下沒一下的,眼裏含着能掐出水來的柔情,他幽幽地說:“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嗯?”
沈淺不甘示弱地咬住他的手指。尤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頭,并沒有過多的表情。沈淺心滿意足地松開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你自然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只是我也可以想怎麽抗拒就怎麽抗拒。”
“哦?”尤然微微眯起眼,那雙漂亮細長的丹鳳眼從頭到腳地打量起沈淺,看得沈淺毛骨悚然,難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尤然忽然打了個哈欠,淡定自若道:“我困了,睡覺吧。”
這突然的“性冷淡”倒是把沈淺弄唬了,她呆頭呆腦地“哦”了一聲,就見尤然倒在床上背對着她睡去。沈淺盯着他發傻,看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不想幹什麽事了。
為什麽她反而發虛呢?沈淺縮頭縮腦地也跟着躺下來,可頭卻對着尤然的背,而且是一直盯着看……
忽然,尤然一個翻身,把臉朝向她這邊,他睜着眼睛看她:“怎麽還不睡?”
“我……我現在就睡。”沈淺聲音有些不穩,急忙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兩人準備去餐廳吃飯。走了一段路程,尤然忽然駐足。沈淺有點奇怪,也跟着停下來,擡頭看他。尤然說:“你聽到什麽聲音沒?”
沈淺靜下心,慢慢地去凝聽。果然,在她左邊那道長廊邊上,有人在說話,聲音不算小,似乎在吵架。而且這聲音怎麽耳熟?
尤然摟住沈淺,繼續走:“這事我們當沒聽見。”
沈淺明明聽見一個女人囔囔:“什麽老毛病,你以為我沒看到那張報告嗎?你就那麽想死嗎?”
“你到底有完沒完?”一個男人很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沈淺怎會聽不出來這個男人的聲音呢?是她那個沒有相認的爸爸,而那個女人則是他的妻子,胡女士。兩人顯然是吵架,但至于吵什麽,沈淺大概猜出來了。
聰明如尤然,他更是知道了。不過,他說得對,這不是他們該管該插足的。
直到……
“天啊!天陽,天陽!你醒醒!”胡女士開始尖叫。
這下他們可不能心無旁骛地繼續走了。尤然跑了過去,一邊安慰胡女士一邊掐昏倒在地的于天陽的人中。沈淺只是傻傻地站在一邊看着緊閉雙眼,嘴唇泛白的男人。
她心裏很平靜,就像看個陌生男人一樣看着。她對這個所謂的爸爸真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
胡女士立即站了起來,打算去找醫護人員,當她見到站在一邊冷眼看着的沈淺,愣了一愣,眼裏帶着很多複雜的感情,沈淺看不出那複雜的眼神中包含着什麽。
胡女士也就頓了一會兒,然後去找醫護人員了。過了會兒,醫護人員過來,把于天陽架走了,胡女士的表情看起來似乎要哭了一般,很是柔弱,跟剛才那罵街的潑婦判若兩人。
沈淺忽然想起了她媽媽,要是她媽媽知道這個男人昏倒了,會不會跟這個女人一樣,着急得想哭?也會把原本冰冷的外表撕下來,露出柔弱的一面?
想必是不會,因為她媽媽哪有資格這麽大大方方地去哭。
尤然順着沈淺那幽深的目光看向漸行漸遠的于天陽,他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探索,他在探索沈淺到底為何用那種認真的表情看于天陽?
沈淺說:“我想回家一趟,不想旅游了。”
這便是她沉思許久的話。尤然先是一愣,停頓幾秒,他給出答複:“嗯,船在下一站靠岸,我們就走。”
沈淺露出一絲恍惚的笑:“你可以繼續旅游的。”
“不了,我也想去看看咱媽,還有藏了我淺淺那麽多年的地方。”尤然對她微微一笑,那張漂亮的臉加上溫和的笑容,把沈淺的心捂得熱熱的。
“好吧。”
與沈淺一道下船的還有于天陽一家。
小道消息說,于天陽病得十分嚴重。雖然這不關沈淺的事,可她的心就是無法平靜,一直七上八下,就連第一次坐飛機,她都沒有“鄉下人進城”的那種稀奇了。
國際航班的頭等艙可以舒舒服服躺着,座椅由電子控制可變成一張床,還配有平躺式座椅的私人包間、迷你小酒吧,還有大屏幕液晶電視。這跟電視上的那種經濟艙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淺不禁嘀咕:“有錢人真是會享受,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坐在一旁的尤然斜睨一眼,忍俊不禁:“那你我該慶幸不用為錢愁了。”
“我?你?”沈淺對于尤然這句話頗為奇怪,用一雙疑惑的目光詢問他。尤然抿着嘴笑了笑,“就是說,只要是錢能買到的東西,我都能得到。”
“那是你的慶幸,有這樣的家庭,關我什麽事?”沈淺忍不住又翻白眼了。
尤然把手放在額頭上,一副很慵懶的樣子,他說:“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沈淺沉思一番,覺得這話中聽,她肯定地點頭:“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這個我喜歡,嘻嘻。”尤然顯然不在意她的霸道,反而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然後開始吃她的嘴……
沈淺也不害羞了,直接迎上去,為了自己更舒服些,她還把雙手挂在尤然的脖子上。尤然啃了幾口,回味一番,忍不住調侃:“你倒是越活越年輕了。”沈淺這樣子,跟當初比的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淺回道:“其實吧,我覺得跟自己喜歡的人親嘴或者親熱挺爽的,既然爽吧,就讓自己爽個夠,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而且……”沈淺賊兮兮地笑了起來,“經過科學研究,接吻可以大量消耗卡路裏,一天接吻20次,可以達到減肥的效果。”
“那做愛呢?”尤然挑了下眉毛。
“……”沈淺沉默了,這個問題,她其實也知道……只是她得找個很合适的詞來闡述這個比較敏感的話題。她想啊想,最後濃縮出一句話,“那是一種運動,你懂的。”
尤然眯起他細長的丹鳳眼:“運動是越鍛煉越猛?難怪我最近越來越猛了。”
“……”好吧,沈淺覺得她可以保持沉默了。
舒服的環境,讓人慵懶惬意。在舒服的環境裏,似乎才一眨眼的工夫,沈淺還沒緩過神,這飛機就到目的地了。
下了飛機,尤然直接開車帶沈淺去了那座古城鎮。進城鎮後,尤然把車開得很慢,他細細地觀察這個不是很大的小城鎮,車道窄,車輛也少。他這輛勞斯萊斯幻影十分紮眼。
當車停在她家的時候,沈淺率先出來。老宅子的鄰居就如打地鼠的那些偶爾竄出來的地鼠一樣,露出個腦袋,好奇地看。
跟沈淺玩得比較好的菁菁蹿到沈淺旁邊,小聲盤問:“淺淺姐,你去趟鄰市,傍大款了啊?”
“不是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