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戚妄用輕侃的語調時,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一種欠揍的氣息。

趙念本就氣,這下更加咬牙切齒,質問道:“你身邊的人,你難道不應該約束一下嗎?”

戚妄無辜反問:“我幹嘛要約束他們?”

“你——”

趙念現在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她又看了看那兩個騷擾她的男人,“他們——”

趙念無疑是鮮活靈動的一個人,喜怒哀樂嗔癡,似乎所有的情緒都能在她身上展現得惟妙惟肖。

讓人瞧了,就有種吸引的魔力。

戚妄淡淡的收回視線,“他們怎麽了?”

“他們騷擾我!”

趙念以前從未經歷過這種事,誰要是敢這麽羞辱她,不說她爸要讓對方好看,保護她的保镖就率先沖上去把對方收拾了。

她又惱又氣,要不是外人在,估計這會都要跺腳了。

戚妄輕描淡寫的看向她,似笑非笑的調侃:“你擱這跟我撒嬌呢?”

“……”

趙念滿腦子問號,不知道戚妄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她剛剛說的話是在跟他撒嬌。

她憋不住,心裏把他跟那兩個男人劃上等號,覺得他們都是一丘之貉,“你也一樣,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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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裏來的千金小姐,脾氣說來就來,戚妄莫名其妙被罵了通,原本還有幾分笑意也被他全部收斂起來。

“你是第一天知道麽?”他反問。

趙念被他怼得差點噎住,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又不知道說什麽。

她決定不跟無關緊要的人白費唇舌,抱着相機轉身就走。

清高傲氣的人,就連轉身時頭發絲蕩出的弧度,都透着不屑于凡夫俗子一般見識的勁。

戚妄的眼神更冷。

“怎麽回事?”他問的是那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舔着笑說:“妄哥,您先前不是說,逗那妞玩,解悶嘛,反正你又看不上,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我們喜歡就上了。”

“所以呢?”

另一個人用油腔滑調的語說:“我們本來想找她處對象,就問她是不是單身,她自己說是,然後我們問處嗎,妄哥,那妞說她不處。”

經過很簡單,戚妄聽懂了,無疑就是利用一些簡單的話術來鑽字眼。

臉皮薄的大小姐,怎麽可能會忍受這種事。

那人繼續大笑,擠眉弄眼開着黃色的話:“妄哥,那妞長得帶勁,□□後絕對夠騷。”

戚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笑夠了嗎?”

兩人頓時打了個寒顫。

回家的路上,趙念越想越氣,以至于下午出去拍照的好心情都被毀了,她和戚妄前後腳到家,方蘭之見她回來,臉上挂着不高興,問她:“念念,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趙念抱着相機,焉焉道:“外婆,我沒事,先回屋了。”

“念念,晚飯都做好,先把飯吃了。”

“外婆,你吃吧,我不餓。”

方蘭之看了眼上樓的趙念,扭頭看剛剛回來的戚妄,“阿妄,念念她怎麽了?”

樓梯上的那道身影很快拐進二樓,戚妄淡淡的收回視線,對方蘭之說:“回來的時候惹她生氣了。”

方蘭之不疑有他,她知道趙念不喜歡戚妄,對他懷有偏見,但她私心裏又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好好相處。

“阿妄,既然錯在你,那你待會就去跟念念好好道個歉,她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會原諒你的。”

趙念回屋,放下相機,從衣櫃裏取出一套睡衣然後去浴室洗澡洗頭,她是一個很講究又精致的人,從表皮清潔到軟水洗澡再到深度清潔最後用身體乳,一整套下來直接花了近兩個小時。

趙念擦着頭發走出浴室,從抽屜裏找出吹風機,頭發吹幹一半,聽到屋外有人敲門,她關上吹風機走過去開門。

卧室的光從門裏傾瀉出來,溢到戚妄的腳邊,少年手中提着一個保溫盒,裏面裝着方蘭之給趙念盛的飯菜。

他站在門口,薄薄的眼皮微掀,視線落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孩身上,趙念剛洗完澡,身上穿着一條及膝的墨綠色睡裙,裙子是柔順光滑的絲綢,半濕半幹的長發披在身後,白淨的燈光下襯得那張臉晶瑩剔透,泛着光似的。

趙念一看到是戚妄,那股火又蹿起來,話都沒說,想也沒想直接關門。

戚妄擡手撐着門,呵笑:“人不大,脾氣倒不小?”

“要你管?!”

得,簡簡單單一句話,大小姐的性子使得淋漓盡致。

趙念瞪他,“松手!”

“不松,你能怎麽樣?”

似曾相識的話又出現了,趙念對上他那惡劣的笑,就跟逗小貓小狗似的,仿佛她在他眼裏就是一件可以解悶的玩意兒。

趙念很兇,“你再不松手,別怪本小姐對你不客氣。”

戚妄依舊是那副游刃有餘甚至欠揍的模樣,他輕飄飄的視線落在趙念臉上,看她氣得張牙舞爪仍改不掉那股高高在上的做派。

“威脅我?”他似笑非笑,“你覺得我會怕嗎?嗯?”

趙念就看不慣他這副樣子,煩透了。

她擡手準備打他,卻在剎那間被戚妄一把抓住手腕。

趙念剛洗完澡沒多久,又一直待在空調屋,身上涼涼的,擒住她手腕的那只手骨節分明,手指修勁有力,就連手背上的青筋也很明顯。

溫熱裹着一截手腕,趙念又羞又惱,掙了掙,擡眸兇巴巴的瞪着戚妄,命令他:“你好大的膽子,給本小姐放開!”

戚妄知道趙念瘦,可沒想到她能瘦成這樣,一截手腕又細又羸弱,仿佛稍微用點力就能給她折斷。

“打我的時候這麽幹脆,怎麽不見你把這股勁用在別人身上?”

他握着沒松,微微彎腰,低頭靠近她,清俊中帶着一絲邪性的臉與她面對面,揶揄道:“大小姐,感情你打人,還專挑對象呢?”

這話就差說她只敢窩裏橫,趙念氣得牙癢癢,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他離得近,濃烈的荷爾蒙裹着她,讓她很不适應。

她撇開腦袋不去看戚妄。

少年的眼皮微JSG耷,視線滑過她的半邊側臉,修剪得整齊的切發別于耳後,露出白皙帶粉的耳朵。

戚妄又想起那天,王佳佳送了枚小飾品給她,白紫色的蝴蝶發飾別在她耳旁,夾着發絲,尾部墜有細細的流蘇。

趙念感受到他肆無忌憚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那種被人盯上的別扭感讓她不适。

她回頭瞪着戚妄,“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說罷,又撇開腦袋,不願多看他一眼。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似乎在笑她不自量力。

趙念覺得刺耳極了,下一秒,少年的虎口卡着她的下颔,順勢掰過她的腦袋。

趙念被迫和他對視上。

“有沒有人教過你,無用的威脅只會助長男人嚣張的氣焰?”

“戚妄,你不要得寸進尺!”趙念只覺得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臉,帶有薄繭的手磨砺得皮膚生疼,她反感而厭惡,語氣不善:“拿開你的髒手!”

不可否認,小鎮上也有古道熱心的好人,但更多的是戚妄這一類人,惡劣,失禮,自我,她不喜歡這種人,也從心裏感到厭惡,哪怕對方長得再好看,在她看來就只是成天混吃等死的二流子。

又一次,戚妄從她眼裏看到輕蔑、厭惡、高高在上。

仿佛她偶爾流露出的好言好語,只是打發路邊的野狗或者叫花子,等她大發善心完了後,扭頭又是那個貴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

戚妄呵了聲,“嫌我髒?那被我碰了的你,不是也很髒嗎?趙念,你他媽跟我裝什麽裝?”

他變得跟初見時一模一樣,眉梢全是令人窒息的陰狠。

他這樣真的很吓人,趙念白着一張臉,“你簡直不可理喻!放開,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老子憑什麽聽你的?”

兩人說話一個比一個沖。

趙念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魄力,看了戚妄一眼,擡腳直接踹向他。

這一招,平時都是用來對付色狼的。

戚妄沒有露出任何猙獰扭曲的表情,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是額角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現在有多痛。

“趙念,你找死?”他看趙念的眼神黑沉沉的,一字一句格外狠。

趙念全然不顧自己虎口拔牙,“活該!”

中秋佳節,晚上吃了飯少不了賞月,大城市裏什麽都是快節奏,再加上豐富多彩的電子娛樂産品,一家人反而很少真正聚在一起。

方蘭之在院子裏擺了一堆月餅瓜果飲品,趙念和戚妄坐得老遠,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方蘭之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不明白他倆的關系怎麽更僵了。

“阿妄,念念,你兩坐過來,都到我身邊來。”

趙念還在擺弄她的相機,“外婆,我還要拍幾組照。”

這是不想過去了。

戚妄摸出煙盒和打火機,他低頭咬着煙,攏手點燃,吸了口,指尖夾着,吊兒郎當道:“一身煙味過去,您老待會又要數落我了。”

方蘭之跛着腳走到他身邊,沖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別以為你不過去,我就不數落你了,讓你少抽煙少抽煙,你就是不聽,說了多少次了?趕緊把煙給我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趙念總覺得南灣鎮的月亮更大更圓更剔透,擡頭望向夜幕,皎潔的圓月很大一輪,散發着瑩瑩輝光,她舉着單反,在院子裏來來回回找角度,時而站着,時而屈膝蹲着,對着月亮拍了很多組照片。

方蘭之坐在藤椅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果然還是中秋的月亮最好看。”

戚妄掃了眼,沒有那麽多感觸。

或者說他不像方蘭之和趙念,一個能夠對着月亮抒發自己的感慨,一個舉着個破相機拍來拍去,也不知道就一個月亮有什麽好拍的。

“啊啊啊——”

突然,正在拍照的趙念發出尖叫,吓得方蘭之趕緊從藤椅上起來,“怎麽了念念?”

趙念光着腳蹿到方蘭之身邊,抱着她的手臂,瑟縮在老太太懷裏,閉眼,手指顫顫巍巍指着剛剛她尖叫的位置。

她哆哆嗦嗦道:“蚯……蚯蚓,有蚯蚓!”

她剛剛在拍照,發現有處位置将花樹和月亮結合起來格外美,于是就小心的進了花圃。

拍照的時候,趙念感受到有滑不溜鳅的東西蹭過她的腳背,然後低頭一看,昏黃的光暈下,一條從泥土裏鑽出來的蚯蚓已經翻到她腳上,那黏膩又滑嫩的觸感,瞬間讓趙念頭皮發麻,指尖發涼,整個人都不好了。

驚慌害怕中,趙念甩掉自己腳上的涼鞋,就連手上的相機也沒拿穩,直接摔到地上。

方蘭之知道趙念最怕軟乎乎的蟲,趕緊攬着肩,輕輕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沒事了,念念不怕,外婆在呢。”

她見趙念光着腳丫子踩在地上,怕她割着腳,于是對身邊的戚妄說:“阿妄,你幫我去給念念把鞋拿過來好不好?”

戚妄掃了眼縮在方蘭之懷裏不敢擡頭的趙念,她還穿着那條墨綠色的睡裙,白淨秀氣的腳丫子沾了點灰塵,因過分緊張和害怕,兩只腳此刻互相踩着,修剪得幹淨的腳趾帶着淡淡的粉意,蜷緊又松開。

他挪開目光,起身去花圃那裏撿回趙念的涼鞋。藤制的純黑色涼鞋做工精細美觀,款式也很潮。

戚妄拎着放在她腳邊,方蘭之還在安撫趙念,他淡聲道:“穿鞋。”

趙念從方蘭之懷裏探出頭,掃了眼放在她腳邊的鞋,又想到剛剛那副畫面,她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嫌棄得不得了。

“我不穿,拿開!”

戚妄放鞋的時候本就屈膝蹲着,聞言,呵笑了聲,擡眸看向嬌氣得不行的趙念。

兩人一站一屈膝,戚妄的舌尖抵了抵後牙槽,哂笑:“大小姐,給你把鞋都拿回來了,你還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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