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吐露實情
蘇三一驚,連忙轉身跪下了,垂着頭道:“參見王爺。”
景奕算是和蘇三走了個前後腳,蘇三剛進去沒多久,景奕就來了。一聽蘇三是受了自己的口谕來的,頓時就火冒三丈,壓着火氣快步進來了。
刑房裏的氣氛冷得要死,人人都看出王爺這是動怒了,故而衆人皆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出一言,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蘇三跪在地下不敢擡頭,最後還是景奕先說話了,卻并不是對着蘇三,而是問審官,“審出什麽來了?”
審官滿頭大汗道:“回王爺,微臣無用,這疑犯口風太嚴了,還未審出什麽。”
景奕冷漠的看了蘇三一眼,又道:“那還愣着幹什麽?接着審,審不出來直接打死就是。”
“是!”審官連忙吩咐下去,“還愣着幹嘛,趕緊的啊!”
獄卒又揚起了鞭子,蘇三臉色煞白,連跪帶爬的奔到景奕的腳邊,抱住他的腿哇地一聲就哭了,“不要!王爺!別打他,我說!我都說,都是我幹的!不關順子的事,是我逼他的……”
景奕看着他滿臉的淚,忽然有些心疼。這到底還只是個不滿弱冠的孩子,若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現在這個年紀還在讀書玩樂,可他已經被迫在這偌大的王府中攪弄風雲了。
但景奕心熱面冷,不留痕跡地後退了一步,甩開蘇三的手,漠然道:“說啊。”
蘇三伏在地上哽咽着一五一十地都說了,最後又說;“王爺,小人知錯,請王爺責罰。”
“呵,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蘇三啊蘇三,你這可是端的好計策!”景奕恨鐵不成鋼地盯着腳底下的人,這真相與他猜測的差不離,只是他沒想到竟是東來意圖謀害蘇三在先。可既然如此,他為何不直接和自己說?!他這個堂堂王爺就那麽不得信任嗎?!
狠了狠心,景奕擡手給了蘇三一個耳光,這一下幾乎不留情,蘇三一下子被打的跌倒在地上,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和撕裂的嘴角,連忙又跪直身體,等着王爺接下來的發落。
“這一巴掌是罰你魯莽行事,不顧身體,不顧性命!”景奕擡起手還想再打,可看見蘇三嘴角的血絲,心裏一疼,還是慢慢放下了,“還有,欺主罔上,知情不報,假傳口谕,蘇三,你好大的膽子!”
一字一句的,聲音不高,但陰冷至極。
衆人都為蘇三捏了一把冷汗,這麽幾條罪名下來,單挑出一件來都能立刻把他杖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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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垂着頭不敢說話,只是伸着手緊張的捏着景奕的一片衣角,手腕子顫抖的厲害,嘴唇緊抿,無聲的哀求着。
他到底不是什麽膽大包天的人,事實上,他還膽小怕事,這次的局是他壯着膽子做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
景奕到底是心軟了。蘇三為了扳倒東來給自己灌蟲藥,景奕能不氣嗎?可動氣歸動氣,也不能真的把蘇三打一頓,今日當着衆人的面打了他一耳光,估計已經讓他不好受了。
景奕怕傷了蘇三的面子,就主動緩和了态度,俯身把他扶起來,摸了摸他紅腫的半邊臉,輕聲問:“打疼了沒有?”
蘇三一下子就覺得自己萬分委屈,明明是東來害他在先,卻要自己擔驚受怕,害得順子受苦,連臉上的傷也疼了起來。
蘇三搖搖頭,低聲道:“小人不疼,可順子是無辜的,求王爺給他請個大夫看看傷吧。”
他說不疼,景奕心裏卻疼了一下,但又想起蘇三對順子的種種回護,不由得有些醋意,“你我可以饒,可是那順子知情不報,為虎作伥,又該當何罪?”
蘇三的心又吊了起來,腦袋埋得愈發低了,“小人……小人願替他受罰。”
“哦,那就打你二百大板,以示懲戒?”
蘇三的臉瞬間煞白,他不知道景奕是在逗他,二百大板?那都能打死人了啊!
“行了,逗你呢,別怕。”景奕不欲再作弄他,提起手指暗示般的點了點蘇三柔軟的嘴唇,“親我一口,本王就恕你無罪。”
蘇三擡眼望向景奕的薄唇,又掃了一眼周圍驚愕的衆人,猶疑再三,還是閉上眼湊過去,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
說是吻,其實不過是兩片嘴唇碰了一下而已。溫度轉瞬即逝,可景奕卻覺得那小小的地方竄起了火焰一般,忍不住抓住蘇三,按着他後背推進自己懷裏,低下頭強吻住他。
“嗚……”
聽見蘇三的哀叫中不單有羞怯,還有痛楚,景奕趕緊松開他,見自己掌心上居然有幾點紅血。他這時候才發現蘇三背後有道長長的鞭痕,目光霎時冷了,眼神刀子似的射向旁邊拿鞭子的獄卒。
獄卒渾身一哆嗦,吓得鞭子都拿不住了,連忙跪下來磕頭請罪。
蘇三惦記着順子的傷,怕景奕又發火耽擱時辰,趕緊抓着對方的衣裳求:“是我莽撞撲過去,他不是有心的,王爺,順子的傷重,求您快給他請大夫吧。”
景奕見他如此焦急,也無法了,吩咐下人:“去把他解下來送回房裏,叫兩個太醫過去。”
又轉向蘇三,“這下可滿意了?”
蘇三低頭道:“小人有錯在先,王爺寬宏大量,小人沒齒難忘。”
景奕猶不放過他,咄咄逼問:“你這是在替那雜役謝我,還是在替你自己謝我?”
這句話似乎是當頭敲了蘇三一記悶棍似的,垂下眼簾吶吶的說不出話了。
景奕嘆了口氣,揉一把他的腦袋,“行了,你自己身上也有傷,回去叫太醫給你看看。”
回了卧房,景奕叫太醫把藥粉調好,便屏退下人,親自脫了蘇三的衣裳。亵衣和背後的傷口絲絲拉拉的粘在了一起,脫下來的時候蘇三忍不住皺起了眉,疼得咬住了嘴唇,心裏更是內疚。
自己只是擋了這一鞭就疼的厲害了,那順子呢?他挨了一晚上的刑罰,如今該有多疼呢?
要是自己不曾自作聰明就好了,蘇三以為自己已經做的足夠隐秘,能瞞得過王爺的眼,可萬萬沒想到景奕會如此敏銳,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來。
像是看穿了蘇三的心思似的,景奕一邊叫他躺下,一邊問:“我看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小雜役?”
這句話問得兇險,蘇三不敢欺瞞,只得說:“小人覺得他和自己很像,都挺苦的,他還比我小兩歲呢,在這裏也沒人幫他照顧他……”
“你倒是有一副好心腸。”景奕不欲總是欺負他,偶爾也得給幾分甜頭,便說:“本王看他對你倒是有幾分忠心,正好,把他撥來服侍你吧,你也不必老是擔心着他。”
蘇三一臉驚喜的擡頭,“真的?”
“真的。”景奕忍住笑,“好了,趴好,要上藥了。”
“疼了就說話,別忍着。”景奕洗淨了手給蘇三背後的傷痕塗藥,細細的照顧到每一個紅腫的地方,最後又蘸了一點兒藥粉,抹在蘇三發紅的嘴角。
“你說說你,性子怎麽那麽直?”景奕塗藥之時還不忘批他兩句,“想把事兒鬧大裝病就是,還非得把蟲藥往肚子裏咽?是不是傻?”
蘇三吶吶的瞥開頭,“小人怕太醫看出來……”
“怕太醫看出來?你就不怕太醫救不回來你,一命嗚呼了?”
蘇三的神色有些惶然,身子不自覺地往床榻裏面躲着,景奕看見如此就心軟了,嘆了口氣,“這回饒了你,下回不許莽撞了,再任性,直接扒了你的褲子拉到院子裏打板子,也讓別人看看你的下場。”
蘇三垂着眼不敢看他,景奕在議政廳還有事兒,也沒再說什麽,吓唬了兩句後便吩咐他安心休息,等他晚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