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Act.03

ACT.03

“我是一艘游輪的船長(captain),很大的郵輪!”FDR喝了點威士忌,心情很好,狀态也很好,酒吧裏嘈雜的電子音和人聲并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手肘撐着吧臺,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深情地望着對面的紅發女郎。

“那能讓我上船嗎?船長?”紅發美女一臉如癡如醉地看着他,盡管這裏燈光昏暗還不時有各色的激光燈閃來閃去,但她依舊深陷在他幽蘭色的雙眸中不能自拔。

“當然,我的女士,這是我的榮幸。”

“那能現在帶我去看一下你的大‘郵輪’麽?”紅發美女蹭了過來,手放在FDR的大腿上,來回磨蹭。

“當然可以,我們走吧。”FDR拉起美女的纖纖細手,帶她離開酒吧。

回去來一場痛快的性愛,洗個熱水澡,明天去找勞倫,FDR把一切安排的很好,但是,就在他們踏入酒店房間的時候,FDR接到一個來電,這個手機是他從酒會出來之後才買的,知道號碼的只有肯尼斯一個人知道。

“肯尼斯?”

“……”

“怎麽了,我的‘船長’?”紅發美女端着紅酒杯,攀上FDR的脖子,親吻他的下颚。

電話那邊,只傳來了……

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

是莫爾斯碼:S.O.S

FDR一把推開紅發美女,“對不起,美女,我突然有點急事,實在對不起。”

FDR沒管紅發美女的哀怨和尖叫,沖出酒店。

一定是出事了。

FDR打車到距他們隐蔽的地點還有兩個街區的地方下車,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了他居所附近徘徊的可疑面孔。

于是他拆出手機卡,扔掉它們,轉身離開。

***

“查爾斯?”

“雷斯垂德……嗯……局長?”查爾斯從他們一幫人經常去的高級俱樂部裏出來,差點撞到人,沒想到竟然還是認識的人。

“嘿,叫我格雷戈就好了。”雷斯垂德扶了一把查爾斯,“你沒事吧,怎麽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沒事,”查爾斯笑了一下,更顯得病怏怏的,“可能有點喝多了,加上裏面空氣不太流通。”

“那幫混小子又在裏面抽煙?”雷斯垂德低聲罵了一句什麽,查爾斯笑意更濃。

“诶你真的沒事吧?”雷斯垂德看着查爾斯的臉色真的很差。

“恩,我沒事,走走就好了。”

“那你慢點啊,不行我叫人送你回去。”

“得了,蘇格蘭場的局長親自派人送我回去,我面子也太大點了。”

“保護市民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啊。”

“那我也不敢白白占用大英政府的資源。”查爾斯打趣到,可能是他一直笑着,所以雷斯垂德看他稍稍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了。

“我走啦,格雷戈。”

查爾斯揮揮手,雷斯垂德看了他一會才轉身走進俱樂部。

這時查爾斯回過頭來,神色複雜地盯着那扇緩緩合上的大門。

***

石室。

“聯系不到香港行動組了?”夏洛克雙手合十放在下巴上,思考着。

“不僅如此,夏洛克,已經得到可靠消息,肯尼斯特工在安全屋裏遭到槍擊,而FDR特工神秘失蹤,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叛變了。請你解釋一下,你的手下叛變的原因。”皮特一臉陰沉地看着他,這次行動的失敗不僅損失一個特工,還導致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可以用來日後和俄羅斯交換的情報,可謂是損失慘重。

洛基依舊面無表情地斜眼看着一言不發的夏洛克,埃裏克倒是愁眉緊鎖。

老總則觀察着他們每個人的表情。

“據我所知他沒有理由叛變,他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對相親相愛的父母,一個沒有不良嗜好的姐姐,以及一段穩定的感情,和諧的性生活……”夏洛克看了一眼皮特,“擁有一只金色長毛大型犬,應該是一只六歲的金毛尋回犬,與他親密卻不常接觸……”夏洛克頓了一下,眯起眼睛,凝視着站在他眼前的皮特的褲管,随即微微擡了嘴角,繼續說道,“種種跡象表明,他并沒有叛變的可能性,這是嫁禍。”

“嫁禍?你是在指責這裏有人要陷害一個小小的外派特工麽?”皮特環視一下衆人。

洛基将目光從夏洛克身上移開,回到他的筆記本屏幕上,埃裏克還是皺着眉頭。

“他是不是只·是一個外派小特工……”夏洛克探身過去笑了一下,既沒有否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皮特也停下了話頭,看向老總,現在追究是誰的責任也于事無補,如何阻止FDR與俄國人接洽,如何彌補這次任務的損失才是第一要務。

老總卻在這時岔開了話題,看向埃裏克,“基地那邊要再盯緊一點,最近兩個月比較關鍵。”

“是,老總。”

“香港的事就告一段落吧,繼續追查那個特工的消息,但是注意不要走漏風聲。”

“是,老總。”

老總現在最關心的,是遠在匈牙利的查爾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到底誰是那只在圓場裏到處潛伏啃食的“地鼠”将有一個定論。

***

匈牙利,布達佩斯。

一月是布達佩斯最冷的時候,不過好在沒有倫敦那般潮濕,查爾斯在多瑙河上的伊麗莎白橋漫步,垂暮的太陽将河面映照的閃閃發亮。這裏是茜茜公主一生的最愛,這位富有同情心、向往自由的美麗女人一生輝煌卻也坎坷不斷,最終的結局也令人扼腕。

傍晚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了,大多的店鋪都關着門,暖暖的光從玻璃中傾瀉出來,無聲地招呼着凍僵的過客,進去休息或者暖暖身子。去年,匈牙利已經正式回歸歐盟,這讓俄羅斯在制衡歐洲的戰略上痛失踏板,越來越多的當年親蘇人士,意識到了共和制的大勢已去,都以提供機要信息的手段來投誠,想必自己将要見到的老将軍也是如此,自恃掌握着最秘密的消息所以遲遲不提條件,殊不知,這種事拖得越晚,就越沒有價值。

以查爾斯的經驗,如果當年蘇聯自一解體,這位将軍就供出“地鼠”,他一定可以在英國或者世界上任何一個英聯邦國家內富足地安度晚年,何必在匈牙利東躲西藏提心吊膽,最終迫不得已才來尋求庇護呢。

越來越接近目的地,查爾斯也開始警惕起來,還好裏路上依舊沒有什麽人,冷冷清清的,讓他可以一覽無餘,偶爾有一兩個跑步者從他身邊跑過,熱情地向他打着招呼。查爾斯縮在羊毛呢子厚風衣裏,躲在絲絨的圍巾後,只露出紅彤彤的鼻頭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卷曲的棕色頭發淘氣地從毛線帽子裏跑出來,掃弄着他的臉頰,被他縷到耳朵後面。

查爾斯來到一家叫做Falcongate的餐廳坐下,聽着那裏的樂隊唱着混合着德語的匈牙利民謠似的歌曲,比約定的早了20分鐘,查爾斯習慣這樣,準确的說,圓場的特工們都習慣這樣,提前去一點好觀察周圍的情況,方便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斷。

街對面就是他們即将接頭的地點,接頭暗號是點三只煙,統統抽一口就扔掉。顯然,對于不抽煙的查爾斯來說算是合理的接頭方式。

“哦,謝謝。”這位侍者顯然剛剛上崗,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側,上菜的時候也不提醒他一聲,吓了他一跳。查爾斯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周圍,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一瞬間從脊椎竄到頭皮。

街對面的路燈亮了起來,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漸漸加快了腳步,拉着小提琴的流浪藝人像是要收攤了,正在數着琴盒裏的福林(匈牙利當地貨幣)。

吧臺那裏的服務生一直在往這邊瞟,額頭上還冒着冷汗,民謠歌手唱錯了一個小節,一切都那麽的不尋常,路燈下那個抽煙的人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站在那裏的?那人不是他要接頭的對象,他被埋伏了。

查爾斯留下一張10000福林的紙幣在桌子上,然後迅速離開。

“先生,你的找零!先生?”侍者用蹩腳的英文招呼着查爾斯,引來路上為數不多的行人側目,但查爾斯并沒有回頭反而越走越快。

“砰”地一聲,查爾斯被巨大的沖力推到在地,一瞬間仿佛時間靜止了,什麽都聽不見,眼前也一片模糊,慢慢的他才聽見周圍女士的尖叫,人群的騷動,以及什麽人向他跑來,還有人低低用俄語咒罵着“這幫匈牙利外行人,說了要抓活的。”

然後他眼前開始慢慢變紅,後背很熱,然後慢慢變涼,他意識到,他中槍了。

***

FDR知道此時誰也不能相信,他想一定是那條密報為肯尼斯招來了殺身之禍,而自己也将是他們下一個目标,他想過要逃,但是他不甘心,他必須回到倫敦,回到圓場,揪出那個将他的搭檔置于死地的混蛋。

所以他要先找到勞倫,想方設法從她那裏知道到底誰才是那個該死的雙面間諜。

來到勞倫給他的地址,是一間老式的三層聯排小樓,FDR邊走邊看了一眼那個地址對應的窗戶,漆黑一片,然後又看了看街對面樓的情況,快步離開這裏,轉身進了陰影中。

找了一個可以看到對面樓情況又不被發現的據點,FDR蹲守了兩個小時,确信那裏每個窗戶都沒有異常、沒有人監視,才又慢慢潛回勞倫提到的地點。

卻發現門并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屋內靜悄悄的,卻有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火藥味的血腥氣息。

FDR小心翼翼地走進起居室,借着月光,看清了倒在血泊中的人,他急忙來到那人身邊,降下膝蓋,摸了一下脖頸,已經沒有脈搏了,将那人翻過身來,竟然是鮑裏斯。

FDR放下鮑裏斯,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除了日常用品以外,沒有找到鮑裏斯的電腦和勞倫,于是FDR迅速撤離這間房子,心裏想到,要麽就是勞倫耍了他,想殺掉鮑裏斯嫁禍給圓場;要麽就是肯尼斯的密報讓圓場裏那個身居高位的雙面間諜惴惴不安,殺了肯尼斯和鮑裏斯,恰好勞倫和他一樣比較聰明,得以逃脫;亦或者勞倫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掌握着某些重要的事,而被捉了回去?

無論是哪個,現在想要找到一個刻意藏起來的特工,無異于大海撈針,FDR迅速決定,回去倫敦。

***

人快死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這輩子查爾斯有幸體驗了兩會,每次都寒冷刺骨。

2003年8月,在巴格達,他、埃裏克和英國駐伊拉克大使陪同聯合國伊拉克特使視察剛剛平息戰火不到一個月的伊拉克,卻遭遇到了自殺式爆炸襲擊,聯合國特使當場死亡。查爾斯推開埃裏克,自己被流彈打中膝蓋,跌進河中。那種從傷口處蔓延至全身,甚至灌進肺中的寒意将他帶向無盡的深淵。

從此,一到冬天,尤其是陰冷潮濕的多霧天氣,他的腿就隐隐作痛;從此,他因腿疾無法參加任務為由離開行動組,來到後勤部門;從此,他害怕看見那令人眩暈的一汪東湖死水,仿佛那裏有無數的冤魂在招呼他去和他們作伴;他也怕極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

如今,這寒冷再一次将他包圍。

可是,這一次不再會有那麽一個人奮不顧身地跳進水中緊緊将他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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