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雪泥鴻爪(一)

陽光從魔法窗戶裏照射進來,提示着湯姆,天已經亮了。

湯姆·裏德爾熄滅了魔法蠟燭。昨天晚上,他被悲傷的,濃得化不開的花香徹底圍困,他劇烈喘息,靠在冰冷的石棺上哭泣。然後他似乎稍微平靜了下來。他強撐着自己站起來,用最溫柔的聲音呼喚對方的名字,伸出手撫摸西弗勒斯的臉和長發。他拾起那雙冰涼的手,摩挲它們,把它們合在自己的手裏,用身體溫暖它們,低下頭吻它們。他知道自己的淚水滴在它們上面,急忙擦掉,生怕光潔的皮膚留下一點點污染的痕跡。

不,西弗勒斯,我不能弄髒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你肯定又要生氣的。

他對躺在那裏的人不停地道歉,絮絮叨叨地陳述着他的愧疚和悔恨,求他醒過來,希望他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能夠好好地寵愛他,好好地寵愛他和帕迪。孩子不能在這個年齡就失去母親——雖然他倆好像都沒怎麽管過孩子。每一次擡頭,他都在期待着那扇被月光照亮的窗戶裏能夠出現一個真正的透明的身影,哪怕對方不理睬他也沒關系,那樣他們至少可以當面交流。

但是西弗勒斯的幽靈一直都沒有出現,更不用說回到身體裏了。

天亮很久了,霍格沃茨也沒有人來打擾他,他們無視了他。只有神出鬼沒的昆廷·泰勒在某個時間又來了一次。

湯姆終于想起來,他似乎應該首先弄清楚這件事情的經過,可是他不得不等着昆廷——通常被認為是霍格沃茨歷史上個人學術成就最高的校長——拿夠鹦羽百合再來回答他的問題。

這位世界級的草藥專家慢吞吞地把一大堆鹦羽百合分別捆紮成束,這才肯坐下來,大致敘述了事情經過。

他并且告訴湯姆不用擔心孩子。西弗勒斯在遺囑中公開了他變成蕾蘭迪小姐的事情,而且現在哈利已經接走了帕迪。根據西弗勒斯的授權,在可以預見的時間內,那個男孩的名字很可能正式變更為帕迪·波特。西弗勒斯沒有打算給孩子再起一個正式的名字,甚至已經表示不介意這孩子未來進入格蘭芬多學院,如果分院帽覺得應該是那樣的話。

至于湯姆現在的住所是怎樣被發現的,他沒有說。湯姆猜想是因為約翰·朗格或者斯金納,因為自己并沒有要求對方保密這個地址。

所有的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湯姆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在七天之內設法讓西弗勒斯的靈魂回到身體裏去。如果他沒有做到這一點,一貫特立獨行的霍格沃茨将會無視外界不明真相的輿論,按照校長的禮遇把西弗勒斯葬在鄧布利多旁邊,在原來的位置重新豎起一塊黑色的墓碑——原來的那塊就行,他們只消把“1998”改成“2002”,然後用魔法加以保護。

據說這是阿不思要求的。那張不停地在吃各種甜食的畫像公開聲稱,否則西弗勒斯去了靈魂站臺之後就會找不到前方的路,他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至于沒有任何存在意義的湯姆·裏德爾,毫不意外,将會被很多很多的魔法陷阱纏住。只要昨天晚上的那種陷阱就可以,再微小的防護魔法——即使是霍格沃茨三年級學生就能使用的防護魔法,如果鋪滿了整個草坪,那麽伏地魔王也沒有足夠多的魔力去破解,就像他不可能消除霍格沃茨城堡的魔法一樣。

他現在仍然可以選擇直接離開——當然,他會很快被魔法部抓住。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處死他,把他扔到禁林裏腐爛。他們絕對要保證他遠遠離開他的小蛇,以免日後前來憑吊的人們一不小心把花獻錯地方。

這一切,非常、肯定、百分百确定會是真的。

當然,湯姆并沒有真正産生逃離的想法。聽完了昆廷的話之後,他默默地轉過身去,繼續茫然盯着石棺裏的人,他又把手伸了進去,可是不知道還可以對西弗勒斯說什麽。

牆上的畫像顯然認為他這副樣子無濟于事。

“湯姆,你不用在這裏哭哭啼啼,我敢說你昨晚所有的話西弗勒斯都聽見了。伏地魔王對着他這樣說話,他肯定受不了,他現在可能正躲在什麽地方抽搐和嘔吐。”

突然聽到這刻薄的話語,湯姆幾乎想抓起魔杖對昆廷施咒,這個老家夥怎麽敢這樣說?他這輩子都沒流過昨晚那麽多的眼淚,他從來沒有抓着一個人的手這樣傾訴過,這樣懇求過,就差沒爬進石棺去擁抱西弗勒斯了!他怕弄壞了他的身體,他的面容,甚至他身邊的任何一片花瓣!他對誰曾經這麽小心翼翼過,這麽愛如珍寶過?但是不管昆廷說什麽,他又能把一張畫像怎麽樣呢?

“我建議你可以暫時離開這裏。他們允許你住在地窖盡頭原來的房間,這幾天你仍然可以召喚家養小精靈。”昆廷提出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的建議,他似乎确實願意幫助湯姆,也許他只是在代表霍格沃茨與湯姆聯絡,“你需要休息,補充體力,以及思考一下應該做什麽。也許你可以去那眼圓形的泉水邊,那個地方确實不錯,他總是躲着,但是或許他願意見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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