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聯系人列表裏,永遠也打不通的號碼和打了也沒用的號碼被顧西園的指尖劃來劃去。

最後他決定先吃飯。再睡覺。

根據當前的心情,選擇了醋溜土豆絲和清炒苦瓜兩道菜,淘米蒸飯時有人敲門。顧西園心裏一緊,想說難道還要上門蹭飯?他去看貓眼,卻被人從外面堵住了,心裏更慌。

敲門聲又響了三下。

黑|社|會倒不像能這麽斯文的樣子,顧西園磨磨蹭蹭開門,是賀循站在外面,顧西園始料未及,愣在原地。

“不要我進去?”賀循盡管這麽問,手已攬着顧西園的腰輕輕一帶,自己進門了。

“啊……”顧西園拿着鍋鏟。

賀循不經意地問:“怎麽開門要這麽久?”

“……”

“剛剛往樓道裏看什麽?”賀循又問,“找人?”

顧西園垂着視線,嘟囔道:“也沒有很慢啊。”

賀循拿起他放在鞋櫃上的信,粗略地看了兩眼:“顧小川是你父親?”

顧西園眼前一陣斑斓的色塊,低血糖患者暈倒前的征兆似的。他忘了自己為什麽沒把打印欠條的信封收好,也許自讨債人找上門的那天起他就沒打算再請任何朋友到家裏來。

好半天聽見賀循問他在做什麽菜。顧西園回答說醋溜土豆絲和清炒苦瓜,引發了一陣安靜,可能賀循在回憶他的口味是不是一向如此別扭。

當天晚上他們打包了顧西園切好的土豆絲和苦瓜,以及蒸好的米飯,驅車去了賀循家裏,改為吃青椒土豆絲與苦瓜釀肉。賀雲度在學校附近給賀循添置了一套公寓,大概是想到他有時候不會想回家,不過賀循大部分時間都住校,房子還是嶄新的。吃飯的時間賀循問願不願意搬到他家住,顧西園還很遲鈍,用筷子把米粒夾斷:“同居啊?”

賀循:“……你上學不是還要住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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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園心跳驀地加快。

晚上在這邊住下,客房的燈光是與整體裝潢一致的溫暖的黃色,顧西園躺進柔軟的被窩裏,賀循幫他關燈,說了一聲晚安,黑暗降臨時好像一層安全的罩子重新将顧西園保護起來。

第二天兩人各自收拾東西搬來賀循的公寓,顧西園回家時又遇上了讨債的人,不過他在屋裏整裝行李,不知道賀循在外面說了什麽,出來時那些人已經不見了。

賀循與賀雲度之間有一位專用的聯絡中轉人,也即是賀雲度的秘書,這天接到賀循的電話,被問了一些莫名的事情。賀雲度正在做定期身體檢查,對賀循的事很關心,問秘書他說了什麽,秘書說:“孫少爺問……呃,債務轉移的相關規定,要了徐律師的電話。好像是和父債子償有關。”

“他爸欠錢了?”醫生問。

賀雲度一口氣險沒提上來,吩咐秘書:“你趕緊去查茅清秋的賬面。”

幾人如臨大敵。

賀循随身的東西很少,顧西園則要帶上他的筆墨紙硯及各類顏料,鋪滿了客廳,新房子裏轉瞬充滿了紙墨的清香。賀循在和外公講電話,顧西園就順手把他的東西一起收拾了,擺放在房子的每個角落,生活的細節于是鮮明起來。

他找到了之前送給賀循的骨扇,依舊原封不動裝在匣子裏,用絲絨襯套包裹好。

賀循挂了電話,倒了一杯水給他。顧西園問:“扇子怎麽還在?那天你外公過壽辰,我以為你會送給他。”

賀循則說:“你究竟是給我的,還是給我外公的?”

顧西園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無奈地問:“難道你還能要回來?”

沒想到賀循說是的。

“……你外公沒有當場暴走?”

“沒有,”賀循承認,“但是客人走後非常生氣。”

顧西園覺得很好笑,繼續拆他自己的行李箱,抱出了尤莉送的小盆栽,花期已經過了,前段時間結出褐色的瘦果,最近果皮裂開,迸發出柔軟雪白的球狀冠毛。風從露臺送來,卷走毛茸茸的草種,顧西園放在地板上的手指碰到賀循手背,他偏了下頭,揚起下巴。

“原來是蒲公英草。”賀循說。

“……”

“怎麽了?”賀循低頭問。

顧西園露出委屈的表情。

賀循似乎笑了一下,這才捉住他的下巴,吻了顧西園的嘴唇,帶着溫和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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