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集
走出火車站，向宇的心境是說不出的複雜。也或許已經不能用複雜來形容，那裏已經一片空白，空的一無所有。
當年離開後，六年當中，他不曾再踏進這裏一步，這裏變了好多，從小到大走過無數次的田間小路、向晴爬過的每一棵樹、那條他抓過大肚魚換來向晴清燦笑顏的小溪……
都不一樣了，連鄰裏大嬸與他擦身而過時，也認不出他來了。
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門前清楚的字落入眼底－－祭。
他一悸，加快腳步奔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廳前陳設的靈堂，讓他雙腳幾乎失去力氣，提不起勇氣上前，他......還是慢了一步!
看着母親臨終前的遺相，他這才驚覺不過四十好幾的母親怎會突然蒼老成這般模樣？他不在的六年......她們過的不好是不是......。
咬牙忍住悲傷，向宇點上三炷香，在靈堂前跪了下去，向母親忏悔。
他枉為人子，六年來，沒盡孝道，還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再三拜了拜，單手将香插上，他抹掉頰邊的淚水，左右張望，尋找向晴的蹤影。
大門是開着的，她應該在家才對。向宇繞到廚房沒看見人，頓了頓，突然有所領悟，直接走向他的房間，開了門，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讓他忍不住一陣鼻酸。
傍晚夕陽照不亮房間，她就縮在陰暗的角落，懷中抱着相框，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她嘴裏低喃着，一片片的對着相片中的他喊着哥；一遍又一遍......。
他放輕腳步，蹲在她跟前，輕喊:“向晴？”
她仰起頭，眨了眨浮腫的眼睛，緩慢地凝聚視線中的影像。似乎有那麽幾瞬間的呆滞。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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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無措，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那一聲哥叫的小心翼翼，甚至她不敢伸手碰碰他。
向宇心頭酸成一片，“對，是我。我回來了。”
向晴一直憋在眼裏的淚頃刻淌出，“我……沒哭，哥，我很乖……”
向宇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陣濕潤，哽咽道:“沒關系，哥已經回來了，你可以哭，在我懷裏哭。”
“哥－－”一聲嗚咽逸出唇畔，向晴撲向他，失聲啜泣。“媽死了……”
“我知道!”向宇吸氣，眨去淚光。
“你不知道!我一直喊她，可是她不理我，爸死了，媽死了，你也走了，丢下我一個人，這個屋子只剩下我，到了晚上，又暗又靜，空洞得好可怕，我想找人說話，可是……可是……”
一顆心擰得發酸，向宇緊緊抱牢了她，默默陪着她掉淚。
時間又過去多久，他沒留意，眼皮又酸又澀，胸前濕了一大片，感覺她呼吸漸緩，他低下頭去，發現她哭累睡着了。
她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吧？眼下淡淡的暗影，讓他看得心疼。
他小心抱起她，将她放在□□，拉好被子。他猜，她應該每晚都睡在他房裏，床被、枕套一應俱全，就像他從沒離開過這個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