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孟堯取了冥河之水返回大梁城公子府時,司馬尚竟已尋到了道家的逍遙子,還有逃匿已久的博浪沙刺秦主謀之一——張良。
“聞說幽妄城已毀,公子身負重傷,我和逍遙子前輩受司馬将軍之邀前來探視公子。”張良拱了拱手,對着孟堯道。
孟堯禮貌性的還了還禮,心裏不禁驚疑:司馬尚竟然找來了道家的逍遙子。聽說道家和陰陽家原本同出一宗,如今又有了至陰至寒之水。公子定是有救了。只是這張良為何來此,他不是一直隐沒不出嗎?難道他另有目的?
“公子曾有恩于良,良沒齒難忘。此番公子遭難,良亦深感痛惜。只盼逍遙子前輩能盡力治好公子,良也能與公子共謀大事。”
張良看出孟堯心裏的疑惑,微微一笑,淡淡解釋道。
“共謀大事?”孟堯心裏尋思道,“難道張良是想借助公子之力推翻暴秦,可如今幽妄城鬼軍已經消失,他又能指望公子什麽呢?”
“多謝張良先生,逍遙子先生。”孟堯深深一拜,“我先替我家公子謝過二位。”
張良亦還了還禮,就不再說話。
魏淩此刻又陷入了昏迷,靜靜地卧在榻上,雙目緊閉。逍遙子則坐在榻前,他已結好了法陣。
其實他并不知結火印的破解之法,此番只能按照陰陽相生相克之道嘗試一番,幸得孟堯取來了冥河之水,也許能破掉這至陽至剛之火。
魏淩胸前的紅色烙印幾乎蔓延到了整個前胸。臉色泛着赤紅,仿佛一塊鑄鐵,被熔爐之火灼燒着,熔化着。
冥河之水從他胸前淌過,繞着紅色烙印流了一圈,最終慢慢滲進他的皮膚裏。逍遙子一次次地倒下冥河之水,再任由它流入魏淩體內。一共進行了七七四十九次。
孟堯和司馬尚都是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随着冥河之水越來越多的淌入體內,魏淩胸前的烙印也逐漸變小,變淺,到最後慢慢萎縮成一個小小的紅暈。
“好了。”逍遙子收起了法陣,淡淡說道。他額前已滲出了一層薄汗。
孟堯聞之,喜不自勝,竟不知說什麽好。司馬尚也是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寬慰的表情。只有張良眉頭緊蹙,一直盯着魏淩胸前沒有抹除的紅暈,不知在想些什麽。
“逍遙子前輩,這結火印的痕跡似乎沒有徹底清除。”張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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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逍遙子嘆了口氣,“這結火印如今只是勉強被壓制住,公子他能醒來,但維持不了多久,用不了半年,結火印就可能再度爆發。”
“怎麽可能!?”孟堯大驚失色,“冥河之水至陰至寒,怎能克不住結火印?”
“原因正在于冥河之水,”逍遙子捋了捋須,一臉無奈,“若是以往,冥河連通幽妄城底的死靈淵,确是至陰至寒。可如今幽妄城已毀,死靈淵也被堵死,冥河與它之間的聯系中斷,就沒有那至陰至寒之效了。”
“可要上哪兒去找真正的至陰至寒之水?”司馬尚追問道。
衆人都不禁默然。孟堯心急如焚,卻也再想不出一個方法。除了冥河,還有哪裏的水有至陰至寒之性?
那時星魂只說了至陰至寒之水,卻沒有具體說明哪裏可以取得。念及此,孟堯突然想起了梓幽。也不知她如今怎樣,那時她掩護自己離開,此刻多半兇多吉少。如若一會兒司馬尚追問,自己該如何回答。若是公子醒來得知她不在,肯定會去尋她。那不是正好落入星魂之手了?
孟堯正愁眉不展,張良已淡淡開口:“我聞骊山帝陵下锢三泉,直通九幽,不知那地下泉算不算得至陰至寒?”
逍遙子聞言,眼神一亮,也微微颔首:“子房所言極是,骊山帝陵依山傍水,陰氣缭繞,被征調修陵的戍卒和刑徒多不堪重負,埋骨于此,确是怨氣沖天,那地下泉水或可一用。只是帝陵裏機關重重,恐怕難以深入啊。”
“暗弩沙海是對付尋常盜墓賊的手段,我們這些鬼魅倒不懼怕。而且嬴政還未下葬,墓門未封,确實可以一試。”司馬尚眉頭已舒展開來,回應道。
“如若将軍有意前往,子房願傾力相助。”張良起身,對司馬尚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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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帝國布告天下:帝師星魂勾結影魅阿梓,屢次圖謀叛逆,刺殺先皇。經由郎中令趙高舉報,星魂已獲罪伏誅,影魅阿梓則将被幽囚在骊山帝陵,永世不得解脫。
布告一出,各地一片嘩然。誰也不曾想掃滅幽妄城,立下大功的帝師星魂竟是叛逆,他竟在帝國裏潛伏了如此之久才被發現。而那個在蘭池宮行刺嬴政的影魅竟是出自星魂門下。
此案告破,郎中令趙高更是威望大增,頗得二世倚重,勁頭直逼當朝丞相李斯。
可誰也不知,幫助趙高制服星魂的東皇太一在處置好影魅後,已帥着陰陽家諸人悄然南下,淡出人們視野。
這正是趙高所希望的,不管東皇太一南下的真正目的為何,此刻他是确已遠離鹹陽,放權而去,再也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看完布告後,魏淩默然良久,心裏已有了打算。他知道司馬尚也有同樣的想法,索性跟他挑明。司馬尚一直強烈反對,他不得已才用幽妄城外将的名義迫他從命。
他不想因為自己,再讓更多的人做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