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天是周五,一中在周五沒有晚自習。

下午五點四十放學,所有人都将周末過出了一種寒暑假的喜慶感,一點高興也可以聚衆發揮。

邱懷君提不起情緒,拒絕了範揚說去網吧的邀約,把藥盒子往書包裏扔。

他出校門,忽然就想着抽煙了。

香煙未成年買不着,邱懷君得繞幾個街去一個小店鋪買,那個老板和他熟,心照不宣地拿下兩盒,錢扣在玻璃桌臺上,也就完事兒了。

街上人很多,形單影只的卻少,邱懷君嘴角含着香煙,低着頭朝前走,還在想那個問題——賀青川和賀望打架的理由。

他沒有給賀望說名字,即便是告訴了,賀望也不可能因為他和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打架。

邱懷君想不出別的思路,走得很慢,路上還差點撞樹,花了半小時才到了別墅。

盡管不想見到賀海然,可他也的确無處可去,邱懷君開了門。

裏面安安靜靜的,所有人都還沒回來,他松了口氣,快速上了樓梯,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換了條幹淨內褲——邱懷君都快忘了自己丢了多少條內褲了。

在房間裏玩了半天游戲,大概六點半的時候聽見了門響聲。

邱懷君頓了頓,收了,手機,猶豫了下,踱步到門口,做賊般聽着聲兒。

“下回得讓保姆提前把飯做好,回來就能吃,”賀海然的聲音遙遙傳來,有些模糊。

“保姆做菜到底還是不如自己做的有煙火氣,”女人笑着說,聲音溫和,“還是我做吧。”

女聲是賀青川和賀望的母親,叫方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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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懷君經常在邱悅和嘴裏聽到這個名字,卻也對她并無多少印象,只記得不愛發脾氣,軟弱居多。

他不喜歡賀家的人,連着也不喜歡方瑛。

賀青川和賀望是在幾分鐘之後來的,邱懷君在二樓盡管關緊了門,但還是聽着了他們在笑着說話,一家子說着閑聊話語。

這個場景時常發生,邱懷君許多次覺得自己習慣了,他們融洽地交流,而自己永遠不被看到。

他覺得矯情死了,但還是難以克制地難過,下樓也不是,在這兒待着也不是。

方瑛快做完飯的時候,邱懷君才深呼吸了下,推開了房門,踩着板鞋慢慢朝外走,光亮逐漸罩在他身上。

邱懷君扶着樓梯把手朝下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體面。

方瑛裹着個圍裙正在廚房做菜,側過頭來看他,愣了下:“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早回來了,”邱懷君低着頭看樓梯階梯,“沒下來而已。”

賀海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原本在笑着和賀望說話,聞聲收了笑,冷哼了聲:“回來幹什麽?昨天不是很有骨氣,怎麽不在外面一直待着了?”

“我自己的家,我憑什麽不能回來。”

“昨天指着我鼻子罵的時候怎麽沒想着這是你家?現在想着是你家了?”賀海然皺眉看向他,整個客廳氛圍異常安靜,邱懷君覺得臉發燙,“邱懷君,你要是骨子硬,你就一直硬骨頭,別服軟。”

“爸,你別說了,”賀望打斷了賀海然的話語,朝他招了招手,“懷君,要來吃草莓嗎?我在路上買了一盒。”

賀青川擡眼看了他,沒說話。

話音剛落,廚房那邊傳來了方瑛的聲音,“飯做好啦,吃飯了,別吵了,都是一家子,吵來吵去幹什麽呢?”她又朝邱懷君說,“懷君,來吃飯。”

“阿姨,我不吃了,”邱懷君眼眶發酸——賀望只是讓他吃草莓,他卻很想哭,邱懷君簡直恨死自己這個淚腺了,“我只是下來倒杯水。”

“不吃才好,”賀海然冷笑了聲,站起身走向餐廳,“鬧絕食給誰看呢?”

“我怎麽招你惹你了,我不想吃飯怎麽了?”邱懷君忍不住火氣,“你別太過分了!”

“好了!”方瑛高了聲音,深呼吸了下,溫雅地看向邱懷君,“懷君,好不容易吃頓飯,不要吵了。”

邱懷君抿緊了嘴唇,轉身上了樓梯,身後賀望似乎叫了他一聲,他也沒管,逃一般進了自己屋裏,靠在門後胸膛起伏,仰着頭使勁眨巴眼,企圖讓一點想大哭的沖動都擠壓下去。

他真的很想回到以前,就算邱悅和每天被罵是小三,就算沒人瞧得起他們,就算窮,也好過被排擠。

他們一家人和和睦睦,他算什麽?邱懷君又去抽煙,趴在窗戶上抽,盯着灰白色的煙霧,疑心自己盯着煙的時候成了鬥雞眼。

香煙抽完了兩根,煙頭到處亂扔,踩在腳底下碾,好像把整個賀家都踩在腳底下碾一樣,幼稚的發洩。

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邱懷君愣了愣,很輕的敲門聲,第二遍的時候邱懷君反應過來,拉開了門。

賀望在門口,食指抵在嘴唇上,“噓”了聲,小聲說:“讓我進去。”

邱懷君下意識地讓出條道給他,關上了門。

賀望聞着了滿屋的煙味兒,皺了皺眉,“你在屋裏吸煙嗎?好大的煙味兒。”

“哥,你來幹什麽?”邱懷君推開了所有窗戶,有些不自在。

“你不是沒吃飯的嘛,我給你偷偷拿了吃的,”賀望拿出身後藏着的一盒牛奶和三明治,“多的我也帶不上來,不夠的話我給你下去再偷點。”

邱懷君愣了下,抿嘴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低聲說:“其實我不餓。”

“餓不餓都得吃,不還得吃藥嗎?”賀望坐在床邊,笑看着他,“吃了飯才好吃藥,身體才好得快,是不是?”目光掃了眼牛奶,“記得喝光牛奶。”

邱懷君嘴唇動了動,沒說話,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低頭開始慢慢吃。

“你好像很愛吸煙,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賀望站起身,走到窗邊,彎腰去撿地上的煙頭,扔到了垃圾桶裏。

邱懷君剛要回答,忽然聽見了腳步聲。

腳步聲在他的門口停下,敲了敲門,邱懷君說:“誰?”

“我,”賀海然的聲音傳來,邱懷君看向賀望,把三明治朝身後藏,倒是跟偷來的一樣了,賀望噤了聲,徹底弱化自己的存在,賀海然說,“你認錯了沒有?”

“我怎麽有錯了?”邱懷君控制不住脾氣,聲音又大了起來。

“你有什麽錯你自己不知道!要你老子告訴你?”賀海然的聲音隔着門板嗡嗡地響,像雷聲在耳邊炸開,“我上次是不是給你說,你要是再不聽話,就別去見你媽了,是不是?”

邱懷君:“什麽意思?”

“明天周末,這兩天你都給我在家好好反省,想想你有什麽錯,也別去福利院看你媽了,”外面傳來叮裏當啷的動靜,接着門鎖響了聲,邱懷君聽着“咔噠”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又聽着賀海然說,“今晚你哪裏也不許給我去,什麽時候反省出來什麽時候出門!不認錯就別出門,我倒是要看看你骨頭多硬!”賀海然似乎還罵了幾句,隔着門板聽不清,但聲音變小了。

邱懷君茫然大于怒火,腳步聲走遠,他才倏地反應過來,沖了過去,擰了擰門把手,果真是鎖上了。

賀望看起來也沒預料到這場變故,試着擰了擰門把手,摸着鼻子笑了笑:“這叫連坐罪?”

“我沒想着他突然就把門鎖了……”邱懷君更尴尬,心裏對賀望的愧疚更盛,“那怎麽辦啊?”

“好像也沒辦法,明天再說吧,”賀望托了托手,笑眯眯說,“那今晚就只能先麻煩懷君了,有多餘的枕頭嗎?”

這些個角色除了主角都是助攻,回頭就讓爹滾蛋了,不用看他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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