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賀望知道自己對于邱懷君持有一種下流的迷戀,他短暫的十七年生命裏,邱懷君是唯一的變數。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邱懷君是踩着雙紅色的球鞋,戴着同色的棒球帽,朝氣而又張揚,但又漂亮得像玫瑰。
他的顏色很鮮豔,火焰一樣紅,哭起來的時候也鮮豔。
賀望有時覺得自己過分無趣,他需要這種鮮豔充當支柱,當他生命周期的保鮮膜。
邱悅和的好狀态讓邱懷君也跟着心情好起來,賀望陪着他待到了下午兩點多,離開的時候邱懷君還在笑,甚至還會哼歌。
下午那些時間,邱懷君又帶他去了網吧——學校周圍一個偏僻網吧,查未成年查得不嚴格,邱懷君将賀望從“朋友”升到了“哥們”的地步,決意要帶賀望來開開眼界,彌補他只有學習的十七年。
“你先去那兒坐着,開機子先玩,”邱懷君付了錢,指了指他們的位置,“我去拿幾罐果酒。”
網吧裏熱熱鬧鬧,開黑的怒罵聲,鍵盤噼裏啪啦地響,跟吸管攪着一房間的碎冰塊一樣,四處都扯着厚重的窗簾,銀白的燈光攏聚在狹小空間。
邱懷君打開冰櫃,從白霧裏拎了幾罐度數适中的果酒。
拿着酒到位置時賀望還沒開機子,不好意思地朝他笑:“我不會開。”
除了開機子不會,打游戲賀望同樣也不會,邱懷君從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優越感,極其負責地要教他打游戲,傾身過來握住他的鼠标替他選人物,“你等會兒就跟着我就行,我護着你啊。”
一切的動作似乎都成了刻意的勾引,包括他睫毛投下的陰影與眼裏跳動的光。
賀望每局都死得很快,剩下的時間都只能喝果酒,看着邱懷君打游戲。
他并不确定自己酒量如何,只是一直喝着。
“懷君,”賀望突然叫他。
“啊?”邱懷君盯着瑩亮的屏幕,屏幕上人手裏的M416槍口突出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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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殺。
“如果,”賀望手指摩挲着鐵罐冰涼的表皮,“如果有人騙你,你會怎麽樣?”
“騙我的話,”邱懷君不假思索,話語脫口而出,“我會把他揍得他媽都不認識他。”
“那怎麽樣,”賀望頓了頓,低聲問,“你才會原諒一個人?”
一局畢,死在了第二名。
邱懷君摘了耳機挂在脖頸上,轉着椅子朝向他,神色疑惑:“哥,你是不是最近失戀了?”
賀望今天實在表現的奇怪,話語寡淡,笑容也少,還盡問些無厘頭的問題,邱懷君又喝了口果酒,喉結上下滑動,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的傷口。
賀望愣了下,說:“沒有。”
緊接着,他又說:“但我的确有個喜歡的人。”
邱懷君睜大眼,感興趣地湊上前,“喲,嫂子啊?”
“沒有,”賀望垂下眼,“沒有表白,不知道怎麽追。”
“我幫你啊,我好歹還談過幾次戀愛——差生嘛,不聽話的事都幹過,”邱懷君在這時候倒是顯得熱心腸,“你給我說,她長的好看不?”
賀望如實描述:“很漂亮,我每次看見他都覺得我是在做夢。”
“這麽好看嗎?”邱懷君有些苦惱,認真琢磨起來,又無意識地舔嘴唇的傷口,“那肯定競争壓力很大。”
賀望盯着他殷紅細小的傷口,喉結上下滑動,擡眼看他:“那怎麽追呢?”
“其實吧,我覺得追人應該也不難,真情實感就行,當面表個白,哥你條件又好,成績優秀,長相順眼,人家女生為什麽不接受你?”邱懷君憑着自己寡淡的幾次戀愛經歷出發,試圖總結出經驗來,“你就直接給人家表白,準成!”
酒精讓他的耳朵發燙,賀望撐着下巴,嘆了口氣:“怎麽說啊?”
“就說,”邱懷君努力回想那些女生遞給他的信紙,那些帶有香氣的信紙往往盛着煎熬又浪漫的暗戀,“說——‘我喜歡你,你要多想我,不然春天就謝了,你是我的春天’(*)這種酸話。”
情話黏糊又甜膩,像迎面澆了一盆糖漿,這讓邱懷君一陣惡寒。
賀望卻遲遲沒有說話,只是盯着他,這眼神讓邱懷君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目光,又轉過身去點鼠标,“反正只要你對她好,那成的幾率很大的。”
突然樓梯處傳來“蹬蹬”的動靜,拐角冒出人頭來,男人低聲喊了句“查人的來了”。
這話是針尖往冰塊裏注射熔漿的效果,突兀地爆裂開,賀望還沒反應過來,邱懷君站起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壓低聲音,“操,跑!”
未成年就吃未成年的虧,上網偷偷摸摸,打啵躲避人堆,學習奮發向上,不然就找家長。
邱懷君無比痛恨對未成年的禁锢。
他對逃跑路線熟記于心,輕車熟路地領着賀望朝外跑,一路上穿過幾排機位,耳邊盡是雜亂的腳步聲,好像在逃難。
邱懷君手心裏有汗,是炙熱的,溫度傳到手腕上,賀望确定自己喝醉了,不然怎麽會覺得手腕處的肌膚在燒?
邱懷君帶他躲到了一個雜物間裏,就在後門旁邊一處很隐蔽的地方——查未成年的查個十分鐘也就走了,他十分鐘的耐心還是有的。
雜物間裏昏暗又亂,掃把鐵管,還有廢棄的桌子,空氣中盡是一股子塵埃味兒。
邱懷君撥了撥旁邊的掃把,留出足夠兩個人站的空間,背靠着牆面,說:“待一會兒就能出去,別嫌棄。”
他們挨得很近,幾乎是貼在一起的距離,賀望低下頭就能吻到他的耳朵,雜物間裏還有酒味兒,邱懷君剛要放開賀望的手腕,賀望卻反手扣住了,低聲沙啞說:“懷君,我跟你演習一遍,好不好?”
“演習?”邱懷君不解地看向他,“演習什麽?”
“表白,”賀望借着晦暗的燈光盯着邱懷君的眼睛,腳尖朝前挪了些,地面摩擦出沙粒的聲音,“只是演習,我怕……我到時候緊張。”
邱懷君盡量忽略那種不适感,但還是忍不住朝後縮,說話有些磕絆:“那你說。”
“……我喜歡你,”賀望喉結動了動,那些話語好像變得分外艱澀,要用力才能将話語擠出喉口,他擡手撐在邱懷君身後的牆面上,看着他小小的發旋,“你要多想我,不然春天就謝了,你是我的春天。“
“我……“賀望似乎聽到了自己胸腔內沉悶的心跳聲,所有心跡都展露出來,”……我想抱你。”
這句話在方才的教學裏并沒有出現,邱懷君錯愕又困惑地擡頭看他,卻倏地被按在牆面上,賀望俯下身子狠狠地吻住了他。
邱懷君腦子裏“嗡”的一聲,果酒的味道是濕熱的,舌尖強勢而具有侵略性地撬開牙齒,咬出了血,磕得邱懷君疼出了眼淚,疼痛讓他反應過來,邱懷君推搡着賀望,震驚又含糊地開口:“操,你瘋了嗎……”
“別讓我放開你,你也別離開我,懷君……”賀望喃喃自語,摟緊了邱懷君,在昏暗處撩開他的衣服,“你來愛我,好不好?”
(*)《成瘾》。
雖然引的是我自己的文,但我也要标注一下,看起來比較嚴謹。
…對不起方野,對不起兒子,媽媽在文裏cue你了,用了你給小瑜的情書,你情書寫得不錯媽媽拿來用了,但媽媽愛你(鞠躬 酒後少說話,建議直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