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慕容瑤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夜不能寐。

自從上次在禦花園碰到錦年之後,她每隔幾天就會去看她。她的勸說沒有任何作用,錦年一日比一日更加衰弱。昨天她去的時候,錦年已經虛弱得站都站不穩了。

不知為何,慕容瑤這幾天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錦年那蒼白單薄的身體。也許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因為她的心機而變成了這樣,慕容瑤的罪惡感達到了極點,幾乎連飯都吃不下了。

看着錦年又一次将吃下的飯菜和藥吐出來了,慕容瑤蹙着眉頭說:“姐姐,再吃點吧。”

錦年輕輕搖了搖頭,道:“再吃,也會吐。”聲音弱得讓人不知道她是在吐氣還是在說話。

慕容瑤的眼睛裏有些濕潤,抓着錦年骨節分明的手,哽咽着說:“你好歹再吃一點吧,不然身體會受不住的。”錦年手上冰涼的觸感讓慕容瑤心中一驚。

錦年看着慕容瑤,嘴唇微張:“不是我……不吃,實在……吃,吃不下……”

慕容瑤舀起一勺粥送到錦年嘴邊,對她說:“再吃一口,最後一口,好不好?”

見她還是搖頭,慕容瑤急得要命,帶着哭腔道:“姐姐,我求你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錦年看着她因焦急而泛紅的臉,輕輕一笑,無奈地說:“我想……可,肚子,不聽話……”話音剛落又不可遏止地吐起來,胃早已空了,只能一陣陣幹嘔,然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慕容瑤不知道她為何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哭着抱住她那已經纖細得不成樣子的腰身道:“姐姐,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幫你,我幫你逃走!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咳嗽平息了些,錦年才氣喘籲籲的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慕容瑤,眼神中滿是不解。

慕容瑤坐起身擦了把眼淚,擠出一個微笑,“我慕容瑤向來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因我而起,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你這樣下去。”沒有理會錦年眼中的質疑,她繼續說:“皇上下月初五在天壇祭天,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在那之前,你記得把身子養好,不然怎麽走出皇宮呢?”

錦年低頭看着慕容瑤緊握着她的手,又擡頭看了看她自信的笑容,覺得她莫名的值得信任,于是對她點了點頭。從那天起,她雖然還是會吐,但是明顯進食量比以前多了。

祭天那天,秦烈早早的就吩咐小寒好生照顧錦年,他會盡快回來,又不顧錦年對他的态度,抱着錦年輕吻了幾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他前腳剛走,慕容瑤後腳就來了,把錦年打扮成她的侍婢帶上了馬車。侍衛不敢阻攔燕國公主,她們很輕易的出了宮門,直奔将軍府。慕容瑤得知程玄書仍在前線還未歸來,此刻府中只有秦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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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柔見到慕容瑤到來有些驚訝,但看到她身後的侍婢後更加驚訝,張大嘴半天沒反應過來,“錦,錦,錦兒姐姐?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慕容瑤笑了笑,說:“沒有,我把錦妃姐姐帶出來了。”

“你……”秦柔像見到了會飛的大象一樣,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容瑤。

慕容瑤說出她将錦年帶出來的原因,秦柔這才将張了好久的嘴巴閉上了,有些佩服地對她點了點頭。

“小瑤,回去吧。”一直沒有出聲的錦年這時才開口。

秦柔也說:“對,趕快回去吧,免得被我皇兄發現了。”

慕容瑤看了看錦年,錦年對她微微一笑,讓她愣住了。她不知為何錦年的面色如此蒼白,笑容卻仍舊這麽美麗。這個笑容讓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滿意地離開了。

慕容瑤走後,錦年靜靜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發呆。

“錦兒姐姐,你在看什麽?”秦柔走過來問。

“比我想象的快。”錦年對着窗外喃喃道。

秦柔對她的答非所問有些莫名其妙,順着她的視線,看到正氣勢洶洶朝她走來的秦烈,頓時吓了一跳。她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錦年,卻見她一臉平靜,便問道:“你早知道他會追來?”

錦年點點頭。

“那你為何還要逃出來?”

錦年緩緩地開口:“若你是我,有萬分之一自由的機會,會放過嗎?”

秦柔不出聲了。

這時秦烈已經走到她們面前,他的眉頭深深絞在一起,眼中滿是怒火,直直地盯着錦年,像要把她吃掉一般。見錦年若無其事的看着其他地方,他更為惱火,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為什麽要走?”

錦年并不回答,而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跟你回去。”然後便向外走去。

秦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惡狠狠地問:“我問你為什麽要走!”

錦年仍舊不看他,冷冰冰地扔出來一句:“你知道。”

秦烈捏着她手腕的力氣更大了,聲音是從緊咬的牙關裏蹦出來的:“你就那麽不想在我身邊?”

“是。”錦年答得毫不猶豫,毫無感情。

“就因為我讓你的心死了?”

“是。”

秦烈一怔,手松了勁,垂下眼眸,半晌才擡起頭大笑,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他眼神狠厲,一字一句地說:“別說你只是心死了,就是你人死了,也要待在我身邊!”說完扯着她就往外走。

“皇兄!”秦柔叫住了他,“你剛剛的話太過分了!你怎麽能這樣對錦兒姐姐?”

雖然哥哥是皇帝,但秦柔從小就一直叫他“哥”,因為這樣顯得比較親近。只有在正式場合,或者她生氣的情況下她才會叫他“皇兄”。

秦烈怒極反笑,轉身看着秦柔,陰狠地道:“我還沒追究你呢!三番四次唆使錦兒離開我,你就這麽想成全她和程玄書?說什麽愛她就要讓她幸福,難道你真這麽偉大,要把程玄書讓給她?”

秦柔的眉頭深深地蹙到了一起,語氣不善地道:“你胡說什麽!我才不像你那麽小心眼!”

“我小心眼?我小心眼今天就不會只身到這裏來了!我小心眼就應該直接帶着禁衛軍過來押你們回去審問!你知道誘拐後宮妃嫔是多大的罪過嗎?”

“我……”

“夠了!”錦年出聲打斷了他們兄妹二人的争吵,“我回去!就是死,我也在你身邊,你可滿意了?”說完用力甩開了秦烈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趟出宮就像一出鬧劇,當天晚上就結束了。

其實秦烈一直派人跟着錦年,所以那天他雖然人在天壇,但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得知她出宮的消息之後,秦烈生氣之餘,更多的是心痛,他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逃跑了。

他哪裏還有心思祭天,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将軍府。

草草結束祭天儀式,便立即趕去了将軍府。雖然心痛,但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錦年離開!

本來他是打算直接中斷儀式趕過去的,但想到人是慕容瑤帶走的,為避免牽扯到這個燕國公主,他還是等祭天結束,慕容瑤離開将軍府了才出現。

錦年一直就知道秦烈還在派人跟蹤她,也知道這次出逃的成功率非常小,她只是想賭一把,賭自己獲得自由的可能性。結果,她輸了……願賭服輸,所以她二話沒說就回到了皇宮。

回宮之後,秦烈不再派人暗中跟蹤,而是直接派人守着。裕寧宮從裏到外全是侍衛,并限制了她的行動。沒有經過秦烈的允許,她連裕寧宮大門出不去。同時也禁止任何人到裕寧宮來,包括慕容瑤和秦柔。

就這樣,錦年幾乎與外界隔離了。

一切都恢複到了出逃前的情景,只是當時門外的侍衛沒有這麽多,裕寧宮也沒有這麽冷清。

錦年的表情還是沒有表情,視線仍舊沒有焦點,仍舊不說話也不太吃東西。但秦烈對此似乎十分滿足,總是過來陪着她。就算錦年不和他說話,他也不厭其煩地一句一句和她說着。

“錦兒,下月初七是你二十歲的生辰吧?你想怎麽慶祝?”

“……”

“我的錦兒二十歲了,當然要大肆慶祝一番了,對吧?”

“……”

“嗯,就這麽定了,我明天就要他們開始準備了。好不好?”

“……”

他們的對話基本上都是這樣,像是秦烈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管他說得多麽興高采烈天花亂墜,錦年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她這冷淡的态度并沒有影響秦烈,他樂此不疲地一句又一句地說着,反正錦年不會反抗,所以每天抱着她說話,成了秦烈必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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