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欺人心納妾文書

秦孟仁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走到柳翩翩身邊:“翩翩,我來遲了!”

旁邊謝景元接一句:“秦公子,一點不遲,你現在八擡大轎把柳大姑娘娶進門還來得及!”

謝景元一句話仿佛掐住了秦孟仁的脖子,秦孟仁剛才策馬而來的意氣風發不見了,眼神略微有些閃躲。

他定了定神,擡頭看向柳翩翩道:“翩翩,我們之間的情誼,還需要在意形式嗎?”

柳翩翩見後面趙雅蘭面帶微笑走了過來,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和趙雅蘭多年不合,一個是賢妃的侄女,一個是皇後的外甥女,柳翩翩有太子表哥撐腰,一直穩穩地壓着趙雅蘭一頭。

趙雅蘭也是個怪人,京城裏那麽多青年才俊她不喜歡,偏偏盯着別人的未婚夫不放。

柳翩翩呵呵笑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眼裏盡是嘲諷。

秦孟仁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翩翩,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柳翩翩靜靜地看着他:“秦公子怎麽忘了,你我兩家已經退婚。當日我就說過,願你另覓良配,從此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秦孟仁搖頭道:“不,翩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謝景元嘴巴一歪開始諷刺他:“我說秦公子,你都跟趙姑娘定親了,怎麽能說這種話,也太不敬重趙姑娘了。”

柳翩翩又笑起來:“是麽,那要恭喜秦公子了。趙家現在如日中天,秦公子天縱英才,将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趙雅蘭微微一笑:“柳姐姐,我願意與姐姐終日相伴,也願意一輩子叫您姐姐。”

柳翩翩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趙姑娘擡舉我了,我現在是罪臣之女,可不配跟趙姑娘稱姐妹。”

謝景元哎喲一聲:“秦公子,你家這規矩有點亂啊,你難道可以娶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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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孟仁沒有搭理謝景元的譏諷:“翩翩,我去求了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在意我的想法。我爹把我關了起來,不讓我出門。今天早上趙家來人,趙姑娘幫忙,我才得以找機會從家裏跑出來。”

柳翩翩靜靜地看着秦孟仁:“秦公子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給我送行嗎?”

秦孟仁再次懇求道:“翩翩,你跟我走好不好?”

柳翩翩笑一聲:“秦公子,我柳家雖然落魄了,但也是百年世家,出過無數忠臣良将,為大雍守過邊關,為朝廷鞠躬盡瘁。我柳翩翩雖是女流,也不敢忘記祖宗教誨,豈可平白無故跟人走了。”

秦孟仁咬牙道:“翩翩,除了正妻的名分,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旁邊的柳元濟忍不住大罵起來:“秦家小兒,休要欺人太甚!”

秦孟仁松開柳翩翩,跑到柳元濟身邊跪下來:“岳父,小婿求您幫我勸一勸翩翩好不好,我真的會一輩子對她好的,若有違誓言,讓我終生不得入金銮殿!”

柳元濟手上還帶着枷鎖呢,聞言一腳踹向他:“士可殺不可辱,我柳家女子不做妾,你滾回去吧!”

旁邊趙雅蘭笑道:“柳大老爺此言差矣,難道賢妃娘娘委屈了?”賢妃雖然是一品內命婦,那也是個妾。

柳元濟冷哼一聲:“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也不知哪一日就塵歸塵土歸土。我柳家不攀附權貴,不陷害忠良,只聽皇命,姑娘倒不必拿話來壓我。如今趙秦兩家既然結了秦晉之好,某在此恭賀二位,請回吧,莫要再欺辱我的女兒。”

趙雅蘭沒怎麽讀過書,不敢跟柳元濟這兩榜進士辯論,又把目光投向柳翩翩:“柳姐姐,我願意與您一起侍奉秦公子,一輩子以姐姐為尊。”

柳翩翩立刻高聲呵斥道:“住口!”

說完,她把目光投向秦孟仁:“秦孟仁,這是你的意思嗎?”

秦孟仁從地上爬起來,又回到柳翩翩身邊:“翩翩,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你答應我好不好?”

柳翩翩看向謝景元:“謝大人,可否讓人給我松綁?您放心,這麽多差役在,我跑不了的。”

謝景元正想看熱鬧呢:“松綁松綁!”

等手上的繩子解開,柳翩翩看向秦孟仁:“你想享齊人之福?”

秦孟仁被她問得一楞,片刻後道:“我不能忤逆父母,也不想讓你離開我。”

柳翩翩嗯一聲:“趙姑娘是不是跟你定親了?”

秦孟仁低下了頭:“翩翩,我做不了主!”

柳翩翩忽然擡手,劈手抽了他一個嘴巴子:“秦孟仁,定親你做不了主,納妾你就能做主是吧?我跟趙雅蘭不合,你難道第一天知道?你讓我給你做妾,一輩子受她管制?”

秦孟仁被打的整個人都傻了,聞言立刻解釋道:“翩翩,我會護着你的,我母親答應了我,只要你肯跟我走,就讓你做貴妾,除了名頭上差點,吃穿用度一概不比趙姑娘差。趙姑娘也答應了我,不會為難你,還願意稱你做姐姐!”

柳翩翩不怒反笑:“好,好個天縱英才,好個仁義君子。還沒中進士呢,就想着寵妾滅妻。等哪一天外頭人罵起來,你只管說是被美色迷惑,一盆髒水全部潑到我頭上。秦孟仁,這就是你對我的好?你可有一丁點為我着想?”

秦孟仁急了:“沒有,翩翩,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

柳翩翩冷靜下來:“秦孟仁,你既然答應與趙姑娘定親,都要好好待人家。不要這邊借了趙家的勢,那邊弄個貴妾惡心人家。從中秋夜開始,我反複跟你說過,我們已經退親。你絲毫聽不進去,一次次說要帶我走。我怎麽跟你走?當個外室?當個妾?從頭到尾,你只管你自己的想法,根本不管會不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和傷害。”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居然想讓我給你做妾?我的臉不是臉?我要是願意做妾,當日一個太子良娣是跑不掉的,何必去你秦家做妾!”

秦孟仁整個人呆在當場,他結結巴巴道:“翩翩,我真的不是要故意傷害你,我,我實在沒辦法了啊!”

趙雅蘭有些心疼:“柳姐姐,您說話就說話,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柳翩翩冷笑一聲:“我一個階下囚,還要那些賢良的虛名做什麽。”

說完,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紅色的手帕,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封紅色的婚書。

她還記得柳秦兩家定親時,滿京城都說好。秦二太太是孫皇後的堂妹,有了這樁聯姻,孫皇後和柳賢妃之間緊張的關系得以緩和,太子可以同時孝順嫡母和生母。她成了至關重要的人,柳家無人敢再欺辱她,連薛氏都收起了爪牙。柳文淵因此而被皇帝親封為禦林軍六品将領,柳公紹甚至跳過兒子開始培養大孫子。

這樁婚事,要說哪裏不足,大概是柳翩翩對秦孟仁只有敬,沒有親。

柳翩翩以前覺得只要相敬如賓就好,現在看來,太過通透也不是什麽好事情,至少她不會一眼就看穿了秦孟仁的自私。

他只想留住自己,為此不惜踐踏自己的尊嚴。

“秦孟仁,你我緣分已盡,此生不要再見!”

說完,她伸手将婚書撕得粉碎,随手撒入空中:“謝大人,走罷。”

秦孟仁的臉色變得慘白:“翩翩,你當真要這樣狠心?”

柳文淵聽不下去了:“仁哥兒,你要逼死她嗎?”

秦孟仁也笑起來:“翩翩,我們定親六年,你給我做衣裳鞋襪,給我做點心羹湯,跟我吟詩作對,可你從來沒有把我真正裝進你的心裏。你像天上的風筝,我怎麽抓都抓不緊你。”

柳文淵怒道:“仁哥兒,翩翩哪裏對不住你了,你要來這樣折辱她!”

旁邊謝景元啧一聲:“秦大舉人,你喜歡什麽樣的?天天圍着你轉?追着你跑?那恭喜你啊,你現在不已經得到了嗎?”

秦孟仁哼一聲:“謝世子何必幸災樂禍,安陽郡主那一盆涼水還沒澆醒你嗎?”

謝景元前腳被逐出謝家,安陽郡主後腳就來退親,用一盆涼水将謝景元淋成落湯雞。

謝景元笑眯眯地看着秦孟仁:“秦大舉人,難道你也想要一盆涼水?我讓人現在給你端去?”

秦孟仁扭過臉繼續看向柳翩翩:“翩翩,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存了氣。将來你想開了,随時可以回來找我。”

柳翩翩立刻拒絕:“不必,秦公子離我遠一些,我或許能少遭點罪。你這樣大張旗鼓,到時候別人都說我禍害你,豈不又是我的罪過。”

秦孟仁臉色蒼白:“翩翩,你一定要跟我撕擄的這麽幹幹淨淨嗎?”

趙雅蘭也在一邊道:“柳姐姐,秦公子對你一片真心,你為何一定要去那大西北吃沙子。姐姐放心,我答應了秦公子,一定會敬重姐姐的。貴妾比普通妾室貴重多了,除非逢年過節的大日子,姐姐平日裏不用給我問安行禮,我有什麽好東西也會跟姐姐平分的。”

說完,趙雅蘭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秦公子,空口白牙的算什麽承諾,我這裏有一份納妾文書,只要柳大老爺按個手印,柳姐姐就能跟我們回家了。”

趙雅蘭一字一句看似在勸柳翩翩,然而柳家人卻覺得她仿佛一個又一個的耳光打在自家臉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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