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燒火棍一戰揚明
柳文淵進屋裏回話:“祖父, 都齊了,我們走吧。”
柳公紹起身:“我老頭子多年沒上戰場, 沒想到到了邊城第一戰竟然是打蚊蟲。”
柳元康笑道:“爹, 兒子好久沒活動筋骨了,聽說這雲家是邊城一霸,趙同知有什麽事兒都是他出頭, 我們且先去折了他一臂膀,看看趙同知能把我們怎麽樣!”
柳公紹嗯一聲:“兒郎們, 抄家夥!”
柳家老少一共十一個男丁, 除了柳元濟,個個手裏都拿了武器, 當然,都是些棍棒, 并無刀槍。
後面還跟着謝景元和柳翩翩。
月升急得趕了出來:“姑娘,你去不得!”
柳翩翩對着她彎彎一笑:“月升, 今日我必定要去的,一是告訴邊城人,柳家大姑娘不是好惹的;二是告訴秦孟仁,我本不是賢良女子, 讓他以後管好自己的大小老婆們, 莫要再來騷擾我!”
謝景元悄悄看了柳翩翩一眼,心裏騰升起一股不一樣的情緒,我果然沒有看錯她, 她心裏什麽事兒都有成算, 連打個架都有這麽多意思在裏頭
一行人剛出大門, 隔壁的門剛好被打開, 裴瑾言吃驚地看着眼前一群人。
“柳大姐姐, 你們這是?”
柳翩翩對着他一笑:“謹言,我們打架去,你快回去吧,別吓着你。”
裴瑾言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拎着燒火棍的柳翩翩,他驚得嘴巴微微張開,片刻後跟了過來急道:“大姐姐,你莫去,我替你去吧。”
柳翩翩繼續往前走:“那怎麽能行,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快回去吧。”
還沒把裴瑾言趕走呢,西邊韓家大門打開了,韓一嘯一陣風一樣刮了過來:“要去打架啊?謝大人,你們要去哪裏?”
謝景元笑一聲:“小胖子,我們要去打雲家,你敢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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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一嘯呃一聲,雲家在邊城勢力大,普通人家誰不怕啊,韓一嘯的父親只是個九品小官,哪裏敢得罪雲家。
謝景元嗤笑一聲:“快回去吧,你那點功夫還不夠塞牙縫的。”
韓一嘯被這激将法激得雙眼瞪大:“誰怕啊,我也去!謝大人,我給你打下手。”
謝景元嗯一聲:“不錯,有血性,等會兒幫我看着點,別讓人往大姑娘跟前沖,回頭我教你一套拳法,你那拳法打出來軟綿綿的,蒼蠅都打不死。”
韓一嘯聞言大喜,也不計較謝景元的諷刺:“真的嗎,謝大人您願意教我?”
謝景元繼續往前走:“休要啰嗦,走!”
裴瑾言哪裏放心柳翩翩,硬是一直跟到了雲家鋪子門口。
到了雲家店鋪門口,所有人一起停下腳步。
柳文淵伸手将手裏的棍子往地上一插,那棍子直接插入土中有半人高,那些顧客們看到這架勢後吓了一跳,紛紛逃竄。
柳文淵先拱手,然後大聲道:“柳文淵前來拜會雲掌櫃,請雲掌櫃撥冗一見。”
裏面很快走出來一個中年人:“我是雲二掌櫃,你是何人,尋我們掌櫃何事?”
柳文淵抱拳道:“在下柳文淵,剛從京城而來,昨兒家父在貴處被強賣了一方硯臺,我來問一問雲掌櫃,可能退貨。我們窮家小戶的,可用不起十二兩銀子的硯臺。”
雲二掌櫃看了一眼柳文淵,心裏暗自吃驚,這小子雖然衣着普通,但氣度不凡,手下功夫紮實,且是從京城來的……
雲二掌櫃忽然想起了什麽事兒,然後冷笑一聲:“笑話,我們雲家什麽時候也沒強買強賣過。令尊自己要買硯臺,我們照合适的價錢給他,哪裏有問題不成?”
柳文淵也冷笑:“那硯臺就是普通的硯臺,哪裏就值十二兩銀子?今日我要來退貨,還要問你掌櫃,何故欺負我們這外地人。怎麽雲家跟趙家連了親,就可以在邊城為所欲為?那你們可真是膽子大,孫家在京城尚且還沒封承恩公呢。”
雲二掌櫃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這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滿口胡說,今日若不教訓他們一頓,明日雲家還怎麽在邊城立足 。
“喲,這位小哥好大的口氣,你帶着這麽多人,莫不是要來欺負我雲家?”
柳文淵伸手将棍子從地上拔起來:“不敢,只是想請雲掌櫃來給家父賠個禮,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柳文淵這話聽着就像是來找事兒的,雲掌櫃什麽時候給人賠過禮,邊城多少人給他磕頭他都不稀罕呢。
雲二掌櫃哈哈笑起來:“既然這樣,我就不用客氣了,老吳,去禀告掌櫃的,有人來鬧事。老林,去衙門報案,有人尋釁滋事。老方,點三十人出來,讓我見識見識柳家的威風。”
柳翩翩對裴瑾言道:“謹言你快回去,這裏沒你的事兒。”
裴瑾言急得稱呼都變了:“姐姐,一定要打嗎?”
柳翩翩毫不猶豫點頭:“必須要打,我柳家進皇宮都沒人敢蒙騙我們,今日豈能讓宵小之輩欺負了。就算以後被報複,今日這一戰也不能退縮。謹言你快走,你若是想幫忙,去我家裏看着,叮囑我大嫂關好門。”
裴瑾言呆呆地看着她,果然柳姐姐不是普通出生,連皇宮都去過。
謝景元忍不住開口道:“休要啰嗦,快些去,這裏有我呢,放心吧,她少不了一根頭發的!”
韓一嘯也道:“秀才老爺你快回去吧,不然一會兒把你打哭了,你娘要心疼。”
裴瑾言被二人擠兌的滿臉通紅,柳翩翩見鋪子裏出來好多人,一把将裴瑾言推開:“快走!”
裴瑾言一個踉跄差點跌倒,看了柳翩翩身旁的謝景元,謝大人是六品官,肯定能護住柳姐姐。
他起身拔腿就跑。
很快,對方叫的三十個人将柳家所有人都圍了起來。柳文淵回身看了一眼謝景元,謝景元對着他點點頭。
柳文淵看向雲二掌櫃:“說吧,要怎麽鬥,文鬥可以,武鬥也行。”
雲二掌櫃高聲道:“諸位街坊鄰居,今日不是我雲家要欺負人,這柳家人二話不說就帶着家夥上門,還讓我們掌櫃的認錯,我們是被逼無奈。”
後面的謝景元呵一聲:“真是不要臉,拿普通硯臺欺負老實人,還不讓人家來說理。我說,你們雲家在這邊城當土皇帝當了這麽多年,怕是不知道這江山姓什麽了吧。你這麽厲害,下次胡人來犯的時候把你丢到前線去吧,我看你能殺幾個胡人。”
雲二掌櫃氣的罵起來:“小子休要無理!”
柳文淵哈哈笑起來:“說你雲家是土鼈你還不相信,你知道你眼前此人是誰嗎?”
圍觀的老百姓都好奇地看着謝景元,這小哥兒長得真好看。
柳文淵開始吹謝景元的身世:“你們知道當年陸侯和戰神王子的故事嗎?眼前這位小哥就是謝家長房嫡長孫,正兒八經的謝家傳人。”
西北誰人不知謝家,老百姓都開始竊竊私語。韓一嘯聽到柳文淵的話之後雙眼發亮地看着謝景元,原來謝大人居然是謝家嫡系傳人嗎,那他功夫肯定很好。
雲二掌櫃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你吹牛也不提前打聽清楚,我可是聽說了,謝家長房那個小子是個廢物,早就被趕出家門,你們莫不是來行騙的?”
柳文淵笑起來:“景元,他看不起你!要不這樣,你讓他看看你謝家刀和陸家槍的厲害!”
謝景元呵一聲:“你少挑撥,給你看一樣就了不得了,想看兩樣,沒門!”
說完,他看向柳翩翩:“大姑娘,你不是說你今日想敲第一棍,來,跟我往前去,別怕,打他個土老帽!”
謝景元帶着柳翩翩往前走,鐵柱和韓一嘯護在兩邊。
柳翩翩拎着燒火棍走到人前,用燒火棍指着那雲二掌櫃:“就是你騙我爹花了十二兩銀子買了那破硯臺?”
那中年漢子蔑視地看了柳翩翩一眼:“小娘子長得不賴,要是還沒說人家,我給你介紹個好人家去做姨娘,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柳翩翩兜頭一棍子敲下去:“我給你做祖奶奶!”
雲二掌櫃沒想到她真打,立刻往一邊躲,誰知謝景元比他更快,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然後柳翩翩那一棍子就實打實敲到他肩膀上去了!
雲二掌櫃疼得慘叫一聲,劈手就要來抽柳翩翩,哪知道手剛伸出去呢,立刻被謝景元卸去力道:“大姑娘,繼續打!”
柳翩翩拎着燒火棍又是一棍子下去,旁邊看熱鬧的百姓立刻熱鬧起來。
“這是誰家姑娘,真是厲害!”
“這小娘子長得這般好看,怎麽打人這麽厲害,這以後誰家吃得消喲!”
“要你操心,人家長得好看,還怕找不到婆家,倒是你家丫頭什麽時候才能說得上婆家啊?”
……
雲家家丁們見二掌櫃被痛打,有人急忙過來施救,不等謝景元還手,鐵柱和韓一嘯擋了過來,一人踢飛一個。
其餘家丁們立刻抄家夥撲了過來,柳文淵把棍子一拎:“今日就讓我見識見識邊城一霸的厲害!”
看熱鬧的老百姓都離得遠遠地,老天爺,居然有人敢打雲家人,而且打得這麽狠。
雲家那些家丁們不堪一擊,柳家人片刻功夫就把人都按在了地上,而柳翩翩還在謝景元的幫助下痛揍那位雲二掌櫃。
柳翩翩一邊打一遍罵:“讓你騙我爹的錢!還想讓姑奶奶去做小老婆,我做你祖宗!”
二掌櫃一聲比一聲叫得慘,每次他想還手,立刻會被謝景元制伏,然後柳翩翩的燒火棍就砸了下來。
謝景元看柳翩翩打得起勁,也踢了一腳:“讓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如假包換的謝家人,輪得到你個土鼈看不起老子。想看老子的謝家刀法,你還不配!”
鐵柱也補了兩腳:“我家少爺天縱英才,你個土鼈也配看不起我家少爺!”
雲家其餘人見這陣勢,有機靈的跑去報信,還有人想來救雲二掌櫃,見到如狼似虎的謝景元與柳翩翩,立刻吓得縮了回去!
打完後,柳文淵先收了武器:“敢問雲掌櫃什麽時候過來?”
話音一落,旁邊一匹馬往這邊沖過來,眼見馬匹就要把柳翩翩沖倒,謝景元如鬼魅一般迅速飛上馬,一腳将那人直接踹了下來,然後一拉缰繩,馬匹兩只前蹄揚了起來。
那邊的柳文淵想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謝景元大喝一聲:“鐵柱!”
鐵柱沖了過來,一把抱住那馬的蹄子,然後也大喊一聲:“韓一嘯!”
韓一嘯這憨小子也不憨了,立刻伸手抱住馬的另外一只蹄子。
柳翩翩瞬間驚醒,立刻往後一躲。
謝景元的動作比誰都快,他先将馬控制得揚起前蹄,然後伸手一撈,将柳翩翩撈到了馬背上,鐵柱和韓一嘯同時松手,馬蹄再次落地。
等那馬蹄子落下時,底下已經空無一人。
柳翩翩忽然被扔在了馬背上,差點被摔得吐了出來。
謝景元很快控制住了馬匹,然後伸手攬住柳翩翩的腰,帶着她一起跳下馬。
柳翩翩手裏還拎着燒火棍呢,見到那縱馬之人,站穩之後沖過去就給他一棍子:“誰讓你大街上縱馬的!”
那人被摔得頭昏腦漲,還沒起來就開始罵人:“哪個王八羔子踢你小爺,眼睛長褲、裆裏去了!”
謝景元聽得心頭冒火,撲過去就踹了他一腳:“瞎了你的狗眼,大街上縱馬傷人!”
這一棍一腳,看的旁邊的百姓直吸氣。
這誰家的姑娘,也太潑辣了些,長得如花似玉,怎麽打起人來這麽狠!這小哥兒也是,真是謝家人嗎?可能吧,據說謝家那位老祖宗就是潑辣性子,從小就是邊城一霸。
正吵鬧着呢,忽然遠處又來了一匹馬,上面坐着一個儒雅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低調華貴。
此人來了後匆忙下馬,快步走到柳公紹身邊抱拳鞠躬:“柳前輩,晚輩來遲了,家裏人不懂事,多有得罪,還請前輩莫要見怪。”
柳公紹面無表情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笑道:“在下雲不屈,正是諸位要尋找的人。”
柳公紹嗯一聲:“雲掌櫃,犬子昨兒在貴處買了一方硯臺,我們窮家小戶的,花銷不起,還請雲掌櫃給我們退了。某不是來尋事,是這位二掌櫃二話不說點了三十個人來圍攻我們,還辱及家中女眷,這才不得已動手。還有這位小哥,剛才縱馬前來,差點踩傷了我孫女。”
雲掌櫃臉上笑得仿佛雙方沒有打架一樣:“家裏人辦差了事情,還請前輩高擡貴手,回頭我挨個教訓他們。大郎,還不快過來給柳大姑娘賠禮!”
那位被踢傷了屁股的年輕人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爹,這小子剛才把我踢下了馬,我屁股差點摔爛了!”
雲大郎一手指着謝景元一邊告狀。
謝景元一挑眉:“下次再當街縱馬,老子把你屁股打爛!”
當着人家親老子的面,謝景元一口一個老子,柳翩翩把頭扭到一邊去偷笑。
雲掌櫃看了一眼謝景元,然後繼續笑着對柳公紹道:“您老第一次來我家,還請賞個光,進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柳公紹臉上的表情和煦了一些:“多謝雲掌櫃的好意,我們只是來退貨的,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們退了。十二兩銀子對掌櫃的來說是小事,卻夠我們一大家子過一陣子的。若是能退了,我們立刻就走,絕不打擾掌櫃的做生意。”
說完,他将那硯臺塞給雲掌櫃:“老夫先回家去了。”
雲掌櫃繼續攔:“老前輩,何必急着走,晚輩本來打算這幾日要去拜會,想着您老才來,定然還沒安頓好,這才拖延了幾日。昨日柳兄來買硯臺,定然是鋪子裏的夥計見他實在喜歡,這才沒管價錢賣給了他,還請您老明察。”
柳公紹對着他揮手:“雲掌櫃不必多說。”
說完,他看向所有兒孫道:“都回家!”
柳家所有男丁呼啦啦跟着一起走,來的時候是柳文淵在前面,回去時柳公紹為防止別人過多打探,讓孫子孫女跟在最後面。
柳文淵和謝景元一起将柳翩翩圍在中間,阻隔了外面人的目光。跟在最後面的鐵柱和韓一嘯還在打,你捶我一拳,我擂你一下,好不熱鬧。
謝景元看向身邊的柳翩翩:“大姑娘,你沒事吧?”
柳翩翩擡起手中的燒火棍看了看,然後很愉快地笑一聲:“我沒事,打得特別過瘾!”
謝景元哈哈笑起來:“打人當然過瘾了!”
旁邊的柳文淵見妹妹無礙,也沒有多問,但心裏很快又擔憂起來。若是不讓妹妹來,她肯定不樂意,且她的理由天衣無縫。他本以為妹妹來就是湊湊熱鬧,讓她練練膽子也好。
他萬萬沒想到,謝景元居然幫着妹妹打架。好家夥,外頭人不明就裏,還以為妹妹一個人把個中年大漢打趴下了呢!
謝景元多警覺,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柳文淵投來的一抹不滿意的目光。
他火速岔開話題:“子孝,你天天跟我比試的時候沒有盡全力啊。”
柳文淵又瞥他一眼:“你不也是沒有盡全力。”
謝景元繼續打哈哈:“今兒打得真痛快,看雲家這個土老帽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
柳文淵收起自己的思緒:“多謝景元剛才救我妹妹。”
柳翩翩接話道:“謝大人救我兩次,趕明兒我給你做一件羊皮馬甲吧,據說那個特別暖和。軍營裏天天吹冷風,前胸後背可得護好了。”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謝景元毫不客氣:“那就多謝大姑娘了。”
三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很快就到了柳文淵家門口。
門裏頭正站着心急如焚的裴謹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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