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釀陰謀越俎代庖

整個初一到初十, 柳翩翩忙個不停。買禮物,送禮, 東奔西走。

除了謝景元交代的幾家, 還有左鄰右舍,包括那幾家買她花樣子的喜鋪子。有來有往,隔壁裴家和韓家也送了回禮, 裴謹言甚至正兒八經把柳家當做先生家來拜訪。

初十那天,謝景元果然帶着柳文淵回來了, 一大家子終于團聚。

松哥兒帶着妹妹直接撲了過去, 柳文淵一手抱一個,左邊親一口, 右邊親一口。

剛親完,芙姐兒立刻往後躲:“臭臭, 臭臭。”

謝景元哈哈笑起來:“子孝,你女兒嫌棄你臭!”

柳文淵把女兒遞給徐氏:“大冷天的, 軍中沒法洗澡。這幾日到處奔波,出了些汗,臭到我兒了,是爹不對。”

徐氏可不嫌棄柳文淵臭,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 柳文淵收回目光,給祖父祖母請安,又彙報了自己這些日子的經歷。

短短一個月, 柳文淵從十夫長升為五十夫長, 柳公紹聽到後十分歡喜, 拉着大孫子的手老淚縱橫:“大郎……”

柳文淵反握住柳公紹的手:“家中之事勞累祖父了。”

柳公紹擦幹眼淚:“你只管去掙前程, 家裏的事情有我呢, 你放心,沒人敢來惹麻煩。我老頭子雖然老了,上戰場殺他上百個胡人也不是問題。”

謝景元在一邊看了一眼柳翩翩,只見她身上石榴紅織金裙,配一件湘妃色馬甲,外頭一件滾毛邊風衣,頭上還是一朵絹花,并無釵環。

柳翩翩見他看向自己,主動行禮:“謝大人新年好。”

謝景元的桃花眼裏都是笑意:“鐵柱!”

鐵柱立刻從話裏掏出六個紅包,挨個給四姐妹和松哥兒兄妹。

柳翩翩拿着紅包笑起來:“謝大人,年三十那天您給的錢還沒花完呢,這又偏了您一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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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元揮揮手:“不用給我報賬,剩下的給你們。”

柳翩翩想了想道:“還是要給您看一眼,誰家送了什麽東西你心裏得有個數,禮是我和祖母一起置辦的,去送禮時也是祖母帶着我一起去的。”

謝景元嗯一聲:“辛苦你們了。”

他匆匆掃了一眼柳翩翩送來的賬本,二百兩銀子基本花了個幹淨。

謝景元什麽都沒說,将張單子遞給鐵柱:“子孝,稍微洗漱洗漱,吃點東西我們就走,下午還要巡邊呢。”

就在柳文淵家裏一家團聚時,隔壁的隔壁,柳元濟家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徐氏一看到那婆子呼啦一下子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柳元濟。

柳元濟從不過問這些小事:“你的客?”

薛氏鎮定下來:“是西街的方媽媽,我請他打聽打聽這裏有什麽好姑娘,七郎十五了,該定人了。”

柳元濟皺了皺眉:“要找那書香門第的姑娘。”

薛氏笑一聲:“那是自然的,不然也配不上咱們家,老爺可是二甲傳胪!”

要麽說薛氏這麽多年告黑狀一告一個準呢,她把柳元濟的脈摸得透透的,一句話就讓柳元濟高興起來。柳家被抄家,但柳家爺們的功名都在,柳元濟的餘生就要靠着這個二甲傳胪的金字招牌來過。

自從他的學堂開起來,許多私塾裏的先生都如臨大敵。他娘的,誰家二甲傳胪沒事在家裏開學堂呢,尋常舉人都懶得開學堂,除非是官學。

柳元濟的名氣瞬間在邊城傳開,這個過年期間,又多了好幾家富貴人家把孩子送了過來,給的束脩非常厚,可惜束脩都被吳氏收走了。吳氏說錢在薛氏手裏會被柳元濟騙走,她幫兒子存着,将來都花在幾個孩子身上。

薛氏恨得每天在背地裏詛咒婆母早點死了才好!

她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真正當家,掌管家裏的錢財!既然你們不給我這個權力,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薛氏帶着那方媽媽去了廂房,把正房留給柳元濟。

方媽媽進屋就行禮:“新年好柳大太太,給您拜年了,祝您萬事如意、阖家歡喜。”

薛氏也回禮,說了一堆的吉祥話。二人分賓主坐下,開始拉閑話。

說着說着,方媽媽切入整體:“大太太,上回我跟你說的事情,您考慮的怎麽樣了?”

薛氏有些為難:“方媽媽,您也知道我只是個後娘。我說句打嘴的話,要是雲家求的是二丫頭,我二話不說就能做主,大丫頭那邊我真說不上話。”

方媽媽笑起來:“大太太謙虛了,您一日是柳家大太太,就一日是她娘,您給她想看人家天經地義。雲家二少爺雖然是庶出,也是正經的讀書郎,一表人才,且已經過了縣試,要不是頭先貴府和雲家有點小誤會,雲掌櫃也想把二少爺送過來讀書呢。”

薛氏尴尬地笑了笑:“方媽媽不知道,自古後娘難當啊,嚴厲了說我刻薄,管松了又說我心黑不管孩子。且我嘴巴笨,又不得婆母喜歡。從到了邊城,公婆就把我和老爺攆了出來,寧願帶着大孫子過。我們家老爺孝順,為了讓父母高興,盯着外頭的罵名出來單過。”

方媽媽的眼珠子轉了轉:“大太太,正因為如此,您需得辦兩件大事,讓邊城人都看看,柳家還是您當家,老老小小只能聽你調派。大太太在京城時手裏管的人成千上萬,手裏過的銀錢一天也有萬兒八千,怎麽現在家裏百八十銀子還要交給婆母,說破天去也沒這個道理底。”

薛氏心裏的委屈被方媽媽勾了起來:“還是方媽媽懂我,我也不是埋怨,就是怕累着老太太和幾個丫頭,外頭人又要說我們老爺不孝順。”

方媽媽知道薛氏不見兔子不撒鷹:“大太太,雲太太說了,若是貴府答應親事,除了正經的聘禮,另外再給大太太兩千兩銀子!”

薛氏的眼睛直了起來,兩千兩啊!薛氏本原是六品官家的女兒,因為小時候有個老實的名聲,吳氏給兒子挑續弦時才看上了她。她嫁到柳家時的嫁妝還不到一千兩銀子,積攢了十幾年,手裏終于有了些積蓄,那知一朝抄家,她現在身無分文。

薛氏十分後悔抄家時自己膽子太小,只藏了一只金镯子,那镯子當了撐死也就幾十兩銀子的事兒,完全不夠給兒子說個好姑娘。

兩千兩啊!這個死丫頭居然這麽值錢嗎!

薛氏心裏有些反酸:“方媽媽,我也不瞞你,我們家大丫頭以前退過婚事的。”

方媽媽笑道:“這有什麽,說明大姑娘跟那家沒緣分。月老也有打盹的時候,這姻緣線牽錯了,及時改過來不就是。”

薛氏心動了,兩千兩啊!

方媽媽見薛氏意動,又放了個大招:“雲家許諾,只要大太太能促成這門親事,給貴府七公子尋一份像樣的差事,也省得他在家裏閑着。”

這話真的就說到薛氏的心坎裏去了,她要錢幹什麽,還不是為了兒子,兒子的婚事、兒子的前程,哪一樣她都要操心。

如果,如果這事兒真成了,七郎将來就不用愁了。

但薛氏還是有點害怕:“方媽媽,光聽你說,我哪裏知道這雲家二郎是圓是扁呢,要是人才不好,我們家老爺不會答應的。”

方媽媽低聲道:“這樣,過幾日我安排您在街頭悄悄看一眼。不是我吹牛,雲二郎的生母原是個歌姬,那容貌還能差了。雲太太日常為他的親事犯愁,太醜的配不上,好一些的人家嫌棄他是個庶子。”

薛氏看了方媽媽一眼。

方媽媽解釋道:“我不是說貴府不好,貴府以前煊赫過,但現在不是遇到難處了麽。雲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得了這門親事,将來貴府郎君們說不定還能重回京城呢。”

薛氏也不傻:“方媽媽,我們家之前去雲家打過人,這雲掌櫃當真這麽大的氣量?要是将來對我們姑娘不好,我可是要落埋怨的!”

方媽媽拍着胸脯道:“大太太放心,雲太太最和善不過了。就是因為之前有了誤會,若是能結親,往後貴府跟雲家、趙家也能來往,這才不負你們柳家百年世家的名頭才對。”

薛氏心裏想答應,仍舊嘴硬:“他們能給我兒尋什麽差事?”

方媽媽知道重頭戲來了,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從七品,你家小七郎也是從小習武,一個從七品也當得。”

薛氏頓時心裏樂開了花,大郎一個五十夫長都讓老頭子樂開了花,要是我兒能有個從七品,那就是柳家下一輩最出色的一個了。

薛氏正色起來:“多謝方媽媽來告知,這事兒我還要禀告我們老爺,我不能擅自做主的。”

方媽媽笑得十分開懷:“那是自然,大老爺才是一家之主。”

方媽媽在柳元濟家裏坐了半個時辰就走了,剛一出門,碰到才從家裏出來的裴謹言。

裴謹言認得方媽媽,略微皺了皺眉頭,此人到先生家裏有何事?七郎還小,不可能這麽快說親。

裴謹言天生一顆玲珑心,在肚子裏轉了幾圈後有些憂心。

方媽媽路過裴謹言身邊時對着裴謹言笑了笑:“裴大郎,這是要去哪裏?”

裴謹言微微一笑:“我去拜訪柳家老先生。”

方媽媽看了一眼柳文淵家的大門,心裏哂笑,柳家這幾個丫頭回頭怕是要把半個邊城的兒郎都吸引過來,這才一個多月,她這裏已經收到好幾家想求柳家幾個姑娘的請托,甚至連那個丫頭都有小富人家來求。

裴謹言目送方媽媽遠去,心裏沉思起來,三姑六婆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來做甚。

作者有話說:

還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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