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紅衣

葉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看着張元明緊張的樣子說道:“我說笑的,這裏面是好好的地面。”

張元明這才平靜下來, 他頗為幽怨的看了葉祁一眼, 看的葉祁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做的過火了。

葉祁正了正身子,想要拉回自己的形象,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還是找路吧,還有人等着我們去救呢。”

其他兩個人都點點頭, 喬循指尖上又浮現了一縷至陽之氣, 至陽之氣在頭頂形成了第二個巨大的光球,把這個山洞似的地方照的猶如白晝。

尤其是上面那些屍體蠕動的痕跡, 看的更清楚了。他們每留下來的一滴血都看的清清楚楚。

張元明還是不太适應, 他總感覺上面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他。他第一次覺得來這種地方光線太亮也不是太好, 把那些恐怖的東西看的清清楚楚他回去更想要吐了。

“喬循, 你能不能把光線調的暗一點啊。”張元明終于忍不住了,他想着上面那些屍體脊背都在發涼。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喬循的聲音也在旁邊響起:“你們擡頭看左邊那一具屍體的臉, 是不是我們剛才看見的村裏面死的那個人。”

聽到喬循這樣一說,葉祁和張元明都擡起了頭,左邊那一具屍體相較于其他的屍體還算是幹淨沒有到那種血肉木模糊的狀态,但也正是如此, 幾個人才看清楚左邊那具屍體的與衆不同。

他的手上沒有骨頭。

整只手軟趴趴的掉在那裏, 顯得異常詭異!

葉祁面色一沉,好像明白了什麽,她聲音中帶着凝重:“這恐怕不是屍體, 而是陳若秋殺死的那些人的鬼魂。”

早上在車上的時候,陳師兄就把所有死者的照片給了三人觀看。

張元明忍着惡心一個個看了過去,點了點頭:“應該沒錯。你們看右上角那幾個人,他們是一家人,都是陳若秋錯殺之人,這幾個人都和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循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右上角那裏交疊着幾個人,看年紀有大有小,面容最可怕的那一個左邊半邊臉的臉皮全部被撕了下來,眼眶裏空空蕩蕩的,顯示着她死前的慘狀。

葉祁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那幾個慘死的人,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麽問道:“這幾個人是不是最開始死的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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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兩個人沉思了一會兒,回憶了一下陳師兄的話,都點了點頭。

原來,陳若秋最開始殺人的時候并不是固定一天殺一個人,最開始死的就是這一家三口,第二天天死了兩個人。

從第三天開始陳若秋的殺人數量才開始控制下來,但這也恰恰更讓西坪村的那些村民害怕了。

葉祁沉吟了片刻說道:“陳若秋這個做法不對勁。一般人死後變為鬼,最開始的時候會殘留着做人時候的許多事情,甚至有些鬼做了幾天鬼之後還不知道自己死了,還以為自己是活着的,還會和一起人玩。”

“但也有一些鬼因為怨氣過重死後就會開始無差別的害人。但是不管怎樣,随着時間的推移,鬼的腦海裏屬于人的那一部分會慢慢被遺忘,他們會慢慢變得混混沌沌。比如我身邊的幾只鬼,別說是姓什麽叫什麽了,就連怎麽死的都忘記了。”

“按照這個邏輯的話,陳若秋如果是一開始清明的話,那她應該是會在還存留着執念的時候直接殺了那些害她的人,而不會一開始殺害一些無辜之人。”

“而如果她是一開始就被怨氣操縱了心神的話,她應該是一直都是無差別殺人,不應該說後來突然就變得清明了。”

張元明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接口道:“有道理,她一開始就濫殺無辜,證明她從最開始就因為怨氣喪失了清明,她應該沒有可能說之後就突然變得清明了起來,除非有人在她濫殺之後及時制止了她,并讓她恢複了清明。”

喬循對這些涉獵不深,他沒有貿貿然的插嘴,只是在旁邊認真的聽着。但是在兩個人說完之後,他指着頭頂的鬼魂說道:“你們還記得西坪村總共死了又多少人嗎?”

“三十七個人。”張元明記得十分的清楚。這當中有三十二個人都直接或者間接地導致了陳若秋的死亡,但是其中也有五個人在這場事件中是完全無辜的,也就是最開始死的五個人。

“但是這上面總共有三十九個鬼魂。”喬循幽幽的說道。

“嗯?”張元明擡頭數了數,小聲嘀咕,“難道是齊成權的鬼魂和她母親的鬼魂嗎?”

喬循搖搖頭:“不是,其中有一個是齊父的,就在左上角!”

順着喬循的手指看去,只見剛剛還活的好好地齊父,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涼透了屍體,他的心髒那裏明顯的空了一大塊,兩雙手都折斷了,歪歪曲曲的挂在身體上。

他的臉上還挂着顯而易見的震驚,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胸口,好像是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麽突然就不見了。

此時的西坪村裏,尖叫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看着不遠處那兩具形容凄慘的屍體,那兩具就是齊父齊母的屍體。

這個時候就連平常有着莫大仇恨不再往來的兩家人都摒棄了前嫌,村民們眼睛裏帶着恐懼,幹脆的擠在了一起,想要驅散這個冬天的寒冷和陳若秋帶來的恐懼。

“她來了,我們要死了,我們要死了。”一個參與了陳若秋葬禮的人支撐不住了,他形容憔悴,在裏面念念有詞,好似已經瘋魔了。

“造孽啊!”一個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人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用顫抖的手拿起煙槍,想要吸一口平複一下心境。

但是看着不遠處屬于齊父的那杆煙槍之後,這個門牙上滿是煙漬的老人忙不疊的把手中的煙槍丢的遠遠的。

他當時都看見了,他那雙早已不太靈光的眼睛在那一刻卻看得那麽的清晰,他看到齊父的那杆煙槍不知道為什麽精準的插進了他自己的胸膛裏,帶出來半顆鮮活的心髒,

“他都死了,他是罪魁禍首,罪魁禍首都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活下來了。”一個中年人又哭又笑的說道,但是沒有人回應他。

現在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裏都在祈禱着下一個不是他們!

現場的所有人都在唾罵齊父為什麽這麽喪心病狂以至于害了他們所有的人!

甚至有人悄悄朝齊父吐了口水,心中罵死得好!

只有一些稍有良知的人才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麽不站出來為陳若秋說句話!後悔當初為什麽不說這早就是不該存在的習俗了!

但是當初他們沒有一個人當初站出來為陳若秋說一句話。

因為陳若秋母女不過是孤兒寡母!

因為他們害怕如果沒有陳若秋那新娘子會變成自己的女兒!

不過樹林中的葉祁等人并不知道這些人的心裏活動,他們看着牆壁上艱難的蠕動的齊父齊母生不出一點同情之心,他們手上沾着的不僅是陳若秋和她母親兩條人命,還有之後最先被陳若秋殺的五個人的人命。

七條活生生的性命背在他們的身上,七條罪孽将會陪伴着他們度過接下來的輪回!

或許他們連輪回都不會有了!

葉祁收回視線,拍了拍那兩個人的肩膀:“走吧,我們還是先去救人吧。”

這個山洞裏彌漫着一些血紅色的霧氣,但是本該吓人的霧氣在至陽之氣的威懾之下退的幹幹淨淨。

葉祁等人循着唯一的一條路走了下去。

他們幾個人都沒有來過,也沒有感應的辦法,只能先暫且這樣尋找着。

“怎麽了?”喬循看着停下來的葉祁,溫柔地問道。

葉祁皺皺眉,有些不确定地說道:“我好想感覺到了紅衣的氣息。”

紅衣在葉祁身邊呆了十幾年,可以說葉祁對紅衣的氣息了如指掌。

“我們往這邊走。”看着這個岔路口,葉祁指了指左邊堅定地說道。

一踏入這條路口,喬循就拉住了葉祁,他甩出幾縷至陽之氣,暗處裏的那幾只小鬼都被他抓了起來。

“你們知道一群身穿道袍的人在哪裏嗎?”喬循用陽氣捆着他們問道。

可惜這幾只小鬼早已失去了神志,只知道聽從厲鬼的指示。

三個人看到問不出什麽,把這幾只鬼揉吧揉吧收了起來。

“在這裏。”葉祁摸着一處牆壁說道,“她就在這個後面。”

葉祁釋放出一縷陰氣小心地往裏面探了探,果不其然很快傳來了紅衣的聲音:“祁祁,快來救我,我被這個禿頭綁住了。”

禿頭?

“我們從哪裏進去啊?”張元明問道。

“就這麽進來啊。”紅衣十分的委屈,她不知道為什麽葉祁不和她說話了。

葉祁對紅衣的脾氣摸得十分的清楚,她說道:“她的意思是讓我們把這堵牆拆了。”

“啊?”張元明看着這個牆壁,莫名的有些不想上手,他還記得剛才在那邊碰到的那堵柔軟的像人肉一樣的牆呢!

他現在已經對這種産生了一點陰影。

“這裏應該是幻境,随便拆沒關系的。”葉祁說道。

他們不可能是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只有可能是進入那個紅色沼澤就會進入幻境。

葉祁用陰氣捏了幾個小球,又雜糅了一點至陽之氣,制成了一個圓球扔了過去。

不一會兒砰的一聲傳來,那面牆壁并沒有坍塌,反而被炸到的地方直接消失了。

葉祁看着這個場景吐槽:“這個幻境就不能做的真實一點嗎?誰家的牆壁倒了之後直接消失的。”

話音剛落,這個地方猛烈地抖動了起來,張元明甚至都有些站不穩了,他說道:“是陳若秋來了嗎?”

“不,”葉祁無語的指着前面憑空出現的碎石頭,“是她完善了一下幻境。”

張元明呵呵了兩聲,有些氣短的說道:“看來她還挺能聽意見的。如果我說讓她放了我師兄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好一會兒兒幻境都沒有了動靜,葉祁聳聳肩:“看來這個建議她不想聽從!”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前面的場景有點奇怪,是一個神龛,神龛裏面供奉着一尊佛像,紅衣就是被這一尊佛像捆在了半空中,怎麽也掙脫不開。

看到葉祁進來,紅衣總算是找到了能夠告狀的人,她眼淚汪汪的說道:“祁祁,你快幫我報仇,就是這個臭禿頭非要綁着我。”

葉祁動用陰氣想要打破這個捆住紅衣的力量,但是下一秒她愣了愣,因為一點動靜都沒有,紅衣還是被捆在上面,那股力量巋然不動。

葉祁正要換種方式,就感受到旁邊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轉過身只見喬循說道:“先看看她怎麽變成這樣的?”

原來紅衣進入了幻境之後,這麽粗劣的幻境顯然是對于她這種厲鬼是沒有什麽作用的,就在她想要出來的時候,她發現了張元明的師兄的蹤跡。

紅衣心裏想着這事葉祁想要找的人,就想着要給她找到人這樣祁祁就不會這樣辛苦了。

抱着這樣的心态,紅衣偷偷地摸進了張元明那些師兄所在的地方,想要帶走他們,可是卻被陳若秋發現了。

紅衣作為一個幾百年的厲鬼,對上陳若秋這種初出茅廬的鬼當然是不怕的,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陳若秋的手裏居然有厲害的東西,就是這一尊佛像。

之後她就被凄凄慘慘的綁在了這裏。

“嗚嗚嗚,祁祁,都是那個女人,你要幫我報仇。”

“好好好,肯定幫你報仇,”葉祁安慰了一會紅衣,又問道,“陳若秋有說什麽嗎?”

紅衣想了一會兒,跳着腳說道:“她本來是想要吃了我的,但是我奮力反抗,她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她說了一句還不到時候。”

“哼,她肯定是嫉妒我比她好看,又比她厲害。”紅衣已經許久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了,這一次她越想越生氣。

葉祁略敷衍的安慰了一下紅衣,其實思緒早已經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她說為什麽這尊佛像看起來這麽眼熟,原來就是與常興坡那次一摸一樣的佛像。

把這件事和喬循、張元明說了之後,他們也都摸不着頭腦。

張元明看了看這尊佛像,心裏着實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那裏怪。他也只能按下自己的想法,看着被困住的紅衣說道:“不如喬道友試一試能不能打破那股力量。”

然後幾個人看着飛奔出來抱住葉祁的紅衣面面相觑。

“咳咳,”喬循輕咳了兩聲,莫名有點心虛和尴尬,“這也許是意外。”

葉祁卻沒有那麽多想法,她揉了揉紅衣,一臉羨慕的看着喬循:“原來至陽之氣這麽厲害啊!”

張元明看出了喬循臉上的不自在,出來解釋道:“我剛才看葉道友用力的時候,那股力量明顯強了一點,所以我就猜測這一股力量與陰氣同源,甚至有可能能夠自主吸收陰氣,所以才想着看看喬道友能不能一試。”

紅衣當鬼太久了,根本看不出來三個人之中尴尬的氣氛,她高興地拉着葉祁說道:“祁祁,我找到他的師兄弟了,我帶你們去。”

“那我們走吧。”

紅衣拉着葉祁在這裏面左拐右拐,終于在前面看到了被困住的龍虎山弟子四人。

那四人被困在一處石林之中,像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着。

紅衣高興地拉着三個人過去,卻不想遠處出現了一具搖搖晃晃的屍體,使勁地做着揮走他們的動作。

“不要過來!”那屍體拼命地扯着嗓子想要喊出聲,可是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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