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哇！”
白樂樂擠進熱鬧的人群，看着秧歌隊，驚訝地問：“今年的秧歌隊咋這麽好呢？”
一水兒的粉色衣服，頭戴絹花腰系紅綢，手裏拿着扇子。
那些漂亮的姑娘邊扭邊笑神采飛揚。
一條長長的隊伍，一眼看不到頭，眼裏看到的全是絢麗色彩。
估計得有上百人。
四人一排，從前往後延伸，前面走到大隊部門口，後面還在挺遠的地方。
“日子好了。”霍長青站在他旁邊說：“鎮上去年統一給換的新衣服，還增加了腰鼓隊。”
白樂樂視線往秧歌隊後看，果然有腰鼓隊，那些小夥兒把腰鼓敲的「咚咚」響。
比唢吶聲不遑多讓。
“好。”
“扭的好。”
一陣陣叫好聲，響徹大隊上空，讓那些姑娘扭的更歡。
“真好！”白樂樂笑道：“好多年沒看到了。”
每年鄉下都會在過年的時候扭秧歌，在鎮上表演完，就下到各個大隊。
只是往年衣服陳舊不統一，穿什麽的都有，看着好像臨時湊起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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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卻是不同，各個都是新衣服，手裏的折扇、腰鼓也都是新的。
整個大隊的人都出來了，擠在兩旁看表演，一個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賞了……”
表演了一會兒，突然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拿着喇叭站出來。
一看就是秧歌隊領頭的，大聲喊道：“三五百不嫌少，千八百不嫌多，臨江大隊看着賞啊……”
“哈哈哈。”
“對，看賞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跟着起哄，“臨江大隊快出來給賞啊……”
這些都是秧歌隊的人，他們下鄉雖然有補貼，但是大冬天的出來表演不容易。
每個大隊都會給點補貼。
不是必須的也沒強硬要求，都是大隊自己商量着給，不給也沒人說什麽。
更不會有說多說少這樣的話。
白樂樂眉開眼笑，樂呵呵的看熱鬧，“大隊會給多少錢？”
“去年給了二十，今年不知道。”霍長青說：“多少無所謂，就是大家樂呵一下。”
“哦。”白樂樂點點頭，“給的真不少。”
“五十。”
突然一嗓子，把白樂樂吓了一跳，滿眼驚訝地說：“出手這麽大嗎？”
其實他想說：大隊長是不是瘋了？
這個時候的工資才多少，五十塊錢，比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還多。
“可能……”霍長青思索片刻，“是聽到其他大隊給的賞錢了。”
“五十……”
拿着喇叭的男人，「嗷」的一聲，興奮的喊：“是我們秧歌隊至今收到最多的賞錢，臨江大隊大方啊……”
“豪爽啊！”
整個秧歌隊齊聲喊：“祝：臨江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們，新年快樂五谷豐登……”
“好。”大隊長手裏也拿個喇叭，笑容滿面地高聲喊道：“借你們吉言了。”
“大家賣力些。”秧歌隊領頭的，一揮手道：“唢吶吹響點，扭的歡快些。”
一時間，唢吶吹的更歡快，秧歌扭的更有力，氣氛一下子達到頂端。
白樂樂左右看看，大隊的人各個擡頭挺胸，一臉驕傲自豪的模樣。
心裏感覺好笑。
“不知道後面的大隊知道……”白樂樂踮起腳湊到霍長青耳邊，小聲道：“要給多少錢！”
前面幾個大隊，把賞錢擡起來，後面若是不跟上……恐怕會覺得沒面子。
畢竟是一個大隊所有人的臉面。
但是……若給的再多一些……估計也是打腫臉充胖子心疼的不行。
還不等他說話，懷裏的寶娃兒身體一顫，叫道：“爸爸，有人打我。”
“沒事。”霍長青連忙擡手，給他揉後背，“爸爸給揉揉。”
他說着看向寶娃兒身後，“幹什麽呢？誰讓你們在人群裏打鬧的？”
兩個半大小子，有十七八歲，在人群裏打打鬧鬧，一會兒碰到這個，一會兒擠到這個。
被霍長青一說，頓時不樂意了，梗着脖子嚷嚷：“咋了？我們咋不能鬧了？”
“滾蛋。”霍長青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說：“回你們大隊鬧去。”
在人群裏打鬧，攪的別人看不好，還這麽橫。
霍長青怎麽會慣着他們，“再不走，就扔你們出去。”
“誰呀？”白樂樂聽到動靜，伸脖子看看，“咋了？”
周圍鬧鬧哄哄的，他沒聽到寶娃兒的話，見霍長青發火才發現不對。
“前面大隊的。”霍長青道：“不老實，在人群裏打鬧，若是碰到誰，一個說不好就會鬧起來。”
“哦。”白樂樂明白了，這事确實要說，“你好好說別生氣。”
他擡手去撫霍長青眉頭，“別皺眉，我們都要開開心心的。”
霍長青心裏的火一下子消了。
“嗯。”霍長青低頭，順着他的手松開眉頭，“沒事，就是警告他們一下，免得一會兒招惹到誰。”
“嗯。”白樂樂贊同的點頭，伸脖子再看兩個半大小子，已經擠出人群溜了，“他們走了。”
“那就走吧。”霍長青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說：“你看你的，沒事。”
“快完事了。”白樂樂看到秧歌隊開始慢慢移動，“這是拿完錢就走人啊！”
霍長青：“……”
這話怎麽說？
不拿完錢走人，還能給你表演到天黑？
“天這麽冷。”白樂樂又說：“表演了半個多小時，也該歇一歇休息一會兒了。”
“嗯。”霍長青應了一聲，看見秧歌隊已經轉頭，“還跟着看嗎？”
“可以一路跟着去玩兒。”
“不去。”白樂樂搖頭，拉着他胳膊往外擠，“太冷了，還是回家吧。”
霍長青随着他擠出人群，到了外面沒人的地方松口氣，他最不耐煩和人擠在一起。
也不喜歡這亂哄哄的場面。
但是知道白樂樂喜歡，又怕人多有人擠到他，就陪着一起來了。
“哎呀！”白樂樂拍拍胸口，深呼吸一下，才道：“幸虧有你跟着，才沒把我擠成肉餅。”
霍長青跟在他身邊，一直護着他，哪怕是擠也有限。
畢竟都是大隊的人，霍長青開口讓他們讓一讓，都會給點面子。
白樂樂想到這裏，笑盈盈的看着霍長青，“你要是不來，估計我都擠不到前面去。”
誰會把前面第一排的地方讓給別人，自己擠在後面看呢。
“大家都知道你剛回來。”霍長青道：“誰也不會跟你搶。”
“這倒也是。”白樂樂贊同：“大隊的人多數都和善。”
他早有體會，對臨江大隊的看法很好，很喜歡這些勤勞樸實的人。
“咯吱咯吱。”
白樂樂專門挑有雪的地方踩，蹦蹦跳跳的玩兒的不亦樂乎，還招呼：“寶娃兒，下來玩兒。”
霍長青把寶娃兒放下，白樂樂牽着他手，“我們踩雪玩兒，看誰踩的響。”
“哎。”寶娃兒答應着，使勁兒跺着小腳，嘴裏嘟囔着：“我踩，我踩，使勁兒踩。”
“哈哈哈。”白樂樂大笑，顧不上自己踩雪玩兒了，鼓勵道：“寶娃兒使勁兒，我給你加油打氣。”
“我踩，我踩。”寶娃兒激動的小臉蛋通紅，有白樂樂領着也不怕摔倒，使勁兒跺着兩只小腳，“踩的嘎嘎響。”
霍長青：“……”
他跟在一旁，無奈的搖搖頭：掃幹淨露出地面的路不走，專門往牆根堆積雪的地方去。
但是看到一大一小玩兒的高興，霍長青耐心的放慢腳步，有心讓他們玩個痛快。
寂靜的小路，歡樂的兩道身影，就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
霍長青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
只是走的再慢，也有到盡頭的時候，很快就到他們家這條胡同。
“咦？”白樂樂領着寶娃兒走在前面，玩兒的正開心的時候，恍然間看見一個人。
“霍長青。”白樂樂急忙轉頭，看向身後的人，“你看那是誰？是不是站在我們家門口？”
他牽着寶娃兒，轉身跑到霍長青面前，指着前面道：“你認識嗎？”
一個男人站在霍長青家門口，騎着一輛自行車，上面有兩個大包裹。
“認識。”霍長青早看到了，“別怕，那是我三姐夫。”
“我沒怕。”白樂樂一揚頭，“我膽子很大，不是怕事的人。”
“是。”霍長青點頭應是，語氣調侃地說：“有名的小兔膽，白兔兔。”
“哎呀！”白樂樂一下子紅了臉，氣的跺下腳，“不許說，我才不是。”
他剛來臨江大隊時，被一只大公雞吓到了，抱頭跑了好遠。
嘴裏「哇哇」的喊救命，把大隊的人都逗笑了，把他救下來後都說他是兔子膽。
給他起了一個外號：白兔兔。
白樂樂一想起這件事，就恨不得捶足頓胸，一只大公雞怕什麽？
他只是下意識反應罷了。
“大弟。”王建軍揮揮手，“快過來，郵局有你的包裹，我給你送來了。”
他等了半天，好容易看見人了，霍長青卻站在胡同口不動了。
“包裹？”白樂樂一愣，随即驚喜地說：“哎呀！我的包裹到了。”
他剛才就看着大包有些眼熟。
随即一把抱起寶娃兒，拉着霍長青就跑，“快，我們要發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