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樂樂先去了一趟新樓教務處, 他被分到初一年級，于是又到前面的舊樓級主任辦公室。
級主任又告訴白樂樂，他的辦公室在新樓, 舊樓這邊辦公室有些, 有一部分老師搬到後面新蓋的教學樓。
白樂樂：“？”
前後兩座教學樓, 初一年級教室在舊樓，而他的辦公室在新樓。
這是要兩邊跑！
白樂樂二話沒說，又回到新樓，在二樓找到辦公室。
剛一進去，看見幾個青年男女在打掃衛生，白樂樂一問：原來也是新分配來的教師。
三女兩男，他們是一個辦公室, 也是剛到沒多久。
大家互相介紹一下, 在一個辦公室總要互通姓名, 以後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關系。
白樂樂挽起袖子, 加入打掃衛生行列，他記得主任說十點要開會。
得早點打掃完。
只是在他參與打掃過程中, 幾個青年得知他是京都師範大學畢業，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你怎麽分配到鎮上中學？”王麗麗百思不得其解，問道：“為什麽不去市裏？”
“服從分配。”白樂樂一笑：“在哪教學都一樣，都是人民教師。”
“那可不一樣。”身材清瘦的陳浩, 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一臉認真地說：“市裏條件多好，哪是鎮上這個小地方能比的。”
他們幾個多數是中專生，只有一個是大專院校畢業, 剛才還懊惱自己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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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分配在市裏工作。
“你就是好說話。”王麗麗看眼白樂樂, 笑道：“要是別人, 一定會有意見，哪會想你這樣豁達。”
“王麗麗你什麽意思？”何建生眼神羞惱，“我不就是抱怨一句嘛，你至于這麽上綱上線？”
“抱歉抱歉。”王麗麗急忙讨饒，“我就是感慨一句，沒有別的意思，難道你不為白老師可惜嗎？”
她大眼睛圓臉，長相可愛笑容甜美，雙手合十做出可憐相。
把衆人都逗笑了。
何建生也忍不住，「噗嗤」一笑：“當然可惜。”
他氣質文弱，身上書卷氣很重，笑起來有點腼腆。
“不過……”何建生看眼白樂樂，說：“白老師說的對，我們在哪都一樣教書育人。”
“英雄所見略同。”白樂樂一邊擦桌子，一邊說：“鎮上中學也不差，新蓋的教學樓，還有宿舍都很好。”
他看眼窗幾明亮的辦公室，笑道：“在這種環境下工作，感覺積極性高漲許多。”
“對對對。”王麗麗也道：“我一眼就看中我們這個辦公室了，恨不得立刻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工作。”
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就打成一片，說說笑笑氣氛熱鬧。
只有兩個女老師，一直沒有參與進來，只是默默幹活，偶爾跟着笑一笑。
雖然白樂樂不知道她們笑什麽。
但是剛見面能相處融洽，也算是一大幸事，以後産生矛盾的可能性比較小。
打掃完了，開始分配辦公桌，白樂樂喜歡靠窗的位置。
“我想坐在窗戶那裏。”白樂樂說：“喜歡陽光撒在身上，那股溫暖的味道。”
“我也想坐在窗戶這裏。”王麗麗說：“我們坐對桌吧。”
白樂樂剛要說話，就聽有人說：“我們倆已經說好了，坐在靠窗戶的位置。”
是那兩個性子安靜的女老師，白樂樂記得她叫趙靜，笑容溫柔說話聲音很小。
站在她身邊的張芸沒有說話，略顯清冷不太喜歡說話的模樣，只是跟着點點頭。
示意兩個人已經商量好了。
“這……”王麗麗尴尬，看眼白樂樂：“白老師？”
白樂樂：“……”
他看着幾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齊刷刷的全部看着自己，他一呆有點發蒙。
“看着我幹什麽呀？”白樂樂說：“我只是說想坐在這裏，但還需要大家同意才行呀。”
白樂樂看看靠近窗戶的兩張辦公桌，眼神有些戀戀不舍，抿下嘴唇開口道：“幾位老師商量一下，是投票還是抓阄，我們公平公正分配。”
“我同意。”王麗麗舉手，看看其他幾人說：“我選抓阄，你們呢？”
何建生幾人互相看一眼，都覺得這樣的方式合适，彼此不傷和氣。
“我們六個人不好投票。”陳浩一本正經地說：“還是抓阄吧。”
馬上拿出紙筆，寫了六張辦公桌位置，團成六個小紙團。
“石頭剪子布。”
陳浩一板一眼地說：“分出先後。再開始抓。”
大家都沒有異議，開始石頭剪子布，白樂樂排在第五位。
但是他并不氣餒，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幾個小紙團，摩拳擦掌的給自己打氣。
“你在說什麽？”何建生聽他嘴裏嘟囔，好奇地問道：“是在祈求佛祖保佑嗎？”
“別這麽迷信。”白樂樂無語，好笑的看他一眼說：“我在給自己加油打氣，我運氣一向很好的。”
“運氣好就不會來這兒了。”清冷的張芸說：“鎮上中學是分配最差的地方了。”
白樂樂：“……”
“也不算差呀。”白樂樂搖搖頭，說：“還有大隊小學呢，我還是比較幸運的。”
辦公室驟然安靜，誰也沒想到白樂樂會這麽說，要是分到那裏運氣可真是差到極點了。
但是也不能說不幹，工作不要了。
一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幾人的臉色都很微妙，各自想象了一下。
不由打個激靈。
偏偏白樂樂一無所覺，眼睛還是看着幾個小紙團，心裏暗暗想：一定要抓到靠窗戶的辦公桌呀！
排在第一位的王麗麗拍拍胸牌，一臉後怕的連連搖頭說：“別說了，咱們別說了，真是太可怕了。”
“你快點抓呀。”白樂樂看看手表，“九點多了，我們還要去開會呢。”
王麗麗答應一聲，伸手就抓了一個，也沒仔細挑選一下。
她打開一看，臉頓時垮下來，“我在靠門口的位置。”
接着又有三個人抓了小紙團，但是一個也沒人抓到靠窗的位置，白樂樂頓時眉開眼笑的伸手拿了一個。
何建生看見他動作，不由笑道：“就我們倆個了，你還抓什麽。”
“還有左右的位置呢。”白樂樂笑容燦爛的打開小紙團，發出驚喜的聲音：“位置在左邊。”
“哦——”白樂樂高興的揮舞一下小紙條，一臉激動地說：“就是我喜歡的位置，靠牆的這邊哎！”
“你這麽喜歡。”何建生被他喜悅的情緒感染，微微一笑道：“就是我抓到了，也可以讓給你呀。”
反正都是靠窗的位置，他認為坐哪邊都行，但白樂樂顯然不是。
“不是讓不讓的事。”白樂樂笑道：“是運氣的問題，我高興的是這個呀。”
他也不是非要坐靠窗位置，只是看着喜歡就說了，能憑自己本事得到心儀的位置。
白樂樂非常高興。
“你一定喜歡安靜。”王麗麗問：“何建生那邊有櫃子，你不喜歡有人來來往往是吧？”
“怎麽會。”白樂樂搖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指指窗外說：“坐這裏能看到外面的花壇，風景好。”
是也不說，他心裏偷笑：別想套我話哦！
……
等白樂樂下班再回到宿舍時，發現霍長青已經做好飯了，正等着他回來吃。
“我還想去飯店吃呢。”白樂樂說：“走時忘記跟你說了。”
他看着熱氣騰騰的米飯，一大盆排骨炖幹豆角絲粉條，放在火盆上「咕嘟咕嘟」泛着油花。
心裏暖暖的。
“東西都帶了，還去飯店幹什麽。”霍長青起身往外走，“再炒一個菜就開飯。”
“這些夠吃了，別炒了。”白樂樂跟出去，看着門外的小爐子，“在外面做飯多冷啊。”
“不冷。”霍長青說：“爐火烤着沒事。”
他把小鐵鍋倒上油，開了就把雞蛋液倒進去，翻炒幾下放入切好的蒜苗。
空氣裏頓時充滿鮮香。
“好吃。”白樂樂深呼吸一下，好像已經吃到嘴裏一樣，笑的眉眼彎彎，“沒有別的青菜，有點蒜苗也不錯。”
總是白菜、土豆和酸菜，吃的人沒胃口，好在霍長青比較勤快。
晾曬不少幹菜，還有采摘的蘑菇、木耳和黃花菜……一些山貨，能時不時變一下口味。
“你要是喜歡。”霍長青看他吞口水那副讒樣，不由笑一下，“回去我再種一些，家裏還有不少大蒜。”
“拿我這裏一些。”白樂樂說：“有暖氣，長的快一些。”
“行。”霍長青答應，“放在窗臺上，當花養着也不錯，能看點綠色。”
他把菜盛出來，遞給白樂樂，“你先進去吃，我把鍋刷了。”
白樂樂把菜送進去，坐在小板凳上等霍長青，告訴長平長安他們說：“你們先吃吧。”
“一起吃。”兩兄弟沒有動筷子，就連寶娃兒也乖乖的等着霍長青進來吃飯。
“寶娃兒餓不？”白樂樂說：“餓了就先吃。”
“我等爸爸。”寶娃兒搖頭，看看桌子上的菜，吸溜一下口水，“和爸爸一起吃。”
“寶娃兒真乖。”白樂樂摸下他小臉蛋，越看越喜歡，“一會兒多吃幾塊排骨。”
正說着，霍長青進來坐下，拿起筷子說：“等什麽，快點吃。”
“耳朵怎麽有點紅。”白樂樂湊近仔細看一下，擡手摸摸霍長青耳朵，“看你凍的，冰涼冰涼的。”
他語氣埋怨的囑咐：“以後出去戴帽子，怎麽還不如寶娃兒聽話呢。”
霍長青：“……”
“先吃飯。”霍長青給他夾塊兒排骨，問道：“上午怎麽樣，分到哪個年級？”
“初一。”白樂樂說：“不過辦公室在新樓。”
他說了班級，長安一聽頓時道：“樂樂哥，二蛋在你班，他可淘了。”
“沒事。”霍長青說：“不聽話就揍。”
“噗嗤。”白樂樂一口飯差點噴出去，“你怎麽總想着揍啊，我看二蛋挺好的還很聰明。”
“不聽話就打一頓。”霍長青說：“打一頓不聽，就接着打，簡單迅速有效。”
長安撇嘴：“咋沒看見你打寶娃兒？”
“他有你那麽淘嗎？”霍長青瞥他一眼，嗤笑道：“你要是能有寶娃兒一半兒懂事，就不會說這話，還想跟個小孩子比，真能的你。”
長安：“……”
怎麽能這麽打擊人？
“吃飯吃飯。”白樂樂看長安憋屈的臉通紅，心裏暗暗偷笑，打圓場說：“長安是想逗寶娃兒玩兒呢。”
不提這個逗還好，一提霍長青更生氣，眼神冷厲如刀，“以後再敢胡亂逗寶娃兒，你看我怎麽揍你。”
一上午時間，寶娃兒就沒離開他，霍長青必須在視線之內。
哪怕在外面做飯那一會兒功夫，也要跟着站在門口露個門縫看着，眼珠一錯不錯的把霍長青看的緊緊的。
白樂樂驚訝：“寶娃兒這也太厲害了！”
粘霍長青能到這種地步，堪稱極點，白樂樂不得不佩服。
“都是那些亂嚼舌根的逗的。”霍長青心塞地說：“他現在懂的多，知道沒有媽媽，爸爸一定不能丢了，要看住了。”
有些人逗孩子玩兒沒章法，特別是大隊那些喜歡嚼舌根的人什麽話都說，再加上寶娃兒沒媽媽。
小孩子心思敏感，總是怕哪一天爸爸也沒了，對霍長青依賴性過強。
逗一逗就草木皆兵。
“大了就好了。”白樂樂憐惜的看眼寶娃兒，“他還小，有些事還不明白。”
“也不需要他明白。”霍長青蹙眉，眼神寵溺地說：“只要他身體養好，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強。”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白樂樂看霍長青臉上有些發愁，急忙道：“你猜猜我剛才在辦公室幹什麽了？”
不等霍長青回答，白樂樂就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得意的挑下眉。
“他們都不知道，我的運氣無人能比，和我抓阄不是擎等着輸嘛。”
他此刻大言不慚，沒想到下午就有了麻煩，讓白樂樂對人性有了進一步認識。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