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意者(三十九)

陵越眼珠一轉,竟然看到明日側身而坐,怒目森然。

“歐陽明日,你可知道他是誰?”十三年前,潛入天墉城,十年前與屠蘇生死一戰,以致百裏屠蘇散魂天地間,屠戮烏蒙靈谷,潛入天墉城,殺死肇臨,最後,叫屠蘇魂魄無歸的人……歐陽少恭!

“我當然知道,他救了這些天墉城的弟子!”他當然知道十年前蓬萊一戰,天墉城與少恭的恩怨,只是此時此刻,竟然還要說那些陳年往事,當時卻是少恭加害過天墉城弟子,但是別忘了,他也救了天墉城弟子,況且,“十年前,你們不也是讓少恭魂飛魄散麽?”

“你!”陵越本以為明日護着少恭只不過是遭受欺騙,誰知道明日竟然知道前塵往事,更為惱怒,“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食指并中指,夾住天機線,“是我執迷不悟,還是陵越掌教對往昔執念太深?大敵當前,弟子有難,卻為昔年舊事倒戈?”

“這……與你無關。”陵越面色一紅,明日說的不錯,但是昔年舊敵在此,屠蘇卻不知歸往何處,他怎能甘心?一旋劍鞘脫開明日的天機線,明日收線回手,兩人卻互不相讓的瞪着。

“明日,此事與你無關。”擔心明日和陵越動手,連忙閃身到明日身邊,生怕叫陵越傷了他。

“你的事情,怎麽會與我無關?”冷笑一聲,在他面前對少恭出手,還說與自己無關?

“歐陽明日,我且顧念你是鏡閣弟子,莫要被這歹人欺了!當年歐陽少恭入我天墉城一臉良善,誰知竟是為奪焚寂而來,你當心……”

“當心被他欺騙,失了鏡閣體面?哼!”明日慢慢捋着鬓發,眼裏全是不屑,“陵越真人以為,鏡閣弟子幾時需要外人來教訓?”

鏡閣弟子素來目中無人也是出了名的,畢竟都是隔三差五直接跟魔界切磋一場練出來的,好脾氣還真……不怎麽見。

“哎,小明日,不要這麽說嘛,這麽說多傷和氣!”忽有一白衣男子開口說道,明日直覺椅子被人輕輕一旋,已經整個面朝外,仰頭一看,熟悉的一張臉上全是笑容,“祈月師伯祖?”

“叫什麽師伯祖,多老,乖,叫祈月!”祈月扇子一搖,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為什麽都喜歡叫的那麽老呢!

陵越看見來人,也連忙收劍俯身行禮,“祈月……真人。”

祈月是雲岫的嫡傳弟子,跟着雲岫已過千年,論輩分就算是天墉城創始人也不過堪堪平輩,他不過是天墉城第十二代掌門,選擇真人稱呼才算不那麽失禮。

“喲,小陵越啊,聽說天墉城現在風頭正好,一直想去玩一玩,可惜啊,一直太忙,不着急,你們先打,打完了我們再聊。”祈月擺擺手,算是應了陵越的臉,這才看向歐陽少恭,笑呵呵的說道,“這位就是我家小明日的長琴吧,明日心思太重,反正你跟陵越的事情,說也說不清,先打,打完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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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和少恭對視一眼,眼前這人出現的如此突兀,他們竟一無所察,不過,要是清算恩怨,的确是要先打一場。兩人眼神從最初的懷疑到慢慢狠厲起來,一齊退到院中,陵越再度拔出空明劍,少恭舉手,純陽琴于手下若隐若現。

“師伯祖……”明日仍是覺得不妥,正要開口,誰料祈月臉色一沉。

“叫祈月,小明日啊,你看我有那麽老麽?”祈月一臉的傷心,“想當年我也年輕,不對,現而今我也很年輕,明日乖啊,叫祈月,叫祈月我給你糖吃。”

“噗……”祈月也是鏡閣活寶,雖然是師祖嫡傳弟子,可是師祖的淡然安和沒有學到半分,萬事不上心倒是學了十成十,可惜天生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通常都喜歡跟人打成一片,最怕明日死心眼的按着輩分把他叫老,現在又被祈月逗得不行,搖搖頭驅散了笑意才繼續說道,“祈月,你讓他們這麽打起來,可是會毀了周邊的。”

“沒事,陳钰早給這裏布下了結界,只要他倆不是全力開動,毀不了。”祈月收起扇子,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不知祈月你要他們打上一場,是否有什麽深意?”祈月在此,如果有意化解,陵越不敢多言,少恭也必然會賣個面子,可是祈月一來直接叫兩個人打起來,兩個人當然也就順杆爬,一清積怨。

“深意?什麽深意?”祈月聞言看着明日眨眼,一臉的無知。

“明日你不覺得站着說話很無聊麽?”

明日臉色一滞,就因為無聊?

“而且啊,明日你說,這太子長琴和天墉城掌門一戰,這一戰該是有多難得,天下多少年沒有這麽熱鬧的對戰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當然要看看。”言罷又将目光放回院中兩人,目光灼灼咧着嘴,興致勃勃地進入看熱鬧狀态。

明日揉了揉眉心,他差點忘了,自己這位師伯祖從來就不是凡人,平生除了萬般不上心以外,還有一點就是喜歡看熱鬧,哪裏熱鬧哪裏鑽,平日就算在鏡閣,有他的地方就一定不平靜,跟師祖也敢嘻嘻哈哈,除了師祖,再不願受他人拘束。

那廂陵越使者空明劍揮出一道道劍光,歐陽少恭撥着純陽琴一招招拆去,一時間你來我往院中光芒相撞好不精彩。

明日卻聽到祈月一聲悠長嘆息,近乎的絕望的搖頭。

“祈月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有點累。”祈月不過是深深陷入了自我否定中,他居然蠢到以為太子長琴會和陵越認認真真來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他怎麽就忘了,忘了太子長琴是上古谪仙托生,現在魂魄完整,且有神木梧桐助陣,實力早在陵越之上,況且明日在此,估計歐陽少恭不過是陪着陵越洩憤,壓根沒拿出精神來,看見那五根線祈月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少恭本無意與他一戰。”看得出全是陵越在發招,少恭不過是見招拆招,看着是陵越占了優勢,少恭一直在防守,其實不過是陵越在白費力氣,少恭根本沒有動用真力。

明日看了出來,陵越也看了出來,故而太虛劍出鞘,自斜側向少恭襲去,少恭也終是失去了耐心,冷笑一聲便有琴弦纏住兩劍,仍有三弦變換着路線朝陵越發力。

兩劍都被束縛,自己無法防禦,若要單憑自身法力對抗這三弦,即便不死也是重傷。

白衣如蝶,翩翩舞在金色的光芒裏,烏黑的扇骨扣着金色的絲弦翻轉将一縷縷琴弦繞在折扇上,祈月落地仍是面容帶笑,手中折扇将襲擊陵越的三股琴弦盡數攔下。

“玩玩也該差不多啦,再這麽下去可不好。”祈月一回頭,“小陵越你說呢?”

陵越心知祈月是有意為自己解圍,歐陽少恭若是全力已發,自己根本不能跟他對抗,對祈月抱拳道,“謝前輩成全。”

看着陵越收兵鳴镝,少恭也不做計較,放開了兩柄飛劍讓他們回鞘,原本纏在烏骨扇上的三根琴弦金色淡去,漸漸虛化散去。

祈月低頭看着扇子上的琴弦消失,抿嘴一笑,贊賞道,“不錯,我家小明日的眼光不錯,太子長琴果真不錯!”

被祈月一番動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出現,仗着明日長輩的身份讓明日答應許自己與陵越一戰,本就是懶得被糾纏,也怕明日因自己和天墉城不合,這才陪着玩玩,此人卻又半路□□來。

只不過,能在自己動怒使出七分力的時候還能輕易接住自己三根琴弦,将他與陵越之間竄流的真氣全部化去,此人的确修為不凡,只怕不再自己之下。化去招數之後又來幾句誇贊,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祈月上前,拍拍少恭的肩膀說道,“果然,我家明日的眼光一流,把他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祈月,你這是什麽意思?”少恭還未發問,一旁明日先問了出來。

“他要是不靠譜,我怎麽放心讓他留在你身邊是不?”祈月聳聳肩,慢慢走回明日身旁,少恭自然是跟着,一旁陵越見狀,也只得跟少恭隔着幾丈遠慢慢進了廳堂。

“您這番話的意思是?”少恭琢磨着祈月前前後後說的幾句話,像是鏡閣準了他跟明日在一起。

“就是你想的那樣。”祈月看向少恭,笑着說道,“前些日子見到你們感情不錯,可惜沒時間上去打個招呼,回來的時候你跟明日都已經……”

“不過是我傷重少恭夜夜照料着。”

說打這裏少恭已經低着頭了,當然是想到了後半句,已經同床共枕了,可是明日一句話噎了祈月。

“我沒說不是啊……”祈月話裏全是委屈,“小明日你不能有了少恭就誤會我啊,你們不是都認定了對方麽,我總要看看你倆搭不搭,代師父給你看看啊。”

陵越在一旁看傻了眼,這算什麽?見家長?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見家長,是見長輩哦~

見家長的戲份在後面,然後謝謝一醉一陶然親的長評,簡直是碼字加速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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