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的時候，劍過留痕裝作非常随意地說道：“徒弟我突然發現我跟你的學校離得很近呢。下次我到附近的時候來找你玩好不好？”
蘇徹：……可是我還要上課呢，怕沒時間帶師父你出去玩。
劍過留痕說道：“沒事平時我也要上班啊。也是周末才有時間吧？”
反正你就是一定要過來對吧？
其實說真的不想見劍過留痕也是騙人的，蘇徹只是覺得自己完全還沒有“準備好”的感覺。何況，他到目前為止也摸不準劍過留痕偶爾會表現出來的那種小暧昧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
秦誅白：師父……
劍過留痕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但是等半天，都沒有等到徒弟的後續。
蘇徹本想順勢直接地把劍過留痕的想法問清楚，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縮了。
萬一自作多情豈不是很尴尬？師父要是沒那個意思，只是愛玩的話，那要怎麽說？不要弄到最後師父一生氣也不理自己了。
秦誅白：你什麽時候要來的話，到時候再跟我說吧。我和表姐一起來接你。
……等下！和表姐！？
劍過留痕頓時糾結至極：小白你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嗎？我又不想見到你家表姐。
但是無論如何，有面對面相見的機會總是好的。
這天周末，和蘇徹約定好九點見面的楚铮五點鐘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撇除接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其實時間也還很早。但是楚铮卻沒有辦法再繼續睡下去了，于是洗了個澡，再換上衣服，打理好儀表，最後檢查了一下包裏準備帶給蘇徹的小禮物，确定再也沒有忘掉什麽，于是就開始打開電視坐在客廳發呆。
雖然開着電視，楚铮其實根本沒看進去什麽東西。他想着要不要帶個早餐過去，但是又考慮到他們約的學校附近肯定有很多早餐店，而且小白每天一大早起床練琴，肯定不會到九點還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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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雖然是這個道理，楚铮糾結了半晌，最後下定的結論竟然是“還是去買個早餐吧”。他知道市區有家早餐店裏面的早點做得非常美味，心想就算蘇徹已經吃過了，也可以帶去給他嘗兩口。
結果最後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還是早了半個小時。楚铮本想着找個位子先坐着等候一下徒弟，結果一進店的時候就發現靠窗的一面獨自坐着一個穿休閑服的少年人，正拿着個本子認認真真地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雖然只能看到背影，身邊也沒有類似于“表姐”的人在，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楚铮就覺得那可能是他的徒弟。
所以他就順應本能，向着少年走了過去，叫了一聲：“小白？”
少年驚愕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蘇徹。他對着楚铮露出微笑，點了點頭。
卻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說道：“他不能說話，所以今天我來當向導。”
楚铮一回頭就看見打扮得不倫不類，頗有些中性的片縷不留。她此時正身着一件男式襯衫，修身長褲倒是女式的，但是這女的氣勢太強，如果不去計較她那頭及肩長發，那麽把她當做哪裏的富二代大少爺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蘇家姐弟倆其實長得非常像，就是那種一把他們放在一起就絕對會發現是一家人的那種相像。但是只要一想到兩人南轅北轍的性格，就覺得外表真會欺騙人。
然而外表什麽的還是其次，楚铮真正被驚愕到的卻是蘇表姐說出口的那句話。
……小白，不會說話？
這樣說起來，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早有跡象了。蘇徹幾乎從不開麥，明明不是那種防備心很重，把現實和網絡分得一清二楚的人，卻從來沒有在YY裏面說過一句話。
而後，蘇徹就把一直在寫寫畫畫的本子對着楚铮豎了起來。
——師父，你好。
——我是小白。我叫蘇徹。
——那個……我不能說話。是不是有點不方便？
他擡起頭，滿懷着期待和忐忑，小心翼翼地看着楚铮。
他其實想問的并不是方不方便，而是師父你會不會……因為這樣而嫌棄我不好。
楚铮看着他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酸。
他低下頭，柔聲說道：“沒事兒，反正打字也是一樣的。就算我徒弟不會說話，也比有十張嘴巴的小靛要萌多了。”
蘇徹頓時愣了一愣，然後抿着嘴笑了起來。
蘇表姐看兩人笑得像傻子一樣，心中一陣郁悶，索性大馬金刀地在桌子邊坐了下來，拿起蘇徹明顯沒有動過的杯子就灌了一大口冰飲。
——糟糕，總覺得更餓了。這兩個混蛋，大周末的要不要約這麽早？
結果到最後楚铮帶來的一袋子早餐全部上供給了蘇表姐的五髒廟。
等表姐填飽肚子，蘇徹翻了翻自己的筆記，遞給了表姐看。
蘇表姐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麽……行程表？你也太認真了吧？就這家夥随便帶他逛一圈然後在網吧蹲一天不就可以說拜拜了嗎？”
雖說這樣說，表姐還是很認真地看起了行程表。
楚铮也湊上去看。
蘇徹的行程表寫得超級詳盡，幾乎每個時間段都列出了好幾個可以玩耍的項目，有些項目其實他自己也沒有玩過，是向家在附近的同學一個一個問來的。
午餐和晚餐的地方，倒是都已經選定了，沒有什麽可糾結的。只是在某個餐館的名稱下，蘇徹十分認真一筆一劃地寫了一句注釋：川菜做得很好吃。
楚铮以前提到過一句自己喜歡吃辣。
楚铮來找蘇徹的時候，還是帶着些許忐忑和不肯定的，有一點試探的意思，也有一點想要往前跨出一步的嘗試。只是知道蘇徹不能說話的時候，看到他小心翼翼地舉起手中的本子問他“會不會不方便”的時候，楚铮就有些後悔了。
他覺得自己的念頭對于蘇徹來說是一種傷害。少年肯定要積攢不少的勇氣，才敢跟他說出一句“好”。
而當看到少年所作下的那密密麻麻的表格和筆記。寫了一頁又一頁仿佛是為了每一句對話每一個場景都做好了準備的常用語句，楚铮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小白……是不是對自己也有那麽一點點好感呢？
再一次這樣在心中詢問自己的時候，那疑慮的感覺卻少了，反而是肯定的念頭越發增強了起來。
這一天不考慮電燈泡表姐的心情和感想，師徒倆倒是都玩得很高興。蘇徹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是因為平常就早已聽習慣了劍過留痕的插科打诨，犯二賣蠢，所以相處了一陣子，就慢慢放松了下來。
兩人相處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就開始找回了在游戲之中的相處模式，雖然因為兩個次元的區別稍微還是有些詫異，但是那種自在的感覺卻是慢慢出來了。
從這天之後，楚铮就開始時不時地“路過”蘇徹的學校，周末也經常“閑來無事”就約蘇徹出去一起玩。有時候是出去吃頓飯，有時候吃完飯還帶着蘇徹回自家家裏一起上游戲。
幫裏的大家也一直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因為蘇徹不能說話的關系，所以也沒人會發現幫主的背景效果裏面其實多了另外一個人的音效。
這種安詳美好的日子，一直維持到了片縷不留找上門來。
她對劍過留痕很不客氣地說道：“你也給我有點限度吧？大周末的把人家的弟弟拐走了就不見蹤影？”
——等下，這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八卦！？
整個幫會頻道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試圖了解這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惜劍過留痕馬上就把對方拉進了小房間。
劍過留痕說道：“喂，公衆場合不要亂說話！”
片縷不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還裝什麽裝？”然後她又轉而說道，“算了這不重要，重點是我嬸嬸下午要來看兒子，現在已經在路上了。你趕緊把那小崽子叼回來原地放好，你這只披着羊皮的狼！”
唉喲丈夫娘要來了！頓時劍過留痕也有一些慌亂起來，再顧不上渣游戲，趕緊叼着蘇徹把他送回了學校。
這一下午可以說是一個兵荒馬亂。
等這天過去之後，楚铮問蘇表姐：“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表姐無語：“不知道才有鬼吧？不記得什麽時候了，不過一開始就看出你用心不良倒是真的。”
楚铮這才有些驚訝：“……你……不反對？”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了，那麽她也真是藏得夠久的。當然平常那混攪蠻纏的吃醋可以不算……不管怎麽看那種小心眼也是完全出自本心。
表姐安靜了一下，才說道：“……阿徹這幾個月笑的次數，比以前幾年還多。”她笑笑，“我媽覺得是我給阿徹推薦了個好游戲，功勞顯著。不過……那跟我沒什麽關系，對吧？”
楚铮睜大了眼睛，問道：“你是說……小白他……”
……其實也對我有那個意思？
表姐顯然也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很是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阿徹心裏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很喜歡你，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活卻是我看得見的事兒。”
楚铮停頓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