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昭江的水很冷,冷得她終身難……
假孟澤之子的出現, 讓況曼和孟九重都震驚了。
況曼側頭,細長手指在孟九重肩膀上戳了戳:“看來我沒猜錯,這一場假凝血劍風波, 怕還真的是針對你而設。”
如果只是凝血劍, 況曼還不敢這麽确定, 但假子出現……這一看,就是沖着真正的孟澤之子設下的陷阱。
孟九重靜默,片刻後,他沉聲分析:“池水太渾濁, 有些看不清楚了。不過,我倒是更傾向于, 假子的出現,針對的可能是我父親的舊人,而這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我師父。”
“你師父?”況曼詫異。“你師父都成失蹤人口十幾年了, 誰會在這時候對他設局?”
他師父一直隐于蒼山, 十幾年沒有現過江湖, 他的時代, 早在十五年前就結束了。
一個不知生死的失蹤人口, 誰會這麽大手筆,引動整個江湖為他設局。
孟九重将郁戰手裏的魚拎過來, 挽起袖子, 着手準備處理魚。
“這明顯是一場局中局, 兩個假物都是與我父親牽連最深的東西, 只要稍加琢磨,便不難猜出其背後用意。假子也好,假劍也罷, 都是欲引與我父親關系深厚的人注意。”
況曼蹲看孟九重身邊,看他殺魚。“能詳細說說不,我腦袋已經被繞糊塗了。”
孟九重殺魚的動作未停,刀起刀落,精準又利落,一刀下去就将魚頭給砍了下來。
将魚頭丢到清水裏,孟九重道:“這個江湖,能因孟澤之子現蹤,而坐不住的人,除了我們義父,便只有我師父。我父親和師父義父他們雖是結拜兄弟,但這事,知道的人極少。特別是義父,別人也許能從師父和我父親的交往中,看出些什麽,但義父卻從未在公開場合與他們交往過。所以,這場局,能針對的只有我師父。”
孟九重:“不知目的便罷,知道了,咱們就不用動作了,靜觀其變,繞過明面上的局,将背後設局之人揪出來。”
況曼:“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是真是假,還不能确定,這萬一不是呢。畢竟,這奪凝血劍的人與我也有仇,我這邊,還什麽都沒解開呢。”
孟九重看了一眼況曼:“設局之人已現身,你這邊,早晚也會真相大白。”
說着,孟九重提起處理好的魚,道:“要不要進來給我燒火。”
“燒吧,正好烤個地瓜吃。”況曼起身,懶洋洋地伸了伸腰,跟着孟九重進了廚房。
孟九重是個廚房小能手,這一點,早在穿越之初,況曼就已見識過。
可再怎麽見識,當再次看到他那雙持劍執筆的手,握上炒菜的大勺,況曼還是覺得很魔幻。
這種啥啥都會的男人,在這古代,怕是找不出來幾個。
況曼惬意地欣賞着孟九重做飯,鼻端是濃郁的魚湯香味,眼前,是賞心悅目的美男子……最重要的,是這男人,還沒古代男人的一身陋習,極為尊重她的意見。
要是抛掉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這小日子,神仙來了她都不換。
相處一段時間,孟九重似乎也習慣了況曼那毫不掩飾的看人目光,他現在幾乎已能做到面不改色,任由她瞧了。
魚湯出鍋,往湯上撒了一揖蔥花,孟九重将湯端到桌上,然後又炒了一個菜。
菜做好,況曼将手上的污垢清洗幹淨,裝了碗飯,坐下便開吃。
孟九重喊了聲杵在廚房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一尊門神的郁戰,也坐下吃飯。
郁戰掀眼,看了看桌上的兩個主人,僵手僵腳走到桌邊,一板一眼的盛飯,并吃飯。
關于吃公子做的飯這事,郁戰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沒辦法,不吃,他就得餓着,而且他也不可能另開一鍋。
因為,他不會煮飯……
別的事他都會,唯獨煮飯這個,他師父沒教過他。
所以,哪怕每次吃飯,心裏都有些忐忑,但還是硬着頭皮吃。
一個下人,不但能和主子坐一桌用飯,還能吃主人親手做的飯……這世上,怕也就只有他一個人。
吃完飯,況曼打了個哈欠,問了一聲孟九重,他們的房間在哪,她要睡覺。
來的路上,黎初霁急着趕路,馬車一直駕得很快,她又是個淺眠的,稍有風吹草動都會醒過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她就沒好好睡過一覺。
所以,她要補補眠。
孟九重聽到況曼問房間,他身子微頓,随即領着況曼去了他的房間。
秋風習習。
天氣越來越涼,孟九重似乎認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幾天他不再外出,只在家練劍和等消息。
本來他與況曼說好,第二天就換處地方落腳。但這幾天,興遠府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大街上,已有人按耐不住興武,這片書生聚集之地,反倒成了最安靜之所。
所以,兩人一商量,不搬了,繼續住在這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況曼到了的原故,蘇秀才不再帶人上門,蘇月也沒再來過他家。
況曼和黎初霁有個四天之約,時間沒到,況曼也沒打算現在就去找黎初霁,整天和孟九重一起窩在家裏,分析着郁戰收集到的消息。
得閑了,也會在孟九重練劍的時候,俏皮出手,偷襲一下。
而這時,孟九重則會很認真地喂招,讓況曼進一步熟悉武林人對戰的套路。不過兩人都是點到為止,并未認真,倒也沒分出個輸羸。
假孟澤之子的出現,在短短幾天時間,如長了翅膀般,被有心人極快地傳遞出了興遠府。
興遠府的水,越發渾濁不清,讓人看不分明。
而随着這幾天越來越多的消息送達,況曼有些相信孟九重的分析了,這一場局,怕還真是為孟澤故人所設。
因為,最近幾天,好些孟澤以前曾相熟的人,都陸陸續續出現了在興遠府。而更奇怪的是,凝血劍的消息,在短短兩三天時間,竟被淹沒在了孟澤之子尚在世這條消息之下。
原本是以凝血劍為中心的事件,莫名其妙,轉移到了孟澤之子的身上。
怎麽看,都有問題。
且,那手持假劍的青君,至今還未暴露出來,知道假凝血劍在她手上的,似乎只有孟九重。
四天時間,轉眨便過。
到了約定時間,況曼一掃這幾日的懶散,收掇妥當,将鞭子懸在腰間,便準備去赴黎初霁的約。
她想去瞅瞅,這黎初霁和沈聞秋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剛走到前廊,就見孟九重手持折扇,身着淡藍色衣服,頭帶同色氈巾,如尋常書生,靜靜等候在大門邊。
收斂了一身武息的孟九重,容貌俊秀,氣質淡雅,十足十的文弱書生模樣。
“我想會會黎初霁,一探聖慾天與我父之間,到底有何淵源。”孟九重折扇輕搖,道明自己的目的。
“那一起去吧。”況曼說罷,垂眸,定定地看着他手裏的扇子,小聲吐槽了一句:“難道書生都喜歡扇子?”
藍廬書生一手扇子,玩得騷得不行。那穿得花裏胡哨,卻依舊做書生裝扮的白面沈聞秋,也喜歡玩扇子。
……現在換孟九重,還喜歡拿扇子,就不能換個東西裝腔。
孟九重和況曼離得很近,自然聽見了她的話。
他垂首,看了眼手上的扇子,随即手肘着力,咻地一下,将扇子投向了假山。
飛旋出去的紙扇,仿佛成了利器,扇沿鑲進假山半寸,死死定在假山上。
“天氣轉涼,是不适合再拿扇子。”孟九重目不斜視的道。
一旁正準備将大門打開的郁戰,看了眼假山上的扇子,又瞅了瞅孟九重空蕩蕩的手和腰,他木了木,麻利地跑去書房,拿了一塊玉飾和一根碧玉短簫跑過來。
他将玉簫塞進孟九重的手裏,然後沉默不語地将玉飾系到孟九重腰間,嘶啞道:“我見外面的書生,不背書廂,手上都有持東西,所以,公子手上,也得有一樣東西,方才不會引人注意。”
況曼:“……!!”合着扇子還真是書生的必備物件啊。
況曼眨眨了眼,啥也沒再說,徑直往大門走去。
郁戰弓着腰,小跑幾步,為況曼開門。
門打開,郁戰低着嗓子,道:“公子,夫人,你們去泰安酒樓,一定要多加留心,那個假貨,在昨晚淩晨入住了泰安酒樓。且,持假劍的女人,也在昨日傍晚住進了泰安酒樓。”
“兩假的撞上了?”況曼腳步一頓,歪頭看向郁戰。
郁戰點頭:“不過,這兩人似乎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這消息,是那監視拿假劍女人的人傳回來的。
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他安排出去的人,盯梢的是那個叫青君的女人,誰知盯着盯着,淩晨時分,青君隔壁房間住進來一主一仆,他們的人偷聽到了這對主仆談話,發現,其中那做少爺打扮的人,竟是這段時間,江湖上鬧得紛紛揚揚的假孟澤之子。
這些人,到底是哪來的自信,以為長了一張和孟澤先生有六分像的臉,便能冒充他家公子。他家公子的長相,據說是遺傳至母親,除了眼睛與孟澤先生比較相像,身上就沒一個地方和孟澤先生相同的。
當然,這話是他師父說的。
畢竟,他也沒見過公子父母。
“兩個假的,不認識對方?”況曼詫異。
孟九重:“不必去管他們是什麽關系,我們只需要盯着他們,摸清楚他們都和什麽人聯系便成。”
郁戰垂首,道:“我分了兩個人,專門盯着這個假人,任何風吹草動,必逃不過我們耳目。”
孟九重颔首,然後看了眼況曼。況曼見狀,步伐一擡,便出了家門。
況曼來到興遠府好幾天了,一直宅在家中,根本就沒上過街,連泰安酒樓在哪個方向,她都沒搞清楚。
好在身邊有個孟九重,有他帶路,兩人沒多大功夫,便抵達了泰安酒樓。
來的太早,泰安酒樓裏并沒有什麽客人,與況曼約好的黎初霁還未出現。
酒樓大堂安安靜靜,只靠窗處坐着一個婦人。
婦人三十出頭,穿着一身顏色厚重的錦袍,她這會兒正側着頭,怔怔地看着窗外。
況曼漫不經心地掃了一下大堂,喊了一聲小二,讓他上幾個菜,然後準備找張桌子入坐。
剛走沒兩步,倏地,她不知發現了什麽,眼睛一亮,轉身便往那婦人所坐的桌子走了過去。
“夫人一人飲茶,似乎有些寂寞了,小女可否和夫人搭個桌?”況曼走到婦人身邊,笑眯眯地看着她,饒有興味地道。
這婦人在況曼剛喊小二的時候,注視力就從窗外收了回來。
見況曼走到過,并搭茬想拼桌,她溫和一笑:“當然可以,姑娘請。”
說罷,婦人從桌上取下兩個幹淨的杯子,執起茶壺,為況曼和孟九重斟了一杯茶。
“打擾了。”況曼吟吟一笑,一點都不客氣的入了坐。
孟九重見狀,也坐了下來。
坐下同時,黑眸不着痕跡地往婦人身上看了一眼。
況曼端起茶杯,向這婦人敬了敬,如老友般,調侃道:“夫人好有雅興,一大早就喝起茶,欣賞着風景,讓人好生羨慕。”
“小姑娘夫君伴側,更加讓人羨慕。”婦人嘴上說着羨慕,但眼神,卻瞧都沒瞧孟九重一下。
“比不得夫人。”況曼淺抿了一口茶,莞爾道:“夫人,興遠府的風情比起隴西來,哪個更亮眼。”
一旁的孟九重聽到況曼提到隴西,神色微不可查的一變。
他擡眸,往婦人身上輕掃了一眼,随即,端起桌上茶懷,裝作若無其事地喝茶。
隴西……這婦人,是倫山蠱後!
倫山蠱後是何時回到興遠府的?
她抛下隴西之事,選在這個時候回轉興遠府,是不是也是為了凝血劍和那假的孟家子?
倫山蠱後聽到況曼提起隴西,眸子微微一楞,随即坦然一笑:“促狹鬼,怎麽認出我來的?”
況曼:“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夫人哦。”
怎麽認出的,當然是憑氣味啊!
她這段時間可沒少把玩她送她的葫蘆絲,那葫蘆絲許是她常年佩戴之物,沾了她的氣味,她剛進大堂時,還沒多注意她。可剛才清風從窗口吹入,将她體香吹到進了她的鼻端。
只要細心一聞,就能發現兩者相同之處。
“隴西與興遠各有不同,小丫頭以後有空了,不防去隴西看看。隴西有一條江,名叫昭江,在昭江曲河湖畔,有座許良山,那裏風景優美,四季如春,阿曼以後如果到了隴西,一定要去那裏看看。”
你阿公肯定很想看看長大後的阿曼,所以,阿曼,一定要回去啊!
“昭江啊!”況曼神情閃過絲缥缈:“據說昭江的水到了夏節,又急又兇,很危險。”
孟九重向她提過好多次,在他與楊禦撿到她的懸崖下,便是昭江。在那懸崖邊,他們發現了一根發釵,也因此,他們懷疑她出事的地方,可能還有一個人,那人極有可能掉下了昭江。
想到剛穿越過來,腦中那溫柔叫着阿曼的女子,況曼心底微嘆。
……那從懸崖掉入昭江的女人,會不會就是傻女心心念念的阿娘?
倫山蠱後端茶的手微頓:“昭江水……是很急。”
不但急,還很冷,冷得她終身難忘。
況曼回神,展顏一笑:“能讓夫人如此推崇的地方,一定很美,如果有機會去隴西,我定會去許良山瞧瞧。”
說罷,況曼話鋒一轉:“夫人在隴西的事辦完了嗎,怎麽選擇這個時候回興遠府。”
這個時間可太巧了。
興遠府風波不斷,她卻在這時回來……她,是為凝血劍而來,還是為孟澤假子而來。
倫山蠱毒聽況曼問起這個問題,她側頭,看了一眼孟九重,躊躇了一下,道:“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孟公子可有地方,能安靜談話。”
凝血劍現蹤,不但如此,還多了個假的師兄之子……孟九重和阿曼這個時候現身在興遠府,必和此事有關。
此事是陰謀,九重不能插手,一旦插手,便極有可能中了那陰謀者的圈套。
她不知道便罷,知道了,又其會讓九重涉險暴露自己。
就讓這陰謀者獨自唱戲去吧!
且……九重即開始追尋父輩恩怨,那有些事,便不能隐瞞他,只有讓他知道這一切悲劇的作始俑者是誰,他才能真正的隐在暗處,伺機報仇。
孟九重點頭:“寒舍就在附近,夫人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那裏坐一坐。”
就在孟九重話落當下,酒樓大門外,一體形壯颀的男子,從外面踏步而來。
男子一來,便瞧見了坐在窗戶外的況曼三人,他咧嘴爽笑一聲,扛着大刀,信步走了過來。
坐在一旁的倫山蠱後看見突然出現的黎初霁,神情微微一變,随即又趨于平靜。
“況娘子真準時,比我還來得早。”黎初霁自來熟地走到幾人面前,目光在桌上的另外兩人身上掃了一圈。
随即,将大刀放到一旁,朝孟九重拱了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孟秀才吧,黎某在東義縣時已久仰大名,今日能得一見,乃黎某之幸。”
孟九重站起身,略顯局促地也向黎初霁拱了拱手:“少俠客氣了,感謝少俠将我夫人送來府城,與我相聚。”
“哪裏哪裏。令夫人女中豪傑,哪用得着我送。”黎初霁朗笑一聲。
笑的同時,他目光暗暗審了一眼孟九重。
見孟九重文質彬彬,氣息羸弱,絲毫沒有內力,他心裏一個咯噔,有種事情大條了的感覺。
孟澤先生之子,竟不會武功?
他目前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一旦他身份被揭穿,沒有武功,那豈不是任人宰割。
得找個機會試探了一下他,看看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孟先生之子。
畢竟,阿曼被第一異術先生救下後,也沒了過往記憶,這兩人如果都沒記憶,那就必不能讓他們涉足江湖。
師父再過幾天就到興遠府,到時看看師父有什麽打算,實在不行,就将他倆送去漠北,在聖慾天的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誰敢動他們。
黎初霁在興遠府四天,該收集的消息也差不多都收集到了,同樣,他也知道,有一個自稱孟澤先生之子的人,從江南一代,趕來了興遠府。
他一聽對方是從江南趕來,當即便猜到此人是孟先生之子的消息可能是假的。
同時也猜測,興遠府這幾天爆出的凝血劍與孟澤之子的消息,可能是針對真的孟澤之子。
這背後,到底有什麽陰謀,他暫時還不知。
在沒理清個中關鍵之前,孟九重不能暴露。
不過好在,他現在是個書生,眼下,應該不會有人将孟澤親子和一個書生聯系在一起。背後之人,怕是打破腦袋都沒想到,孟澤親子,竟選擇了文路,成了一個實打實的書生。
……好叭,孟九重僞裝很成功,就連黎初霁都沒有看出絲毫異樣。
黎初霁在暗暗打量孟九重,而孟九重同樣也在觀察着黎初霁——的刀。
觀察了幾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這刀……的确是父親手筆,看來這人和父親真有淵源。
倫山蠱後從黎初霁進了泰安酒樓後,便沒再開口說話。
她自顧自地喝着茶,眼睛又看向了窗外,那拒人的态度,只要稍長眼睛,都能看得明白。
黎初霁很識相,見倫山蠱後不欲搭理人,他朝況曼道了句:“我就不打擾況娘子喝茶了,還請況娘子等會稍留意一下沈聞秋,如果沈聞秋欲逃遁,還望況娘子将人留下。”
黎初霁這讓況曼幫忙留人的事,其實只是個借口。
那日他知道況曼是自己師妹後,就傳信回了漠北,并與師父約好在興遠府會面。
師父向來寵阿曼,肯定想第一時間見到阿曼,所以,他只能找個借口将阿曼忽悠來興遠府。
而沈聞秋,就成了他忽悠況曼的借口。
不過,況曼也不管他是忽悠,還是真的需要她幫忙,反正她有銀子拿就成。
況曼颔首:“我會盡量留下他。”
黎初霁向幾人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大刀,走到了大堂正中央,并坐在最顯眼的位子。
倫山蠱後在黎初霁離開後,側回頭,淡淡看了眼黎初霁手中的刀,然後又将目光落到了孟九重與況曼身上。
片刻後,她釋然輕笑。
陰差陽錯,不想他們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會面,上一輩的交情,倒是被他們自己撿起來了。
黎初霁的到來,讓況曼沒了繼續和倫山蠱後談話的興趣。
幾人沉默地坐在大堂,沒坐多久,二樓扶梯上,一道戲谑的聲音突兀傳來:“哎呀,睡覺睡過頭,讓黎少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