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就像老總曾對小葉子暗示,應該寫些什麽新東西來吸引讀者了吧,催了幾次她倒是潇灑,說什麽出國找靈感去,結果一出國就出了三個月,回信往往只有兩個字:沒有!

總算在今天早上,語涵收到小葉子在紐約上飛機前發的email,簡單給了下榻旅館的連絡方式和稿子……七千字,三個月來只有七千個字!要不是頂着伊葉這個名字,老總早就拍桌子翻臉了,才不會好聲好氣要她來個奪命連環叩呢。

「盡量了,妳趕快收一收回家,別在辦公室待太晚。我的車快來了,先這樣吧。」

「等等……等等!」幸好,差一點忘記伊芸交代,要是再讓小葉子挂掉電話,語涵不确定小葉子什麽時候再開機。「妹子要問妳,下個月她結婚,妳來不來得及趕回來?」

「我知道她下個月七號要結婚,每次打給我媽,她就要提醒一次。不用擔心啦,我已經訂好機票了。」伊葉被語涵這麽一吼,連忙将手機偏離七點八公分。

「妳訂幾號回來?」還給我裝糊塗,語涵在心裏冷笑。她精明得很,才不會錯過小葉子回答得含含糊糊,不趁現在趕快問清楚,怎麽跟妹子交代。

「七號淩晨到。放心,不會耽誤看好的時辰的。」

「妳唯一的妹妹要結婚,妳七號才到?」語涵忍不住抱怨:「妳太誇張了吧。」

伊葉聽了只悶不吭聲,心想着:好啊伊芸,老媽催我也就算了,連語涵也站在妳那邊,看我回去不找妳算帳,我就不是妳姐!

「妳不早點回來試伴娘的禮服,躲在荷蘭做什麽!」

這下子伊葉倒是不疾不徐了,她有十分充份的理由。「當然是躲在這裏寫妳老總交代的稿子啊。」伊芸能擡妳出來,難道我就不會擡出妳的頂頭上司嗎?

「我……靠!」語涵猛地拔高音量,惡狠狠道。反正現在辦公室空無一人,她根本不用維持溫柔端莊的好形象。「我還沒計較妳出國三個月只給了我七千個字,妳敢拿老總壓我!好妳個伊葉,虧我在老總面前為妳說了多少好話,妳就只會給我裝死,敢跟我說沒稿?妳放心,我跟老總報備過了,在妹子結婚前,妳還有半條活路;要是妳不肯回來當伴娘,自己記得下個月七號啊,我要見到全部的稿子,全、部!」

聽見語涵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伊葉開始覺得自己很可憐,果然是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編輯大人。不知不覺間,她剛剛的氣勢漸漸弱了下來:「伊芸一個新娘是要幾個伴娘?我媽說她也有請妳當伴娘啊。」

「六個才吉利。我知道她請了三個大學同學,另外有我、還有妳。」

這樣子只有五個人。「還有一個呢?」明知道是多此一問,伊葉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妳不是知道答案嗎?」語涵的聲音聽不出高低起伏。「就是伊老師的好朋友唐伯伯的女兒,妳跟妹子還有她,從小三個人一起玩到大的曲悠。」

聽見預料中的名字,伊葉心裏咯噔了一下,但仍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妳跟曲悠代表不就好了?當伴娘這麽累,我下飛機後還要特別趕去,太麻煩了。而且機票我都買了,重訂得另外加錢。」

語涵當然知道小葉子一直在逃避話題,擺明不願跟曲悠有太多接觸。「伊、葉,妳已經二十七歲,不再是個小孩子。妳要跟誰在一起都可以,但妳能不能不要老是記着過去,沉浸在妳的『那一夜』。」最後三個字,語涵很顯然地別有用心。

「『那一夜』對我很重要。」伊葉也跟着嚴肅了起來。

「Okay,那我該怎麽稱呼妳的『那一夜』?跟曲悠的一夜情嗎?」語涵将話筒換到另一只耳朵旁,決定單刀直入。她不能讓小葉子再這麽下去,畢竟這一切真的太荒謬。

「如果妳要這麽定義的話,那我們是一夜情沒錯。」沒想到小葉子破天荒地竟然沒有生氣。

「伊大作家,妳的中文程度降低成三只小豬嗎?一夜情不是這樣用的。一夜情至少是兩個人在肉體上的快樂,可能下了床後一幹二淨、也可能藕斷絲連,但不會是妳這種!別說是上床了,搞不好也沒跟她接過吻,妳還擅自把她當作初戀情人,這麽多年了,妳到底在想什麽?」

「……我的火車來了。」啪地一聲,伊葉關上手機。

伊門(上)

薄薄一紙靜月斜灑幽谷,谷中茂林森森,間落幾幢屋宇,極是寧谧;但見遠處援引而來的山間泉水,流洩為一泊鏡湖,湖心當中一座潔淨竹舍,與四鄰八方皆無依靠,竟顯得遺世獨立,與世無争。此時一陣微風吹拂竹舍窗棂,紗幔輕揚,透出一道纖細修長的女子身影。那女子站在桌前,手伸到桌前原要拿取什麽,突然動作一頓,反倒轉身推開雙門,門外的月色襯着她一雙眸子,清清沉沉裏不覺流露天成勾态。就見她對着空無一人的湖岸,含笑出聲:「芸兒,妳還不出來?」

只聽對岸傳出一陣咯咯笑聲,清脆地回蕩湖間:「小葉子,本以為這回能瞞過妳。」說話間,一道翩影迅疾掠過湖面,轉瞬來到竹舍之前。

「都成了門主還這麽胡鬧。」伊葉将來人迎進屋內,随手點亮燭火,照得一室晃亮。架上的鹦鹉淘氣,聽了主人答話,也學着她的聲音一字一字叫着:「還這麽胡鬧、還這麽胡鬧!」

「妳養的鹦鹉可不得了,竟會繞着彎罵我胡鬧。我這是督促,考較妳勤不勤着練功,躲懶了沒。」芸兒邊說邊搖頭,煞是一回事,但眼神裏卻藏不住一絲頑皮:「伊葉,如今妳的『夜聽』精進如斯,伊門上下該屬妳是第一人。伊門有幸、伊芸有幸,可喜可賀。」

伊葉被這性子活潑的表妹逗得一笑,執起壺倒了杯清茶,雙手執杯遞到她面前:「門主好勤奮,日間掌門事、夜半管門人,盡心盡力無人出其右。伊葉清茶一杯聊表心意,給咱們的門主潤潤嗓子。」她邊說邊笑,倒是打趣的成份多些。

「小葉子好小氣。」伊芸嘴上雖是嘟嚷,仍是安安生生接過茶杯,啜着茶香。

這反常舉動倒讓伊葉好奇了,心想這芸兒平日總一句接着一句鬥嘴,今兒個是怎麽,還真是來讨茶水不成?還不及多想,就聽伊芸突然開口:「妳要收功?」

伊芸是見到桌上的銅盆與藥箱才順口問道,倒也不是真要探個究竟。歷來伊門記載武林中大小武事,靠的便是一雙眼觀察、一對耳傾聽;如何将視力與聽覺修習至登峰造極乃是伊門秘傳功法,但過度使用眼耳本身就是一種傷害。就像武林人士也需養護手中珍貴的兵器一樣,對伊門人而言,細心呵護雙眼雙耳,就如同珍視武器般同等要緊。

「剛才見妳屋裏漆黑,猜妳正練功來着。妳躺下,我來幫妳。」伊芸放下茶碗,熟練地從藥箱裏擇出草藥裝進棉袋,又将棉袋浸泡銅盆。待棉袋吸幹盆中汁液後,才撿起棉袋,覆在伊葉眼眉之上。

「妳專程到這便是替我收功?」伊葉靜靜躺在床上,随口問。感受到藥汁在眼膜上起了舒緩效果,足以撫平修習一日的疲累。

伊芸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半晌方喚道:「姐姐。」

「好端端喚什麽姐姐。」伊葉只比伊芸大上幾月,這十三年相處下來,其實打打鬧鬧慣了,芸兒、小葉子,小葉子、芸兒這麽地互相叫着,兩人鮮少以姐妹相稱。此刻聽她語氣認真,隐隐覺得似有何事發生,不免擔心。

「兩年前的比試,姐姐為何要讓我,不肯接下門主之位?」

伊葉沒料到伊芸突然之間有此一問,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平靜笑道:「妳說什麽呢?舅舅考較咱們的功夫,說好了得勝者為伊門門主,當日明明白白是妳勝了不是。」

「妳的功夫向來比我好,怎會輸了?」

伊門自創門以降,門主之位向來傳女不傳男,個中原由衆說分歧,然而女子掌位成了約定俗成;每代女性子弟皆是相互較量功法,由勝者繼承大位。到了伊衡、伊行這代,唯獨伊衡是女子,理當由她接任才是,卻因她被逐出門派,其弟伊行竟成了開宗以來首位男子掌門人。

十三年前伊葉與中毒的伊衡重返伊門後,一如曲流閣所言,伊衡于十二時辰身亡。此後伊行便親自傳授伊葉本門功法,他為了安慰伊衡在天之靈,早有心将門主位子傳給伊葉,自是對她盡心盡力指導。待時機成熟,伊行按照祖宗規矩舉辦三場較藝,一場伊葉得勝,一場是伊芸;衆人皆以為憑伊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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