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孤兒院03

男孩從禁閉室裏走了出來, 他回頭看了眼阮萌, 阮萌站了起來, 他才轉過頭, 他的這些小細節怎麽這麽可愛,或許是因為他是個漂亮的孩子,做什麽舉動都惹人憐愛。

怎麽會有父母把這麽漂亮的孩子扔掉呢。

她跟在他身旁,回到他的房間, 他被關了一夜, 去洗澡了,趁他不在,阮萌在房間裏找那本書, 枕頭下沒有,書桌上也沒有,床底下……依舊沒有。

他年齡小歸小,還是對她留了心眼。

“你在找什麽?”男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蒼白着一張小臉,語氣平淡地問道。

阮萌尴尬地從床底下爬起來,她正想着要編什麽理由, 男孩突然生起氣來,瘦小的身體顫抖着, 他憤怒地朝她喊道:“我就知道,你也是騙我的!騙子!騙子!你對我的關心和好意都是假的!”

“你想離開這裏嗎?我不許!你是不是恨我把你留在這裏, 因為我也恨那些把我留在這裏的人!”

他吼完之後, 轉身就跑了, 阮萌愣了下,趕緊追了出去。

男孩一路跑了出去,半路被那些欺負他的熊孩子們抓住,他餓了一天一夜,又發了次火,頭暈眼花,連反抗都沒反抗,被他們架着去了教堂。

教堂的正前方,擺放着一具棺材,棺材裏躺着昨天見到的那位神父,他雙手交疊在胸前,脖子上有明顯的青紫色勒痕。

“是你叫惡靈去殺了神父的!你這個殺人兇手!”

男孩奮力地掙脫開他們,換來的是拳打腳踢。

“你不說話,肯定就是你害死了神父!”

“邪惡的巫師,把他綁起來,燒死他,為善良的神父報仇!”

這群熊孩子真是太殘忍了,阮萌推了一把長椅攔在他們面前,阻止他們接近男孩,熊孩子們果然害怕了,面面相觑了下,臉上流露出畏懼的神色。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點的,他指了指十字架,“不要怕,這裏是教堂,我們先把惡靈驅走!”

Advertisement

另一個孩子馬上去拿了聖水過來,他們用手蘸了聖水,朝前方撒去,有幾滴滴到了阮萌身上。

男孩驚慌道:“不要撒聖水!”

“他怕了,我們繼續,惡靈最怕十字架和聖水了,我們再圍起來。”孩子們手拉着手把阮萌和男孩圍了起來,男孩驚恐地叫了起來,他緊緊抱着阮萌的腰。

在旁人看來,他這個舉動極其詭異,他像是在抱着一團空氣。

“真的有惡靈,大家一起念聖經!”

孩子們詠唱起聖經,男童音疊加在一起,男孩不斷搖頭,懇求道:“不要傷害她,我只有她了。”

“那好。”一個大孩子傲慢地揚起下巴,“你去親吻神父,我們就不念了。”

讓一個孩子去親吻屍體!

惡毒的孩子,他們為什麽這麽惡毒,阮萌氣得渾身發抖,臉上漲紅,男孩誤以為她受傷了,回頭看了眼屍體,他發着抖,可還是點點頭。

這已經不是欺負那麽簡單了,根本就是在羞辱他,阮萌一把拉住男孩,不讓他去做這件可怕的事。

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們,什麽孩子是無辜的,孩子的本性是善良的,他們簡直是惡魔般的存在,甚至不認為自己在做壞事。

“讓我去吧,不然你會消失的。”男孩轉過身,手臂被阮萌死死拉住。

“哼。”那些孩子見他不去,他們再次唱起了聖經歌曲。

男孩這下徹底慌了,他絕望地尖叫道:“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啊啊啊啊!”不知道的以為是他在被人驅魔,阮萌抱住他,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

“你就是想離開我,我不允許!”男孩的眼睛一翻,從他身後突然出現了一股黑氣,黑氣襲擊了那些孩子,他們手牽着手倒下了。

噗通,噗通,各個一頭栽倒。

阮萌驚訝地發現男孩的眼睛變成了全黑,這是被附魔的症狀,她拍着他的臉頰,喊道:“我沒有離開,你看着我,我在這裏。”她忽然想到一點,“手,手在哪裏,我們牽手,你看。”

她握着他的小手,那雙漆黑的眼睛緊緊盯着她,看上去特別滲人,她後背發涼,下一秒,他翻了下眼睛,暈了過去。

阮萌将他抱在懷裏,再探了下其他孩子們的鼻息,沒死,只是暈了過去。

她懶得管那些惡毒的熊孩子,抱着男孩回到他的房間,他看起來又累又餓,這時候最好補充點營養,她去這裏的食堂偷偷煮了燕麥粥,燕麥有膳食纖維,再從捐助的箱子中拿了爽口的小菜罐頭,一些水果用來補充維生素,她沒什麽育兒經驗,只能照着以往的減肥經驗來。

等男孩醒來的時候,見到女人正在書桌前擠橙汁,她慌忙放下橙子,扶起他,給他喂了點溫水。

“餓嗎?”阮萌掀開蓋子,端起燕麥粥喂他。

勺子裏盛着軟糯的燕麥粥,怕他覺得沒味道,搭配了酸黃瓜,他張口吃了下去,一口接一口,吃飯的模樣很乖巧,乖得阮萌母性上來,要是她以後生了孩子,孩子這麽乖就好了,千萬不能像那些熊孩子。

“我吃好了。”一碗燕麥粥見底,男孩有了些力氣,他漆黑的眼睛閃閃發亮,阮萌又拿了橙汁給他喝。

他喝了幾口,說道:“聖水對你沒有效果。”

“恩。”什麽沒有效果,她又不是惡靈,怎麽會有效果呢。

起初他想召喚一個厲害的有能力的惡魔,替他教訓欺負他的人,把他從痛苦無力的深淵中拯救出來,可是現在他發覺,有一個能照顧他的惡魔也不是什麽壞事。

這個惡魔看起來一點也不邪惡,還很關心他。

他笑了起來,阮萌見他難得笑了,也微笑起來,他鑽進被子裏,撒嬌道:“頭疼,你陪我一起睡。”

大概是孩子的天性,對他好,他就記住了,她靠在枕頭上,隔着被子輕輕拍着他。

他閉上眼睛,很快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沉沉地睡了過去。

阮萌稍微動了下,他就緊緊揪住她的衣服下擺,她無奈,腦子裏想的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她失蹤了,她随手拿起旁邊的日歷,吓了一跳,回到過去了。

教堂前方的空地上,謝飛舟走到肖之然和安蕾旁邊,“萌萌呢?你們有沒有看見她?”

“在那。”安蕾頭也沒擡,指了下樹下。

謝飛舟望了過去,沒人啊,難道去找沈牧洵了?

他走進教堂,見到沈牧洵後,問他:“萌萌沒來找你嗎?她人呢?”

沈牧洵搖搖頭,“她沒有來找我。”

“那她去哪裏了?對了,這裏的洗手間在哪?”謝飛舟來回看看,觀察着教堂。

沈牧洵往前走了幾步,“跟我來。”他帶着謝飛舟往走廊盡頭走去,經過小房間的時候,腳步頓了下。

同一地點,阮萌打開門,她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以及謝飛舟和沈牧洵的交談聲,可是眼前并沒有人。

真的太奇怪,她關上門,門關上帶起的風正對着謝飛舟。

謝飛舟搓了下手臂,他不好意思對神父說,有股涼飕飕的風從旁邊襲來,哪怕是教堂,他也覺得很陰森,可這裏畢竟是人家信仰所在的地方,他說不出口。

從教堂出來,沒見到阮萌,後面的庭院望出去也沒有她的身影,那就是在教學樓裏了。

他們正穿過小道,往教學樓走,身後有人叫,回頭一看,肖之然帶着李若非過來了,謝飛舟咧嘴一笑,“沒想到大佬也來搞慈善,這根本不是你的風格。”

李若非沒搭理他,冷冷地看向沈牧洵,“人不見了。”

沈牧洵黑眸微睜,先是訝異,接着臉上閃過不敢置信。

李若非一把拎起他的衣領,“沒用的家夥。”

一旁的謝飛舟趕緊攔住李若非,擋在兩人中間,調解道:“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到底出什麽事情了?人不見了,什麽人不見了,難道說是萌萌!?”

謝飛舟面色驚悚地看向沈牧洵,後者嚴肅地點下頭,“難道說……”

沈牧洵推開三人,往教學樓的方向跑,他跑上二樓,打開那間黑暗的房間,李若非跟了上來,越過沈牧洵,他檢查了一下,地板上有灰黑色的痕跡,空氣中彌漫着硫磺的臭味。

“這是什麽?”李若非問道。

“召喚惡魔的魔法陣。”沈牧洵艱澀地說道。“召喚惡魔,需要獻祭活物,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暗中調查這件事。”

另外兩人聽到他這話,驚訝地張大嘴,教堂裏有惡魔?這就和寺廟裏有鬼一樣荒誕,謝飛舟和肖之然對視一眼,謝飛舟問道:“那你查出來什麽了?”

“看他這個樣,你覺得他查出來了嗎。磨磨蹭蹭的,結果害得她被獻祭了。”李若非譏諷地說道。

沈牧洵垂着眼眸,掩蓋住了眼中的不穩定情緒。

見神父劈頭蓋臉地被損,肖之然看不下去了,“李若非,你有什麽辦法查出來是誰做的?”

“方法很簡單。”李若非望着沈牧洵,冷聲道:“把教會的人全部集中起來,喂他們聖水喝。”

這方法聽起來簡單粗暴,但确實是最有效率的一種,借助惡魔的人必定會對聖水産生畏懼,可是這方法實行起來比較困難,等同于承認教會內有人渎神,違背天主轉而信仰惡魔,在天主教的孤兒院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恥辱了,老神父不想扯下最後一層遮羞布。

“阮萌她失蹤了,難道你們覺得我會善罷甘休,我來的時候,在這所教會附近設下結界,所有的人不準出去,直到查到誰是始作俑者。”李若非冷冷地說道。

看樣子只能這麽做了,謝飛舟和肖之然點點頭,同意李若非的做法,他們沒有宗教信仰,感覺這樣做也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沈牧洵面無表情,他擡起黑眸,對上李若非,“不行,教徒們會對自己的信仰産生懷疑,與其信任天主,不如去相信惡魔,這種惡魔崇拜不能蔓延!”

話音剛落,李若非擡起手,沈牧洵整個人往後飛,重重地砸在牆上。他轉頭看肖之然,“不要管他,你去召集他們喝聖水。”

“老神父不肯怎麽辦?”肖之然問道。

李若非像看個傻子一樣看他,“你不會用你的權勢嗎?要是他們不肯喝,你就威脅撤掉捐助款。”

“……太惡毒了。”謝飛舟小聲嘀咕了句,見他看過來,趕緊帶上肖之然去找老神父了。

老神父正在教堂前和志願者交談,肖之然上前對他說了此事,“我有個朋友在這裏失蹤了。”

老神父一下就慌了。

“我們現在想出一個辦法,讓這裏的人都喝下聖水,找出害她的人,把她召喚回來。”

“可是……”老神父神情掙紮。

“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會讓嚴叔停掉這裏的捐助,拜托,現在是有個活生生的人失蹤了,你還管什麽耶稣天主信仰,上帝不是救人的嗎,趕緊救她啊。”肖之然微眯着眼,語氣帶了幾分威脅。

老神父睜着渾濁的眼睛,臉上的皮一下子松垮了下來,他考慮了一會,妥協了,“好,聖水是會喝的,但是真相請不要告訴孩子們,我找個另外的理由。”

肖之然點點頭。

孩子們被集中到了教堂,排排坐着,這對他們是習以為常的事情,神父們端來一缸水,老神父看了眼沈牧洵,他上前主持聖水禮。

安蕾和其他大學生們站在教堂兩側,好奇地觀看着。

“各位兄弟姐妹,讓我們懇求天主降幅于這些水,求主借這水幫助我們棄絕邪惡。”

孩子們靜默片刻。

沈牧洵再次開口,念起了祝福聖水經文,“全能仁慈的天主,你以水維持我們的生命……”他擡起手,向水劃十字。

“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阿門。”

“阿門。”所有教徒虔誠地念道。

沈牧洵将聖水倒入透明的礦泉水瓶子中,神父們分發給了孩子,他們率先喝了聖水,沒有任何情況。

李若非緊緊盯着這裏的人,有些孩子沒有猶豫地将水喝了下去,見同伴喝了,另一些孩子也喝下,喝完的孩子們把瓶子扔進門口的垃圾桶中,只餘下零零散散的幾人。

“我想帶回去喝,既然是神父祝聖過的聖水,無論放到什麽時候都不會變質,我現在不渴。”女孩子講話柔柔的,特別有條理。

“孩子,你需要在這裏喝完。”守在門口的神父溫聲道。

“為什麽?”女孩奇怪地問道。“有什麽理由嗎?以前做彌撒的時候,我們都可以将聖水帶回去的。”

神父面露難色,他委婉地說道:“這是院長的囑托。”

“可我現在不想喝。”她執拗道。

早就注意到門口情況的肖之然和李若非走了過來,肖之然見到女孩綁着馬尾,戴着黑框眼鏡,有點眼熟,是那個成績很好的學生,好像是叫韓……

“韓幼恩!”

見那兩人朝她走過來了,韓幼恩一把推開神父,往鐵門奔去,李若非冷喝了一聲,“抓住她!”

其他人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教堂外的草坪中陡然升起一只黑手,握住了韓幼恩的腳,她驚懼地叫了一聲,“幫幫我!”

黑手立刻縮了回去,她一路跑,身後有一排黑手直直地從草地中插|出來,她氣喘籲籲地奔跑着,到後來,有一股力量将她整個托起,往大門口送去。

馬上就能出去了!只要先逃出去,再找個理由,韓幼恩頭也不回地朝大門飛去,快出去了,她臉上揚起笑容,下一秒,這笑容僵在臉上,大門外有什麽看不見的結界擋住了她,從地面豎起了一道布滿閃電的大門。

上面?她手腳并用,往上爬,雷電擊穿了她的手掌,她渾身上下冒起了黑氣,一邊忍痛一邊往上爬,沒想到這個雷電網絡是四面八方的,韓幼恩擡頭往上看,一張雷電網将整個教會籠罩了起來,她臉上不由升起絕望。

李若非淺色的眼眸中毫無感情,他冷漠地念着咒語。

将人帶到了教堂之內,老神父遣散了無關緊要的人,他痛心地望着韓幼恩,她身上已經出現附魔的征兆,他們竟然沒有察覺,實在是太無能了。

“說,人在哪裏?”李若非都不在乎他在人家的地盤,抽出唐刀橫在她的脖子上。

韓幼恩埋着頭,胸腔出發出抽氣的聲音,就在旁人以為她是害怕,她猛地擡起頭,哈哈大笑起來,眼睛被黑色籠罩,狂妄地笑道:“我把她獻祭給了惡魔,哈哈哈哈,我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那些流浪貓,流浪狗也是你殺的?”沈牧洵沉聲問道。

“幼恩,你明明是那麽善良的孩子,你不是說,申請貓糧是為了喂養流浪貓嗎,怎麽會……”老神父難以置信。

“你傻了嗎!”韓幼恩梗起脖子,“我那是在引誘它們,方便我抓捕。”

要召喚惡魔每次都要獻祭活物,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些流浪動物,它們穿過圍牆去廚房的垃圾桶翻找剩飯剩菜。

她申請了貓糧,喂養了幾只流浪動物,盯着它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她情不自禁地想,她和它們沒有區別,同是被遺棄的,既然這樣,讓它們為她的人生做出貢獻吧。

韓幼恩抓到流浪動物後,把它們綁住藏起來,等到夜深人靜時,她将動物帶進房間,舉起尖刀,刺向它們的肚子!

許願學習成績變好。

惡魔滿足了她的請求。

許願能有資助人資助她上學。

惡魔滿足了。

許願……

然而動物逐漸不再滿足惡魔的胃口,它需要人的獻祭。

“她在哪裏?”李若非神情猙獰,手裏的刀往前一分,旁邊的人趕緊抓住他手臂。

韓幼恩揚起笑容,那種笑容和她青澀稚嫩的面容極其不搭,她憐憫地看了眼李若非,“她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

沈牧洵和李若非同時開口,李若非是沒有察覺到她的鬼魂,而沈牧洵則是條件反射性地拒絕相信這件事,他沉吟了下,“沒有屍體,你每次獻祭完都會有屍體,這次卻沒有,連血跡都沒有。”

“誰知道呢,也許她墜入魔界了。”韓幼恩滿不在乎地開口。

衆人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說起來,這個學生是怎麽知道召喚惡魔的?”肖之然奇怪地問道。這種神秘的惡魔學肯定得有一定的機緣才能學會,總不能是個人就能和惡魔建立聯系,那惡魔豈不是像大白菜一樣廉價。

更不用說那些玄學的東西了,肖之然見識過,但他根本沒這個天分,他本人也不想會,他是個無神論者,可肖恩回會,而且他三叔肖恩慈好像也涉獵其中。

他看看周圍的人,沈牧洵能驅魔,他具備靈力,李若非就不用說了,其他的人根本沒這個能力,那她是怎麽會的?

他這一問,把衆人的思路再次帶回來。

“魔法陣是從哪個途徑得知的?”沈牧洵厲聲問道。

韓幼恩抿着唇,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看來是要動刑了,我不介意帶你領教下。”李若非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下。

阮萌走在教堂的時候,一直聽到李若非的聲音,除了他,還有肖之然的,謝飛舟的,沈牧洵的,甚至連安蕾和同學的竊竊私語都聽到了,可是她就是找不到他們。

他們在哪裏?

這天是周末,做完彌撒後,男孩想要外出玩,他攢了一段時間的零花錢,這裏的錢很珍貴,只有學習上用功,才會獲得獎學金。他還得避免被大孩子勒索,把錢偷偷藏起來。

他從牆中挖出鐵罐子,拿出裏面的錢,對那只惡魔說:“我想去游樂園玩。”

“行吧。”阮萌快絕望了,她思忖着是不是得哄好這男孩,他才會将她送回去。

男孩很高興,他換上整潔的立領白襯衫,黑色西褲,腳上破舊的皮鞋擦了又擦,他拿出查好的路線地圖,坐上公交車。

阮萌坐在他旁邊,普通人是無法看見她的。

她望向窗外,城市果然沒有變,就是比較破舊,沒發展起來,再轉了次車,他來到了游樂園。

這個游樂園是城市裏的老牌游樂園,二十多年後,壓根就沒人會去,而現在,這裏人頭攢動。

買了兒童票,男孩興奮地走進去,他玩了好多游樂設施,玩累了之後,走在熱鬧的游樂園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別的孩子都是爸媽牽着手,餐廳裏,那孩子在吃漢堡,他媽媽細心地擦掉他嘴角的沙拉醬。

他垂下眼眸,心裏很失落,剛才的那點興奮早就消失了。

為什麽,為什麽只有他是一個人,父母不要他,沒有人和他做朋友,沒有人愛他。

手裏忽然被塞了什麽,男孩擡頭一看,一只氣球,游樂園裏的玩偶會分發的氣球,那玩偶正在納悶這氣球怎麽自個跑了。

他牽住氣球,阮萌牽住他,這樣就不會太奇怪了。

她是只溫柔的惡魔,男孩這麽想到。

“你叫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個小名,我也告訴你我的小名,等簽訂契約的時候再說真名。”他認真地說道。

名字在惡魔簽訂契約的時候很重要啊。阮萌只得回他,“萌萌。”

“我叫mumu。”

“木木?”阮萌第一反應就是木頭的木,見他很高興,她就順着叫道:“木木,我是萌萌。”

在游樂園玩了一天,兩人乘公交車回教堂去,他無處可去,只有教堂這個容身之處。

他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風景說道:“我想離開那裏。”

他看了一眼阮萌,“要是別人能看見你就好了,你從孤兒院帶我走吧。”

那她豈不是誘拐犯了,阮萌心裏嘀咕了下。

“我想離開,我想離開,我想離開。”木木一連說了三遍。

阮萌的身體忽然發出了白光,她驚訝地低着頭,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她要爆炸了!?

白光過後,木木一下子抱住了她,神情緊張,感受到了她的溫度,“你有溫度了,你是活人了!”

她本來就是活人,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雙手。

木木擡起頭,眼神很亮,“太好了,你是大人,帶我從孤兒院離開吧。”

帶他離開,阮萌其實動了恻隐之心,可是她怎麽帶他離開,她穿越了時空,回到過去,她在這裏沒有身份,她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

而在這時,更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阮萌手裏突然多了一份文件,她抽出來一看,裏面有她的身份證明,入職報告,她即将前往教會擔任美術老師,她本身是另一所中學的美術老師,這算是支教?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這個世界連身份都幫她安排好了,她詫異地看着這個漂亮男孩。

“你不想帶我走。”木木察覺到她的視線,用平靜的敘述語氣說了出來。

“不是,我得好好想想。”阮萌趕緊解釋,她思索着,帶他離開,那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啊。

公交車到站了,木木拉着阮萌回到了教堂。

同一地點,沈牧洵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身體猶如處在風暴之中,這裏明明是教堂,是在室內,一點風都吹不進來。

在場的人驚愕地看着沈牧洵。

他身上的神父裝束改變了,轉而變成了更加商務的裝扮,眼前架着一副銀絲邊的眼鏡,看起來斯文清冷。

“我……怎麽回事?”摘下眼鏡,他伸出雙手看了看,就在剛才,他的過去發生了變化。

我們都相信時間是呈線性關系,時間不可倒退,它不斷往前往前,無窮無盡,然而過去、現在和未來是不同的,它有形态,會不斷變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