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孤兒院02

回去的地鐵上, 阮萌收到了謝飛舟的微信,他邀她一起去給孤兒院送物資,她對安蕾說起這事,安蕾拍了下腿,“我們學校有社團要去孤兒院當志願者, 不然就一起吧。”

“好啊, 你們去的時候帶上我, 對了, 去孤兒院要做什麽?”

“陪小孩子們聊聊天,他們都很孤獨, 再是教他們畫畫, 最後就是捐款了,不過捐的錢不多,最多盡盡心意。”

這也算是好事呀,阮萌很快回了謝飛舟微信,等學校組織的時候叫上他。

“他對你這麽殷勤, 李若非該有危機感了。”安蕾調侃了句。

“什麽危機感,他早就是過去式了, 我和男朋友感情穩定着。”

“那位富二代呢?”

阮萌開玩笑地說道:“不然介紹給你認識,你看上去挺感興趣的。”

“算了吧,豪門裏面肯定都是吃人的, 我還是歇了這個心思, 況且他對我也沒興趣。”安蕾趕緊擺擺手。

“诶喲, 是誰說騙他一套房也好的。”阮萌拿安蕾以前說過的話嘲她。

安蕾翻了個白眼, 投降道:“說不過你,說不過你,我那是開玩笑的,不過你看他的游戲公司,不知道能不能開後門讓我當原畫師。”

“那你不是要給肖之然打工了?”

“打工就打工,到哪裏不是打工,就是我沒那麽厚臉皮,要是他覺得我業務能力不過關,把我損一頓怎麽辦?”安蕾說到找工作的事情,有些臉紅,阮萌才大三,但她運氣爆棚,商業稿邀約不斷,畫稿賣出了高價,這樣的好運氣不是每個美術生都有的,她會不會覺得她太功利。

“對于心儀的工作機會要好好把握,公司裏不是有內推嗎,好多大四生會去找已就業的前輩,找認識的人,要是肖之然認為你業務水平不錯,那就讓他推一下,這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只不過推薦你的不是普通員工,而是公司老板。”阮萌理所當然地說道。

聽她怎麽說,安蕾有些詫異,是啊,雖然經過了短暫的實習,她有些明白學校和社會完全是兩種概念,聽她這麽說,她覺得有必要好好審思自己的求職過程。

“學姐,求職是很困難的,你大四的時候,輔導員肯定對你們說過,發動周圍一切的人脈,該發動就發動,碰到好機會,至少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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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安蕾很快轉過彎,她奇了,“你怎麽倒像是職場人士,給我這個萌新經驗啊。”

“那還不是我看不過去,給你點雞湯了。”阮萌打哈哈道。

地鐵到站後,安蕾從地鐵下去了,阮萌再坐幾站,她低頭看到謝飛舟發給她的微信,他說沈牧洵也在那家孤兒院,他似乎在調查什麽事情,可是他不說。

這周末,阮萌和安蕾所在的大學有社團組織去那裏當志願者,她套了件統一的志願者T恤,和同學們一起出發去孤兒院。

到孤兒院的時候是下午,今天陽光不錯,有些孩子外出玩了,有一些孩子留在教會中,偌大的草地上,他們坐在樹蔭下看書,有孩子在一起踢足球,有打籃球的。

見志願者們來了,老神父招來了孩子們,阮萌來回看看,沒有找到沈牧洵。

“阮萌,和我一起去教孩子們畫畫,顏料畫具什麽都準備了嗎?”

“準備了。”阮萌出來前将顏料準備好,特別選了無毒的。

他們在草坪上架起畫架,有幾個孩子踴躍舉手要嘗試下,阮萌耐心地教他們選擇一塊風景,先勾線,再上色。

沒多久,謝飛舟和肖之然也開車來了,兩人又搬了些物資,運送過來,老神父邀請他們到院長室聊聊。

“不用了,我們就是跑腿的。”肖之然不動聲色地拒絕了,他看向不遠處的學生團體志願者,“比他們還不如呢。”

“你這就說笑了。”

“對了,嚴叔來讓我問問有沒有學生升學上有困難的,他決定資助幾位學生繼續求學深造。”

“說到這件事,确實有。”老神父為難地說道。“有些孩子想念外面的學校,可是情況不允許,其實……我也不想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

他看到有個女孩甩着馬尾,抱着書正往圖書室走去,出聲叫住她,“幼恩,你過來一下。”

韓幼恩走到他們面前,老神父介紹道:“她是我們這裏考試成績最好的學生,今年初三,正面臨中考,想考外面的市重點學校。”

肖之然沒注意她的長相,大約看到是個皮膚有點黑,戴着黑框眼鏡的馬尾女孩,素面朝天,和普通中學生沒什麽差別,一眼望過去,分也分不清楚。

他點頭對老神父說道:“知道了,回頭你打一份報告申請就可以了。”

老神父不由露出笑容,他笑道:“幼恩,你有資助人了,他會供你念高中。”

“不只是高中,以後的大學也會。”肖之然淡淡地說道。

“真的嗎?”韓幼恩興奮了下,她朝肖之然鞠了下躬,“謝謝您,我一定好好讀書。”

她高高興興地回去了,去圖書室的時候經過教堂,英俊的神父沒有坐在長椅上禱告,而是望着窗外,他身後的彩色玻璃窗令他熠熠生輝,他在看什麽?

韓幼恩循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外面是大學生志願者,有個女生正在低頭教孩子們畫畫,畫了一會,孩子們嫌無聊,都去玩游戲了,女生一個人坐在樹下畫着素描。

他無聲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韓幼恩收起了臉上略帶興奮的笑容,從教堂走出去,繞過小道去教學樓裏的教室複習。

阮萌畫了教堂的素描,她總覺得有人在看她,可轉過頭,窗戶邊上并沒有人。

“看什麽呢。”安蕾走過來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手裏抱着筆記本電腦,指了指那邊的肖之然,“你說,我要不要現在毛遂自薦,我作品都在電腦裏,拿過去給他瞧瞧。”

原來是找她來要鼓勵了。

“去吧,去吧,加油。”阮萌舉了下拳頭,做出鼓勵的動作。

安蕾走拉過去,她和肖之然說了幾句話,他們走到一旁的木桌,阮萌看了一會,再次低下頭畫素描,不知道為什麽,手裏的鉛筆忽然自己動了起來。

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控制着她的手,在紙上胡亂地畫着扭曲的線條,最後直接把畫紙戳破了。

搞什麽鬼!阮萌臉色發白,大白天也會撞鬼,而且這裏是教堂啊,鬼怪怎麽會到這裏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輕微的,像是孩子的聲音,“到這裏來……”

“到我這裏來。”

阮萌放下素描本,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經過小道,走到了教學樓,她的手腳自己動了起來,意識也逐漸迷茫,直到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來,她突然回過神。

“……我已經獻祭了貓和狗,這個願望很難達成,要獻祭人嗎?可是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我的同伴,神父們我無法得手。”

“對啊,志願者都是陌生人,況且我受夠他們虛僞的善意了。”

她在說什麽,獻祭,願望,阮萌想轉身就走,可那股力量一直驅使着她往前走。

要是可以,她真想哀嚎,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

阮萌直挺挺地飛過臺階,身體僵硬地被拖上了二樓,什麽鬼東西,教會裏竟然有惡靈!

惡靈一直将她拖到了一間房間門口,門砰的一聲打開,小房間裏什麽也沒有,她猛地被人推進了房間,阮萌驚愕地睜大眼睛,沒感覺錯的話,剛才那是人的雙手。

她重重地摔在了小房間裏,沒有光線,房間裏一片漆黑,她想張口呼救,卻喊不出來,對了,手機,她手忙腳亂地找出手機,解鎖按電話一氣呵成,可速度再快,快不過惡靈。

借着手機微弱的光芒,阮萌看見她旁邊有一群穿着黑鬥篷的人,他們個子不高,應該是孩子們,手牽着手将她圍在其中,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她不斷搖搖頭,他們吟唱着什麽歌曲,地板忽然發光了,那是一個魔法陣!

歌聲越來越響亮,阮萌驚慌地按了李若非的電話,剛按下,她就被魔法陣吸入其中。

啪嗒一聲,只有手機留在地板上,電話接通後,傳來李若非淡淡的聲音,“喂,怎麽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有個人進來,撿起了手機,把手機貼在耳朵旁。

“無論你是誰,要是被我抓到,你會後悔到寧可下地獄。”李若非聽到那邊的氣息不穩,阮萌又不在,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出事了,他冷冷地威脅道。

電話被挂斷了。

“啊啊啊——”阮萌恢複意識後,無意識地喊了出來,她被人捂着嘴,眨了眨眼睛,她能說話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

眼睛好不容易适應了昏暗的環境,她這才看清眼前的狀況,一盞小燈擱在旁邊,蠟燭燈光很暗,她身下是一個魔法陣,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以及硫磺的臭味。

捂着她嘴的人是誰?阮萌驚慌地看向他,面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神色也很慌張,她一把拉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你是誰?”

“你是誰?”

兩人同時開口,阮萌注意到他腳下有本書,再看看他,他有着柔軟的黑發,服帖地貼在額前,黑色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眼神特別清澈,長而翹的睫毛,根本就是個小睫毛精,五官特別精致,他無措地抿着唇,顯得特別無助和可憐。

“是你該告訴我的名字。”他嚴肅地說道。

阮萌奇怪地歪了下頭,為什麽?

“因為是我召喚你過來,你是我的奴仆,我是你的主人。”

“……”哪門子的主人和奴仆,阮萌表情空白了下。

小男孩見她什麽都沒說,他垂下眼眸,看上去有點失落,“告訴我,你的能力?”

“……”

“預知?隐身?變身?讀懂動物的語言?知識?點石成金?和亡靈對話?”

什麽玩意???阮萌一頭霧水,他無辜,她更無辜,這些能力她怎麽可能有啊。

“天文學?占星?”

阮萌老實地搖搖頭,男孩子的話越發無力,“藝術?”

這個勉強沾點邊吧,她點點頭,男孩失望地嘆氣,“這有什麽用。”

就是因為你們都覺得藝術沒用,美術課老是被數學課占據,中國的審美才一直停滞不前,阮萌忿忿不平地想到,審美能力也是一種能力吧。

男孩從地上撿起了書,他提着燈,打開門,轉身對她平靜地說道:“跟我來,我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雖然你沒什麽用。”

卧槽!阮萌內心閃過一堆的髒話,她只得跟着他往前走,等出了小房間,男孩帶着她偷偷摸摸地來到前面的教堂,來到了一間小房間,這間房間好一點,至少有破舊的單人床和單人書桌。

男孩将燈放到桌上,他鑽進了單人床,把書壓在枕頭下面,閉上眼睛睡覺了。

那她怎麽辦?阮萌站在狹窄的房間內手足無措,她想看看他手裏那本書,找方法把她送回去。

手正要觸碰到枕頭,男孩眼睛也沒睜開,冷淡地說道:“你睡地上。”

阮萌側頭看了下木地板,她不要睡地上,而且她那裏明明是白天,怎麽到這裏就是晚上了?

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盯着他睡覺,他不一會兒就睡着了,似乎對她沒有戒心,到底是小孩子。

阮萌支着下巴看他,睡夢裏他喊了幾聲媽媽,接着偷偷啜泣起來,太可憐了吧。

她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輕輕擦了擦他眼睫毛上的淚珠,這一輕微舉動卻吵醒他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平靜地說道:“我不會和你簽訂契約的,死心吧,你對我毫無用處。”

簽個鬼的契約,阮萌一臉難以理解,她只知道這個男孩用他的魔法書把她召喚了過來,又嫌棄她什麽也不會。

難道這裏是異世界,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她要開始異世界的冒險之旅了?

早晨的時候,阮萌抵擋不了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睡得腰酸背痛,等男孩離開後,她索性睡到他的床上。

午休回來的男孩就看到女人睡着了,這個惡魔一點戒心都沒有,果真沒什麽用。

下午,阮萌睡醒了,她打開門,發現男孩沒有鎖門,走出去想找人問問,發現沒一個人能看見她,除了那個男孩。

她走出大廳,回頭一看,驚訝得不得了,原來她還在那個孤兒院,先前是晚上,她看不清楚,孤兒院對她來說又不熟悉,她一下子沒認出來,這裏竟然是孤兒院,不是異世界。

阮萌想去找那男孩,讓他送她回去,她找了教會的各個角落,在後面的庭院裏找到他了。

他正在被幾個大孩子欺負,她心想,何苦呢,大家都是苦命的人,連孤兒院都搞校園暴力那套。

他們毆打着他,拿掃帚打他的背,腳踹他,他一聲不吭地承受着。

“打他,打他這個異端!”

“神父說了,能看見那種東西的都是異端,他一定就是的!”

“巫女!不對,巫男哈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阮萌氣得要命,她扯過一個孩子的後衣領,那孩子被拖出一段距離,啊啊啊地尖叫起來,“什麽東西,什麽東西,這家夥叫惡靈來幫他了。”

阮萌拉住另一個小孩子的手臂,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叫,“鬼,鬼抓住我的手了!”

“快跑啊啊啊!”

這些熊孩子一擁而散,驚慌地逃跑了。

只剩下那個男孩站在原地,難道說,他召喚她就是為了打倒欺負他的壞孩子?想找人保護他?

阮萌拿出紙巾,彎着腰,替他擦了擦臉上的鼻血和灰塵,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他。

真好聞,男孩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連頭發都是香香的,她的懷抱真溫暖,可是他知道,這是惡魔慣用的伎倆,她對他好,就是為了引誘他簽訂契約。

他不會讓她得逞的。

“神父,神父,有惡靈打我們,就在他身邊。”

剛才那群熊孩子拉着神父,向他告着狀,年輕的神父見到後,先讓孩子們回去,溫聲說道:“你過來。”

年輕神父牽着男孩的手,帶他來到旁邊的小教堂,他坐在椅子上,男孩站在他面前,無論神父問什麽,他垂着眼眸一言不發。

“過來,坐到我的腿上。”神父拉着男孩的手,強迫他走過來,男孩的臉上終于閃現出不願意的情緒,厭惡和痛苦的神色。

不,不會吧,跟過來的阮萌臉色慘白,沒想到教會裏有隐藏的戀童癖!真是太混蛋了!

“你想吃苦頭嗎?”神父把他拉到了腿上,握着他的小手,“來,撫摸我。”

男孩擡起頭,看到那個女人震驚的神色,他突然覺得自己很髒,輕聲說道:“別看我,別看我啊!”

阮萌氣得抄起桌上的燭臺砸向那個惡心人的神父,鮮血從他的額上滑落,她趕緊拉過男孩,将他藏到自己身後,拉着他的手,飛快地跑回他的房間。

只聽到外面傳來了修女的尖叫聲,兵荒馬亂了一陣,有人來敲男孩的房門,阮萌抵着門,不讓人進來。

她既震驚又氣憤,門最終還是開了,幾個人拎着男孩的衣服,将他關進了黑暗的房間,裏面什麽都沒有,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在嗎?你在哪裏?求你出來,我一個人好害怕……”男孩抽泣着,抱緊了雙膝。

弱小的孩子,弱小的她,阮萌來到他的旁邊,将他抱在懷裏,能給他一點安慰也好。

“別怕,兩個人的話就好多了,黑暗也沒那麽可怕了。”

“恩……”男孩沙啞着點點頭。

黑暗中,他望着女人柔和的側臉,他伸手碰了碰,“我可以和你簽訂契約,不過我要……”

“你要什麽?”

“我要他死。”男孩眼中閃過恨意,他憤恨地說道。

阮萌心驚了下,她可以理解那種痛恨卻無力的情況,她安慰地拍拍他,“他會受到懲罰的,他一定會的。”

“我好難過,我的手好髒,不幹淨了。”男孩痛苦地嗚咽着。

這是受害者會産生的正常反應,來自他人,來自自己,他會對自己産生厭惡情緒,從而自殘自殺,阮萌緊張了下,伸出她的手,将他的小手放到她的掌心中,“現在呢,還難受呢。”

她的手掌也不大,軟軟的,他捏了捏,搖搖頭,阮萌握着他的手,“你的手很幹淨,一點也不髒。”

“真的嗎?”

“真的。”

哭累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漸漸睡着了。

第二天,有人打開了禁閉室的門,朝裏喊道:“神父上吊自殺了,證明你沒犯事,你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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