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求婚
A市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白日裏還晴空萬裏，晚上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街邊出現了賣傘的商販，賺的是盆滿缽滿，不過質量就...不言而喻了。
鬧市區一處巷子裏有一家清吧，有些偏僻，但真的很适合放松，昏黃的燈光，溫柔抒情的音樂，一杯晶藍色香醇的雞尾酒下肚，勞碌一天緊繃的神經瞬間和緩。
門口的風鈴“叮鈴”作響，江柔推門走了進來，環顧一圈後走到了吧臺。
“一杯咖啡馬天尼。”
調酒師點了點頭，随後輕輕搖擺着身體，冰塊碰撞的聲音十分悅耳。
“您的咖啡馬天尼。”
“謝謝。”
坐在她身旁的方聽南至始至終一言不發，江柔有些不習慣，問道：“怎麽了？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方聽南指尖在挂着水珠的杯壁上摩梭着，眼神迷離，良久，她開口問道：“江柔？”
“嗯？”
“我美嗎？”
江柔對上方聽南的視線，她也是第一次見着方聽南這幅樣子，那雙眼睛好像是黑洞一樣，能把人吸進去。
“美啊。”
話音剛落方聽南就松了一口氣：“那為什麽溫老師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來之前江柔還以為是方聽南的爸爸又逼着她做了什麽事情，現在她才想明白，原來是情商。
江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早就跟你說過了，溫老師是直女，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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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開弓哪有回頭箭？除非她現在跟我說她有一個交往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就快要結婚了，不然我是不會放棄的。”
看着杯中的酒，方聽南咬咬牙舉杯一飲而盡，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辛辣，反倒有些酸澀，她今天第一次嘗試這種酒精濃度較高的雞尾酒，和平時喝的都不太一樣，但反響不錯，心裏舒服多了。
走出清吧，方聽南點燃了一支香煙，雨小了許多，只是時不時會落下幾滴雨點。
“抽嗎？”
江柔擺了擺手拒絕道：“不抽煙，從小養成的良好習慣。”
方聽南挑了挑眉把煙盒揣進了兜裏：“餓了吧？”
江柔點點頭，埋怨道：“接到你電話我就來了，飯還沒來得及吃，一杯酒就下了肚。”
江柔指着街道對面有一家海底撈，道：“我要吃海底撈。”
方聽南擡頭确實看見一家海底撈，可經歷了上次海底撈生日事件，她就對這家店有點抵觸了：“一定要吃嗎？哎，前面商場新開了一家市井火鍋，特別...”
江柔打斷了她，堅持要吃海底撈，方聽南實在拗不過她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剛剛踏進海底撈大門，就有一個服務員熱情的跟了上來，年齡看起來不大但是服務特別熱情，剛一見面就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您好，兩位嗎？”
方聽南一頓下意識的也彎了彎身，引得江柔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說：“嗯對，兩位。”
服務員聽完立刻對着麥說起了話，說了什麽方聽南沒太聽清，因為她一心只想快點逃離。
誰知，當她每走一步就有一個服務員跟她鞠躬，引着她們走到了座位上，她已經數不清剛才看了幾張臉了。
屁股剛一坐下就又來了一個服務員，手把手的把圍裙給她系了上去。
家裏的阿姨服務都沒有她們到位，最後方聽南實在是忍不住了才開口拒絕：“姐...水就我自己來吧，這菜還沒點完，水我都喝飽了。”
方聽南尴尬的時候就會給自己找事情做，江柔在點菜，她坐在一邊沒事做只能不停喝水，哪知道服務員像有千裏眼似的，無論多遠，都能看見她的水杯裏沒有了水，“八百米每秒”的時速飛快向她這邊奔來，只為給她倒一杯水......
服務員笑着點了點頭去忙別的事情了，但仍沒有放棄注意方聽南她們的動作，生怕錯過一次“服務”的機會。
“我們家員工要是有他們一半的态度，我爸估計都能成為A市首富了。”方聽南湊到江柔旁邊吐槽到。
江柔偏偏喜歡看方聽南出糗，可能這就是損友和好友的區別吧。
“8號桌那位男士一會兒求婚，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嗯嗯，都準備好了。”
兩個服務員路過的時候小聲嘀咕着，方聽南耳尖，全被她給聽了去，海底撈求婚，這是多奇葩的人才能想出來的，方聽南開始有些好奇了，視線開始尋找那個8號桌。
方聽南心裏暗暗腹诽：求婚竟然在海底撈，還不選個包間，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掃視了一圈，方聽南在衆多顧客中看到一張熟悉的人臉，她驚訝的拍了拍身旁的人，問道：“你看，那是杜坤嗎？”
“嗯？”江柔擡起頭看向前面，那張臉好像在哪見過，只是有些想不起來了：“誰是杜坤？”
“嘶就是之前在酒吧被我打的那個男人。”
有了方聽南的提醒，江柔這才想起來：“想起來了，好像真的是他。”
杜坤那桌和方聽南她們這桌的中間還隔了一桌，中間的女孩子似乎是一個人來的，對面放了一個可愛的大熊，把杜坤對面的女人擋的死死的，只能看見幾縷發絲。
方聽南看見杜坤後心裏頓升厭惡，開始有些心疼那個被求婚的女生，但她也沒閑到跑過去揭穿杜坤的真實面孔，總不能過去說“你男朋友在酒吧調戲我的老師”？
方聽南還沒閑到這麽聖母，普度天下。
水開了，鍋裏開始咕嘟起了泡泡，方聽南拿起一盤牛肉就倒進了鍋裏。
江柔鄙夷的瞥了她一眼：“耀陽的大小姐吃個飯怎麽跟猛虎撲食似的？”
方聽南笑了笑，道：“我們家的家風就是這樣，怎麽了！哎，你說你要不要嫁到我們家？”
江柔挑了挑眉：“嫁給你？”
“屁，咱倆誰能看上誰啊？”
“有道理...我看不上你。”江柔攪了攪碗裏的醬料，沒去看她。
杜坤和溫璟欣約好了在海底撈見面，溫璟欣沒被海底撈熱情的服務摧殘過，她和方聽南一樣，尴尬的不想再來第二次。
有個學生在作業上有了問題，發了微信給她，溫璟欣一直看着手機，逐個解答學生的問題，她的認真負責可不止是在上班時間。
杜坤有些耐不住了，看着表盤上的指針一點一點劃過，溫璟欣卻仍是在忙工作，服務員似乎已經準備好了，在不遠處跟杜坤打着手勢。
杜坤接收到後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可以開始了。
片刻後不遠處響起了音樂：春暖的花開 帶走冬天的感傷......
聲音很大，不少顧客都聞聲望去，只有方聽南一陣頭皮發麻，剛夾起來的肉啪嗒一聲掉進了鍋裏。
“靠！”方聽南一氣撇下了筷子，今天她非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倒黴蛋被杜坤給求了婚。
江柔被方聽南吓了一跳，無奈的把掉進鍋裏的牛肉夾起來放在她的盤子裏：“別看了，土味求婚看完了不怕拉低你的情商嗎？”
方聽南聽話的坐了下來，妥協的原因是擔心真的會拉低自己的智商，影響她追溫璟欣。
歡快的音樂聲和周圍人群的喧鬧都沒有打擾溫璟欣工作，直到面前圍住了一圈的服務員後她才擡起頭，她這才看清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個愛心形狀的氣球，有幾個沒拿的就站在前排拍手唱歌，一臉幸福的模樣。
溫璟欣有些狀況外的問道：“出了什麽事嗎？”
這時杜坤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簇紅玫瑰，單膝跪在了地上，深情款款的說道：“璟欣，還記得大一那年的初見嗎？我對你一見鐘情，你的笑容一幀一幀的刻畫在我的腦海裏，從此我就斷定今生非你不娶...所以，可以嫁給我嗎！溫璟欣小姐！”
杜坤說完，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旁的衆人似乎被感動到了紛紛起哄。
“嫁給他嫁給他！”
“這也太幸福了吧！”
“小姐姐快接啊！還在等什麽呢！”
所有人都在催促她快一點接受，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是一個理性的人，不會因為一時的沖動而做感性的事。
溫璟欣完全沒有想過杜坤會跟她求婚，但是她對于這種在公共場合道德綁架式的求婚甚是厭煩，她也很驚訝，一時分不清她是厭煩杜坤的求婚還是厭煩公共場合。
她沒有接過花，服務員還在唱着歌，杜坤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回應，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璟欣？”
“啊？”溫璟欣回過了神，在周圍人期待的目光下，她淡淡的說了三個字。
不是“我願意”而是“對不起”。
想到結婚以後的日子，童年的回憶一瞬間湧上了心頭，媽媽去世後她仿佛就像是失去了一個家庭，同時失去了爸爸和媽媽，她不喜歡結婚甚至有那麽一點......恐懼。
“不能嫁！”
方聽南的聲音越來越近，溫璟欣掃視一周沒看見人影，正當她以為是錯覺時，方聽南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少女姣好的容顏上添了些怒意，身上的圍裙還沒摘下。
聽見溫璟欣三個字的時候方聽南慌了，沒有聽江柔的勸阻丢下筷子就走了過來，人群圍在了一起，她好不容易才擠了進來。
服務員一看事态不妙，連忙散去忙自己的事，只留幾個站在原地準備拉架。
“方小姐，怎麽又是你！上次平白無故的打了我一頓，現在又來幹擾我求婚？即便你是周老板的妹妹也不應該這麽放肆！”杜坤站起身把花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的模樣像是要把方聽南吃了似的。
杜坤對方聽南還是有一絲芥蒂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客客氣氣的講話。
方聽南不慣他毛病，抓起溫璟欣的手腕，問道：“溫老師，我問你，他是你男朋友？”
只要溫璟欣說一句不是，她就能上去甩杜坤一個嘴巴。
可是一切都很明了，這就是男女朋友關系，只有方聽南一個人不相信。
江柔這時也擠了過來，勸道：“老方，走吧...別...”
‘別在這裏丢人了’，江柔沒能說出口。
“江柔，你別管。”
江柔看着方聽南有些發抖的身子，心裏蠻不是滋味的，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溫璟欣想走，她腦子裏亂亂的，她還沒有做好結婚的打算，方聽南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她不想松開方聽南的手。
面對方聽南的問題，她只能如實回道：“是我男朋友。”
一句話說出口，有人歡喜有人愁，杜坤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的讓人看了想揍。
緊緊抓在溫璟欣手腕上的手松了力氣，溫璟欣的心裏漸漸有些失落。
圍觀的人漸漸走開，但卻時不時的打量着這裏。
“璟欣，我們走。”杜坤上來就要牽住溫璟欣的手，後者一個閃身躲了開來。
溫璟欣雙唇微抿，有些抱歉道：“杜坤，我還沒想過是否結婚，你...你在給我幾天時間考慮考慮，這幾天我們先別見面了，謝謝。”
她脫下圍裙主動牽起了方聽南的手，雙眸盈盈，惹人憐愛：“可以...帶我離開嗎？”
方聽南一怔，她始終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照顧她，方聽南明白，這裏壓抑的氣氛一定讓她很難受吧。
“好，我們回家。”
杜坤還想說什麽卻被方聽南狠狠的瞪了回去：“即使是男朋友也無權幹涉她的自由，她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勸你別再惹我。”
如果不是溫璟欣的話，方聽南的拳頭恐怕已經落在了杜坤的太陽穴上。
杜坤深知方聽南的背景，得罪方聽南等同于得罪周澤，得罪了周澤就失去了去傲視的機會，女人和金錢，他拎得清楚。
方聽南冷哼一聲沒再管他，護着溫璟欣離開了這裏，杜坤無可奈何，只能對着死物生氣，以此來宣洩自己的情緒。
“溫老師，你等一下。”快要出門的時候，方聽南駐足了下來。
溫璟欣點了點頭，乖乖的站在原地沒有動，顯然是沒有從求婚的事情中緩過神來。
方聽南轉身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了江柔的身影：“江柔，不好意思啊，改天我再請你吃一頓大餐。”
江柔面上浮現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很快就被她壓下去，回到了往日裏大大咧咧的模樣。
“記得把錢轉給我，你點了那麽多，我可付不起。”
方聽南賠着笑，眉結舒展開來：“沒問題沒問題。”
溫璟欣走了幾步，向兩人靠近：“方同學，江同學，今天的事情多謝你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說的不鹹不淡，好像剛才的事情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似的，但她看向方聽南的眼神卻有着一絲感激。
方聽南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她想去送溫璟欣，但她不能把江柔一個人扔在這裏，更何況溫璟欣已經有男朋友了，她雖然渣，但骨子裏的素質絕不允許她做小三。
溫璟欣和兩人告了別就離開了，方聽南傻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江柔怼了怼她，罵道：“你傻了吧，去追啊！”
“啊？為什麽要追？”
江柔無奈的扶額：“你不是要追人家？現在又不送人回家了？”
方聽南神色有些暗淡，嘆道：“人家有男朋友了，我去幹什麽？”
江柔重重的拍了下她的後腦勺，恨不得把人拍醒：“你覺得正常女人被求婚應該是什麽表現？”
方聽南想了想，道：“激動？”
随後，她靈光一現，忙道：“你是說溫老師根本不喜歡杜坤！”
江柔點點頭：“像溫老師這樣的人，可能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不喜歡他吧。”
方聽南激動地抱住了江柔，後者身子一僵還沒來得及回應，那人就松開了雙臂。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我去了啊！”
江柔點了點頭讓她放心去，随後便目送着方聽南跑出了門。
也許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像個傻子一樣，不知所措，愛情不是課本上的知識，你學不會，也讀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作對，溫璟欣剛出來沒多久雨就大了起來，身上也沒帶傘，她只能躲在公交車站，雨天就連出租車都少了很多，溫璟欣搶不過，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搶在她面前上了車。
大滴的雨點成群結隊的落了下來，噼裏啪啦的打在建築上，有傘的人惬意的欣賞這雨景，沒傘的人只能狼狽的躲避它。
方聽南找了好久才找到溫璟欣，她也沒有傘，只能快步跑到車子旁，停車場雖然離的不遠，但她身上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濕了。
“早知道在海底撈要一把傘再出來了...”她小聲嘟囔着，車子慢慢的開到了公交車旁。
一輛騷紅色的跑車出現在溫璟欣面前，周圍的人擔心會不小心碰壞了車，一個個躲得都遠遠的。
車窗搖了下來，是方聽南，發絲還滴落着水珠：“上車吧溫老師。”
溫璟欣有些猶豫，但看見前面限停三分鐘的牌子後她還是小跑過去上了車。
作者有話要說：
祝各位“小朋友們”六一兒童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