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就在你身後
吃過晚飯， 溫璟欣主動攬下洗碗的活，外婆也沒跟她搶反而高興的出門遛彎了。
洗過碗之後外婆還沒有回來，溫璟欣擦幹手上的水站起了身， 走到裏屋推開了那扇門。
外婆家只有兩個房間，當年外公和外婆感情很好， 生了一個女兒後外公說什麽也不願意再讓外婆生了， 可以說君子蘭是那個年代為數不多的獨生子女，童年是十分幸福的，後來老公和女兒相繼離世，如果不是有了一個孫女， 外婆可能也撐不過去了。
溫璟欣沉着氣推開門，老化的木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聽着刺耳。
溫璟欣有好久沒有進過這個屋子了， 上次外婆生病她和方聽南住在外婆的房間，這次外婆在家她才去媽媽的房間裏睡。
屋內的擺設陳舊，和以前一樣，就連床單也是以前那床，上面的顏色已經被洗褪色了當仍然有一股洗衣液的香氣， 顯然是外婆洗過的。
溫璟欣踩着木質地板走了進去，桌子上放的是母親的東西還有母親的照片，溫璟欣含着淚拿起了相框。
照片裏的女人面容姣好看着也就十幾歲左右的模樣，薄唇微揚站的規矩，那時的她一定沒有煩惱， 一定沒有被病痛折磨。
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即便溫璟欣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堅強但看見母親照片的那一刻，她的委屈她的難過一點都掩蓋不住。
她擡手抹掉照片上的灰塵将它放回了原位。
大門傳來動靜，外婆回來了， 溫璟欣抹掉眼淚走出了房門。
外婆總能一眼發現外孫女的脆弱，拍了拍她的肩說：“你媽媽的遺物在衣櫃下面的夾層裏，去看看吧。”
溫璟欣一怔想說話的時候外婆已經往屋裏走了，白發蒼蒼的老人佝偻着背，一步一步的邁上了臺階。
是啊，溫璟欣失去了媽媽但外婆何嘗不是失去了女兒？
手機突然震動，溫璟欣按下了接通鍵，是方聽南打來的。
方聽南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哈喽溫老師，你猜我在哪？”
溫璟欣吸了吸鼻子，說：“猜不到。”
方聽南察覺到溫璟欣情緒不對，揚起的嘴角漸漸放了下去：“你哭了？”
溫璟欣說：“沒有。”
騙人，明明就是哭過了。
方聽南沒有逼她，轉移了話題：“我在去找你的路上，大概十一點能到，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話裏有些祈求的意味。
溫璟欣震驚的看了眼天，漆黑一片偶爾有幾顆星星在閃動。
“這麽晚你過來做什麽？”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溫璟欣抿了抿唇，說：“可以，你注意安全。”
聽筒裏傳來方聽南的笑聲，不用看就能想到她此時的笑容...很陽光。
挂斷電話後方聽南心情還算蠻不錯，打開了音樂，踩油門的腳微微用力。
溫璟欣回屋後找外婆說了會話，但祖孫倆默契的誰都沒有提起剛才的事情，老人睡的早，兩人說了一會外婆就犯起了困，溫璟欣坐在她旁邊，又等了一會才離開，離開前還把插着的蚊香給拔了下來。
小心翼翼的關門，外婆覺輕，溫璟欣生怕把外婆吵醒。
又一次回到那個房間，溫璟欣的心裏已經堅強了許多，她按照外婆說的打開了衣櫃，拉開夾層裏面有一個密碼鎖的箱子和一些照片，溫璟欣拿起照片時才發現這些照片都是殘缺的，被人為的撕掉了另一半。
照片裏原本應該是兩個人的但現在只剩下母親一人，從攬在母親肩膀上的手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個女人。
是誰撕的？母親還是外婆？
溫璟欣一張一張翻看起來，照片裏母親笑的很陽光，心情很好，想來旁邊的人一定是個很重要的存在。
翻到最後一張的時候溫璟欣不由的吸了口氣，母親手裏抱了一半的獎狀，另一半很明顯在那個人手裏，但獲獎者的名字恰巧在母親的這一半
舒婉如。
原來那個女人真的是母親的朋友，還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才被撕掉了呢？
溫璟欣不理解，她又試着去解鎖那個密碼箱，輸入了母親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父親的生日一個都沒有輸對。
她突然想起方聽南說今天是舒婉如的生日，她解鎖手機看了看日期然後鬼使神差的将今天的日期輸了進去。
拇指在最後一位數字上停留了許久，如果成功了，那是不是說明這個箱子裏都是關于舒婉如的呢？
“咔嚓”是鎖打開的聲音。
溫璟欣掀開蓋子，裏面放的是一些信紙，多到快要溢出來。
......
方聽南說的沒錯，十一點準時到了外婆家門口。
夜晚的村莊路燈很少，與城市完全不同，這裏的夜晚沒有喧嚣只有蟲鳴，拐進小胡同時方聽南放緩了速度，她沒有開大燈只能看見面前的小路，根據記憶裏的路線她成功找到了外婆家。
她沒給溫璟欣打電話而是發了微信，擔心她睡了會被自己吵醒。
【我到了。】
時間過去了一分鐘溫璟欣還沒回消息，正當方聽南以為她睡着了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
溫璟欣：【到哪了？】
方聽南勾着唇回複道：【外婆家門口。】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就聽見院子裏有開門聲，很快溫璟欣就推開了大門出現在她眼前。
溫璟欣不像方聽南幻想中的那樣過來給她一個擁抱，而是說：“穿這麽少？不冷嗎？”
“啊？”方聽南愣了一下，後知後覺腰間有點涼，鄉下夜晚的風的确比城市要涼一些，別人穿短袖她穿吊帶，不冷才怪。
“好像是有點。”方聽南憨笑一聲。
“快進來吧。”
方聽南點點頭把車裏的東西拿了出來，鎖好車門後快步跟了上去。
“下次再買東西外婆就不讓你來了。”溫璟欣說的嚴重，好像外婆真的不讓她來了似的。
方聽南把東西放下後蠻不在乎的說：“我這是感謝溫老師的免費教導。”
的确，溫璟欣沒收方聽南的錢，她一向不喜歡私下給學生補課，這種事情一旦說出去影響非常不好，雖然方聽南算不上是她的學生，而且給方聽南補課不費力也不費神。
溫璟欣說：“我也沒教你什麽，你自己的水平很高。”
方聽南笑了笑：“謝謝溫老師誇獎。”
方聽南拿着洗漱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衛生間，外婆已經睡下了，她害怕沒吵醒溫璟欣反而吵醒了外婆，那她大晚上跑這一趟就有點弄巧成拙的感覺了，她只是想見溫璟欣，只此而已。
溫璟欣躺在床上等方聽南洗漱，房間開着小燈，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帶着些愁容。
她翻看着手機，裏面是舒婉如的個人資料和采訪視頻。
有一段視頻，記者問舒婉如這麽多年單身的原因是什麽，畢竟她是當時小說界公認的才女。
舒婉如只是抿唇一笑，說：“我在等一個人。”
記者問：“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值得舒小姐這樣等待呢？”
舒婉如微愣，看向鏡頭說：“她是個很美好的人。”
這句話好像很耳熟，方聽南也對自己說過。
溫璟欣放下手機不再去看，剛才是被方聽南打斷了，她看了幾張就放回了盒子，但有幾句話卻讓她記憶深刻。
“她們說的沒錯，我的任務是相夫教子，而出國深造是對你最好的選擇，我騙了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醒來時看遍整間病房，卻沒能看見你。”
“你從前總是說想要個女兒，我今天給你生了個女兒，你怎麽不回來呢？是因為她不是你的女兒嗎？...對不起。”
“我被查出了癌症，但我不想治，沒有你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
“欣欣叫媽媽了，我好想讓你看看她......哦...不對，你會讨厭她的。”
“我能感覺到，我要走了，我還是沒能等到你，我錯了，我後悔了，你能回來嗎？”
“如果再給我一次，我會陪着你一起抵抗世俗。”
信紙的最後有幾滴淚痕，溫璟欣撫摸了不下十遍。
所以母親和舒婉如不是所謂的什麽好友，而是......愛人？
這個沖擊太大了，溫璟欣一時難以接受，她不是厭惡母親喜歡女人，而是厭惡自己，原來自己的出生給母親和舒婉如造成了這麽大的間隙。
木門從外推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溫璟欣緊了緊被子，腳踩過木板的聲音很小，那人似乎是踮着腳走路。
方聽南輕輕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的還是溫璟欣給她的T恤，除了胸前空空的之外都挺合身。
方聽南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溫璟欣的背，後者微微一顫被方聽南捕捉到了眼裏。
“還沒睡？”
“嗯。”聲音有點哽咽。
方聽南側躺下，隔着被子抱住了溫璟欣，把她往自己的懷裏緊了緊。
溫璟欣出奇的沒有拒絕，好像很貪戀這個安心的懷抱。
“這是阿姨的房間嗎？”方聽南進來時順着昏黃的光線看到了桌上的相框，那個女人和溫璟欣一樣漂亮。
溫璟欣點點頭沒有說話。
方聽南翻身關了燈而後繼續抱住了她：“溫老師，不知道你都經歷了什麽，但我願意替你承擔，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我會堅持，堅持到你愛我的那一天。”
......
溫璟欣還是沒有說話。
方聽南嘆了口氣，薄荷味清風劃過溫璟欣的耳尖，好像有只小貓在溫璟欣的心裏抓撓。
方聽南像哄孩子似的拍着溫璟欣，說道：“不要擔心，向前走，只要你回頭，我就在你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方聽南情話小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