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類, 是一種有感情、有感情需求的生物。

其實除了某些有着扭曲的反社會人格(他們的感情需求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人,都是有着正常意義上的感情需求的。

哪怕是心思深沉的人、哪怕是已經看透了人心的人,哪怕是對生存都沒有什麽渴望的人。

這種感情有時候也會變成一種阻礙人類思考的障礙。該怎麽說呢,如果抛開所有的濾鏡和真正身處于這個世界上的考量, 真桃單單站在上帝視角去分析原著那段劇情的話——

其實也不難發現, 在森鷗外用計害死織田作和孩子們之前, 太宰治對港口黑手黨确實是有感情的, 也沒想到自己那個“老師”會算計到自己的頭上。

太宰只有18歲。

用可能會惡心到太宰的說法來說就是:你還是個孩子啊!

雖然這個孩子本質上一點也不像同齡人, 卻也無法否認這點。

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用在這裏也是完全OK的。

而對于太宰治來說, 認同一個人成為自己的友人。——其實也不在認識的時間的長短。

那次用繃帶捆太宰時,被太宰的話勾出好奇心, 她去詢問了一下織田作, 他和太宰相遇是在什麽時候。這才知道, 兩個人其實也才認識沒有多長時間。

也沒比和她認識長到哪裏去,短短的時間就成為了這樣程度的好友。

她一時間想起織田作之助對太宰的影響,以及if線的首領宰為了拯救織田作所做出的付出, 真的忍不住啧啧稱奇。

太宰治這人真的很神奇。

你不能用單純的好或壞去形容他……他太複雜了。

織田作說, 龍頭戰争的前不久,年齡21歲的他還在做着郵遞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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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在家門口撿到了身受重傷的16歲的太宰,“強制性”把對方捆起來, 讓意圖去作死的太宰好好養傷。而之後兩個人一起經歷了某個事件, 太宰治因為擔心織田作會被事件中的殘黨報複, 便邀請織田作之助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邀請你的時候太宰說什麽呢?”真桃好奇地問。

織田作回答道:“太宰他說,無論我有着什麽樣的過去都不必擔憂,因為誰都無法對那裏出手……而那個組織的名字就是港口黑手黨。”

聽了這話, 真桃神色頓時複雜了起來。

織田作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問她這句話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居然說出這種話, 他還真是信任自己的組織啊……”真桃撐着下巴, 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

太甜了。

她都難以置信太宰治居然會有如此甜的想法。

不……其實現在也很甜吧。目前的太宰他也沒想到mimic事件全是森鷗外一手策劃的啊。

事實上,确實沒有外人敢對那裏出手,但是那裏的人是不是可以對自己人出手啊!

就好像三次元的混蛋資本都喜歡壓榨迫害自己公司的職員一樣,二次元的屑老板也一樣啊!人命重要嗎?不重要,利益最高!

“實際上。”織田作之助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以為她這種說法是不太清楚港口黑手黨的可怖之處和威懾力,“提到這個組織的名字的時候,确實不會有人敢出手,港口黑手黨的名字就是有這般重量,我确實省去了不少麻煩,現在也因此能有着比較安穩的生活。”

“不是那回事。”真桃搖了搖頭,“人類最好不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給任何黑暗面的存在,這就和借高利貸……哦不對,或許可以類比和惡魔簽訂契約。指不定哪天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了。”

織田作也是沒有辦法,前殺手的身份确實給他帶來不少麻煩,雖然他本身很強

,但自打他不幹殺手這行之後,就完全堅定自己不殺人的原則,也就是他無法用自己的力量徹底終結自身會遇到的麻煩。

如果當時沒有加入港口黑手黨,最好的選擇其實是武裝偵探社。——那樣的話,路線發展其實就是文豪野犬if線了。

可是之前和目前這個時期武裝偵探社并沒有闖出名聲,也沒有廣招人才。太宰治都是經過異能特務科的引薦才加入的,織田作之助正常情況下自然不可能有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機會。

也不知道原著的太宰治有沒有後悔邀請織田作加入黑手黨。

但是這其實也不能怪太宰。

真桃想,她是先看到了結局所以會站在上帝視角去思考問題,但不論是太宰治還是織田作之助都是當局者迷,或者說他們就是迷途的野犬,窩在栖身之處時并不會考慮到這其中的危險性。

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時間裏,真桃其實也考慮了很多事情。她努力回憶了一下上輩子所看過的動畫和小說劇情。

然後開始在內心對劇情發出一些疑問。

比如說為什麽if的首領宰救下織田作會費那麽大勁,甚至不惜切斷自己和織田作的友誼。

平行世界設定可以造就無數可能性。

可是明明在文豪野犬的【書】中有無數個平行世界,無限的可能性,卻只有那一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活下來了。

織田作簡直就像命運被神(作者)詛咒了的角色一樣,無數的可能性都會死掉也就是說——

他加入港口黑手黨會死,他不加入港口黑手黨也會死,他遇見不遇見太宰都有可能會死。

因此,真桃覺得要拯救這種印堂發黑的老父親,她需要更多的保底。

真桃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抽到【占蔔】能力的時候,就輕輕松松地通過超能力自帶的“GPS系統”找到了【書】的位置。

是的,對于超能力者來說,那個讓原著中各路組織前仆後繼尋找的“萬能許願機”,拿到手就是那麽輕輕松松。

但對真桃來說,【書】也就是個普通的空白本子而已。對于這個世界這個現實,她沒有什麽想改變的。那本【書】至今也就被她“封印”在自己的書架上,估計都落了一層灰了。她也依舊不聞不問。這就做一個最後的保底吧。

用不到的話更好,她打算在回家之前扔給太宰,畢竟也沒有認識其他的靠譜又有能力保管這玩意的人了。

而其他的自然也有準備。

比如說在抽到【紙片人替身】這個可以替人承受傷害的能力時,把孩子們和織田作還有之前好心收留他們的西餐廳老板挨個畫了一遍。

剩下的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她是在盡人事,但并非聽天命,而是我命由我絕對不由天。

至于蝴蝶效應,她也考慮過。

是吧。

就比如說她這樣的能力者,沒有徹底隐藏自己能力的情況下,在橫濱,真的沒有引起什麽勢力的注意嗎?

【穿越時空】這個能力所持有的倒計時剩下兩天。她被人“請”到港口黑手黨的大樓裏面時,其實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幾天前,織田作就如同原著一樣被mimic的首領盯上了。按照太宰的調侃就是織田作被人“熱烈求愛”了。而這個首領所謂的“求愛”就是需要織田作殺了他。

兩天前,太宰就把孩子們匿藏到了一個安全所,包括她也是一樣,她還笑了他一下,意思是這人之前不還厚臉皮地說要她保護他嗎。這種時候為什麽要把她也加入被保護的行列。

“那不一樣啊。”太宰治輕聲笑了一下,“就算……嘛,算了……”

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麽,總之太宰治是欲言又止了。

他換了個話題。

“其實真桃和織田作一樣吧。——真桃的話,就算能力再強的時候也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去做害人的事情,更別說去殺人了。”

對此,真桃有點好笑:“說實話,在危險中,能保證自己完全不殺人,其實要自己足夠強大才行。”

太宰治看了過來。

“不然那就叫正當防衛。我不殺你你也不殺我,這才是正常的道理。——如果有人要殺我,那我肯定要反抗,如果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那對我來說一定是別人死更好吧?但如果我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制服對方,讓其感受到自己對力量一無所知時,那我也就不需要做出任何會剝奪他人性命的行為了。”

真桃冷靜地說道。

“善良這種事應該是排在生存之後的這點,我可不會否認,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善良是完全無用的。太宰,你覺得一個下定決心絕不殺人的人會在什麽時候想要去殺死一個人呢?實際上,你也想到了吧,所以才會跟織田作說要把孩子們藏起來。”

要想逼迫一個下定決心不去殺人的人去殺人也很簡單。一種是把人逼入絕境讓人不得不以求生欲去正當防衛,另外一種就是毀掉這個人最重要的東西了。

仇恨這種感情,會驅使人類去做那些自己本來絕對不想做的事情。

“啊。”太宰治輕聲應道,“不過應該不必太過擔憂,這個地方還是很安全的,mimic的人找不到這裏……”

“你是這樣覺得的嗎?”真桃這樣問。

太宰治頓了頓。

也沒等他思考少女話語中所包含的意思,就又聽見對方輕描淡寫的聲音。

“嘛,是不是其實也無所謂,這個世界上沒有最安全的地方,但我會把我在的地方變成最安全的地方。”

……

那個藏身的地方必然不安全,黑手黨找到的安全地方為什麽會是安全呢?太宰治知道的地方,森鷗外就可以知道。

這一天的真桃持有三個超能力。

她完全有自信,這三個超能力足以讓她保護好任何人。

在被黑手黨“抓”到那同人界女主在橫濱不去一趟都對不起同人作者的港口黑手黨總部之前。

真桃就把孩子們藏了起來。

并用【三身術】的能力給自己制造了好了六個分.身。其中五個又用變身術變成了孩子們的模樣,另外一個則是去了西餐廳老板那裏。

這個能力不需要解釋,就是火影忍者裏面的基礎忍術。不過,她這邊持有的分.身術是升級版的影分.身版本。擁有實體又可以用來欺騙他人。

然後,她就順利地放飛自我了。

被抓也是自願的。

漆黑的首領辦公室,四周都是拿着槍的黑手黨們。外表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毫無緊張感,坐在首領的對面,甚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突然出現在橫濱的異能力者其實是很引人注目的。”對于她的不禮貌,森鷗外也不介意,他撐着下巴笑道,“尤其是你和我這邊的兩個孩子關系都很好的情況下……我一直很想見見你呢。”

啊,中也還有太宰啊。

雖然兩個人都不會去和森講這些。

但是,這種事也是能查到吧,橫濱屁大點的地方,當初為了賺錢過上更好的生活,她也不是完全沒在其他人面前暴露過自己的能力。

有些給錢的老板甚至和港口黑手黨本身就有一些關聯性。

那麽,森又知道多少呢?她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不止一種,他以為她是随機獲得異能力的類型、還是以為自己同時持有多種能力了?

這就是蝴蝶效應了。

第一,森鷗外不會毫無顧忌地像害死孩子們那樣把她也殺

死,因為他的最優解會讓他覺得她的能力很有價值,因為他可能覺得她的年紀其實很好掌控。

因為她是和雙黑兩個人之間都有聯系,森想讓太宰治離開港口黑手黨,但不是讓中也心中對他增加一些芥蒂。

所以,雖說是把她抓過來,一路上的黑手黨的成員也是客客氣氣的。

但是真桃有點懶得聽他扯淡。

雖然過去都是屏幕裏的紙片人,但是現實是,她和織田作他們一起生活了差不多兩年,而森只是陌生人。

這波是陌生人想害死自己的老父親和弟弟妹妹诶!難道要指望她和顏悅色嗎?

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十分鐘之前,mimic的兩名士兵闖入了太宰安排的安全所,擄走了【孩子們】,在一輛公交車上。發動了自殺式引爆。”

她的分.身被炸了,與此同時那邊的記憶也就一起回歸了。

“五分鐘之前,mimic的一名士兵闖入了之前孩子們居住的西餐廳,卻發現西餐廳的老板不在那裏。”

“那些孩子真的死了嗎?”森鷗外倒是沒有什麽吃驚,他只是笑着。

第二,森鷗外認為作為能力者的她不可能束手就擒。在明知道孩子們可能面對危險的情況下,還沒有絲毫準備。剛剛聽見她如此淡定的發言之後,就更加肯定孩子們并沒有真的出事。

至于把她帶到這裏,其實是沒想過她的能力會多麽強大,也有在試探她的意思。

把她抓過來也是個保底,就算孩子們沒死,至少可以用她來威脅織田作去“辦事”不是嗎。

影山真桃有些厭倦地嘆了口氣。

真的好煩啊。怎麽會這樣煩人。

她真的懶得把這種不知道在同人裏看過多少次的劇情再回顧一遍了。

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藏在自己衣領裏的監聽器,這是她管太宰要的。主動提出要求讓太宰治監聽自己,她怕是第一人了。

少女清澈的藍色的眼眸微微擡起,這才正視了他一眼。

森鷗外注意到她眼眸中的神色平靜的如同內心毫無波動的一樣。

影山真桃确實是內心沒什麽波動。森鷗外作為黑手黨首領的氣場什麽的……說實話,她完全不以為意。

像是整理思緒一樣,少女做出思考狀,然後又悠悠然然地開口:

“這個故事其實是這樣的——首先你要的是用最小的損失來換取最大的利益,于是用和mimic首領能力相同能力的織田作去對付對方就是最好的選擇。而你和異能特務科協商下,對面提出的要求就是由港口黑手黨去擊殺禍亂橫濱的mimic,而港口黑手黨的目标就是為了換取能讓港口黑手黨作為異能者組織進行合法活動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我說的對嗎?”

對于她的發言,對面森終于不是那麽游刃有餘了,他的表情有點古怪起來了。

有些事情,自己說出來是一回事,被別人直接拆穿又是另一回事。

這種上位者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了。

只有他們看穿別人的份,自己被人看穿,還是被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看穿,那不是很離譜嗎?

“啊?難道你不知道我之前經常用來給人算命的【占蔔】那個能力嗎?你不會以為那只是能看出人類的運氣吧?不是吧不會吧,我能說我其實能預知未來嗎?”

真桃故意做出一副吃驚表情,她擡起手,捂着嘴感嘆。

“除此之外,讀取人類的內心,操縱人類的精神,變成他人的模樣……諸如此類數不勝數,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有些事情只是你想不到又不代表我做不到。這樣說吧,剛剛被mimic殺死的孩子全是我,把西餐廳老板藏起來的人也是我,而你面前的人也是我,這不是很

有趣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你覺得有沒有趣。”如願以償地看着森越來越不好的臉色,她頗為愉快地笑了起來,“反正我是覺得挺有趣的,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然後我還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像是為了做足儀式感,她笑眯眯地開口說了句意味不明的日式英文:“the world。”

森鷗外的臉僵住了。

是字面意思上的。他根本動不了了。

直到解除為止,他自己也不會意識到的,因為這是時間暫停。

少女悠悠哉哉地站了起來。

周圍的黑手黨們還保持着自家首領被怼之後略變了的臉色,手裏對着她威脅的槍也是舉在手裏紋絲不動。

她在首領辦公室晃晃悠悠,找到了遙控器,打開了屋子裏黑漆漆的窗簾,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其實有着巨大的落地窗,遮擋了風景。

在橫濱最高的樓上往下看風景,一覽無餘,真的很美。

但是當天空飛過的鳥兒都停滞在半空、雲朵都停止了飄浮、下方的車輛和人群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的時候就顯得異常喜感了。

【能力名:時間暫停(主動)】

【持有時間:1天】

【冷卻時間:無】

【能力解析:砸瓦魯多——!plus版

是不限制時間的時間暫停!

快給你所在的番劇按下暫停鍵吧!在你徹底解除能力之前可以随意發送彈幕哦!

如果覺得一個人在靜止時間的世界裏太過寂寞,能力持有者的“真愛之吻”可以解除任意一人身上被暫停的時間,不如就快樂地找個人來陪你一起看戲吧?】

……神經病吧?有誰能陪她看戲啊。

一分鐘之後,推開辦公室大門的影山真桃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一個人面對這樣的世界太無趣了,她要拉一個樂子人下水才行。

太宰治比她想象中來的要更快,少年身上的時間被暫停,臉上還維持着之前冷凝的表情。

真桃其實很少能在他臉上看見這種表情。認識時間也不短了,少年在她面前大部分時間不是在耍寶就是在笑的。

太宰治本來是進不去的,他被門口那些聽從森鷗外命令的黑手黨成員攔截了。

而現在時間暫停之後。

幾個人僵持的畫面變得異常搞笑起來。

真桃只是猶豫了一秒鐘,她果斷地走過去,揪住了少年的襯衫領口,在他臉上輕輕觸了一下。

真愛之吻是什麽鬼她才不知道呢,從字面意義上理解就是親一下就好了是吧?

被她觸碰的少年在那一秒就解除了被暫停的時間,感受到那一觸即離的觸碰,下意識地扶住了少女的肩膀,限制了她想要後退的步伐。

太宰治眨了眨眼,垂眸看了過來,入目了少女的時候,剛剛冷着的表情霎時間産生了些許軟化,好像是習慣性的一樣,他彎了彎唇。

正常人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展開可能會一臉懵逼地質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是太宰治看了看周圍一動不動的黑手黨成員,又看了看敞開的辦公室大門,和辦公桌前一樣一動不動的森鷗外。

他就了然這個超能力是怎麽回事了。

比起這個,他倒是很想問一下,剛剛殘留在臉上的溫度是怎麽回事。

但是身旁被他抓住的少女卻也沒有給他機會。

她突然遞給了他一支記號筆。

——就一如他們初遇的時候那樣。

她神色平靜,幹脆利落地說道:

“交給你了太宰,去在那個混蛋首領的臉上畫個烏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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