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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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鳴旸随口一說的日子,沒想到就是中秋節。
更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他家居然設宴了。
将車開到前院停車場,看着滿停車場各式各樣的——勞斯萊斯、賓利、邁凱倫、蘭博基尼、邁巴赫等等——別人家的車。
邱鳴旸懵逼了,傻眼了,愣住了。
邱明凱這坑貨搞什麽呢這是?
邱鳴旸帶着一腦門的問號下車給邱明凱打去了電話,怒氣沖沖詢問邱明凱搞什麽鬼。
“怎麽了?”電話那頭的人語氣帶笑。
“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要回家嘛?!”邱鳴旸捂着電話站在車旁,沖電話裏的人低吼質問道。
“你回家就回家呗。”邱明凱沒忍住笑了兩聲。
“你怎麽沒跟我說家裏……這麽多人啊!”
電話那頭停頓了下,随後邱明凱像是跟別人說了會兒話,才慢悠悠再次把話轉到電話這頭,“我忘了啊,就像上次你忘了我的話一樣。”
“……”邱鳴旸咬牙:“行,大哥您真棒。”
邱明凱嗤笑一聲,吩咐道:“趕緊過來啊。”
邱鳴旸看了眼車裏的保平安,“今天就算了,改天我再回來。”
“為什麽?欸——”
電話被邱鳴旸無情挂斷。
邱鳴旸心煩地踹了腳車前輪,他今天本想帶着保平安回來跟自家人吃個飯,順便跟爸媽好好介紹下保平安,也準備向家裏人表明自己收心的決定,讓爸媽和大哥對他放心些。結果現在光停車場的車就這麽多,邱鳴旸都不用腦補,憑以往的經驗,烏泱泱一屋子人的景象已經瞬間出現在他腦海裏了。
他轉身打開車門正欲上車,一輛黑色魅影停在了他旁邊的車位上,駕駛座上下來一人,西裝寸頭,五官明朗帥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比之他多了一份痞氣,那人沖他笑着:“到了怎麽不進去,在這撒什麽氣?”
邱鳴旸幹笑了下,“哥。”
來人是邱鳴旸的表哥,柳源晁,小時候跟邱鳴旸玩得很近,長大後雖沒太多交集,關系也一直不錯。
這人也是薛頃的死對頭,當初和薛頃兩人為了一個莊周粱掙得頭破血流。而他夾在表哥和朋友之間極其難做人,幸好現在柳源晁有了新歡。
柳源晁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把車上另一個人強勢地拖下車,那人明顯極其不願,但又不想顯得太過扭捏,只好下車了。
邱鳴旸看着兩人着實有趣,逗樂道:“你倆這是……和好了?”
“嗯。”
“沒有。”
幾乎同時開口,一個肯定,一個否認,肯定的是柳源晁,否認的是被柳源晁硬生生拖下車的人——顧辭禦。
顧辭禦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人,五官很是标致溫和,衣着齊整得體,像是有種與生俱來的儒雅氣質,這讓就算不懂禮數的人站在他面前也會刻意收斂幾分。
這樣的人自然不是邱鳴旸那痞子表哥的對手,只好被柳源晁摟着腰掙脫不得,窘迫中盡量使自己不失态地站在外人面前。
邱鳴旸看着兩人滑稽的相處模式,沒忍住嘴賤嘲諷了句:“哥,你怎麽每次追個人都這麽狗?”
本是無心的話,卻讓現場溫度驟降,邱鳴旸立馬反應過來‘每次’這個詞用詞不妥,當即拍了下自己的嘴:“OK,我閉嘴。”
柳源晁大概也沒多放在心上,迅速轉了個話題,他看向邱鳴旸背後車上坐着的那人,意有所指地說:“不介紹一下嗎?”
邱鳴旸既然把保平安帶過來,就沒想瞞着,只是害怕宴會人多會吓着保平安,此時只有柳源晁和顧辭禦,他便大方地轉身走向副駕打開車門,保平安懵懵地看着他,邱鳴旸擡手摸了下保平安的臉,溫聲笑道:“安安下來吧。”
保平安聽話地從車上下來了,他不畏生,也不熱情,邱鳴旸将他領到柳源晁面前,“哥,介紹一下,保平安。”說完他又看向保平安,介紹道:“安安,這是我表哥,你跟着我叫哥就行,這是……”為了彌補自己剛才的無心之失,邱鳴旸讨巧道:“這是表嫂,叫嫂子。”
“表哥好,嫂子好。”保平安乖巧地打了招呼,只不過語氣平平,顯得禮貌而有距離。
面前兩人也許被保平安漂亮的臉蛋所吸引,也許對保平安呆板的語氣感到奇怪,一時竟都有些愣神,柳源晁最先反應過來,禮貌回道:“你好。”
顧辭禦顯然不太喜歡‘嫂子’這個稱呼,不過面對無辜的保平安他也不好發作,只是輕微點了下頭以示禮貌。
邱鳴旸向前移了一步把保平安擋在身後,提醒道:“哥,你們到了就進去吧。”
“一起呗。”柳源晁說。
邱鳴旸顯得有些勉強,“我們今天——”
話說一半,邱明凱就從遠處走了過來,人未至,聲先到,“你們磨磨蹭蹭幹嘛呢?”
走近了,他倒是最先看到保平安,那張臉比自己弟弟的臉還要出色,自然最先吸引他的目光。
上次在邱鳴旸家時,保平安躺床上一頭亂發蓋住大半張臉,邱明凱看得不真切,此刻面前這個一身深色西裝、頭發收拾整齊、五官立體超凡的男人讓邱明凱對他的好感度上升了些。
邱明凱本以為自己這個弟弟在外鬼混肯定身邊都是些不正經的人,尤其是上次見面保平安屬于昏睡狀态又一頭長發,更加深了邱明凱心裏的成見。
卻沒想到再次見面,面前這個人氣質看着和一般男人無二,身上也沒有他臆想的那種陰氣,還如此超凡脫俗,邱明凱嘴角輕揚看了邱鳴旸一眼。
邱鳴旸自知逃不過,只好帶着保平安跟随哥哥們往宴會廳走去。
“安安,一會兒可能人會有點多,你跟在哥哥身邊,不用害怕,如果感到不舒服就跟哥哥說。”邱鳴旸牽着保平安的手,兩人走在一行人的最後。
“嗯。”保平安其實并沒有感到很緊張,他以前擺地攤碰到人流多的時候,走在人群中大家都是肩膀碰肩膀、腳尖碰腳跟的,所以他并不畏懼人多。況且現在有邱鳴旸陪在他身邊,哥哥介紹給他的人肯定都是好人,他不用警惕別人,也不用故意露出兇相吓走試圖靠近他的人。
不過他對新鮮事物還是充滿了好奇心,牽着邱鳴旸的手邊走邊四處張望。這裏比他以前住的小區還要大,路面齊整,路旁是叫不出名字的漂亮花草,就連路燈都新奇好看,他跟着哥哥繞過花圃走了很長一段路才走到一座房子前。
房子周圍燈光亮如白晝,整座房子通透,全是玻璃牆面,房頂是個斜切面,極具藝術氣息。從外面可以看到屋內的一切,那一切看起來都很……‘新’,在保平安的詞庫裏,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詞能概括一切。
‘新’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是他從未見過的華麗奢侈。
連人看起來都是‘新’的。
屋內人也确實多,像集市上的人那麽多,不過肯定不能跟集市上那些人比,除了衣着打扮,他們的行動也并不像集市上的人,他們并不匆忙走動,而是三三兩兩促成一個小堆,手裏拿着哥哥經常喝酒時用的杯子,一邊談論一邊輕笑,笑容像是訓練過一般,淡淡的,不誇張,從容又好看。
距離房屋大門越走越近,門口來了兩位穿着禮服的男人,哥哥幫他脫了外套,順便把自己的外套也脫了,遞給了其中一個男人,男人朝哥哥微微鞠躬後拿着外套離開。
進屋之後哥哥就沒有像牽小孩一樣牽着他的手了,保平安心領神會,默聲跟在哥哥身後。
今晚人多,大部分邱鳴旸都認識,所以一進門就有人朝他們走了過來,邱鳴旸游刃有餘挨個打過招呼後就不再多說。
直到見到父母,他才從背後牽出保平安,彼此介紹了一番。父母這會兒忙得沒有時間審問他,外加看到保平安淡定有禮的模樣,暫時挑不出任何刺,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今晚有人本來是瞄準邱家二公子來赴宴的,結果都在看到邱鳴旸身後的保平安時,打了退堂鼓。
她們驚訝于傳聞竟是真的,也退步于保平安無可挑剔的長相。
邱鳴旸快速走了個過場,就想帶着保平安先行離開,等日後有時間再帶着保平安回來和爸媽、大哥大嫂一家一起吃個飯。
剛準備離開,沉默一晚上的保平安終于在背後拽了拽他的衣角,邱鳴旸轉身偏頭,做出側耳傾聽狀。
保平安在衆人時不時的注目下,微踮腳尖湊到邱鳴旸耳邊,嘴唇幾乎貼在邱鳴旸耳廓上,小聲說:“哥哥,安安想……尿尿。”
衆人只見那精致養眼的小公子紅着臉湊到那五官均耀眼且高冷的貴公子耳邊說了些什麽,讓那看上去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貴公子露出寵溺又溫柔的笑容,随後兩人無視旁人,前後牽着手往大廳裏側走去。
保平安上廁所的時候,邱鳴旸就候在門外的洗手臺邊。
大廳裏側的洗手間是客用洗手間,有兩排隔間,過了會兒,內側隔間比保平安先走出來一人,那人走到洗手臺時正好和邱鳴旸碰了個頭。
“你怎麽在這兒?”邱鳴旸站直身體,看到全文軒讓他有點驚訝。
今天雖然人多,但都是以他們邱家為中心的親戚些,全文軒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怎麽在這兒?
全文軒繞過邱鳴旸,打開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說:“還不是老顧,非要拉着我過來,害怕最後被你那個禽獸表哥拖走的時候沒人幫他。”
邱鳴旸:“……”
“對了,”全文軒起身打洗手泡沫,一邊搓手一邊問:“保平安那事兒你考慮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