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這一吻是既深且久,少年都被親有些喘不過氣兒來了。
好容易分開了一會兒,沒停上半秒,季晟又湊了過來。
洛聞心有些呆,還不知道季晟方才說的“有餘毒也無妨”是什麽意思。
按洛聞心的理解,好像是季晟在安慰自己,讓他不要擔心有餘毒這件事,畢竟如今二人就住在遏雲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就在此處,等老谷主再空閑下來了,再去求他問診一回,定會藥到病除。
可是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感覺出哪裏不對勁,才堪堪反應過來——
季晟說的“有餘毒也無妨”,竟然是告訴他,就算有,他也想繼續方才沒做完的事情!
洛聞心腦袋卡了一瞬,随即臉蛋氣的通紅,使勁兒推了推他。
怎麽會有這種人呀!對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在意的!
可季晟将他箍着,洛聞心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我、我給你吃別的……”他聊勝于無的撲騰了兩下,又被親了兩口,沒什麽力氣的去拍男人亂動的手,“你不要捏我呀……”
“沒事。”
洛聞心被男人握着腰,只覺幾乎要被掐斷。
這人這麽大的力氣,比起以往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哪裏有半分武功盡失的樣子?
他被親的有氣無力、暈暈乎乎,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方才回來時,季晟疑似使出了輕功——
當即一個激靈,腦中恢複了些許神志,也有了些力氣,于是手腳并用的去推他。
季晟兩手撐在他身側,正親的興起,就被當胸來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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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武功盡失”後,洛聞心便很少再這樣花拳繡腿的打他,這榻又太窄,季晟一個不防,差點兒真被踢下去。
不過也只是“差點兒”,洛聞心那點力氣,自然也仍是沒踹動他的。
季晟斂了斂眉,直起身子,又要抱他,卻被一下子推開了。
少年雙手握成小拳,抵在他胸口,不讓他靠近。
他盯着男人,叫了一聲他的大名,“季晟。”
聲音氣呼呼的,音調也稍有些高。
季晟被他抵着胸,眼睛卻一瞬不移的盯着他脖頸以下的地方,漫不經心的應:“嗯。”
“你剛剛……是不是用輕功了呀。”少年看他,“那你的武功……”
季晟滞了一滞,擡起眼眸,看了一眼洛聞心。
少年目光灼灼的看他,黑眼珠貓兒似的,帶着一絲懷疑的審視。
季晟跟他對視了幾秒,又微微垂下頭來。
他稍作思忖。
自然,淫心蠱作為天下奇毒之一,拔毒的确破費一番功夫。
盡管有老谷主親自處理,但季晟為洛聞心護法之後,功力依然有所受損。
加之連日來虧空過度,渾身上下外傷過多,所以才昏睡了那些時日,看起來似乎很嚴重——
當然,那也的确是他這麽多年來受過的最重的傷。
不過也遠遠沒到“功力盡失”的地步就是了。
事實上,醒來之後,他便立即試過一番內力,覺出頂多不過弱了兩三成,修養個半月就能完全恢複。
之所以會對洛聞心說出“武功盡失”那樣一番話,不過是因為那日山林古廟,他拼命的要推開自己,還說怕他。
于是才扯了這麽一個謊了。
如今他知道了真相,得知洛聞心并未因北炀王府的情形對自己生出懼怕或是抗拒之意,這謊自然也全無用處了。
只是謊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如今又教他如何解釋,自己在瞬息之間又突然恢複了?
季晟活了這二十多年,就算是還在殷若佻膝下、最為頑劣的少時,也從未說過半句假話,更別提是如此收不了場的假話。
當真棘手。
男人裸着精赤的上半身,就那麽單臂撐床,作沉思之狀,半天沒有答話。
這幅模樣,落在洛聞心眼裏,簡直就是果然被抓到把柄,開始心虛了!
洛聞心正要撓他一下,讓他解釋,卻見男人忽而又擡眸,望了望寮房裏圓圓的穹頂,道:“沒有。”
洛聞心呆了呆,“什麽沒有呀?”
“方才用的,不是輕功。”季晟神色未變,淡道,“那是我少時習練的一套步法,無需內力便能施展。”
說完,又看了洛聞心一眼。
為今之計,也只有先稍微搪塞一番,待到日後再慢慢告訴他了。
好在洛聞心不懂武功,應當不會懷疑。
見少年還狐疑的看着自己,季晟還往後仰靠過去,兩條緊實雙臂朝兩邊分開,淡道,“我如今,的确沒有半分內力。”
洛聞心瞅着他。
目光從男人肌肉偾張的胳膊劃過,又掃到他平靜無波的臉,洛聞心猶豫了又猶豫,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季晟的确不是會随便拿這種事情騙他的人。
說不定,他如今是真的沒有半分內力?
想到此節,洛聞心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
心酸自然是因為他受此重傷,的确功力損毀了。
欣慰,便是因為季晟先前使出的那套“步法”實在是輕靈飄逸,有此功夫傍身,起碼不必再擔心日後行走江湖被人尋仇時,連跑也跑不掉了。
“那、那好吧……”洛聞心把被子扯上來,捂在身前,擋住兩個小尖尖,小聲道,“那,那你都這樣了,就不要弄啦……我們睡覺吧。”
自然是時日還早,沒到睡覺的時辰的。
但已經深秋,遏雲谷的天又黑的早,加之又鬧了這一通,洛聞心是真的有些累了。
他說完,竟然真的認認真真扣好衣服,要爬過來睡覺了。
男人盯着他的動作,竟然也沒作阻攔。
洛聞心成功的鑽進薄被裏,背對着季晟,面朝着牆壁,縮成一團,準備睡覺了。
他努力的閉着眼睛,想讓自己睡着。
可是越努力,後頭的存在感就愈發強烈。
少年耳尖慢慢變粉,抿了抿唇。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睡不下去了,兩條細細的小腿在被子裏面輕輕抻了兩下,要翻身。
結果剛一動,後頭那人便跟守株待兔似的,長臂一伸,将他抱了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胸膛上。
“你怎麽這樣!”洛聞心這下也顧不得再裝睡了,一下子睜開眼睛,叫道,“還要不要睡覺嘛!”
男人健壯大腿往上頂了一頂,恰巧戳到少年腰後,“怎麽睡。”
洛聞心被他戳的往前撲去,正正好趴在了他身上,被男人摟住了腰。
季晟叼住他耳垂,低道,“睡不着。”
少年黑眼珠往下溜了一眼,看到什麽,又看一眼男人面色,耳朵尖兒都紅透了。
要他說嘛!
都成了這個樣子,還怎麽睡得着呀……
怎麽有這種人呀,每天都……說不定天都塌了,他還是在想這種事情!
洛聞心氣的想咬他,可男人塊頭大,胳膊又硬,他掙也掙不開,加之男人又在他耳垂處作亂,咬一口,又慢條斯理舔一口,沒兩下,洛聞心便又被弄的沒什麽力氣了。
“那、那不許你用力……”洛聞心咬着嘴唇,兩手撐在他肩膀上面,跟他讨價還價,“你都沒有內力了,要是還跟古廟那次一樣,那麽,那麽兇……說不定下回,連你的那個步法也用不了啦。”
他實在沒有辦法,知道自己若不就範,季晟這樣樣子睡不了,恐怕也不會讓自己睡。
此刻,只要能達到目的,當然洛聞心說什麽是什麽,季晟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含糊應了兩聲。
自然是和以往有所不同的。
既然如此說了,那就每一樣都要按着洛聞心的來。
洛聞心說不讓他兇,自然是有真的還怕有餘毒的緣故,可除此之外,還存着些別的小心思。
他實在還有些害怕。
古廟那晚的記憶雖已混亂,可那天的什麽樣子,洛聞心卻是還記得牢牢的,且心有餘悸。
所以他很聰明的想了個法子,覺得若男人乖乖的,什麽都聽他的,要他做什麽才做什麽,說不定會好上許多。
故而男人剛要伸手過來,就被他拍掉了。
少年擡眸,看了他一會兒,帶着些嗔怒的。
他便果真不動了,半撐起身子,直挺挺的半坐在那兒,一眨不眨的盯着洛聞心。
少年臉都要冒煙了,上一秒還狀似很有氣勢,此刻卻連忙拿小手掌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了,耳朵氣的發紅,又說了一句話。
他捂着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只聽男人“嗯”了聲,“行。”
洛聞心這才把指頭張開一個縫,悄悄的去看他。
過了一會兒,又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頭,推了他一下。
沒推動。他噘起了嘴巴。
洛聞心一邊回憶着雲岫給的那個畫冊裏的內容,一邊小聲道,“怎麽推不動呀。”
季晟看着他,稍作思忖,順了他的意。
洛聞心見男人果然比平時要乖很乖,這才滿意了。
男人嘴裏還在哄他,“好心心。”
洛聞心躲他,“說了不許你用力呀……”
可是下一秒,眼淚便流了滿臉。
男人将他的臉掰過去,吻去他的眼淚,又将他整個人抱了上來,憐愛的親了親他。
溫柔的吻落在他唇畔,洛聞心已經沒什麽力氣,就連搖頭也軟綿綿的。
男人的唇最熟悉洛聞心,沒親兩下,少年便哭了出來。
巨大的羞恥心霎時席卷了他,少年頭腦都空白了一瞬。
“不是、不是我……”他哭的渾身都是汗,帶着哭腔揪男人的頭發,“剛剛不是我……”
他哭的全身都紅了,什麽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果然還是餘毒未清。
在他心目中,一直都以為這異樣是“寒症”所致,後來又得知那蠱毒的可怖之處,自然也将這異狀歸結到了蠱毒之上。
是蠱毒才會讓他那樣的。
他滿心以為如今毒已拔出,自己自然也就不會再跟以往一樣,可是、可是……
他明明沒有,只是忍不住……
“沒事。”男人又将人抱了下來,捧着他的臉親吻,“沒關系,心心。”
男人少見的有些語無倫次。
少年還在哭,眼淚流的快要停不下來了,整個人宛若一個水娃娃,即便如此,季晟也愛的不行,只覺心都發疼,吻又連續落在他眉梢眼角。
少年哭的抽抽噎噎的,可情形太過明顯,他實在無法抵賴,“不是我……”
季晟一點點去吻他的眼睑,“嗯,你沒有,是我的錯。”
等少年些微止了淚,又将他抱了過來,問了一句好不好。
可是嘴上在問好不好,實則根本就沒征求他的同意,力道一點沒收着。
剛止住的眼淚,便又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可等過了沒一會兒,他想起自己跟季晟定的規矩了。
于是挂着滿臉的淚痕,軟綿綿的打了他一下,“我說了不許你兇的呀。”
季晟就那麽停在那兒了,看着少年,拍了拍他,“那心心來。”
“但是你總是說話不算話,”少年吸着鼻子,恨恨瞪了他一眼,“明明說都聽我的,可是還是反悔。”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他,“那怎麽辦。”
他抱着懷裏的少年,真像回到了昆侖山。
那天,他帶着那只從山上撿來的兔子,朝山下走去,走到一半時,那兔子便在他懷裏斷了氣。
他将那兔子拎到眼前看了一會兒,臉上沒什麽表情,只覺得滿心的茫然。
這麽一個脆弱的東西,他還沒對它做什麽,說死就死了。
哪像樓外樓的那兩人,茍延殘喘,最後還拼死毒傷他一條手臂。
只是一只野兔子,盡管季晟覺得它的毛色比一般兔子要好看上那麽些許,它在自己面前斷了氣,到底也是很難生出什麽憐憫之心的。
季晟向沒有憐憫心這個東西。
少年瞅着他,“……把你系住。”
這自然也是從雲岫畫裏學來的。
他的畫冊裏畫了好多種系法,每一種都能讓人動彈不得,洛聞心那天偷偷背着季晟看時,便對那個印象最為深刻。
……正适合拿來對付季晟。
少年眼睛往上一瞥,恰好看到帳幔上挂着的布帛。
季晟也順着他視線往上去看,長臂一伸就扯了下來,“這個?”
少年謹慎的點了點頭,還怕季晟不同意。
季晟卻立刻将那東西遞給他,言簡意赅,“給。”
終于不怕他再亂用力了。
洛聞心咬唇看了他一眼,覺得不舒服,又躲了躲。
這一下,季晟只覺再也忍受不住,手幾乎沒用上多大勁,那白色布帛便寸寸撕裂了。
“……”
上一刻鐘才被他系成死結的布帛毫無反抗之力,瞬息成了廢布。
洛聞心才覺得雲岫的畫好有用,此刻又覺得一點用都沒有了。
他吓得眼睛發直,還想跑,可一把就被抓住了。
然而此刻的季晟必然是已經不會再聽他半句。
天色暗了下去,送飯的小婢女不知為何到了此刻還沒來。
外頭只餘一點殘晖的光影,透着窗戶灑進來,給這一方天地籠上一層暖融融的紗。
窗內窗外,倦鳥歸巢,同屋內景象,相同又不同,好像合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