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裝
燈紅酒綠的世界,誰都不會去計較真心與感情,越是空虛越是忙碌,“深深”裏扭動的身軀和一杯又一杯消失的烈酒,述說着一群人的寂寞。
大概有兩個月沒有來酒吧了,張梓桐只覺得一切都陌生了,那些沉浮的音樂聲與炫目的燈光不再是短暫性的宣洩,而她像是獨善其身一般的平靜心緒是如此舒适坦然。可能是和清溪相處得久了,連自己也變得沉靜。
坐在老位置上,動作潇灑、一氣呵成的調酒師将一杯剛調好的瑪格麗特給她,這是她每次來酒吧的習慣。
“麻煩,幫我換一杯白開水。”酒精可以暫時麻痹,現在她卻喜歡清醒。
“哇噢!我們女王大人居然不喝酒改喝白開水了,是世界末日到了嗎?”羅飛走到她身邊坐下,用極度誇張的語氣說道。
羅飛是張梓桐高中時候的同班同學,後來去了意大利留學,回來之後就開了這個酒吧,張梓桐沒事的時候就來這裏看別人唱歌跳舞,心煩的時候就一個人坐在羅飛給她留的專屬位置上喝酒。這幾年來,這個酒吧就像是一個收容所一樣包容了她種種紛亂繁瑣的情緒。
“你這裏不會沒有水吧?”她斜眼看了羅飛一眼,語氣裏盡是不屑。
“有是有,不過水哪有酒好喝啊。說吧,怎麽會突然轉性不喝酒了?”
“最近高興所以不想喝酒,我又不是以後都不喝了,你幹嘛弄得我好像很反常一樣。”
“是嗎?那最近有什麽高興的事,高興到兩個多月都不來看我了。”羅飛對着短短的碎發吹氣,帥氣的動作讓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花美男。
張梓桐翻了一個白眼,很是無語:“你可以不要随時随地耍帥嗎?我又不是你那些包羅萬象的粉絲軍團,你完全可以正常一點,OK?”
“哦!好吧。”羅飛無奈地說。
“走吧,去吃飯,我已經定好位置了,你喜歡的意大利餐廳。”張梓桐還沒說完就已經拿着包起身往外走,羅飛只有趕緊跟上去。
張梓桐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下巴微揚,氣勢十足,跟在後面就像是一個小跟班一樣的羅飛穿着平底休閑鞋,看起來矮小得像她的弟弟。這樣的禦姐“正太”組合讓酒吧裏很多人産生了其他看起來理所應當的想法。張梓桐沒有注意周圍人圍繞在她們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高傲離場,只是這時羅飛的心卻開始起伏不定,哪怕明知道這只是陌生人的一場誤會,她也覺得無比幸福,至少可以在別人眼中假裝她們是情侶。
至少可以在自己心裏假裝她也是愛着我的。
這樣的想法讓她開心到幾乎要笑出來,而等到真的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笑容的滋味也可以是苦澀。
晚上接到Chris陳的電話,約好明天沈先生到公司的時間。沈先生是另一家建築設計公司的主要設計師,很年輕也很厲害,基本上是屬于天才那一類型的,Chris陳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原因是什麽不知道,但是對拓遠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Chris陳說明天會讓清溪和那位沈先生一起來,這也算是一件好消息,有好幾天沒看見清溪了,居然還有點想她,想到這裏她就笑了。
正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短信提示的滴滴聲響起來,拿過來一看才發現上面有兩條,來自同一個發件人。
“今晚的晚餐很好吃。有空多來我那兒坐會兒,不喝酒的話,喝水也可以,我會給你準備最好的水。”
“晚安。”
沒有給羅飛回複,張梓桐直接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吃飯的時候,羅飛說:“其實你不用特意請我吃這頓飯的,拓遠和STOP合作的事只是我剛好能幫上一點忙,這麽多年的感情不需要這麽客氣。”
羅飛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什麽都清楚,她只是不想失去身邊少有的一個朋友,一個對她死心塌地的朋友,所以選擇裝作什麽都不懂。也許羅飛也是明白的,明白她知道她的心,知道她的感情卻不回應也不拒絕只一味躲避。只是卑微如她,寧願就這樣沒有未來地陪着張梓桐演一場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友情戲。
“我可不跟你客氣,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而已。順便請你吃一頓飯,算是前一陣子沒去看你的補償。”
話一出口她才想到自己和趙清溪也談論過類似話題,只是角色變了角度變了,她從正方變作了反方。她認識羅飛十多年卻對羅飛用應酬的心态說着謝謝,認識清溪才不到三個月就已經覺得兩個人之間不需要感謝。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麽,或者說認識趙清溪将給她的人生帶來怎樣的轉折,仿佛一切都進入了一個無法預知的軌道,她只是乘客,已經不能掌握列車的方向。
“沈先生,你好。”張梓桐臉上挂着無懈可擊的笑容,栗色的頭發用亮銀色的大發夾倒夾在腦後,随意而優雅。
“你好,張總。”男子清透的聲音如同他的長相一般,給人淡如古畫的清隽之态。
張梓桐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學畢業的年紀卻沒有浮躁與張揚只一派沉穩淡然的氣息,比起帥或俊這樣的詞,氣質恐怕才是掩蓋一切的形容。這樣的男性最适合那種大學剛畢業的女生,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間的味道最是恰當,如果自己再小四五歲也許也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需要談的東西不多,有一個政府的項目交給了沈随深的姑父,也就是他所在的設計公司,他的姑父想把拓遠作為投資商推薦給政府來做這個項目,當然,只有投标資格而已,至于能不能最終取得這個項目還得看拓遠的努力。而得到這個機會的條件只有一個,把S市那塊地的設計交給他們做。
投資市政建設,還是标志性建築,這個吸引力的确大,但是條件好像太少了,這種便宜來得太突然,張梓桐不确定是不是可信。
“為什麽只要S市那片舊城區的設計合同?這對你們來說并不劃算。”
“劃算的定義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重視它的人。拓遠完全可以清楚細致地調查以及計算出這個項目的風險比和它所能帶來的效益,我們并不着急,你可以考慮。”沈随深淡淡的臉上還是清淡安适的表情,并不強烈的語氣帶給她難以抗拒的說服力。
“可以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STOP和沈随深姑父的公司應該是競争關系,同行相輕,此時卻為他們牽線,甚至還特意安排了清溪來,這麽盡心盡力的做法讓她疑惑。
“可以。”
“STOP替你們牽線的原因。”
“STOP陳總的夫人是我表姐。”
她再确認道:“表姐,你姑父的女兒?”
“正是。”沒有閃躲,沒有隐瞞,沈随深用簡單明了的幾個詞回答了她的疑問,也讓她更加相信他。
“清溪,周末有空嗎?”送走沈随深,張梓桐讓趙清溪留下來談一些關于STOP合作的相關事宜。
張梓桐看見趙清溪看着門口方向發呆,連自己叫她都沒有聽見,眉頭細微地皺了一下。
是因為沈随深的離開嗎?
她喜歡沈随深?這樣的想法似乎是最正常不過的,卻令張梓桐變得不高興。她想清溪那樣的人也會看着一個男子離去的方向發呆嗎?自己不也是承認沈随深的吸引力的嗎,而清溪又剛好比自己小四歲,這正是最适合那種男性的年齡,介乎于成熟與清純之間。
她絲毫沒有想到自己已經多次混亂地時而将趙清溪看做一個女人,時而又看做女生,她早就在潛意識中承認了趙清溪介于女人和女生之間的獨特光華。
“清溪?”
“嗯?”回過神,趙清溪記得剛才她留下自己說要談公事。
“你在想什麽?連我叫你都沒有聽見。”張梓桐走到她面前,略微低着頭看着她。
“對不起,剛才有些走神。”她用歉意的眼神看向張梓桐。
今天房東打電話說房子只能租到這個月月底,讓趙清溪另找一處房子。房東沒有說是什麽原因,卻表示願意将租金退還并支付違約金。沒有誰會毫無緣由去做一件事,既然已經如此,再追究違約金毫無意義,趙清溪只收了早就交了的租金,現在只希望還能找到一處适合的房子。
“你認識沈先生?”張梓桐可是記得剛才沈随深臨走前對趙清溪說的那句“清溪,今天謝謝你了。一個人在N市要小心,有需要的時候記得來找我們”。
語氣那樣熟悉自然,而趙清溪也是含笑點頭,工作的時候一向一臉認真的人也會有親切的回答,也會露出放松的姿态。
趙清溪不知道張梓桐話裏的意思,只簡單地回答說:“認識。”
只是認識嗎?她想再問一句,轉念又覺得沒必要,于是作罷。
“周末有沒有時間,上次說的請你幫我重新布置住所的事還記得吧?”
她看見趙清溪似乎有點為難,問道:“沒時間嗎?”
“沒事。”只是只有趁下班的空閑去找房子了,“我在周末之前把清單和方案做好,周六早上八點半去找你。可以嗎?”
“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