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菊

“怎麽了?”見謝姝月面色古怪, 謝輕寒疑惑地出聲問道。

“……沒什麽。”謝姝月搖了搖頭,還是先把嘴裏的話又咽了下去,側身輕輕掀開車簾, 剛想轉移話題, 只見行宮的門前正停着太子府的馬車。

謝姝月一怔,忍不住問道∶“太子也要回上京城?”

謝輕寒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才點了點頭, “前些日子江南水匪一事已有分曉, 前朝事忙, 太子回去也不奇怪。”

“那就好。”謝姝月聞言抿唇一笑,小聲嘟囔了一句,這才放下車簾。

因着謝姝月在行宮多耽擱了時間, 他們趕回鎮國公府的時候, 太陽已經隐隐有西落之勢了,倒正是一片霞光漫天之景。

“回來了。”鎮國公依舊如初見時那般背手立在廊下,見到謝姝月和謝輕寒二人踏入大門這才沉聲說道。

謝姝月提着裙擺小跑過去, 乖巧地喊了聲外祖父,引得鎮國公又是欣慰一笑。

只是看着那張帶着五分熟悉的面容, 鎮國公眼圈都有些發紅, 懷念道∶“從我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生的和蓉兒極為相像,總想着你若真是我的親外孫女該多好, 卻不料如今卻真是得償所願了。”

鎮國公口中的蓉兒, 說的便是謝姝月的生母蘇蓉, 鎮國公此生唯娶一妻, 也唯有一女, 卻不料在外征戰之時, 最親近之人卻接連因病逝世,其中不為人知的酸楚可想而知。

謝姝月自知再多安慰的話語都安慰不了鎮國公內心的缺憾,只得默默陪伴在他的身旁,無聲表達着自己的心意。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鎮國公看了一眼謝姝月,又是氣憤又是心疼地嘆息道∶“宣平侯是個黑心肝的,好歹也是他的親生骨肉,這些年竟然只管把你扔在莊子上糟踐。”

“外祖父放心,我過的可比在侯府自在多了。”想着讓鎮國公再高興點,謝姝月故作俏皮地說道。

鎮國公也從謝輕寒口中得知謝姝月雖然這些年來不受宣平侯重視,但靠着自己也還算過得不錯,心中倒是略略寬慰了不少。

眼見着門口的侍衛時不時就要看過來幾眼,鎮國公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得先對二人道∶“我還要進宮面聖,估計得去不少時間,寒兒,你照顧好妹妹。”

謝輕寒點點頭,只見鎮國公又匆匆離開,這才無奈對謝姝月道∶“最近藩國隐有動亂之像,外祖父隔三差五便得往禦書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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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有什麽想問的便一并問了吧。”

許是看出了謝姝月心中的困惑,謝輕寒輕嘆一聲,在身後的太師椅上落座。

“我确實一直有一件事搞不明白。”謝姝月頓了頓,擡眼看向謝輕寒,直接了當問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為何從蘇夫人的女兒變成了琴姨娘的女兒的。”

“據當初接生的穩婆說,那時母親與琴姨娘同時生産,但是琴姨娘誕下了一個死胎,于是便買通了穩婆将你給換了過去。”

“琴姨娘和母親生的有幾分相似,母親也一向待她極好,卻沒想到她會做出如此之舉,”

“母親本就傷了身子,又因着這事郁結于心,再加上外祖母過世的打擊,因此沒多久便重病逝世。”謝輕寒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後來外祖父從戰場回來,便将我帶回了鎮國公府撫養。”

畢竟是自己多年以來認定的母親,未曾想到其中竟還有這麽一段不堪的往事,謝姝月聽着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聲音幹澀道∶“琴姨娘沒過幾年,也緊随其後中毒而亡。”

“中毒而亡?”謝輕寒面上劃過一絲詫異,“當初府上都在說她是暴病而死,你又如何得知她是中毒而亡?”

即使時隔數年,但想到那段往事,謝姝月還是忍不住有些瑟縮,只得将情況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又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後來我又查到,琴姨娘所中之毒,不是旁的,正是粉娥嬌。”

“而販賣粉娥嬌的南疆商人倪向說,當年侯府買走了兩株粉娥嬌,一株在老夫人手上,一株在侯府的妾室手中。”

謝輕寒自然知道謝姝月是有些門路的,因此也并不多做懷疑,但眉頭卻是越聽便皺的越緊,思索片刻道,“我只知道李姨娘那裏是有一株的,但記得你當日也曾拿出過幾朵粉娥嬌,祖母似乎并不知情。”

“我的粉娥嬌是偶然才得來的,至于李姨娘那就未知了。”謝姝月面色凝了凝,思索道∶“看着确實不像作假,祖母不知情,可不代表她身邊之人也不知情。”

“這麽想來,母親的死因也有些奇怪,與祖母最近所患之病極為相似。”謝輕寒也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府上定然有人早就與南疆之人有所聯系。”

謝姝月補充道∶“粉娥嬌花瓣雖然可入藥,但過度服用,便極易導致身體虛弱。老夫人身邊既然有知情者,那這病的原因就有待商榷了……”

畢竟此事有些冒險,鎮國公又沒有回來,兩人經過了好一番商議,這才又趕着天黑回到了宣平侯府,一路上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便直奔老夫人的住處。

“世子,大小姐,你們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老夫人身邊的秋菊見到兩人吓了一跳,連忙問道。

“聽說祖母身子抱恙,我們便想着來看望一下。”謝姝月面色不改道。

她對秋菊還有些印象,記得剛來侯府第二天,老夫人就是派秋菊過來請她過去用早膳的,只是當初見秋菊之時,還覺其模樣可人,但不過兩月有餘,她便已經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下來。

謝姝月的眼神不經意地落在她的袖口之上,上面泛着大塊紅斑,看着格外可怖。

見謝姝月看過來,秋菊連忙把自己的衣袖又往下拉了拉,這才勉強笑道∶“兩位還是請回吧,老夫人适才已經睡下了,李姨娘正在裏面侍疾呢。”

“既如此,那倒是可惜了。”

謝姝月和謝輕寒悄悄對了一下眼神,突然故作驚訝地走到秋菊身邊,鼻子輕輕嗅聞了一下,贊嘆道∶“秋菊姐姐衣服上熏得是什麽香,倒是不似尋常的花香,還隐約帶點甜意。”

“有嗎?”秋菊聞言臉色一僵,聞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搖頭道∶“大小姐說笑了,奴婢一直不熏香的。”

“我聞着倒挺像是我之前摘的花,那個香味确實讓人格外印象深刻。”

秋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正巧內室出了些聲響,她頓時悄悄松了口氣,連忙告辭道∶“或許是老夫人有什麽需要,我這就過去看一下,世子和大小姐還請自便。”

看着秋菊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謝姝月冷哼了一聲,這才對謝輕寒道∶“她必定有鬼。”

其實哪有什麽粉娥嬌的香味,不過是謝姝月随口一詐罷了,卻不料這秋菊這麽容易就手忙腳亂了。

只是可惜現在這深更夜色的時候,就算真的想要調查,也不過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謝輕寒思索了片刻才道∶“我讓人今晚去查查秋菊的來歷,估計明天就會有結果了。”

“也只能先這樣了。”謝姝月無奈也只得點頭,跟過路的侍女要了個燈籠,轉身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小姐可算是回來了。”

還未踏進院門,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謝姝月擡頭才見,原是去處理鋪子之事的綠芍。

綠芍許久未見謝姝月和迎冬兩人,嘴上的話倒是不少,一路從大門說到內室,都沒見怎麽停過。

迎冬倒是聽的正歡,謝姝月今日卻因為突然經歷了不少事,心中始終有塊大石頭壓着,頗有些悶悶不樂。

“小姐這是怎麽了?”不明所以的綠芍輕輕碰了碰迎冬,小聲問道。

迎冬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得搖了搖頭。

綠芍思索了片刻,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連忙從一旁的包袱裏掏出一封信和一個小盒子,遞了過去,“差點忘了,我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薛掌櫃,便将陸公子的信一塊拿來了。”

謝姝月把小盒子打開,發現裏面是一盒藥膏,旁邊還用紙條注明了用法,說是治療撞傷扭傷別有奇效。

迎冬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笑道∶“這倒是正好,小姐腰傷未愈,用這個應該能好的快些。”

“小姐傷着了?”綠芍聞言連忙問道,“沒有傷到筋骨吧?”

“沒事,就是撞了一下,不打緊。”

到底是心上人對自己的關心,謝姝月心裏還是忍不住湧上一陣暖意,薄薄的書信還拿在手中,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一行一行地看下去,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神色變得越發的微妙起來。

“小姐,怎麽了?”迎冬頗為納罕。

“沒事。”謝姝月将信又原封不動地裝回了信封,慢吞吞地拿起茶盞抿了口茶。

“我突然覺得,讓他再多等上幾日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說:

我是一只鴿子,愛情與我無關

今夜我值夜班,各位公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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