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上卷終

齊慕照趴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唐墨州見他擡頭立馬把他推開:“差不多得了啊,你現在都跟我差不多高了,還撒什麽嬌,都是男人,少來這套。”

齊慕照做了個鬼臉:“嘿嘿嘿我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會了。”

“好了,回去吧。”唐墨州拍拍他的腦袋。

說是要等皇帝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可快一月過去,他那邊仍沒有什麽動靜。

二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離學院開學還有幾天的日子,江韞修傳來消息,之前跟着大軍一起的那個趙統領意外身亡,死因不明。

沒有猜錯的話,這便是皇帝所為,為的就是殺人滅口,這樣世上便再沒人知道鎮北王到底是誰殺的了。

“這麽看來,趙統領應該就是那個奸細了,可他死了,還沒搞清楚他究竟是哪裏的人。”齊慕照道。

“我之前有猜測,他應當是南陽國人。”

齊慕照一愣:“南陽?那不就和公主姐姐是一個地方的嗎?”

齊時錦臉色又陰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之前看這人檔案,裏面寫到他是由人舉薦給皇帝上去的,明明之前沒有什麽作戰經驗,但皇帝還是給了他不算低的職位,不過這只能說明他确實是和皇帝有聯系,但看不出他的來歷。”

唐墨州問道:“你們覺得會是誰舉薦?如果他真的是南陽人……”

齊慕照大驚:“該不會是公主姐姐吧?”

齊時錦這次難得沒有很快反駁,頓了一會兒才說:“就算是姐姐舉薦,也不能說明什麽,姐姐她不會跟這件事有關系。”

齊慕照也道:“那當然了,怎麽可能會是公主姐姐,其實這個舉薦的人也未必同此事有關,或許只是之前姓趙的結交的什麽人幫了個小忙呢。”

唐墨州表示不太相信:“你們真覺得此事這麽簡單?我總覺得牽涉的不會只有兩個人,會不會還有個隐藏在深處的人。”

江韞修道:“現在只要鎖定皇帝一個就可以了,就算還有別人,那也不會再比皇帝難搞了,小王爺,你近來怎麽樣?”

齊慕照道:“最近生活過的挺平靜的,感覺不到有什麽危險,不過,我也一直在暗中警惕着。”

唐墨州提醒他:“還是不要放松警惕,對方也許就故意這麽做,等你不當回事了再下手。”

齊慕照點點頭:“嗯,我知道,所以我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唐墨州看了眼齊時錦:“殿下,有個問題不知能不能問你。”

“說。”

“你跟陛下之間……”

“我同他……說是父子,更似君臣。”

唐墨州笑了下:“我想知道你有多恨他,想殺掉他嗎?我們在做的事你也跟着參與了,不過我們都相信你不會捅到皇帝跟前,所以,我是真的好奇,你這麽做,到底為什麽。”

齊時錦搖搖頭:“終歸父子一場,我不會殺他,但若有別人對他動了心思,我也不會攔着。至于為什麽……”他長嘆一聲,“如果你從小也感受不到親人的溫暖,或許你會懂一點。”

“明白了,那,你是很想要這個皇位了?生怕有人将它從你手中奪走?”

齊時錦不答,過了半晌才緩緩道:“是我的東西,我為什麽要給別人?”

唐墨州輕笑:“你之前不願意告訴我你到底忌憚誰,我現在倒是有點猜測了。”

幾人皆一臉驚疑地看着他,齊慕照更懵了:“先生……我,有點沒聽懂。”

“你聽不懂沒關系,這事與你無關。”

齊時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天才道:“唐兄,知道太多也不好。”

“殿下,我只是猜測,你又何須擔心。”

齊時錦輕哼一聲,沒有理會。

“今天先說這麽多吧,過幾天學院開學,我們也要有得忙了,等會兒還要準備下學期開學的事,對了阿照,之後你還來嗎?”

齊慕照吞吞吐吐道:“我……還能來嗎?”

“當然了,你怕什麽?你怕那些同窗嗎?不用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齊慕照展顏:“那我到時候再來。先生,我之前給你的那個秘籍,你後來有沒有練啊?”

唐墨州沒想到他大庭廣衆之下問這個,那秘籍中……這事兒也不好當這麽多人面說,他輕咳一聲,把齊慕照拉進了後院。

齊慕照猝不及防被他拽着,一頭霧水:“先生你幹嘛?這個你還要悄悄說?”

“那你幹嘛當着他們的面問啊?”

齊慕照極委屈:“這不是上次單獨跟你說話的時候看你好像不太喜歡這樣,而且這個也沒什麽不能讓他們知道的啊。”

唐墨州炸毛:“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這能一樣嗎。”

齊慕照看他反應不對,支起手臂托腮道:“先生,你不對勁兒。說,那秘籍你到底把它怎麽樣了。”

唐墨州道:“我把它給韞修了。”

齊慕照一聽也炸毛了:“你給他幹嘛?那是我給你的!”

唐墨州無語:“你別忘了那本就是他家的東西,要不是我拿這個誘惑他,他又怎麽會來我這裏。”

“那……那你練了多少啊?”

唐墨州沒敢說後來一點都沒練,随意敷衍了過去:“練了一部分,後來就先給他讓他拿去練了。”

“哦,既然現在就咱倆,那我再問問你,先生,你沒看到那最後幾頁吧?”

唐墨州沒想到他又提了那最後幾頁,不敢說看到,便裝傻道:“沒有啊,最後幾頁怎麽了?”

齊慕照松了口氣,拍拍胸脯:“還好還好,還好你沒看到,不然你肯定會打我。”

唐墨州:“……?”他這是看懂了的反應嗎?可之前他不還說自己沒看懂嗎?別說,他還真看到了,不過他覺得這也不能怪齊慕照,所以也沒想打他。

“沒事啦,那我先回去了,最後幾頁……”齊慕照幹笑,“沒什麽,沒什麽。”

“哎!”唐墨州還想抓住他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就見他一溜煙已經跑遠了,他無奈地搖搖頭,有時候真的感覺這個小屁孩是越來越難管教了。

幾天後學院開學,齊慕照也如期而至,還好其他人雖然都不怎麽再搭理他,也沒誰敢出言挑釁什麽。

這次開學比起之前只有富二代們來,因為拿江家人當宣傳招牌,多了很多民間的學生。

唐墨州看着學院工作進行的井然有序,心裏非常欣慰,這就是他辦學的初衷,他做到了。

齊慕照也看到學院的不同了,提出要請唐墨州去酒樓吃頓飯,就當是給他慶祝。

唐墨州拒絕道:“不用這麽破費。”

齊慕照卻堅持一定要請他吃飯:“那不行,如今學院事業有了起色,這怎能不慶祝一番?”

唐墨州只好道:“那好吧,那我把韞修和殿下叫上嗎?”

結果齊慕照一個勁搖頭:“哎哎哎哎不要,不要他們,只咱倆就行了。”

“啊?為什麽?”

齊慕照想了想,認真道:“省錢。”

晚上齊慕照拉他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樓,一邊喝一邊道:“先生,不知道為什麽我今天心情特別好,可能是因為,看到學院的生意終于好起來了吧。”

唐墨州看他喝的滿臉通紅,提醒道:“你當心着點,也不怕醉了啊。”

齊慕照擺手:“才不會!你那個酒量就別說我了……”說着他響亮地打了個飽嗝,歪在唐墨州的肩側看着他側臉,嘟囔道,“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唐墨州感覺腦內轟地一聲,心跳如雷,根本不敢回首看他,強自定定心神後立馬把他身子扶正:“阿照,你真的醉了,在說什麽胡話。”

齊慕照兀自喃喃道:“我沒有……我!千杯不醉!”

唐墨州“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這話你也好意思說。”

齊慕照最後果然醉的走不動路了,唐墨州只好把他背了起來,送他回家,路上聽齊慕照一邊拍他的肩一邊道:“先生,你還記得我背你回家那次,你說了什麽嗎?”

“我說什麽了?你給我好好說,別瞎編。”

齊慕照哈哈笑了起來:“你說我特別好,你很喜歡我。”

“鬼扯,”唐墨州只當他胡言亂語,也沒計較,“我怎麽可能會說這種話。”

齊慕照低笑一聲,也沒再糾纏,在他背上蹭了蹭:“今天姐姐回家了,你知道嗎,她都有孩子了,不過還沒生出來……等她生出來,我也是要當舅舅的人了!”

“噗,”唐墨州忍俊不禁,“既然也是要當舅舅的人了,以後可得穩重點。”

齊慕照輕輕“嗯”了一聲,便沒有聲音了。唐墨州聽到身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知道他是睡着了。

等到了王府門口,唐墨州給他整了整衣服,拍了下他的腦袋:“快回家吧。”

齊慕照很認真地看着他,他這時已經不怎麽醉了,清醒了很多,眼神亮亮的:“先生,轉運學院的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唐墨州點點頭,微笑:“嗯,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

齊慕照笑了笑,跟他揮手道別後就走了。

暴風雨來臨前往往是寧靜的,那時的唐墨州還不知,齊慕照說的這句話,竟是他在這個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史載:“昭永二十一年三月初,京城齊家鎮北王府于某晚意外走水,全家上下無人幸免,其獨子齊慕照,僅十六歲。”

(上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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