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山洞

王滇一口氣前走了幾百米各種觀感和理智才歸位, 周圍漆黑一片陰風陣陣,空氣裏夾雜着潮濕的腐朽味道,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人被氣瘋的時候确實是什麽都不怕的, 王滇擡手抹了把臉, 摸到了一臉冷汗, 手還在微微顫抖。

作為一個在和平社會順風順水成長起來的現代人,梁烨這種“玩笑”實在是挑戰他的神經, 墜崖的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但同樣梁烨抱住他的時候,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心髒跳得二十七年來史無前例的快。

媽的傻逼。

他深呼吸了許久,才将那種恐懼絕望卻又渾身興奮到戰栗的感覺給壓下去, 然而不等他平複心情, 就感覺到好像有什麽冰涼滑膩的東西纏住了他的腳腕。

王滇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保持不動,下一秒利刃破空聲擦着他身邊過去,金屬刺入血肉的噗嗤聲在腳下響起,血腥味瞬間彌漫至四周, 直沖鼻腔。

黑暗中有人從背後貼住了他, 微熱的手掌握住了他垂在袖子下的手, 惡作劇似的捏了捏他的掌心,欠揍又戲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條小蛇而已, 不過前面是個蛇窟, 你想進去看看嗎?”

王滇喉嚨幹澀, 完全不想和他說話, 帶着怒意甩開了他的手。

梁烨卻将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伸手戳了戳他的側腰, 聲音裏帶着笑意, “那你跑這麽快作甚?朕還以為你認路呢。”

王滇有一瞬間想拽着他同歸于盡。

昏暗的光從後面緩緩挪了過來,充恒舉着個火折子拐了過來,看見自己主子從後面親親熱熱地貼着王滇,十分地有傷風化,糾結着要不要把火折子滅了再讓他主子占會兒便宜。

梁烨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好吧。”

王滇額頭的青筋直跳,将腳上那條蛇的屍體踢開,轉身走到了充恒面前,問道:“這裏是何處?”

“主子的山洞。”充恒說完,就看見梁烨陰恻恻的盯着自己,有點茫然地撓了撓頭。

“來這裏做什麽?”王滇很自然地拿過了他手裏的火折子,對着周圍照了照,這山洞不算高,不過勝在寬敞,石壁上凹凸不平,時不時有不知名的蟲子爬過,瞧着就不像什麽好地方。

“主子說——”充恒剛開口,就對上了梁烨威脅的目光,難得聰明了一次,“我不知道,你問主子啊。”

“不知道就算了。”王滇轉過身,看着前面分開的岔路口,拿着火折子面無表情地跟梁烨擦間而過,走向了另一個。

梁烨站在原地挑了挑眉。

充恒小心翼翼地問:“主子,王滇進去了,他不知道裏面有機關。”

“不自量力。”梁烨輕嗤了一聲,瞥了充恒一眼,涼飕飕道:“朕是你主子還是王滇是你主子?”

充恒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不過是個贗品,只要主子你下令,必要的時候——”

他擡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梁烨彎腰把蛇屍體上的柳葉刀拔出來,拿出條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篤定道:“朕留着他還有用。”

充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剛才是不是故意不跟朕說話?”梁烨皺了皺眉,“朕不過同他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此人真是小肚雞腸。”

充恒點頭,“是該讓他吃點苦頭漲漲教訓。”

“身嬌體弱的,還不會武功,一不小心就死了。”梁烨苦惱地搖了搖頭,背起手溜達了進去,“還是朕親自去看看吧。”

“……哦。”充恒看着他飛也似的速度,抽了抽嘴角。

王滇走了沒多久,就聽見了後面傳來的腳步聲,緊接着梁烨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再往前走一步就落毒箭。”

他頓時止住了腳步。

梁烨背着手擦着他肩膀走了過去,歪過頭來沖他笑,“騙你的。”

然後回過身來想拿他手裏的火折子,王滇現實攥緊了一下,接着就神情冷淡地松開了手。

梁烨這麽輕松地拿到了反而覺得索然無味,他啧了一聲,直接單手将火給攥滅了,王滇帶着怒意的聲音響起:“你幹什麽!?”

瘋了吧用手滅火!

梁烨将那礙眼的火折子随手扔掉,興致勃勃地将手放在了他嘴邊,“舔一下。”

“滾!”王滇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

他罵人梁烨反倒來了精神,覺得比他冷淡不語的樣子有意思了千百倍,将發燙的掌心往他唇上印了一下,順着他的胳膊黏黏糊糊地摸下去握住了他的手,拽着他往前走,開心道:“朕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王滇掙了好幾下死活沒掙開,被他拽着往前,發狠似的使勁攥住他的手,企圖把他骨頭給攥碎。

但很顯然梁烨壓根沒覺得疼,甚至還有閑心換了個十指交扣的姿勢,王滇在黑暗裏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被他拽着踉跄着往前,梁烨這厮好像故意挑不平整的地方走,每當他絆一下,就伸出手來往他腰上一勒,或者伸出胳膊扶他一下,又或者故意使壞讓他跌在自己身上……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終于在王滇又差點跌倒他故意讓人跌進自己懷裏的時候,他把人給惹毛了。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王滇薅住他的領子往前一扽,咬牙切齒中壓抑着憤怒。

“路不平也怪朕?”梁烨一副死不認賬的态度,“明明是你故意往朕身上跌。”

“你到底要幹嘛?”王滇怕再氣給自己氣出高血壓和心髒病,心力交瘁地嘆了口氣。

梁烨忽然湊上來舔了舔他的嘴角,興致盎然道:“你再像昨天那樣親朕一下,要伸舌頭,再使點兒勁。”

王滇還沒來得及從他親自己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下一秒就被他的驚人之語震在了原地,“你……說什麽?”

“朕其實也想親你,但又覺得有些惡心。”梁烨信誓旦旦道:“畢竟朕不像你這般厚顏無恥。”

王滇氣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後只剩下了無力和茫然,“你有病——唔。”

梁烨在黑暗裏咬住了他的嘴唇,學着他之前的樣子用力抵住他的喉結迫使他張開嘴,喘息聲重得吓人。

王滇用力抓着他的胳膊,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會被他憋死,一膝蓋狠狠頂在了他的小腹上,伸手抓住了他的頭發迫使他松了嘴,猛喘了一大口氣罵道:“你他媽換氣都不會學個屁!”

剛才按他喉結的那一下差點給他脖子按斷直接讓他歸西!

梁烨在黑暗中笑出了聲,然後意猶未盡地砸了咂嘴,“你嘴裏挺熱。”

王滇第一次接吻收到如此直白又赤裸的評價,嘴唇動了動,半晌沒憋出個字來,只恨這裏沒個地縫讓他把梁烨塞進去。

“你臉怎麽這麽燙?”梁烨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又用自己的臉跟他貼一起試他的溫度,真心實意地疑惑道:“憋得麽?”

王滇頭上簡直要冒煙,他使勁薅住梁烨的領子把人往後一推,惡狠狠道:“梁烨,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不喜歡男人。”

“朕也不喜歡。”梁烨覺得莫名其妙,摸了一把他的脖子,“脖子也好燙。”

“接吻這種事情只有戀人之間才能做。”王滇耐着性子跟他解釋,“你不喜歡我,就不要這樣。”

“誰說朕不喜歡你?”梁烨震驚地反駁,“你是朕放在心尖上的寶貝,朕若是不喜歡你,怎會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這般放肆?”

王滇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你是朕的東西,朕自然想親就親。”梁烨有些不耐煩道:“朕不想再解釋這麽愚蠢的問題了。”

王滇木着臉沖他比了個中指,“我操你大爺,傻逼。”

梁烨挑了挑眉,“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罵人。”

“我罵的不是人。”王滇皮笑肉不笑,“你要是現在不弄死我,我早晚弄死你。”

梁烨驚喜道:“好啊,朕等着。”

“…………”王滇心裏暗罵了八百聲,不想再跟他掰扯東西不東西的事情,換了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哦,梁華留的藏寶洞和暗部诏令。”梁烨興致缺缺地往石壁上拍了拍,一陣劇烈地晃動之後,前方的石壁轟然向兩邊倒塌,綿延的火把依次亮起,一個偌大的地下洞穴就出現在了王滇面前。

這個有足球場大小的洞穴中有一半堆滿了數不清的金銀財寶,盡頭處堆滿了落灰的兵器和甲胄,而在王滇的手邊的石壁上,則是一副巨大的邊疆輿圖,洞頂上鑲嵌滿的夜明珠将那地圖上的文字和山川河流映照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北梁的輿圖,而是囊括了四國在內的大安朝輿圖,顯然繪圖之人野心勃勃,很有一統天下的決心。

輿圖前的石案上,放着兩枚玉玺和一塊暗金色的令牌,王滇挨個拿起來看了看,倆玉玺一個刻着大安,一個刻着北梁,而那塊令牌文字圖案過于複雜,他沒認出具體的意思,卻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東西上面見過。

說不震驚那是假的,王滇看向旁邊百無聊賴用刀片扣夜明珠的梁烨,“這是你爹留給你的?”

梁烨如願以償把那顆夜明珠扣了下來,放在手裏抛了抛,懶聲道:“嗯。”

“這才是北梁真正的玉玺。”王滇拿着那塊北梁的玉玺仔細端詳,“禦書房裏那塊刻了小王八的玉玺是假的?”

“老太婆僞造的玩意兒。”梁烨拿着刀片往玉玺上比劃了兩下,“這上面刻個鼈挺合适。”

王滇拿着玉玺躲開他躍躍欲試的手,不解道:“既然梁華給你留了這些東西,你為何不用?”

“用不上。”梁烨手裏的刀片轉得王滇眼花缭亂,聲音卻慢吞吞的,“全是沒用的東西。”

王滇怔愣了片刻,腦海裏那些零碎的片段隐隐約約串聯在了一起,“所以說,梁華在十載山修建這個行宮并非是為了避暑,而現在我到這裏也并非偶然……那個文玉是你的人。”

不然為何偏偏他一個小官敢力駁衆人,又為何偏偏順勢提到了十載山和太極觀?

而這裏規模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單看這輿圖和大安朝的玉玺,那梁華也并非傳言中那樣是個懦弱無能的傀儡皇帝,而梁華死在了來行宮的路上,也就說明太皇太後可能早就察覺到了梁華的不對勁,不過看樣子,她并未查清十載山的真相。

“你才是朕的人。”梁烨很不滿意他的說法,伸手勾起案上的令牌扔到他懷裏,“給你玩。”

王滇拿着令牌眯起了眼睛,“你方才說的暗部是什麽組織?”

“一群沒什麽本事的廢物。”梁烨單手一撐坐在了石案上,擡腳用靴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踢着他的小腿,然後用靴子撩起他的下擺,順着他的小腿慢條斯理的往上滑,“不過朕看你用得還挺順手,就給你了。”

王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沉聲道:“雲福和毓英也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

梁烨擡腿勾住了他的腰,把王滇逼得上前了一步,另一條腿緊接着勾了上去,将他纏在了自己懷裏,低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眉心,一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鬼話的表情,喜氣洋洋道:“你看看你,又想親朕。”

王滇一把将令牌糊在了他臉上,咬牙罵道:“我親你大爺!你個心機叵測裝瘋賣傻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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