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崽崽一天沒回家了…………

獎勵任選!

千願還是第一次在游戲裏看見這麽清新脫俗的任務獎勵,以至于看到這四個字的第一秒,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眼前并沒有出現幻覺,這項任務的獎勵真的是一個作弊器——如果她的理解方式沒有出錯的話,完成這項任務,她可以直接向系統要來幾百億的星際幣!

“還攢什麽錢買高級晶膜!”

美好的未來似乎近在咫尺,千願的情緒難免高漲,喃喃道:“到時候我要給買個幾百個晶膜,各種不同的顏色,讓他想用哪個就用哪個,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換一個都成。”

然而她的小心髒才撲通撲通地開始加速,就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崽崽現在前行的方向與任務目标不但毫不相幹,甚至能說得上是開着最大馬力背道而馳。而就算他不為雇傭兵做事,他的背景和身體狀況也注定了想要完成這項任務的困難度。

千願不太理解這個游戲中參軍的設定,但她知道這裏并不和平。現代想要參軍都要經歷極為嚴格的體檢,在這種擁有戰鬥機器人、戰鬥機甲這種高科技的戰亂星際,身體殘障、父親有污點的崽崽真的可以進入軍隊嗎?

沉思片刻後,她有點悟了。

為了游戲的壽命着想,突破天際的金手指這種東西肯定是不能亂給的,這種獎勵清奇到令人忍不住落淚的任務成功完成的可能性絕對微乎其微。

——所以,游戲方是給她畫了一個遠在天邊的大餅,企圖吊着蘿蔔讓驢……讓玩家肝游戲嗎!

千願瞬間釋然,很是佛系地關掉了光屏,決定放棄那些遙可不及的紅蘿蔔,兢兢業業地當她的小魚塘主。

接下來的這幾天,她每天都按着廢星顯示屏上的提示修建魚塘。說是前往另外一顆星球,但實際上系統只給她開放了廢星上的一小片區域,面積跟一兩間院子差不多,魚塘并不能修得多大多漂亮。

等簡陋的魚塘修建完畢,千願開始循着指示,從農牧商城裏購買魚苗,又在魚塘邊上種上可以充當食物的植物,再往水裏放進了一批魚可以吃的小魚小蟲。

商店裏還有魚飼料、蚯蚓一類的商品,但那些是用人民幣标價的,千願揣着幹癟的錢包,對它們暫時沒有什麽興趣。

這個游戲中的魚塘似乎不能立刻收獲,魚苗有漫長的生長周期。這跟她想象中可以立刻暴富的美好夢想有些不一樣,頗感失望地嘀咕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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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顯示屏上就跳出了一行文字。

【心急吃不到熱豆腐,這些魚苗或許可以給玩家帶來您想象不到的利益哦。】

游戲中的小人無言片刻,腦袋上冒出一團黑線,果斷一擺手:“……好了好了,別給我畫大餅了!”

魚暫時賣不出價錢,她看着院子中的其他土地,種花家的血液又開始蠢蠢欲動,準備再攢一些錢,就将翻土種田的計劃也提上日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千願在網上下單的三腳架也終于被送到家裏。記賬本裏的餘額數量日漸赤紅,身為拖延症十級患者的她終于下了決心,上網買了次日早晨前往同省另外一座城市的車票。

——買下車票之後,她沒有去收拾行李,在午休時間上了游戲,準備跟崽崽說一聲。

崽崽沒在家裏。

千願一個人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找到了不知為何在床底下長蘑菇的A09,頗覺無聊地戳了戳它的金屬腦殼:“崽崽終于也要和小青蛙一樣開始旅行了嗎?”

A09聽不懂,顯示屏上浮現兩個圓圓的眼睛,無辜地回望她。

索性要在游戲中呆滿一個小時簽到,千願便沒有下線,坐在床上等崽崽,順手點開日記本查看他的動态。

【十一月十八號,早上7:30】

【岑寒操作光腦。】

【岑寒與雇傭兵通訊。】

【岑寒前往學校。】

【十一月十八號,中午12:00】

【岑寒前往雇傭兵酒館。】

【岑寒心情不佳。】

【岑寒展示機械智腦。】

【岑寒與客戶交談。】

……咦。

原來崽崽不是去旅游了,而是在努力工作啊!

小小年紀不但得自己賺奶粉……營養液錢,還得代替貧窮的主人掙錢買禮包。

千願有些小心虛,游戲小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腦袋。

……怎麽感覺這只崽崽過得這麽慘呢?

日記中的記錄被劃到了最底部,時不時地就會跳出新的一條。千願跑去廢星裏看了看她的小魚們,又回來抽了個獎,崽崽還是沒回家。

看來崽崽今天午休不會回來了。

頭一回等不到崽崽回家的千願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惆悵,而那股情緒又轉瞬被熊熊燃起的勵志小火苗取代。

——崽崽都這麽努力了,她憑什麽不努力!

她在游戲裏打了一劑雞血,充滿鬥志地下了線。

岑寒從酒館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學校與酒館之間來回跑,根本沒有時間回家——這些天他遵守約定,為簡哥免費做了五個訂單,其中一個訂單的雇主對他的成果頗為滿意,想要指定他做新的單子。

本來一切都談好了,他去酒館拿訂單需要的材料時,卻剛好和雇主碰上,還被認了出來。

那位雇主厭惡他,當下就嚷嚷着想要換人。他坐在輪椅上,心底怒火升騰而起,又被冰冷理智的克制力硬生生壓下。

再憤怒不過,卻還是扯了扯唇角,眸光冷靜地向反感自己的人展示自己的價值。

他一路吹着夜風回家,頭腦冷靜許多,越是靠近家門,那怒意淡去的速度越是快速,最後全被另一種忐忑不安的情緒取代。

他一天沒回家了。

她會有什麽反應。

……會不會有一點不開心。

這是岑寒第一次主動和小幽靈分開那麽久,在酒館裏、在學校裏時,總是會控制不住地想到她,想她現在會在做些什麽。

他知道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但情感向來是最難克制隐瞞的。

位于一樓的公寓門窗緊閉,拉起的窗簾中間有一道不明顯的縫隙,隐隐流露出一線燈光。岑寒心中的忐忑愈重,停在門前,眼睫無措地眨了眨。

……她在家嗎?

他坐了半晌,在心中想好說辭,吸了一口冷冰冰的冬日晚風,伸手開門。

冰涼的門把終于被他轉動,機器人的滾輪聲響傳來,岑寒反手将門關上,往客廳裏看了一眼。

沒有人。

“……我回來了。”

他盡量語氣平靜地開口,等待幾秒,屋內一直沒有動靜。一旁的A09反而轉到他身側,架勢熟練地從他手上接過冬衣放好,顯示屏上跳出一行字。

【主人,歡迎回家!】

岑寒瞥了它一眼,沒有說話。

那些糾結忐忑、複雜難言的情緒就這樣默不作聲地被封印起來,在心底融化成雪水。他将自己挪到桌邊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開始擦拭輪椅的滾輪。

明明是迫不得已,明明是為了能擁有更多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才這樣選擇,但他的心底仍無法避免地泛起一絲絲後悔——如果中午時沒有那麽機緣巧合地撞上那個顧客,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為什麽偏偏這麽巧,甚至來不及提前和她說上一聲。

他沉浸在懊惱的情緒中,直至眼角餘光忽地瞥見什麽,驀然轉過頭。

茶幾一角赫然擺着一張小紙條,紙條邊角被一只巴掌大的粉色長耳玩偶壓着。

她給自己留下東西了。

少年的眼睛瞬息亮起,扶着桌子傾身,将那兩樣東西拿起來。

粗粝的指腹劃過玩偶毛茸茸的臉,他低垂着眼,嘴角終于流露出笑意,瞳仁微微一轉。

那張紙條上的文字仍是他看不懂的那一種,岑寒凝視片刻,伸手打開光腦。

他對着紙條上的字跡拍了個照片,然後點擊搜索。

小光圈轉了一會兒,頁面成為了一片空白。

網絡上并沒有出現相同的文字。

雖然早就知道新月一直沒有探測到宇宙中其他高級生命體的存在,但期盼落空的那一剎,他仍感到有些不好受。

……她到底在什麽樣的世界裏,是不是真的無法觸及。

那天指尖穿過一片虛無空氣的記憶仍歷歷在目,岑寒呼出一口氣,指腹又捏了捏那只軟綿綿的長耳玩偶,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

承諾過的五個免費訂單已經被他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了,如今有了新的訂單,大部分的錢都能流入他自己的口袋裏。

畢竟雇傭兵是暴利的職業,他雖然不能算得上是一個雇傭兵,但光靠接這些游走在灰色地界的單子,也能掙得個盆滿缽滿。

心底那一絲絲抗拒與反感被少年強行忽視,他擦完輪椅,進了洗漱間,簡單沖了個澡。

水霧升騰彌漫,他洗漱完,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麽,有些遲緩地伸手按在鏡子上,掌心随意一抹。

眼底那愈發明顯的青黑從泛着霧氣的鏡面直觀地反射到他的瞳底,岑寒猶豫許久,終于拉開鏡門,從鏡子後面的櫃中拿起那一盒他刻意藏起來落灰的面膜。

涼絲絲的感覺覆上他的臉頰,他不适地動了動,下意識往鏡中看了一眼。

半透明的白色面膜将五官之間經年累積而成的冷淡掩去,濕漉漉的黑發乖順地垂落,那雙似乎看哪兒都覺得不自在的黑色眼睛在鏡中格外明顯——他的神色一時看起來竟有些柔軟羞赧。

看起來真是怪異極了。

岑寒蹙了蹙眉,在心裏對自己此時的外表做下評價,不願多看,操控輪椅進了卧室。

……等明天見到她,再跟她解釋一下今天發生的意外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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