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鳳呈祥 葉菡倒吓了一跳,上……

葉菡倒吓了一跳,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臉上都是笑意,便讓人擡了一只檀木匣子進來, 便往次間的炕上坐:“昨兒個擦黑, 殿下微服來了。跟你哥哥說了這半夜的話兒。後來醉了,我只得安排他在你哥哥的小書房歇了。”

婆子們把那兩尺見方的檀木匣子放在炕桌上,她便一指道:“這是殿下昨日帶來的, 說這是東宮給你的年禮。宮裏的年禮和新年禮, 自有宮裏的小太監再送來。”

原來他昨日是這樣進來的。真是好計謀。她還當他是飛檐走壁進的喬家,還想喬家府裏的侍衛怎麽這般無用。

又暗暗生筥兒的氣。要不是這小丫頭, 她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頭花混進這匣子裏。

想到這裏, 不去看桌上的匣子,反狠狠瞪了筥兒一眼。

筥兒嘻嘻一笑, 跳起來:“哎呀,姑娘,我還以為殿下昨日生氣了呢,原來沒生氣。我來收, 我來收!”

盈兒便想,叫這丫頭下去也好,省得她又多嘴叨叨昨晚的事, 萬一叫葉菡瞧出些蛛絲馬跡,他不要臉, 她還要呢。

筥兒見她沒說話,便開開心心抱着匣子要下去,卻被葉菡叫住了。

葉菡便遞給盈兒一張單子:“這是清單,查一查,別到時候少了東西, 我可擔不起。”

盈兒伸手接過,也不想看,便要往袖子裏塞,臉上微紅,“二嫂子說的是什麽話呀。”

“姑娘,還是查一查吧。我擔心有人手腳不幹淨。”筐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自己站了起來,陰陽怪氣道。

筥兒一聽,回身把那匣子往炕桌上重重一擱,一張小圓臉氣得像鼓起腮的紅金魚:“筐兒姐姐,你還污蔑我!那子孫萬代的頭花,我就是在姑娘床上撿到的!”

盈兒:……。

她可不可以去撞下牆?

*****

靈機一動,她硬着頭皮從袖子中掏出那朵頭花,放在炕桌上:“二嫂子,這花兒也是我在床縫裏撿到的,随手擱在床上,本想等機會問問你呢。哪裏知道這兩個一大早地撕打起來。我才罰她兩個跪在這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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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菡一臉疑惑伸手接過,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突然嘴角一抽,起身抱起那匣子,拉着她往卧室去,筥兒頭一個跟上來,卻叫葉菡止住了:“你們在外頭好好呆着。”

一時進了門,葉菡便把匣子放在床上,坐床邊打開。

只見裏面一共三件首飾,米珠珊瑚镯子,伽南翠花钿子,還有龍鳳點翠長簪。

葉菡拿起一件,仔細瞧了瞧,也把手中萬子千孫頭花翻過來一指:“你老實說,這花兒你哪裏得的?”

盈兒見她手指處兩件首飾都有一個小小的,一模一樣的圓形印記。這她再熟悉不過。

只是她打定了裝傻賴賬的主意,便睜圓眼兒湊過去,歪着頭道:“這是哪裏的章,不像是玉珍樓的呢!”

見葉菡滿臉疑惑地看着她,她心裏暗笑,當個傻子自有當傻子的好處。

“你喲,你也得了不少東宮的東西了,怎麽還不知道這個?這可是宮裏匠作監的印記。你老實說,你這首飾真是撿的,還是什麽人送你的?”

“自然是撿的,誰會送我這個?!”盈兒一臉理直氣壯。

“胡說!這樣的精品,便是皇後娘娘也戴得,你上哪裏撿去?若是他送的也還罷了,若是別人,可是會闖下大禍。”

“哦呀,我想起來了,這是我上次從東宮回來時,袖子裏多出來的。也不知道往哪裏藏,便随手扔在床縫裏。後來病得厲害,便忘記了。”

“什麽?!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跟我們說呢!原來殿下那時候便已經打定了主意了!害得我們提心吊膽的。你呀……”

盈兒見糊弄過去,忙左手抱住葉菡的袖子,右手從匣子裏取了伽南翠花钿子,往她頭上一插:“大過年的,二嫂子辛苦了,送你吧!”

吓得葉菡忙兩手亂抓,要從頭上摘下來:“你呀,這可是殿下親手送來的,這福氣得多大呀。你敢給我,我可不敢要!”

兩人正在推讓,外頭傳來婆子的大笑聲:“哎呀,常公公,您怎麽又來了?”

盈兒一愣,葉菡忙沖到妝臺前,沖着鏡子把那钿子取下,又随手抿了抿頭發,回到床邊把钿子收到匣子裏,見桌上還扔着那頭花,想了想,便也放進匣子裏。

沖盈兒道:“丫頭們要是再問,就說這頭花是我悄悄給送你的吧。”

想了想,又端詳了盈兒片刻,真誠地勸道:“你呀,一會兒見了常公公,可別再說那些傷殿下心的孩子話了。你二哥哥,昨夜回來跟我說,殿下向來極有節制,從不醉酒。可為了你那一句刺心的話,一直喝悶酒,把自己都喝醉了。殿下對你如此上心,這是你的大福氣,好好珍惜着,”

盈兒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是過于陰險奸詐了。故意在她哥嫂面前演這一出,順利留宿喬家不說,還多了兩個相信他,替他美言的友軍。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見到常夏送來的東西。

那是一對暖紅玉龍鳳镯。

看着這對镯子,昨夜的情形又浮上心頭。

也許因為當時星月無光,半醒半睡,竟不覺如何。

可現在大白天再看到這對镯子,卻晃若當頭棒呵。

她都幹了什麽啊?竟然忘記前塵往事,跟他調笑起來!

玉色亮澤如油脂,她慢慢伸手,取出镯子戴在腕上。

左手龍,右手鳳,晃了晃搖晃,玉光流轉,越襯得腕白膚紅,指若筍芽。

“謝天謝地,姑娘喜歡。為了這對镯子,殿下可親自翻遍了內庫。金的嫌俗氣,伽南香木的嫌不對季節,翡翠的又說太冰冷。好容易選了這一對,兆頭又好。難得姑娘喜歡。回頭奴才告訴了殿下,他必能歡歡喜喜過個好年。”

常夏的聲音遠遠傳來。

她嘴角輕扯:“殿下費心了。”

他真的費盡了心機。連她随口的一句話,他都能作出這一大篇文章來。

又是子孫萬代,又是龍鳳呈祥。

他這樣深的心機,她便是盤算到累死,也不及萬一。

她倒不如從善如流,該吃吃,該拿拿,省得獨自生氣,郁悶死自己,那多不劃算呀。

*****

大年三十,倒也安安穩穩吃了頓團圓飯。也不知道喬檄夫妻跟沙夫人說過了些什麽,沙夫人雖然臉上淡淡的,竟然沒有說什麽難聽的話為難她。

盈兒對喬檄夫妻真是除了感激,也說不出什麽。

她給喬檄夫妻的一兒一女,一人備了十二兩黃金。

當然也費了些心思,一兩一個,都做成了小豬小狗十二生肖模樣的壓歲锞子。

兩個小娃娃一個八歲,一個六歲穿得棉滾滾,抱起這個,放下那個,小臉皺成一團,說這些小動物太沉手了,蹭她腿邊問,能不能換成上次椰殼兒那樣的?把她逗得笑個不停。

吃完飯又帶着兩個孩子去放爆竹,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過了年。

大年初一,家中只有她跟沙夫人。

只因太子要陪同皇上祭告祖廟,舉行大朝會。百官朝賀,萬幫來朝。十分熱鬧。

喬檄身為兵部侍郎自然要去參加。

而朝會之後,命婦們又要去朝賀皇後及後宮嫔妃。

葉菡也身有诰命,自然要去。沙夫人則因腿傷,早早跟禮部告了假,留在家中。

她怕柯碧絲借口上門拜年,又來煩她,早早便命人守好了白草院的院門。

沒想到,竟然一日無事。

喬檄跟葉菡兩個晚間又來她這裏閑話了一回。

聊起大朝會和後宮朝賀的事情。

喬檄便有意無意道:“今日見着殿下,素日眉梢眼角那一抹說不出的沉郁竟不複見,更顯得皎如玉樹臨風前。我聽衆官都在私底下打趣他,說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盈兒低頭卡卡磕着瓜子,當聽不懂他在暗示什麽。

“可不是麽?常夏還能說假話不成?今日我進了宮,皇後娘娘特意招了我上前,問起你呢。說殿下這麽些年,就沒個入眼的,偏就瞧中了你。這娶親諸事,也不放心假手于人,自己一天問三遍。還說,姻緣二字,正應了那句俗話,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說你就是生來專門降咱們這位太子爺的。偏鐘老太太還在一旁湊趣,道皇後娘娘下手太快,若是慢了一步,你便是他們鐘家的了。這群人裏頭,也就鐘老太太見過你。皇後娘娘跟衆家夫人便圍着她打聽你。當時呀,郡王妃也在,你是沒瞧見,那張臉呀,簡直沒法看。”葉菡忙跟着打邊鼓。

盈兒聽到這裏,擡起頭來,喝了口茶,一臉天真,笑道:“皇後娘娘可真是慈愛。”

任誰也知道,賈後跟太子的關系一直是面和心不和。誰不知道她在京中名聲不佳呀。賈後作為繼後給太子娶了這麽位兒媳婦,定有人诟病她不賢良。所以賈後才會借着這個機會,向衆人說明是楊陌自己瞧中的她。而且日後親事上有什麽失禮不周之處,也是太子自己的問題,跟她這個後娘可沒半點關系。

“皇後娘娘自然是慈愛的,可我明明想說的是,你看殿下對你多好,郡王妃當初有多嫌棄你,如今就有多沒臉,你真不明白?!”葉菡不依地推推她。

實在不想再聽他們兩口子一直說楊陌的事,盈兒抿着嘴笑嘻嘻地順勢将頭靠在她肩上撒嬌:“有什麽好明白的?想多了,腦殼疼。”

“姑娘,還頭疼呀?是不是前兒夜裏真招了風?”筥兒關心地問。

盈兒心中一個激靈,暗暗叫苦,正想說點什麽把這話題轉開,卻聽筐兒兇巴巴吼:“你還敢提?肯定是你沒關嚴窗,不然好好的窗戶,半夜怎麽會裂着縫兒!”

“我明明關緊了的!姑娘,你是不是夜游了?我還聽見床響……”筥兒仍倔強不肯認。

盈兒臉孔驟熱,急中無奈,手一帶,炕桌上的茶壺頓時哐當滾翻,流了一桌子的水。

筐兒筥兒也顧不得再吵嘴,忙上前收拾。

盈兒幹笑道:“哎喲,二哥哥,二嫂子,你們明兒不還回葉家拜年麽,記得都替我問個好兒。早點兒回去歇息吧。”

喬檄跟葉菡目光狐疑地盯了她片刻,便依言告辭出來。

走出白草院,葉菡想着想着,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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