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從永和宮回來,敏若裹緊自己的小毯子在暖閣炕上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向有過生育經驗的人求助——閉門造車要不得。
她這永壽宮裏唯一生過娃養過崽的就是催生大隊模範标兵雲嬷嬷了。
雲嬷嬷自打入了宮,因為敏若的懶怠,她每日總是從早到晚地忙着,人情往來、月例供奉、庫房出納等等事務,都是她帶領蘭杜、迎夏二人裁奪打理。
雖然有迎夏這個老手在,但每日的工作量也是不容小觑的。若是旁人宮裏,主子懶怠不愛理事,下頭人少不得就圖清省含混過去,或者自個從中撈撈油水好處。
但敏若這邊,從雲嬷嬷、迎夏各個都是處事精煉的老手、新手上路的蘭杜小姑娘也是卷王一個,三人都是閑下來反而渾身不舒坦的那類人,每天從早到晚囫囵忙着還怪樂在其中的。
敏若對此啧啧稱奇,覺得此三人與她朝夕相處都沒被她感染,甚至雲嬷嬷想要引導她走向勤快、走向奮鬥的想法還一直未曾動搖過,真是這世上少有的真正勤快人啊——她願稱此為懶娘專養勤快兒。
當然這種純屬是她自己沒事閑着嘴裏花花,雲嬷嬷、迎夏與蘭杜絕對是一等一的可靠。她們對敏若的忠誠是各有前因積攢下來的,蘭杜自不必說;雲嬷嬷親自奶大了原身,雖有些多餘的野心壯志,但她待敏若的心卻是一等一的真;迎夏更多是忠心于先後,先後臨終前叮囑她服侍敏若,她便一心一意地跟着敏若。
永壽宮賬目清明,敏若偶爾翻上兩眼,也覺甚是省心,不管她想起多久前得的、壓箱底多少年的東西,蘭杜都能清清楚楚地找出來,她偶爾起興往小庫裏一逛,只覺箱籠格架排列整齊分明,看得出三人是使出很大力氣整肅打理的。
這三位敏若願稱她們為內宮生活必不可缺的好幫手,她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種菜養花風月詩酒,全靠雲嬷嬷她們三個的有力支持。
所以三人年節拿的紅包也是最豐的,敏若以此聊表心意,可惜雲嬷嬷拿到之後只有久久的失笑無語。
今兒恰逢內務府送了南邊來的時新果子兩筐,多是些枇杷、青棗之類的,雲嬷嬷與了送東西來的小太監賞錢,叫冬葵搬出秤砣來一一稱量清了記上,又喊烏希哈來揀出最好的來洗淨給敏若,正吩咐着,蘭芳過來傳話道:“雲嬷嬷,主子找您呢!”
雲嬷嬷忙問:“是有什麽事嗎?”
她還怪驚奇的,敏若平時十天半個月也沒一件事找她的,怎麽今兒個忽然打發蘭芳過來喚她了?
蘭芳誠實地搖頭:“我也不知道,主子沒說。”
雲嬷嬷無奈地看了看她,起身來擦擦手到前頭去。
敏若正在前殿暖閣裏炕上坐着,半支着窗看院裏的花,雲嬷嬷走進來略欠了欠身,問:“主子怎麽了?喚奴才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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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生孩子疼嗎?”敏若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是說了句廢話——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以二十一世紀優越的醫療水平,産婦也不能把無痛挂到最後,還是有受疼的時候,何況清朝。
但她除了這句廢話真是想不出別的能夠引出這個話題的問題了,于是并沒找補,而是沉默地等着雲嬷嬷的回應。
雲嬷嬷聞聲一愣,旋即笑了,“老奴知道了,格格是害怕了吧?”
她将聲音放得柔和,走出去關上殿門,敏若扭身把窗子一推,雲嬷嬷見了一笑,繼續道:“年輕婦人沒有不怕生育子嗣的,老奴知道。不過您放心,生孩子雖疼,也不過是一朝的事,孕期的苦楚也是說不準,或厲害或輕的,人人都不一樣。等孩子生出來,漸漸大了,會疼人了,您就知道其中的好處了。倒不指望未來的小阿哥多出息伶俐,只要孝敬着您,說句不好聽的……真有那一日,您也有個倚靠去處不是?”
敏若良久的沉默無言,雲嬷嬷見她悶頭不語,便寬慰她道:“格格只管放心,丹容她從前跟着的姑姑是專門照顧宮內有孕嫔妃的,當時在先朝宮裏頗有名聲的,她跟着那位姑姑,學來不少本領,要論照顧孕婦,沒人比她更精通的。太醫是男子,在産孕之事上能做的有限,您有丹容,就遠比旁的妃嫔們有優勢多了。老奴自個也是生育過的,也有些經驗,您若有孕了,有老奴與丹容照顧着,保管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誕下小阿哥。”
丹容便是趙嬷嬷的閨名。
沒等敏若表态呢,她都想出好遠去了,又想到敏若今早本是出門去探望有孕的德妃,再一聯想宮中近日關于德妃害喜的傳聞,便知道敏若是因何有此問,于是又添了後頭的一段話。
敏若是在細想原身上輩子懷兩個孩子時候的樣子,老大胤俄孕期倒是不算太鬧人,害喜症狀跟尋常婦人沒什麽分別,就是生的時候艱難些,但也沒有大風險。
并不是什麽大驚險,生得艱難些是因為原身氣血元氣虛虧,孕期趙嬷嬷生怕有個萬一,給補得有些用力,雖然後來極力控制,但那娃實在是太能吸收不挑食了,孩子落地就是健健康康虎頭虎腦的,可苦了原身一番折騰。
現在敏若一感受原身那時生娃的苦,都覺得自己下半截一麻,從肚子往下好像都疼得麻木了,也分不清哪疼哪不疼,只覺整個下半身沒一個舒服地方。
一感受到原身記憶裏的疼痛,敏若只覺心裏發苦,她按了按袖子,試圖壓住裏面手臂上倒立的汗毛,一邊鄭重對雲嬷嬷道:“無論阿哥公主,生下來你們都要一樣的對待。”
她這裏當然不可能有所偏頗,按照原身前世的記憶,兩個孩子落地之後都會在她身邊養上一段時日——十阿哥是在她身邊到了入學開蒙的年歲才搬去阿哥所居住,此為特例,小公主則是按宮中的舊例,會在她身邊住到差不多的年歲。
兄妹兩個年歲差距不大,她不希望他們在永壽宮雲嬷嬷她們這群人前得到的待遇就是不同的。
無論外面世情如何,她會盡她所能地給那兩個孩子相同的愛與成長的環境。
她對原身的承諾是一方面,她自己的思想觀念又是另外一方面。
雲嬷嬷見她這鄭重的好像孩子明日就呱呱落地的樣子,心裏甚是好笑,卻也笑着答應下來,“你放心吧,咱們也沒有那起子因是女兒就百般作弄的畜生輩,何況您生男生女都是咱們的小主子,只有恭敬呵護的,哪有偏私對待?那就逾越了,您放心吧。不只老奴,老奴也會注意着咱們宮裏,不叫有人偏頗對待。只是……您說這些之前,不得先生個小主子,才能論這些事嗎?”
她又頓了頓,苦口婆心地道:“知道您怕生孩子,可做女人哪有不過這關口的呢?尤其您又身在皇家,沒個孩子,晚年都沒個着落,叫您如眼下的太妃們一般憋屈着在太後眼底下擠在一宮過日子,您心裏情願嗎?那太妃們住的可擠着呢,兩人同居一殿的比比皆是,你受得住嗎?眼一睜一閉,忍一時的痛,換日後的痛快罷了。”
在太妃們的待遇上,雲嬷嬷确實沒有誇張的成分。這孩子是怎麽都得生的,敏若握了握雲嬷嬷的手,道:“嬷嬷放心吧,我都省得。”
萬惡的封建社會,狗屎的太妃養老制度!
敏若心中憤憤,臉上還得溫柔平和地道:“不過嬷嬷您也不必急,都說孩子是緣分麽?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
你小胖墩混世魔王還有不到兩年就将到達戰場,雲嬷嬷,就問你怕了嗎?!
想起原身記憶裏好能造作的好大兒,敏若對着雲嬷嬷,緩緩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
莫名地,雲嬷嬷竟從她這個笑裏品出些“慈愛溫柔”來,一時被自己的聯想堵了一堵,不再多品味敏若這個笑容,自顧道:“您的年歲也差不多了,二十出頭正是女子産育最好的時候……趕明老奴就和丹容商量商量,給您多預備些補養氣血的吃食補品。”
随你們,只要做得好吃我都吃。
敏若非常光棍地允許雲嬷嬷随意發揮。
許是因為她心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想法,敏若對德妃的這一胎頗為關注。早說過了,東西六宮裏,只要敏若想知道的事,就沒有不能知道的。
所以德妃的身體狀況就清清楚楚地擺在她的眼前,惡心嘔吐、頭暈目眩,再兼心悸驚夢,徹夜難眠。
可以說這個在原身的記憶裏落地沒幾個月便撇下額娘而去的小娃娃,在尚未出生、還在額娘肚子裏的時候,就已經狠狠給了額娘一場下馬威。
六阿哥的身子又不好,時常有個頭疼腦熱的,敏若看着德妃肚子裏揣着一個做那個的額娘,其中的苦楚艱難,哪是外人能體會感受到的。
比德妃更頭疼的皇貴妃,德妃的身孕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有的,康熙一走了,宮裏她就是主事的人。常日裏外人就愛猜測她與德妃間有什麽龃龉不快——雖然也确實是真事,但她們一貫表現出來的都是和睦友好,外人如此猜測就足以說明她們之間天然的關系叫人不大能相信她與德妃會友好相處。
在這種情況前提下,一旦德妃的身子有個什麽閃失,那外人的猜測風雨還不劈頭蓋臉地往她這個六宮掌權人身上來?便是太皇太後那裏,怕也不好交代。
于是皇貴妃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一切送往永和宮的東西物件她都再三謹慎、安排了太醫駐守為德妃安胎、特許永和宮依永壽宮的前例,一應飲食供給全由小廚房自主安排,由德妃的心腹宮人操持——就差去廟裏給德妃請尊菩薩回來供着了。
她也确實求了,雖然不是去廟裏求的。
皇貴妃百般思索,為求周全穩妥,從太皇太後那求了一尊觀音給德妃。這會也顧不得便宜了德妃多大的臉面了,她只求德妃這一胎安安穩穩的,都不用到生下來,德妃能把肚子裏那塊肉平安揣到康熙回來,然後保住保不住,她都不擔心了。
實在是德妃的懷像太駭人了,有過生育的榮妃、惠妃瞧着都心驚,何況皇貴妃這個沒有生育過的。
甚至有的嫔妃私下裏已在猜測德妃這一胎究竟能不能“好”,這個好可不是健健康康平安順利的好,而是能不能帶到孩子落地。
敏若有原身的記憶,自然知道孩子能落地,但時人不知,有此猜測可見德妃的胎懷得多艱難。
趙嬷嬷知道敏若最近在關注這些産孕之事,便在私下裏對敏若道:“這孩子懷着便如此艱難,能不能落地、落地後好與不好尚是兩說,母體的元氣先就大損,倒不如月份尚輕的時候用藥落下,母體的氣血底子好生補養還能養回來,何必死咬着牙,搭着自己的元氣,拖出這一塊怕也留不住的骨肉來。只是天家血脈,太醫們不敢說這樣的法子罷了。”
她說着,眼神平靜中也帶着些悲意,雲嬷嬷橫她一眼,“你和主子說這些不吉利的做什麽。”
趙嬷嬷嘆了口氣,“我也是忽然有感而發罷了,六阿哥的身子不好,德妃娘娘或許也是想求個着落依靠,所以舍不得這孩子。”
敏若沉默一會,“咱們不說這些,生與不生,本也不是德妃自己能左右得了的。海藿娜明兒個要帶着秀若她們幾個入宮,叫烏希哈多預備些她們喜歡的點心吃食。”
“诶,您放心吧,烏希哈早就預備着了。”雲嬷嬷笑着道。
轉眼過了年,秀若的婚事也略有了些苗頭,不是那個雲升,是滿洲正黃旗的一戶人家,姓富察的,門第說不上很高,但也有爵位依仗家門,他自個也是年紀輕輕精于弓馬,在戰場上拼殺過的。
法喀記着阿靈阿的囑咐,在軍營裏頭格外留意與秀若年歲相仿而沒有婚約、也未曾婚許過的,最終就看定了這個。他阿瑪襲的是個子爵,但他前頭已有了襲爵的長兄,到他這就沒什麽可湊的熱鬧了。
好在他自個知道上進,法喀也是瞧他家門風清正,結交下來發現這人人品也不差,才推薦與阿靈阿。
當然不只是推薦了這個,法喀在前頭仔細留意了許多人,選拔出三四個适齡子弟來交給阿靈阿選,阿靈阿百般打聽,又參詳了巴雅拉氏和秀若的意見,民主選拔,最終看定了叫阿克敦的這個富察氏子弟。
其實對這個人選巴雅拉氏是有些不滿的——無他,阿克敦身上無爵,雖有戰功,也不過是個四品武官。外人眼中看着是年少得志前途遠大了,但在巴雅拉氏眼裏,和前頭看的雲升是沒法比的。
巴雅拉氏自有一套理論:這些武官在戰場上拼殺奮鬥到老,也不過為了得個爵位,找門楣相仿或宗室人家嫁過去,人家生來就是帶着爵位的,富貴清閑到老,豈不更如意?
何況鈕祜祿氏果毅公府這一支,秀若前頭三個姐姐兩個入了紫禁城、一個嫁到蒙古做了郡王妃,相比之下,秀若這門低嫁的婚事就格外不如意了。
最終說服巴雅拉氏的還是阿靈阿與她細細分析了阿克敦的前程與門楣家風,他與法喀的想法一致,都是不求秀若高嫁的。
低嫁有低嫁的好處,嫁到富察家,以秀若鈕祜祿氏女的身份,他家婆婆姑嫂哪一個不得給秀若供起來?哪敢對秀若有半分為難。便是阿克敦日後有個別想,也得考慮考慮果毅公府。
哪怕巴雅拉氏與舒舒覺羅氏不睦,但秀若也是老果毅公的嫡女,法喀又親自為她尋覓婚事人選,富察家但凡有點腦袋也應該知道秀若不是他們欺負得起的。
何況阿克敦品性能耐皆有,日後不愁秀若的诰命頂戴。
除了低嫁的好處和夫婿的品性能耐之外,還有一點打動秀若的就是阿靈阿仔細打聽之後,确定阿克敦身邊并沒有什麽伺候的房裏人,也沒有什麽沾花惹草的破習性。
上次入宮來說起婚事的時候,看秀若的神情容色,敏若就知道她是合心遂意。
如今兩邊已經開始走動,阿克敦與秀若的年歲都不小了,富察家是等着阿克敦上一次戰場回來,但凡有些功勳也更好相看人家,沒想這一朝碰上果毅公府的格格這樣好的婚事,打聽過秀若的脾氣品性,就忙不疊地與巴雅拉氏走動起來,生怕一個不錯眼就丢了這樁婚。
秀若如今是安心備嫁的時候了,也就是跟着海藿娜入宮來才出了次門,敏若聽海藿娜說了家中事,笑着道:“給你的添妝我早就預備下了,就等你好事近了的時候了。”
秀若臉頰微微泛紅,卻沒有十分羞怯,起來行了一禮,也是滿面笑盈盈的,“得先多謝三姐的賞了。”
海藿娜笑着看着她,輕聲與敏若道:“額娘近來在庵中清修,不然也該是要來的。”
“有些東西,你替我捎給額娘吧。”敏若又将各種東西取出,有給舒舒覺羅氏的,也有給海藿娜他們的,顏珠與佟氏女今歲七月便要成婚,敏若想了想,叫人帶着秀若姊妹幾個出去賞花,留下海藿娜在殿裏,屏退了宮人二人說話。
海藿娜有些疑惑:“怎麽了娘娘?”
“顏珠媳婦要過門了,我想着額娘怕得有些想法跟你說,思來想去,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一貫是直性子藏不住事兒,有點想的就直接跟你說了。”
敏若先拍了拍海藿娜的手作為安撫,才繼續道:“額娘本就盼着抱孫兒,顏珠娶了妻,家裏一添人口,她老人家就更着急了。若額娘催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如今你身量未成,産育之事本不必很急,孩子總是會有的,急匆匆地催生孩子,對你、對孩子都不好。莫不如順其自然了。
法喀沒有急着要孩子的心,你也不必急。額娘催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還是你的身子緊要。若額娘急着想抱孫子,你就拿我的名頭用吧,法喀早年就與我說得很清楚了,他是沒有在自己家裏搞個百花齊放的心的。他想與你好好過日子,你也不要有太多的思慮。”
她說得委婉,但這世上有幾個女人聽不懂呢?
海藿娜神情頗為動容,好一會才道:“我知道,謝謝姐姐替我考慮了。您放心,您今兒個說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裏的。”
“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別的事情都不緊要。”敏若溫和地囑咐:“若是額娘很急,你就只管推到我身上來吧。額娘那人就是心直口快的,有些事情心裏想的一樣、嘴裏說出來就是別的一股味的,其實她沒有壞心的。我也看得出額娘很喜歡你,法喀不在的那一年多,她三五日就要與我念叨你一回,說法喀那小子對不住你,才訂了婚就往外跑。”
海藿娜展顏輕笑,握住敏若的手,道:“姐姐放心,您疼我、額娘疼我,我心裏都清楚的。額娘倒是沒怎麽催我,是我娘家額娘急得很,法喀也勸我不要多想,如今有姐姐這話,我心裏就更放心了。”
“倒是沒怎麽催”。
就是催過了。
舒舒覺羅氏行為十級選手敏若有些無奈,聽說海藿娜的額娘也催她,心裏就更是無奈了。
好在法喀與海藿娜統一戰線,敏若明确表明立場也能為海藿娜他們的陣營增加不少底氣,他們倆心在一處,總會有好結果的。
送走了海藿娜與妹妹們,敏若囑咐雲嬷嬷:“我想過幾日嬷嬷你出宮走一趟,有些事情還得是嬷嬷您辦起來最穩妥。”
她還是送佛送到西吧。
雲嬷嬷正色傾聽,敏若将要她轉達與舒舒覺羅氏的話一一說了,見雲嬷嬷面有幾分異色,敏若鄭重道:“法喀與海藿娜遲早會有他們的孩子,又不是不能生,我只怕額娘催促下去,叫海藿娜與她離了心,法喀心裏也不高興,我額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着急了就指不定能使出什麽昏招。”
這個評價雲嬷嬷覺得舒舒覺羅氏絕對當得起,但她還是軟聲道:“您為人兒女的,這話本不當由您說。”
“嬷嬷懂我就是了,我也實在是為了額娘着急。”敏若用帕子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鱷魚的眼淚,雲嬷嬷滿心感慨,點點頭應下這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