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孩子可能真來了的事情敏若沒有聲張,她如常地梳妝更衣,上午容慈她們只有一節算學是需要她講授的,然後便是各自讀書拟文章寫心得,敏若講完算學,将早留好的功課布置下去,道:“四日後是算學課,那日交上來就是。”

三人齊聲應是,敏若将她們今日要讀的書的頁碼挨個給圈了出來,将她們三人安排停當,便走出了偏殿。

四月裏,京師的天已有些轉熱,康熙人在玉泉山澄心園避暑,佟皇貴妃同去,旁的嫔妃都沒帶,宮裏一時安靜下來,沒有許多酸言醋氣,風平浪靜許多。

熱鬧倒是仍舊熱鬧,禦花園裏每天嫔妃不斷,仍是各個容色嬌姝,比園中盛開的夏花也不弱什麽。

敏若素日懶得出門走動,頂多早晚各練一套活動量大概比廣播體操大些的鍛煉身體養生功,是上輩子學來的,算是增加運動量,有沒有用處不清楚——畢竟她是牽機藥弄死的,還沒到驗證養生結果的歲數。

四月,宮內的頭部幾位已經用上了冰,敏若好歹占這個貴妃的坑,算是最先用上冰的一批。

她每日的冰例分成兩份,一份是偏殿裏的冰盆,一份在日常起居的前殿裏,冰鑒內裝着一壺茶水,通氣的孔眼向外散發着涼氣,風輪也早就架好了,古代社會夏天必備神器預備得整整齊齊。

敏若倒不是十分畏暑,但誰會介意在能力範圍內讓自己過得更舒服呢?

她這會回到正殿在暖閣裏一坐下,帶着茉莉馨香的清風迎面而來,蘭杜為她打着扇子,看着風輪旁案上的兩盆茉莉花,笑道:“這花今年還真賞臉,早早地就開了,開也開不敗。老人都說這樣花開的綿延不絕是好兆頭了,主子您這段日子怕不是要發財?”

蘭杜笑着打趣一句,敏若想了想,說發財倒是也不錯。

她懷孕了,從太皇太後、太後到康熙,哪個不得表示表示?小金庫又能充盈一撥了。

但哪怕這麽想,她還是覺着心裏怪沉重的——活了第三輩子了,前兩輩子她壓根一點都沒往以後會生孩子的事情上想過,穿過之後也多少帶着些逃避心理,現在事情終于到頭了,原本壓在她心裏的一塊她穿過來不知道那兩個孩子還會不會生出來的石頭落地了,對于懷孕生子這件事的恐懼也終于有了發揮的機會。

去年德妃的事一直壓在她心裏,今年佟皇貴妃也有了身子,月份尚淺,對外宣稱是一切還好,但其實她這一胎也懷得艱難。

這個孩子本不是佟皇貴妃自然要下來的,是佟家四處搜尋來的催孕坐胎的方子吃出來的,佟皇貴妃最終還是扛不住家裏的壓力吃了催孕的藥,或許也是心裏想要一個真正屬于她與康熙的孩子。

但她的身體本不适合受孕,吃藥折騰來折騰去還是她自己受罪,好容易有了這個,胎像也不穩固。康熙回宮沒多久便匆忙帶她去了玉泉山,多少有叫她安心靜養安胎的意思。

宮裏的事務被散給四妃——之所以沒落到敏若頭上是因為她以死相逼(劃掉),死活不幹,康熙無法,只能分配給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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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沒便宜了敏若,四、八兩位小阿哥被安排到敏若這暫時照看着,敏若一開始只覺兩眼一抹黑,但想想今年冬天宮裏就有崽了,拿別人的崽練練手好像也不是不行。

當然,兩位小皇子自有乳母照顧,她需要做的就是給空出了後頭的兩間偏殿來住着。八阿哥路還走不穩當,每天是他在前頭走,乳母、保母們亦步亦趨地追;四阿哥則不一樣了,這小子路已經走得很溜甚至會跑了,現在是個風一樣的男子。

托這幾年敏若和佟皇貴妃好像不到朋友但又熟稔彼此都有默契的關系的福,他對敏若并不陌生,對到永壽宮來小住也并不抵觸——甚至因為敏若常叫烏希哈做玉粉團吃而像回了快樂老家一樣。

清宮養孩子是不許孩子吃飽的,似乎是時下的傳統,認為小孩子吃飽了不積福養不住,吃得越少身子越好。

這是完全的謬論,但卻是宮裏的老傳統。四阿哥從前也難免被餓了兩頓,來到永壽宮後發現飯碗盛得都滿了,可以大概吃飽只是不能吃撐後實在是快樂瘋了。

再加上小點心、牛乳羊乳各種乳酥加持,沒幾天小臉就肉嘟嘟的了,也不像從前感冒發燒三災五難的——這似乎是時下小娃娃的常态了,三五日病一場,各個長的幹巴瘦,本來應該是小臉蛋圓鼓鼓的年紀,可臉頰肉都少得可憐。叫敏若不解的是竟然從沒有人想到是不是因為吃得不飽才變成那樣的。

當然敏若也注意拿捏着分寸,沒叫四阿哥吃得很過分再積食生出病來,時刻注意讓他保持在健康的狀态。在這方面她還是很小心,不會給人留下什麽口舌話柄,便是回頭有人要借此發難她也有話說。

先後、鈕祜祿·敏若與法喀幼年都是沒有餓過的,舒舒覺羅氏不信大夫那一套,這時候固執也顯出固執的好處,她覺着遏必隆前頭幾個孩子沒立住都是小時候餓的,一把骨頭身子骨能好嗎?于是從來沒叫她的三個孩子小時候餓着過,別人怎麽說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從沒放心裏過。

而舒舒覺羅氏的三個孩子也确實各個都健康長大了,法喀如今身手更是出了名的好,例子就擺在前面,便是與人辯論她也有道理可講。

如果只圖安穩省事,她當然可以也如舊例一般不許四阿哥吃什麽東西,就餓着吧,反正四阿哥在原身上輩子是平安長大了,除了大了後能吃了點,也沒餓出個什麽好歹來。

但說敏若心軟也好,說她是“無謂的善良”也罷,她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五六歲的小娃娃在她眼皮子底下餓着,盯着點心的時候眼睛都泛光,可點心總沒有飯菜有營養。

她曾經心硬過,但再怎麽狠心,只要稍有餘地的時候,那點柔軟的地方就會再度冒出來,小小的一塊,卻叫她怎麽也忽略、舍棄不掉。

上輩子曾有人說她這是“無謂只會害了自己的愚妄”,可她覺着人總是要留有點心軟的地方的,不然豈不是把人性都一起丢掉了?

如果連最後的善良與對弱勢者的柔軟都被丢掉了,那活着的究竟是人,還是披着人皮的魔呢?沒有了良善與底線作為約束,人真的還能稱之為人嗎?

她曾經思索了這個問題許多年,一直沒有得出答案,或者說她也并不需要答案。

她只要保證她自己還算是個人,就可以了。

一會聯想到原身孕後期雙腿浮腫抽筋徹夜難眠的苦日子,一會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舊事,敏若擡手按了按額角,起身想給自己點一爐安神香,想了想,還是又坐下了。

她道:“我有些頭暈,喊窦太醫來給我瞧瞧吧。”

蘭杜一驚,忙應了聲,吩咐小太監去傳窦太醫,回來不安地守着敏若,輕聲問:“您除了頭暈,還覺着怎麽不舒服?是不是受了暑熱了……我叫烏希哈熬些綠豆湯來。”

敏若很少自己說身上有哪裏不舒服(除了偶爾裝病逃避事務或麻煩的時候,但那也都是和蘭杜她們至少有過示意通過氣的),這會她忽然一說,蘭杜頓時有幾分心慌,隐隐地不知所措起來,幸而一貫歷練得當,她行事愈發沉穩,還沒有十分慌亂。

敏若按了按蘭杜的手,安撫她,低聲示意:“我這個月的月事沒來。”

“那難不成是什麽……不會的不會的。”蘭杜心更慌了,強行鎮定下來,道:“您的平安脈,太醫們都是常請的,若真有什麽事,早就被發現了,怎麽可能有什麽病症。您是不是這幾日貪涼吃多了冰碗……”

“傻丫頭啊!”一直仔細回憶敏若這段日子的表現的趙嬷嬷忍不住了,拉住蘭杜低聲道:“你可快停停吧,別猜了,等太醫來,沒準是好事呢。”

像是怕驚着什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蘭杜聽得一頭霧水,連聽帶猜的,等略回過些味兒來,一時呆立在原地,一時不知是驚是喜。

“太醫?毓娘娘您是病了麽……”在門口聽了一會的四阿哥終于忍不住跑了進來,抱着敏若的腿問——他們兩個這段時間以吃為鏈接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他已是知事的年歲,聽聞敏若身體不好自然擔憂。

敏若笑着安撫了他一下,想叫他出去玩,但見他不願走,就叫人将他抱到另一邊炕上,取來玩具給他玩。

哪怕宮裏長大的孩子有再多的心眼,小時候都是一張白紙被塗上色的,佟皇貴妃有手腕、心裏也還算有底線,景仁宮被她把持着,她又與四阿哥的生母達成了微妙的互相妥協與和平,所以四阿哥的成長環境算是宮裏數一數二的了,還沒被裝上一肚子的權衡算計,也還沒學會演戲。

敏若看得出他此刻的擔憂确實是真情實意的,心情似乎也豁朗許多——真生個每天能關心她、叭叭叭跟她說話的小崽子似乎也不錯。

她安撫四阿哥道:“放心吧,毓娘娘沒什麽事,只是喊太醫來請平安脈罷了。小廚房今兒做了什麽點心吃?”

對點心,四阿哥可精通了,忙給敏若數:“做的龍井茶酥和綠玉糕。”

就是茶味的酥團和綠豆糕。

名字純屬取來好聽的,敏若聽了就笑——這兩樣也都是四阿哥喜歡的,不過她還是叮囑一句:“記得毓娘娘說過什麽嗎?無論吃什麽都要适量,茶酥雖好,但你小孩子吃多了茶葉卻不好,所以茶酥要少吃。綠玉糕清熱解暑,夏日吃着很好,但怕你吃多了積食,所以也不能一口氣吃得多了,不然日後可就都沒有了。”

四阿哥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胤禛記得毓娘娘所說的,喜歡就還會有,不必急着一次吃足了,您放心吧,保證不會積食了!”

“好。”敏若笑了笑,窦春庭來的時候四阿哥已經啃了兩塊點心,喝起滋味酸甜的楊梅枇杷湯了,他進來匆匆行了禮,忙問敏若:“娘娘除了頭暈,身子上還有哪裏不适嗎?”

敏若将手搭在他取出的迎枕上,道:“倒是沒什麽別的不适,只是每月循例之事,算來斷有一個月多了。”

窦春庭聽了,便知道敏若是什麽意思,忙凝神正色給敏若診脈,略問症候,望問切問一番,沖敏若笑着點了點頭,“娘娘猜測的不錯……只是月份尚淺,前日的平安脈才沒診出來,再過段日子便可更清楚些了。”

“那就稍等兩日,多請幾位太醫一氣看了,免得是什麽別的症候,空歡喜一場不是?”敏若笑着道。

窦春庭連忙應聲,這是個對他們倆都好的穩妥法子,也是太醫們診出嫔妃們有懷孕傾向、告知之後希望得到的最好的處理方案,四阿哥到底還小聽得懵懵懂懂的,見到太醫過來探看的容慈卻聽出意思了,等窦春庭走了,才激動地來到敏若身邊。

“是……有吉訊了嗎?”容慈難掩激動,強鎮定下來,期待地看着敏若,委婉詢問。

敏若笑着道:“還說不很準呢。好了,窦太醫也說沒有病症了,我們四阿哥可以放心了?”

四阿哥道:“可是為什麽還要說再等一陣呢……”

“是因為四阿哥或許要有弟弟妹妹了,只是現在還說不準,所以要再等等。”敏若耐心地對他解釋,“這可是個小秘密,現在只有四阿哥和姐姐知道得最快了,你們兩個可以做到替毓娘娘保守秘密嗎?”

容慈忙笑着應聲——宮裏确實有忌諱的,會等胎坐滿三個月再對外傳出風聲,而敏若現在更傾向于謹慎行為,就是防止日後再有什麽變故,容慈這幾年跟着敏若,略學了些醫理,知道滑脈會有很多種可能,若是這會大喇喇宣揚出去了,事後再不是,豈不是一場鬧劇,敏若臉上也不好看。

容慈在宮裏待的久了,也成了一半的精,知道這裏頭的關竅,自然無不應的。四阿哥不懂這些,但他隐約知道敏若這樣囑咐他其中一定是有道理的,何況那個小孩子不喜歡被鄭重地對待?

敏若這樣認真鄭重地與他說話,四阿哥就有一種被看做大人的感覺,也無不應的。

見他懵懵懂懂的樣子,容慈笑意愈深,牽起他的手道:“可要随大姐姐讀書去?大姐姐今兒給你帶了大字,是毓娘娘當年寫給你二姐、三姐的,被大姐姐讨來,你要不要試着寫一寫?”

四阿哥也快到了開蒙的年歲,佟皇貴妃去歲有空了便會給他讀讀書、指點他識識字,但後來因為有孕的種種不适也給耽擱了下來。

他從康熙和皇貴妃的态度中知道讀書是件能叫汗阿瑪喜歡、額娘高興的好事,自然也是喜歡的,這段日子常湊在偏殿聽敏若教課。容慈見他覺着有趣兒,便從繡瑩、靜彤那要了兩張敏若當年寫給她們的大字樣子,打算送給四阿哥叫他跟着寫着玩玩。

四阿哥還沒學到寫字了,聽容慈這樣說自然滿懷期待的,又有些放心不下敏若,回頭來看她。敏若笑道:“去吧,若真能寫住,毓娘娘便專門給你也寫一份大字帖。”

四阿哥聽了,歡歡喜喜地應了,被容慈牽着手帶出去。

他一走了,趙嬷嬷忙叫人将炕桌上的兩樣點心撤下,囑咐:“這都是涼性的東西,娘娘接下來可萬萬要少吃、少動,冰果子冰茶冰碗子更是千萬不要碰了。這胎脈還淺,正是該要注意的時候,奴才得囑咐烏希哈,這段日子備什麽、少備什麽都得仔細着!”

她越說越興奮,大概是因為這麽多年了終于有了她的用武之地,敏若看她這亢奮樣子就知道必須得給她安排事幹,不然敏若就是往自己身上找事。

趙嬷嬷沒事幹,可不就從早到晚盯着她吃喝拉撒了嗎?

于是她笑着表示随嬷嬷安排,趙嬷嬷又事無巨細地叮囑蘭杜許多,最後幹脆道:“今兒晚上你過我那去,我将要注意的事細細地說給你……迎春迎夏和蘭芳都來吧,蘭芳你一貫跟着主子的時候多,你更得仔細聽了。”

被喊了名字的幾人連忙應聲。

永壽宮的牆是不透風的,但不代表四阿哥身邊的牆不透風。

也是趕巧了,今兒跟着四阿哥的嬷嬷偏生就是德妃安排的人,她生養過的當然能聽出話裏話外的意思,回去之後連忙就給德妃傳消息。

傳消息也就罷了,還被迎夏瞧見了。迎夏晚間進來問敏若的意思,“要不要尋個事……”

“不管,傳就傳出去,本來也沒指望瞞着。”敏若道:“而且也沒什麽可生事的,德妃但凡還清醒着,就該知道這事沒什麽可動的地方……不對。”

她猛地擡起頭,微微平靜了一下,收斂好神情,吩咐迎夏:“注意着儲秀宮的動靜,太子身邊也要留心,不過從書芳那邊入手的面大。景仁宮也留些心,寧可錯抓,不要放過。”

迎夏頓時神情嚴肅,鄭重應是。

敏若有孕,會感覺到威脅的無非是這兩家人,人心貪念不足為奇,原身懷着的時候那兩家也鬧過動靜,不過當時都被雲嬷嬷和趙嬷嬷擋得幹淨,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護持着原身的胎,半點危險的風聲沒傳進原身耳朵裏,所以敏若從原身的記憶裏獲取不到什麽有效消息,只能從有限的視角內容中分析,得出的東西也有限。

但宮鬥搞流産嘛,玩來玩去無非“衣、食、行”這三招,咱熟!

敏若這邊開始打起攻防戰,槍聲沒響但戰壕得先壘結實了。她有孕的消息在宮內無法控制的小範圍傳播起來,最先知道的其實不是宮外對宮裏消息靈通的那兩家,而是慈寧宮那尊近年來一直不問世事的佛。

聽了宮人的回禀,太皇太後微微擡手,蘇麻喇示意人退下,輕聲問:“這消息……咱們要不要攔一攔?”

太皇太後問:“怎麽攔?這宮裏的消息,既然傳出來了,就沒有攔得住的。還能把會說話的嘴都封上不成?”

她拈着數珠,擡起眼笑看蘇麻喇,蘇麻喇沉默片刻,問:“那要不要幫幫貴妃?”

“你呀——就是一點,心軟!”太皇太後說着,倒是也沒否決,“皇貴妃不在,佟家的不成氣候,那仨瓜倆棗的,夠不上做什麽。太子身邊的人嚴密,也不會有什麽疏漏,儲秀宮那個不是和貴妃好嗎?這可就熱鬧了。提醒提醒她吧,能不能聽懂看她的。”

太皇太後說着,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的重孫兒啊……皇帝難道就想,有一個出自鈕祜祿氏貴女肚子的皇阿哥嗎?”

蘇麻喇道:“小果毅公畢竟效忠于皇上,這一脈如今對皇上忠心耿耿,咱們皇上心性是最好的,信了就是信了。”

“誰知道呢。”太皇太後道:“不過從這些年來看,我對玄烨的了解不及你,這一回,應該也是你說對了吧。玄烨不是狠心的人,做不到為了一個兒子舍棄另一個兒子。可皇位坐久了,人是會變的啊……鈕祜祿家的兩個,确實都是好運道……”

蘇麻喇低頭,默默無言。

如敏若所猜測的,最先動起來的是赫舍裏家。

托先後的福,敏若成了在他們動手之前先知道風聲的那一個,敏若身邊的幾個心腹知道了消息,很快進入了備戰狀态。

但儲秀宮的事,除了敏若,還有一個人會知道的很快、很清楚。

是夜,宮門落鎖,宮內掌燈,儲秀宮裏侍奉的一個嬷嬷關上門,從懷裏小心地取出一個小藥包來,守着燭光打開,仔細查驗。

她确定了藥粉是好的,放心地又要叫紙包折起來,正折到一半,忽然聽房門輕輕響了三聲,不緊不慢、不疾不徐。

她被吓得一個哆嗦,手裏的藥頓時灑出一些去,她也顧不得心疼這珍貴又難得的東西,快速折好塞起來,嘴裏還故作不耐地問:“誰呀,大晚上的也不睡覺。”

“嬷嬷不是也沒睡嗎?”屋外的聲音泠泠動聽,很清脆,是悅耳的少女聲線。

落在那老嬷嬷耳中,卻叫她心裏一緊,下意識地瑟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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