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風
接到那瘟神即将從國外回來荼毒人民大衆的消息,王維怎麽也沒了找人吃早飯的心情,陰着臉一腳把油門踩到底,掉頭往家跑。
操,姓李的才走倆月多,怎麽又回來了?
王維粑粑頭發,狠狠打了下方向盤,那人回來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你說,那人坐的飛機會不會失事?現在飛機事故挺多的啊。
濱海公路上一輛跑車開得飛快,要不是不能起飛,早去航空公司撞飛機去了。
命運的枷鎖,在十年前已經用最殘酷的方式鎖住了鎖骨,無論怎麽掙紮,那灌滿憤怒和絕望的鎖鏈也從未解開過。
果然,第二天劉子打來電話,說晚上給李老大接風。
王維接着電話從二樓下來,雖早有心理準備,但依然不知以何種心态面對那人。
剛過拐角,一眼看到午覺睡到晚飯點兒才起來的汪焱出門,只穿着緊身黑色兩道筋背心準備去上班,汪焱人瘦可肌肉不少,脫了衣服十分有看頭。
王維興致勃勃的打了個口哨,“矮油,不錯嘛。”
汪焱擡頭,看到沖他直飛眼的王維,不冷不熱開玩笑,“當心看眼裏拔不出來。”
“爺什麽沒見……哇!”
王維這纨绔貓步沒學好,這不,一頭踩空栽了下來。
汪焱趕忙飛身去接人,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王維已經臉朝下嗆地下了。
王維手裏握着的手機帶着慣性被扔出去老遠,重重砸在地上立刻粉身碎骨。
“哎喲我操摔死老子了!”
王維死王八一般趴在地上哎喲哎喲慘叫。
叫這麽大聲肯定沒什麽事,汪焱伸手去拉王維起來,“我真沒見過摔樓梯摔這麽帥的。”
“別拉……”王維疼得臉都白了,眉毛擰成一團,“手疼……”
汪焱意識到嚴重,趕緊蹲下來查看,王維右手腕腫了老高,看起來是摔下來的時候挫傷了,汪焱擡着他的手,“動動看。”
王維稍微一動,疼得鑽心,“疼疼……疼死爺了……”
汪焱捏捏他的手骨,看起來沒有斷,把他扶到沙發上,“可能是筋傷了。”
“那怎麽辦啊,”王維端着手,頭上都是疼出來的汗,“我晚上還有個party,難道我要舉着這根爪子去?”
王維瞅了瞅越腫越厲害的手,手腕都腫的發亮了。
汪焱進屋拿了自己的石膏繃帶泡水裏,“你這傷得且養,先打個石膏。”
王維一聽,從沙發地上跳起來,“爺這麽玉樹臨風的男人怎麽能打石膏呢!”
“那你等着手廢掉用左手打飛機吧。”
“……操!”
打上了石膏,又弄了個帶子把爪子吊在脖子上,豐神俊朗一下變成了慘兮兮的半殘廢,王維徹底萎了,“唉,爺今晚又泡不到妹子了。”
汪焱正收拾東西,聽到這話,狐疑的扭頭問他,“你是雙?”
誰雙啊,你才雙呢,你全都都是雙!
王維怒,抱着石膏爪子跳,大聲替自己辯解,“誰說我雙的啊,爺可是正兒八經打架喝酒泡妹子的純爺們,誰跟你說我是那種人,啊呸,鬧心。”
王維氣哼哼把西裝甩背上,怒氣沖沖一腳踢開大門,單手發動車子雄赳赳的赴約去了。
汪焱看了眼他的車尾燈,如果真是純爺們,至于炸毛嗎,欲蓋彌彰。
車子是手動擋的,單手開車相當費勁,跑車一路黑煙煞是驚人,總算爬到了夜魅。
夜魅是本市最高檔的夜總會,天還沒黑,門口已經停了各種各樣的豪車,其中一輛黑色賓利十分紮眼,在夜色和霓虹燈的籠罩下,依然無法掩飾住車子的霸氣和淩厲。
也記不得是哪一年了,王維拿着鑰匙繞圈把這車劃成了抽象畫,還用了專用武器—板磚,把車窗全體拍成了時下最流行的蜘蛛網花紋。
他哥,那個叫李明宇的男人,看到大花臉賓利,沒暴跳也沒罵人,以他獨有的方式教育了叛逆少年。
用皮帶狠抽了他一頓。
不過,抽皮帶這土辦法沒什麽效果,剛保養回來的賓利一次次的遭到毒手。
車是男人的臉面,王維沒本事打他哥的臉,就算計他車,紮輪胎潑油漆無所不用其極。
這個毀車修車的拉鋸戰維持了很多年,讓那4S家發了不小的橫財。
不過,現在王維可沒了當年的幼稚。
毀車算什麽,有錢都能修回來,他現在的方向是毀人不倦,我就折騰你,把你折騰我的都折騰回來,人生不就在于折騰嗎。
李明宇,王維跟他一個戶口本,異父異母,重組家庭。
王維他媽是李明宇他爸的情婦,李明宇他媽得病死了之後,王維他媽小三上位,變成了繼任李太太,但王維這個拖油瓶是這位李太太跟他前夫的,跟李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王維頂着尴尬的身份一直鬧騰到了現在。
大概快一年沒來這種地方了吧,王維一進停車場,居然還有人下車跟他打招呼。
夜魅停車場爆滿,車子都停到對面的馬路牙子上了,王維轉悠着找車位呢,有新來的門童跑過來幫忙停車,“維少,我幫你停下吧。”
王維眼珠一瞪,“咋着,看我殘疾可憐我?”
門童臉一下緊了,忙陪着笑,“哪能啊維少,這種停車的活還是小的們幹吧,李大少已經來了,在裏面等您呢。”
不說還好,一說王維就來氣。
誰他媽規定的,那人等着自己就得趕緊點啊,他的時間是金子,自己時間就是狗屎了!
王維臉一本,“滾邊兒去。”
門童忙閃到一邊去,吓得不住的說維少對不起。
這孩子大概不知道李家倆兄弟的戰鬥史,李明宇蹲哪兒哪兒就是火坑,王維在底下開車瞎轉悠,就是不想往火坑裏跳,別的門童多精啊,都沒有過來的。
王維轉了三圈,找了個地兒把車停下,離夜魅至少隔了一百米遠,在一個單位的後門那兒,結果停車時還沒掌握好,把後視鏡蹭牆上了。
刮了就刮了,反正定期有人帶着車去保養。
生活在塔樓裏的公主擁有最舒适的生活卻沒有自由,王維覺得自己跟那公主半斤八兩,冰箱裏永遠有食物,家裏定期有人來清掃換鮮花,車子衣服會有人悄無聲息的處理好,但信用卡和錢包永遠沒有錢,身份證護照全沒收,想開個房都沒招。
這他媽的生活!
王維手打着石膏,穿不上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裏面只穿了件襯衣,經過一樓站滿莺莺燕燕的走廊時,王維從鏡子裏才發現今兒的淺紫色真絲襯衣,燈光下那叫一個透啊。
那人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的吧。
“維少晚上好~”
兩排穿着暴露不失性感的美貌服務員齊刷刷躬下腰,齊聲問候,露出深深的溝壑。
喲,九十度。
王維挑了最後那個臉有點圓,看着比較小的服務員,拉着她攬進自己懷裏,那服務員人美嬌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又清純又勾人。
王維把沒壞的手往人身上一搭,“領爺上去。”
“是,維少。”
那服務員挺會來事,摟王維摟的那個緊,王維挺滿意,要不是右手實在疼得鬧心,他肯定摟着這小女人先去包房調個情。
王維到了最大的包廂,還沒進去,就看到門口站着兩溜兒烏鴉一般的保镖。
看到王維,那些保镖也低首恭敬的叫了聲維少。
這些保镖可不都是李明宇身邊的那些人嗎,到夜店消遣還帶着保镖,不知道那人是講究排場還是太惜命。
王維笑,笑容帶着冰渣,“我哪配得上你們叫維少啊,裏面那個才是你們的金主兒呢。”
保镖們巋然不動,當耳朵是擺設。
王維調侃着晃進包廂裏,裏面音樂震耳欲聾,沙發吧臺全都坐滿了人,得有二三十個,幾個大沙發都堆滿了人,只有最中間的那個沙發上,只坐了一個男人。
男人黑衣黑褲,面容冷峻,不怒自威,他旁邊的位置沒人敢坐,就這麽空着。
王維看了看,其他沙發也沒給他留地兒啊。
先前打過電話的劉子看到王維站那兒沒動,站起來讓了個空,“維少,坐這兒。”
這圓場都快打到馬腿上了。
別人不清楚倆人之間的貓膩,可李明宇坐旁邊那,那眼神分明就想跟自家弟弟‘敘敘舊’,你這邊倒出個地兒來,隔着多人準備讓倆兄弟‘眉目傳情’呢。
就一個人的地兒,身邊這個小美人兒怎麽辦,坐腿上?王維笑笑,手疼,怕抱不住,沖劉子擺擺手,“你坐,我坐那邊去。”
王維纏着那服務員,一屁股坐在了那男人身邊。
從他進來,男人一直都面無表情的注視屏幕,薄唇抿得很緊,面孔蒼白近乎透明,就好像他的性格一樣,沒有一點人味,尤其是配上他那身黑色修身襯衣和西褲,看起來就像是周身散發着森森寒氣。
男人緩緩轉過臉,眼神冷得像北極的冰山,不但寒徹入骨,還鋒利如刀。
王維早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笑嘻嘻的打哈哈,“哎喲幾個月沒見,咱哥又帥了啊,托您的福,咱可是又能出入這種風月場所了。”
男人正是李明宇。
李明宇狀似不經意的掃了眼王維懷裏的服務員,威脅意味頗重,那服務員又不傻,耽誤人家李家兄弟談事這不找死嗎,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了。
王維不樂意了,本着臉朝李明宇瞪眼,“你幹嘛呢,吓壞我的妹子了!”
李明宇掃了眼王維手上的石膏,移開視線,神情漠然,“幾個月沒見,你還是這樣。”
王維不知道李明宇說的是他不着調,還是依舊喜歡妹子,也懶得弄明白。
在兩人多年的掐架經驗下,王維簡直一見他就條件反射想找他的茬。
“我哪樣了啊,我不一直都這樣,”王維把腳翹到前面的桌臺上,故意把李明宇的杯子踢到地下,毫無誠意的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啊,你的酒灑了。”
上來就挑釁,還是那個張狂的性子。
李明宇嘴角微勾,眼底冰冷,“無所謂,你賠好了。”
“我沒錢,”王維特意把自己身上的兜都翻了出來,“你看,我口袋比臉可幹淨多了。”
李明宇伸手,不輕不重的拍了拍王維的臉,笑得讓人發冷,“肉償也行。”
王維一下僵住,頭上的血管一跳跳的。
他這哥,心情好時就一變态,心情不好時就是一變态2.0,這不,又變身變态2.0了。
敢在這麽多人跟前說這種話!這哥是想出櫃啊。
問題是他不要家業不要臉了,我他媽還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