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行舟沒出息的在公司附近賓館湊合了一宿, 沒有再回家,他不想回那糟心的地方。

他現在非常亂, 腦子裏回想起來的全都是和鐘以骞的吵架。

現在但凡想起鐘以骞的臉, 都會讓他一陣的惡寒,原來人的冷血可以到達這種程度,他原本以為鐘以骞只是成長環境問題, 缺少關愛。可是他明明也是沒有父親的陪伴下長大,他卻不會說出任何詛咒別人家人的話。

有一句話鐘以骞說對了,他連自己的家人都置之不顧,又怎麽會關心他的家人。

但讓沈行舟沒想到的卻是, 鐘以骞不僅不懂愛情,更不懂親情, 身邊沒有一個朋友連友情也不懂。他甚至不能理解這個人又是怎麽在社會上活到現在的, 靠那麽厲害的僞裝嗎?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鐘以骞的電話。沈行舟看了只覺得煩悶,按了拒接。

說來倒是稀奇, 這是鐘以骞第一次吵架以後主動給他打電話, 以前都是他厚着臉皮去找鐘以骞的。

然而, 在沈行舟按了拒接以後,電話像是瘋了一樣,瘋狂的打,鈴聲一個接着一個。無論沈行舟按了多少次, 鐘以骞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裏打過來。

沈行舟最後拗不過去了, 直接關了機。

他的世界總算是安靜了。

然而關機卻無法接聽段芮的電話,沈行舟最後還是去醫院住了。他心裏惦記着他爸的情況, 推開病房的門那一瞬間, 看到所有儀器都正常運轉, 他爸爸躺在床上尋常呼吸,他才覺得真正的解脫。

沈行舟那一刻都卸力了,他把帶來的換洗衣物放在病房桌子上,輕輕的在沈高朗額頭上親了一下,似乎是在感受對方的存在一樣,來彌補他心中的空落。

他真的害怕鐘以骞說的那句話變成真的,特別害怕……從他7歲那年起,就開始怕。

這麽多年過去,即便他爸爸的情況沒有好轉,但也沒有變壞,他也長大成人了。原以為那種感覺回随着時間消散,但是卻沒有,反而愈演愈烈。

他知道親人總有離去的一刻,但他也不想掰着手指過日子,不想被人提醒他快要失去他父親。

沈行舟沒辦法原諒鐘以骞剛才所說的話,那是他不能提及的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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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了,怎麽來了?”段芮出去打水,回來就看到了沈行舟,悄聲問道。

“我睡不着,過來看看我爸。媽,你快睡,我不打擾你們。”沈行舟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放輕放緩。

段芮感覺到今晚上的沈行舟狀态不太對勁,這是身為人母的直覺,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

天亮了以後,沈行舟才發現自己竟然呆坐在病床前面,看了他爸一整夜。明明他爸不會睜開眼睛,更不會說話陪着他,但他卻非常享受這樣的時刻。

段芮看着他眼睛通紅,心疼不已,“要不今天別去事務所了,好好回去休息吧。你這孩子,怎麽不睡覺通宵呢?你爸爸的身體恢複的挺好,昨天醫生還在誇呢,不用你操心。”

“沒事兒媽,最近事務所太忙了,我不去不行。中午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會睡一會兒的。”沈行舟牽起嘴唇笑了笑,但嘴唇明顯蒼白。

最後連早飯都沒吃就去上班了。

他們的事務所最近的稅務上出現了纰漏,偏偏這個時候財務部的人離職。他處理起來又麻煩又棘手,又不是專門做這行的,有很多的東西都不明白。

沈行舟整個人是一個頭兩個大,仿佛事事都是一團亂麻,沒有一個順心順氣的。

偏偏這個時候,事務所的案子又開始多了起來。他們新招上來的律師還需要培訓,老牌一點的律師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四五個案子,實在應接不暇。

沈行舟急的焦頭爛額。

但人手不夠只是一個小方面,随着沈行舟的每天跟着財務稅收調查深入,他發現他的事務所就像是個被挖空了的蟲子軀殼。該交的稅沒有交,每個月還有一筆大額的資金彙入公司的賬單上,然而他根本不知道這筆錢是什麽。

原封看了沈行舟整理出來的信息,皺眉說道,“這個公司的名字,我們并沒有合作過。”

白翰飛也看了看,“不熟悉。”

沈行舟心裏越來越急,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如果這次事務所的危機不能安全度過,他在這個城市打拼下來的一切都要崩塌了。

白翰飛拍了拍沈行舟,說道:“如果事務所倒閉了,我們還能再起一個。這是我不想做中途入夥的,我想和你們一起重新開始。”

原封和沈行舟的臉上烏雲密布,并沒有被白翰飛這句話激勵到。

“行舟,你最近辛苦了。晚上我和翰飛去看看叔叔阿姨。”原封主動把話題偏移開了。

白翰飛道:“是啊,上次見叔叔阿姨還是大學的時候,我也很牽挂他們。叔叔在醫院住了這麽多天,我還一次沒去看過,真的不像話。”

沈行舟心中一暖。他還有朋友。他即便沒有要求什麽,朋友就會主動。

沈行舟道:“好,下班了我和你們一起去醫院。”

然而下班以後,在醫院的樓下。沈行舟跟原封白翰飛一起下了車,卻發現了鐘以骞的身影。

鐘以骞一眼也望到了他們。看到沈行舟身邊站着的人有白翰飛之後,臉色愈發陰沉。

沈行舟告訴了原封和白翰飛病房號,讓他們率先去了,自己則是留在停車場,等着鐘以骞下一步動作。

“這就是你說的,我不去,自然有人去的意思?你帶着白翰飛去,白翰飛是你前男友。”鐘以骞在家裏呆了整整一天,他以為沈行舟會回家,可是卻沒想到他等了這麽久都沒有等來。他只好在醫院的樓下等。

他還記得沈行舟說過,只帶兩個人看過他父母。一個是他,一個就是白翰飛。

沈行舟對白翰飛的上心程度,比喻左還要高。甚至在白翰飛走的頭幾年,沈行舟一直沒有走出來過。

鐘以骞其實并不擔心喻左,他更害怕白翰飛。他和沈行舟吵架了,白翰飛會不會趁虛而入搶走他的位置。

沈行舟上了一天的班,沒有力氣跟鐘以骞吵架,現在的他甚至正眼看鐘以骞都覺得難受,并不想理會。

“如果你只想吵架的話,我先走了。我還要去看我爸爸。”沈行舟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讓鐘以骞瞬間慌了神。

鐘以骞心裏難受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看到沈行舟怎麽可能讓沈行舟走?

冰涼的吻在沈行舟的嘴唇上研磨,鐘以骞吻的急躁又熱烈,毫無章法。他像是在尋求結果一樣,他想印證沈行舟還喜歡着他。

沈行舟被他吻的唇瓣很疼,可偏偏鐘以骞卻絲毫無察覺。

“放開我!鐘以骞!”沈行舟用力推開了鐘以骞,再次扇了一巴掌在鐘以骞的臉上。

鐘以骞眼裏噙着眼淚,幾乎是脫口而出,“我錯了。”

沈行舟轉身想走的腿又停頓住,他不敢相信,鐘以骞剛才說了什麽?

見沈行舟沒有離開,鐘以骞繼續道:“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沈哥。”

鐘以骞在跟他道歉。

沈行舟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過身來,他看到鐘以骞眼睛發紅,眼角擠滿了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楚楚可憐的模樣。

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能心軟,沈行舟站在原地,并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沈哥,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知道昨晚上我說的話過分,讓你生氣了。”

沈行舟看這樣子,分辨了半天。他知道鐘以骞的演技太好了,他親眼見過,也親身經歷過。他不知道鐘以骞現在的道歉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是破天荒頭一次。

“你先回去吧。”沈行舟聲音恢複了平常。

他需要一點時間去辨別今晚的鐘以骞,在他想要分手的時候,鐘以骞突然的示弱讓他不知所措。

“我不走。”鐘以骞拉住了沈行舟的衣角,“我是從劇組請假回來的兩天,本來是想和你一起過的。可是都因為我變成了這樣……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想和你呆最後幾小時。也許下次再見你,可能要殺青以後了……”

鐘以骞從小就學會了茶顏觀色,他看得出沈行舟動搖了所以加大了力度。他知道沈行舟對他心軟,再次确認沈行舟還愛着他,他比得到什麽都開心。

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任何僞裝都能被他演成真的。鐘以骞趁熱打鐵,“你從劇組離開之後,我每天都好想你。沈哥,我不想去拍戲了,我想留下來可以嗎?”

沈行舟掙脫出來鐘以骞的懷抱,他心裏仍然惦記着他爸,“我要去看我爸爸,你先回去吧。”

“不。別抛下我,我和你一起去。”鐘以骞抓着沈行舟的手,嚴嚴實實的,不肯放開。

沈行舟有些訝然,鐘以骞這是考慮清楚了打算去看他爸爸了嗎?

看樣子是了。

沈行舟心裏說不上來有些發堵,他沉聲道:“你回家等我吧。”

他不想讓沒有誠心實意的人去看他的家人。

鐘以骞瞪圓了眼睛,眼底滿是愕然和憤怒,剛想說些什麽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紅着眼睛,委屈的說道,“好。”

等鐘以骞離開,沈行舟心中一片亂麻。

鐘以骞到底什麽樣子的才是真的,什麽樣子的才是假的。

他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快了,目測下周或者下下周。反正日更,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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