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轉眼間, 沈高朗已經在醫院住了快兩個月。

每天高昂的住院費和醫藥費,讓沈行舟的存款逐漸減少。這其實沒什麽, 他賺的錢就是為了父母養老, 畢竟他以後也不可能有孩子,不給父母花給誰花?

然而他的事務所卻在這個用錢的節骨眼倒閉了,不僅資金鏈斷裂, 最後只能面臨裁員的情況。到最後,裁員也扛不住,只能宣布倒閉。

沈行舟看着自己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創業的事務所,還有在醫院住院的父親, 根本無法承受。

仿佛生活是一片黑暗,他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

原封還有其他的公司, 并不愁一個事務所。白翰飛本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跟他們入夥也只是玩玩。唯一血本無歸的只有沈行舟,他做這個事務所是孤注一擲,他也真的成功過, 只是成功的代價太大了。

他現在摔下來太慘了。

沈行舟無比苦惱, 他甚至都不敢告訴段芮自己的事務所倒閉了。為了給離開的員工一筆安撫錢, 他将自己工作這幾年的存款拿了出來,還有父親住院的費用,幾乎将他掏空。

事務所運營到現在,幾乎沒有出現過錯誤。可就在最後的兩個月裏, 事務所頻繁出現狀況, 仿佛累積的雪球越滾越大,最終壓垮了他們。

沈行舟記得, 那個陌生的賬戶。那到底是誰, 到底有什麽目的。如果是為了讓他的事務所倒閉, 那他已經做到了,他成功了。

在宣布事務所解散的當天,沈行舟記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在自己的房子裏,狠狠的把自己灌醉了。

當晚只覺得冷。平時和鐘以骞一起住,略顯的擠的兩室一廳,他覺得和地窖一樣。

心裏特別難受,酒精作用刺激着他的感官,讓他有種想要給鐘以骞打電話的沖動。他想聽聽喜歡的人的聲音,也許能暫時慰藉自己難受的心,然而瞌睡瞬間襲來,等到他第二天醒過來,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鐘以骞的電話頁,好在沒有撥通過去。

他沒有告訴鐘以骞自己事務所倒閉了,他失業了。

可能是男人的面子作祟,他不想在鐘以骞面前低人一頭,不想示弱。甚至不想分享自己的慘痛經歷,他覺得沒什麽必要。

“行舟,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工作不能不做,我們一起創業吧。我出6你出4好不好?叔叔在醫院裏還等着用錢,你這麽靠下去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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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翰飛将他約在了咖啡店,兩個人邊喝咖啡邊聊。

事務所已經倒閉半個月了,白翰飛半個月後再次見到沈行舟,卻沒想到看到的人居然變成了這幅模樣。胡子拉碴,頭發越來越長,最後沈行舟甚至懶得梳,直接在頭頂盤了個半丸子頭。一臉邋遢頹廢的樣子,眼神也不如之前的清澈見底。

沈行舟搖頭,“我想休息休息,暫時不想工作。”

算是婉拒了白翰飛的好意。

然而白翰飛卻不死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裏不悅,但創業失敗是誰都有的事情,當初我在米國也曾經創業失敗了,這不灰溜溜的回國了嗎?其實事務所一開始就是你和原封兩個人的,我從中插一腳實在不是回事兒,這次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沈行舟仍然固執,眼皮甚至都不擡一下,漫不經心道:“不了,謝謝了翰飛。我目前只想照顧我爸,創業太累了,我會分心。”

白翰飛一臉的可惜神情,又問:“行舟,你不會是怕我繼續在你面前說在一起的話吧?放心吧,不會的。你有一天沒分手,我一天就不會說。”

沈行舟凝眉,他真的沒有想過。

“我沒有那麽想過,翰飛。”沈行舟無奈表示。

最後白翰飛也是真的看出來沈行舟不想工作的決心,就沒再繼續說下去,兩個人扯了一些有的沒的,沈行舟便再次回了醫院。

鐘以骞在這兩個月內回來了一次,呆了兩天就離開了。那兩天,他們兩個人無外乎就是doi,沒有過多的交流,也挺好的。不交流就意味着沒有那麽多生氣的地方,減少了不必要的吵架。

這天,沈行舟剛給沈高朗擦拭完身體,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這種沒有備注的電話,沈行舟一般是不會接的,他就怕是什麽詐騙電話,他現在窮的叮當響,根本沒錢可以被騙。

然而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鬼使神差的接通了電話,“你好,請問你找誰?”

“你好,請問是沈行舟先生嗎?”

“我是,請問你是?”

電話裏是一個溫溫柔柔的女人聲音,聽聲音就能想象電話另一頭的女人一定長得很好看。

“我是鐘以骞的未婚妻,我叫岑枝。”岑枝柔聲細語的說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沈行舟登時拿手機都不穩,差點兒沒直接脫手而出,心髒頓時悶痛,他不敢相信……再次确認了一遍,“你、你說什麽?”

“我是鐘以骞的未婚妻,岑枝。”岑枝好脾氣的再次重複了一遍,“你好,沈行舟。”

那一刻,沈行舟有種想挂斷電話的沖動。從心髒處發的酸,酸到了五髒六腑,甚至直讓他的血液回流,他大腦當時宕機了,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鐘以骞的未婚妻……

他甚至連鐘以骞什麽時候有未婚妻的都不知道。鐘以骞居然瞞着他,想瞞到什麽時候?!

這兩個月鐘以骞在他面前表現的實在是太乖也太粘人了,讓他放松了警惕。他沒想到鐘以骞居然在這兒等着他呢,給了他最可笑,最沉重的一擊。

現在未婚妻找上了他的門,想對他說的話,沈行舟已經能猜到了大概。

他早就抱着分手的心态跟鐘以骞談戀愛,這個結果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未婚妻卻是萬萬沒想到。他只要是聯想到,鐘以骞一邊艹着他,一邊和未婚妻戀愛,他就只覺得這個男人惡心。

怎麽會有這麽善于說謊的人?

沈行舟此時只覺得自己眼瞎心盲,怎麽能看上這種人。

“你好。”沈行舟的聲音發啞,他努力的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卑微。

“我就直白的說了,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岑枝問道。

沈行舟輕聲道:“好。”

兩個人約到了一間茶樓,這麽清新雅致的地方,時刻提醒着沈行舟不要太生氣,這地方不是撒氣的。

岑枝果然和他預料當中一樣,身高窈窕,膚若凝脂,眉眼如畫。坐在沈行舟的對面,沈行舟還以為是茶樓裝飾畫上的美人活了。

岑枝對他笑了笑,沈行舟只覺得尴尬到無處遁入。

“沈先生,你不用太緊張。我不是來向你興師問罪的。”岑枝笑着說道,她看到沈行舟的眼神飄忽不定,甚至不敢看她的臉。

沈行舟輕輕點頭,并沒有回答。

“其實你不用想太多,我和鐘以骞只是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家庭門當戶對,父母指婚而已。我并不喜歡他,他應該也不喜歡我。所以未婚妻這個稱號,只是我為了引你出來說的。”

沈行舟有些驚訝,他不敢置信。岑枝居然和他說這樣的話,他以為……是讓他離鐘以骞遠點,和鐘以骞分手之類的。

“雖然是父母指婚,但還是有一些聯姻性質。聯姻嘛,就都那麽回事兒,并不需要互相喜歡,家庭合适就行。”

岑枝看起來并沒有對自己未來的婚姻有什麽看法,甚至并沒有自己喜歡的人。

“原本雙方家長是打算在我們25歲的時候完婚,但是前兩天我聽幼菱說漏了嘴,鐘以骞談了一個男朋友。我當時很好奇,就準備來會會你。”

“畢竟能讓鐘以骞動心談戀愛,還被鐘幼菱誇了一通,我真的很好奇。”

沈行舟感覺事情的發展朝向自己預料不到的地方去了,他有些束手無策,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美女。

“是你追的他嗎?”

沈行舟點頭承認。

“他肯定不好追,很冷漠吧?你應該吃了不少閉門羹。他這個人從小就這樣,我跟他關系一點都不好,甚至特別讨厭他。當時知道要和他長大以後結婚,還哭了好幾次。”岑枝想到這些,就憋不住的笑了起來。

沈行舟聽到鐘以骞小時候的故事,心裏覺得有些新奇。這些話,鐘以骞從不講給他聽,他也無處了解鐘以骞。

真要細數下來,他除了鐘以骞叫什麽,妹妹叫什麽。除此之外,對鐘以骞的父母為什麽感情不和,為什麽離婚,為什麽再娶,一概不知。

甚至鐘以骞的母親離婚後去了哪裏,父親在做什麽,統統不知道。

家人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禁忌話題,鐘以骞不提,沈行舟也不能提。

眼前的岑枝是鐘以骞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沒有他的話,他們兩個會順順利利的結婚在一起。從小的情分,是他不能比的。

就像現在,岑枝正在侃侃而談鐘以骞小時候的一些趣事,他聽的入迷,心裏非常羨慕。

跟鐘以骞談了這麽久的戀愛,就憑鐘以骞對他在床上的表現,沈行舟差點兒就忘了,鐘以骞其實是個直男。

記得他剛和鐘以骞談戀愛的時候,對着鐘以骞說了一堆未來的幻想。恐怕那時候的鐘以骞對未來的幻想中,根本沒有他的存在吧。

不光那個時候沒有,現在也沒有。

他其實要感謝岑枝這通電話,讓他看清了鐘以骞這個人。如果說以前他還抱有一絲幻想,那麽這個幻想就在今天煙消雲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發晚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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