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沈行舟和鐘以骞在德國的這段日子雖然短, 但是沈行舟卻放任了鐘以骞的行為。

他沒有說過和好,也沒有主動過。似乎是在考驗鐘以骞, 也在給自己一個考慮的時機。

他們就像是普通情侶一樣在這間房子中住着, 沈行舟看得見……鐘以骞比以前更上心了。不知道是好是壞,但他在默認着鐘以骞的種種行為,也許心裏還念着鐘以骞, 他們可能會回到從前。

鐘以骞每天都表現的溫順純良,仿佛和将他囚困于此的人天差地別。沈行舟也摸透了鐘以骞的脾性,只要能順着鐘以骞的意,不再提分手之類的詞, 其他事情鐘以骞都能任由他來。

“沈哥,今天想吃什麽?你想吃我做的還是想吃米其林大廚做的?”

鐘以骞對一個人上心的時候, 可以變着花樣的讨好沈行舟。沈行舟也不是倔脾氣, 有人對你好,幹嘛不受着。更何況他也沒要求什麽,是鐘以骞自己願意的。

“都試試吧。”沈行舟呵笑着, 眼皮也沒擡, 背着身看向窗外。

挺可笑的, 來德國一周,他一次都沒出去過。每次都透過窗子看外面,他就像是坐井觀天的青蛙。

鐘以骞從不開口帶他出去,大概是怕他跑了吧。

“好。”鐘以骞應聲, “沈哥, 看什麽呢?你站在這裏半天了,怎麽都不回頭看看我?”

“沒什麽好看的。”沈行舟匆忙轉過身, 回了卧室。鐘以骞跟上來, 門卻忽然關上, 差點兒砸在鐘以骞的臉上。

鐘以骞也不生氣,再次将門打開,“沈哥是不是想出去逛逛?我可以帶你出去,但是你只能呆在我的身邊。”

沈行舟聳肩無謂,他早就猜到了鐘以骞是這樣。

“太好了沈哥,等會兒我換一套衣服,我們就出去。”鐘以骞快速的在沈行舟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去了衣帽間。

沈行舟頹然的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在德國就像是提線木偶,鐘以骞帶他去哪裏,他就得去哪裏,鐘以骞讓他吃什麽,他就得吃什麽。

過了一分鐘,鐘以骞換了身衣服出現在他面前。他個子本來就高,身材修長,臉上五官雖是混血但卻非常立體,這樣的臉只是拍了一部劇就在國內火透了,在國外恐怕也會招來人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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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這個人只圍在他身邊轉,想想也挺不真實的。

“沈哥,走吧。”鐘以骞拿着車鑰匙,帶着沈行舟兜風。

“去哪裏?”沈行舟問道。

“見一個人。”

沈行舟想問是誰,但最終動了動嘴唇沒有開口。算了,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

鐘以骞越開越偏,景色和人也逐漸稀少。最終車子停在了陵園,沈行舟頓時明白鐘以骞說要帶他見的人是誰了。

“我媽媽在這裏。”鐘以骞低聲說着,牽起沈行舟的手開始找尋。

“她的墓是她自己生前就備好的。”鐘以骞的聲音沒有什麽波瀾,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這裏看他媽媽,“你說人會絕望到什麽程度,才想着給自己籌辦後事?”

沈行舟啞聲。他不知道,但他這幾天了解到的鐘以骞媽媽……确實是一個思想前衛,性格溫柔的女人。

終于,他們在一塊墓碑上寫着:惠特·蜜爾娜的墓前停下來了。

墓前還放着未枯萎的鮮花,墓碑看起來也比其他人的要好上許多,墓周圍也沒有野花野草,應該是有人定期做清理。

墓上的照片和在家裏看到的照片是有些區別的,有種知性美。

鐘以骞停在墓前,輕輕的撫摸着墓碑,低聲道:“媽,我帶我的男朋友來看你了。”

沈行舟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和家裏看照片不一樣,頓時心裏緊張許多。他沒想到鐘以骞還有這一招,讓他進退兩難。

什麽男朋友啊,明明都分手了。

可是這是鐘以骞第一次承認,還是他的媽媽面前。

鐘以骞一臉期許的表情看向沈行舟,他不能沒反應,愣了半響,“阿姨你好……我是沈行舟。”

“沈哥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媽,自從你走了以後沒有人會對我這麽好,他是唯一一個。現在才來帶他看你,是因為我前陣子去工作了,以後每年都會帶他來。他是一個很好的人,總是無條件包容我的任性妄為。”

鐘以骞對着墓碑說了許多話。沈行舟就站在一旁聽着,心裏也感慨萬千。

鐘以骞全部都知道,他看得出來,可是以前的他偏偏熟視無睹。人有的時候的确是賤的慌,就像以前的他和現在的鐘以骞。

“……媽,不用替我擔心了,我找到了可以互相依靠的人。”

沈行舟不知道自己是帶着怎樣的心情離開了陵園,總之是渾噩的。

如果放在以前,鐘以骞帶他去見家長他一定很開心,可是現在,兩個人都分了,鐘以骞還說是男朋友,早幹嘛去了。

“等回國了,你帶我去看看伯父吧?”鐘以骞在開車突然說道。

沈行舟還記得上次鐘以骞說的刺耳的話,繼續默不作聲。即使上次鐘以骞對他道歉了,但在他心裏這件事和刺一樣,拔不走過不去。

“沈哥?”鐘以骞又喚了一聲,企圖引起沈行舟的注意。

沈行舟道:“不必了。”

他來德國一周,一個電話都沒給家裏回,他心裏着急的要死,可鐘以骞就跟看不見一樣。上次說過那麽過分的話,他怎麽可能再帶鐘以骞回去看他爸。

他們什麽關系都不是。

“沈哥,你是不是還怪我,因為上次的事。”鐘以骞的聲音帶着委屈,“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了,如果你還是不解氣,你就打我,我絕對不還手。”

沈行舟并不想這麽做,不至于。

“其實我這次來德國,特意來拜訪了有名的醫生。他說可以幫伯父看病。”

沈行舟道:“我爸上不了飛機。”

“所以我特意請醫生去中國救治。”鐘以骞說着,眼神就亮了起來,“他去中國看伯父的病,不需要伯父動,這樣可以嗎?”

沈行舟感嘆于鐘以骞的有本事,他不會拿他爸的性命開玩笑,從很小時候就發誓過,但凡一點兒希望他也要争取。所以他無法開口說不用了,即便那個人是鐘以骞。

“可以。”沈行舟道。

“你放心,羅厄爾教授的費用全部由我來承擔,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伯父能夠醫治好,皆大歡喜。”鐘以骞特別貼心的說着。

沈行舟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付不起。

前陣子公司解散,賠付了一大筆款項,再加上他爸的醫藥費住院費,都是他在掏。這麽多年的積蓄所剩無幾。

“我會還你的。”沈行舟說道。

“別說,太客套了。我不想讓你還我錢,如果非要還,就用這兒還。”鐘以骞眼神下移,指向性特別明顯。

沈行舟并沒有搭話。

鐘以骞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眼底滿是失落,“沈哥,你對我越來越不好了。”

沈行舟不置可否,他沒有義務對鐘以骞好。鐘以骞對他好,也不是他強求的,和他無關。

“如果你堅持不下去,可以送我回家。”沈行舟淡然道。

鐘以骞卻和沈行舟較勁兒一般,“誰說我堅持不下去了。”

回家以後,鐘以骞端上來了大廚做的和他做的飯菜。一個家常,一個精致。沈行舟沒吃多少,實在沒什麽胃口。

鐘以骞依舊什麽都沒吃,就這麽看着他吃。這幾天沈行舟都習慣了。

飯菜都撤下去以後,鐘以骞的欲望仿佛忽然上來,抱着他就往卧室走去。

沈行舟掙紮過但都沒用,幹脆躺平了。

“沈哥,脫衣服。”

“鐘以骞,我求你一件事。”沈行舟面色有些發紅,但仍然語氣冷淡。

“什麽事?”鐘以骞喘息着,眼神也迷離許多。

沈行舟道:“一會兒把我的手機給我,我想給我媽打一個電話,我出來太久了沒和她說,她會擔心的。”

鐘以骞此時正上頭,無論沈行舟說什麽都答應下來,“好。”

沈行舟默默咬牙承受着鐘以骞的力度,仍然沒有一點回應。來德國以後的每一場x事都是鐘以骞單方面主動,沈行舟只有被他逼急眼了才會叫出聲。

“沈哥,沈哥,行舟……”

不得不說,鐘以骞動情時候的聲音很好聽。沈行舟臉色發紅,緊緊的閉上眼睛。鐘以骞就像是夜晚出現的魅魔,如果對視會将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奉獻出去。

但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德國和中國有七個小時的時差,鐘以骞把他折騰到了德國的半夜三點,終于把手機還給了他。

沈行舟累的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打開手機以後,消息不停的彈送出來……

沈行舟靜默的等着,忽然眼睛捕捉到一條消息,心髒突然一沉。頭皮發麻血液仿佛回流一般,顫抖着雙手點開了和他媽的聊天框。

【兒子,你在哪?】

【行舟?】

【兒子,回消息,很急。】

【你爸爸他昨晚去世了……】

沈行舟定睛看了一眼時間,這是兩天前的消息。瞬間眼淚滴落出來,懊惱悔恨充盈心頭,他爸爸去世了,兩天前的晚上,可是他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他在這該死的德國,在這個房子裏被困住了。

沈行舟感覺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都抓空了,他沒有爸爸了……

哭聲放大了沈行舟此時的無助和悲傷,他不敢置信,他走的時候他爸還好好地,怎麽會去世?

到底為什麽?

沈行舟的哭聲驚動了鐘以骞,那哭聲沒由來的讓他心疼,他連忙問:“沈哥,你怎麽了?哭什麽?”他記憶裏,沈行舟從來沒有這麽狼狽的哭過,如此撕心裂肺,究竟遇到了什麽事。

沈行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甚至都無法開口說出一段完整的話。

如果不是鐘以骞将他捆來德國,他是不是能夠見到他爸爸最後一面……

他怎麽能有臉站在他面前,還大言不慚的想要回去看他爸,甚至還開口想要醫治他爸,明明之前對他爸滿口的死字。

“你滾,滾!滾出去!”沈行舟發了瘋,紅着眼睛推開鐘以骞,徹底反鎖了門不管鐘以骞怎麽敲打也不開,他在門口崩潰的放生嚎哭。

他從今以後是沒有爸爸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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