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二更】
林語舒突然暈倒, 把鐘琅吓了一跳。
抱起林語舒往她和鐘政的卧室跑去,鐘琅忍不住後悔,不該告訴林語舒這些。
因為性格原因,再加上林語舒也清楚自己的斤兩, 她向來只在小事上做主, 家裏若是發生什麽大事, 多是鐘政在做決定。
如果他說服不了鐘政, 只單純地把這件事告訴林語舒,不但沒用,只會讓她為難傷心。
把林語舒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他一邊撥通了黃醫生的電話,一邊快步往書房走去。
鐘政最常去的地方就那麽幾個, 其中書房的概率最大。
黃醫生也是倒黴, 上午才剛剛給鐘瑤把過脈,順便又去看了看當時正在睡覺的林語舒,給鐘瑾交代了幾句,叫他注意別讓林語舒再受刺激。
等回到家的時候, 都過了飯點了,眼下正準備吃飯呢,鐘琅又打電話來了。
因為提前知道了林語舒的狀況,挂斷電話後,黃醫生一邊收拾醫藥箱, 一邊對妻子吐槽。
“那位二小姐說是鐘家的真千金,我怎麽感覺她像個喪門星。她不回來的時候, 我每次去給鐘家人把脈, 他們的身體狀況都倍兒健康, 每個看起來都能活到八/九十歲。她一回來, 不是她自己有問題,就是小翡摔傷腿,夫人也三天兩頭抑郁,再這樣下去,我看這個家都要被她搞垮。”
妻子幫他準備好了風衣和圍巾,協助他穿上,又幫他理了理衣服上的的褶皺,安撫道:“這話也就對我說說,可千萬別去外面亂講,人再怎麽說都是鐘家親生的,哪輪得到你吐槽?”
“我這也不就跟你說說嘛?也不知道夫人這次又是被誰刺激了,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早晚得垮。你給我拿點零食,我在路上先墊墊,免得餓暈了頭診不好脈。”
另一邊,鐘政和鐘瑾已經來到了卧室裏。
鐘政坐在床邊,握住林語舒的手,輕輕地叫了幾聲她的名字,都沒能得到她的回應。
他目光沉沉,擡頭看向鐘琅。
“你跟你媽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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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琅是比較怕鐘政的。
被鐘政用這麽嚴厲眼神看着,又用同樣嚴厲的聲音問話,他下意識地就想隐瞞剛才做過的事。
可眼下是個很好的坦白的機會,再拖下去,就什麽都晚了。
于是他心一橫,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
“我跟她說,我喜歡小翡。”
鐘政平日裏也偶爾會用警告的目光看看這個小兒子,或者罰他閉門思過,但也僅限于此,再也沒有罰過他別的了。
鐘琅除了在惹鐘翡生氣這件事上讓鐘政比較頭疼,其他地方都沒什麽錯處,甚至可以說是比較聽話優秀的。
林語舒暈倒,鐘政下意識地以為是不是鐘琅說了什麽和鐘翡鐘瑤有關的事,才會刺激到她。他在心裏怪罪鐘琅說話不分場合不看時機,氣暈了林語舒,語氣和眼神才會稍稍嚴厲一些。
沒想到他只問了這麽個問題,鐘琅就直接跪了下來。
他都沒來得及驚訝疑惑呢,心裏還在想着,雖然把媽媽氣暈了是一件很過分的事,但也用不着下跪認錯這麽嚴重,他們家畢竟是很開明的家庭……
完全沒想到鐘琅又抛出了一個深水炸/彈,差點沒把他炸暈。
他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鐘瑾,見鐘瑾也一臉錯愕,才确定自己剛才不是幻聽。
“爸,我喜歡小翡,我比沈容與更早喜歡她,從初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她了。只是以前一直都以為她是我親妹妹,我才不敢表現出來,還裝作很讨厭她的樣子,和她吵架惹她生氣,還惹媽媽難過。可是現在我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們家親生的,她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我可以和她在一起的。”
鐘琅說着,向鐘政膝行幾步。
“爸,你讓沈容與把小翡送回來,随便找一套房子把她的戶口遷出去,讓我可以追——”
“混賬!”
鐘政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鐘琅身上,把他踢翻在地。
剛才一直沒打斷鐘琅說話,是他太震驚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想到鐘琅越說越離譜,要不是他這麽多年一直都堅持鍛煉和養生,身體素質過硬,他說不定也要被這大逆不道的話氣暈過去。
知道鐘琅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更何況看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鐘瑾的心情也很是複雜。
也難怪林語舒也被刺激地暈過去,只因這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令人接受不能。
“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她也是你妹妹!她入了我們鐘家的族譜,和我們一個戶口本!”
“那就把她從戶口本裏挪出去啊!憑什麽和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要和我們一個戶口本?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鐘家的戶口本上!讓她用另一種身份更正大光明地寫進戶口本不好嗎?難道你不想看到她永遠留在我們家嗎?”
鐘政:“你——”
鐘瑾:“爸!”
鐘政捂着胸口,因為呼吸過于用力,胸膛起伏得厲害。他目光死死地瞪着鐘琅,感覺頭有點暈,整個人更是差點往後仰倒,還是鐘瑾及時扶住了他。
鐘瑾扶着他坐在床邊,一邊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一邊用眼神示意鐘琅別再說了。
鐘琅已經氣暈了一個林語舒,此番見鐘政也一副受不了刺激的樣子,他也有些愧疚。
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容不得他退縮。
他忍着疼痛爬起,重新跪在地上,用沉默來證明自己的決心。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鐘政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父子倆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屋內一片安靜。
為了恢複理智,鐘政移開目光,盯着牆上的一幅畫看了半晌。
等他覺得自己恢複得差不多了,才重新把目光落在鐘琅身上。沒想到鐘琅還是梗着脖子,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他好不容易平複了一點點的情緒又翻滾起來。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生出你這麽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鐘政又站了起來,氣得來回踱步。
他指着鐘琅說道:“小翡這輩子只能是我女兒,你最好趁早死了這份心!”
“我做不到!”鐘琅也開始嘶吼。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鐘政,意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堅定。
“我這輩子只會喜歡她,”他擲地有聲:“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我打死你——”
鐘政擡起一腳就要再去踹鐘琅,被鐘瑾奮力攔下。
“爸爸爸!消消氣!消消氣!”好在鐘瑾也是個練家子,不然還真攔不住老當益壯的鐘政。
他連聲勸道:“小琅現在自己鑽進牛角尖了,你再打他罵他,只會讓他往裏鑽得更深。”
鐘政緩了好久才緩過氣來。
他看着鐘琅,恨鐵不成鋼:“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別呆在這礙我的眼。”
“爸——”鐘琅還想再争取一下。
“住口!”鐘政是真的要被這不孝子氣死了:“再多嘴你現在立刻給我收拾行李滾到國外去。”
“小琅!媽媽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真想把爸爸也氣出個好歹嗎?”鐘瑾也出聲警告鐘琅。
鐘瑾這話一出,父子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床上的林語舒。
見她還昏迷着,三個人的心情都很是複雜。
鐘琅默默地從地上爬起,最後看了一眼鐘政,見鐘政把頭轉向一邊,并不想理他。他沒有辦法,只能低垂着腦袋,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聽到輕輕的關門聲響起,鐘政才轉過頭來,看着緊閉的房門,看了很久,深深地嘆了口氣。
鐘政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家暴孩子的這一天。
他抹了把臉,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白光,讓他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動作遲緩地轉過頭,他一言難盡,又欲言又止地看向鐘瑾。
“你……”
鐘瑾疑惑地看着他,心裏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也喜歡小翡吧?”
鐘瑾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你說什麽呢,爸?”他就差沒對天發誓了:“我只拿小翡當妹妹,你問這種問題,讓我以後還怎麽面對小翡了?”
鐘政沒有理會他的反問,只自顧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鐘瑾:“你以前有看出過什麽嗎?”
知道他問的是鐘琅的心思,鐘瑾仔細回憶了一下,默默搖頭。
“沒看出來過,小琅他……藏得很深。”
在這之前,介于鐘琅在惹鐘翡生氣這件事上的“優異”表現,鐘瑾一直以為自家弟弟是那種晚熟且藏不住事的性子。
沒想到……
鐘瑾微微嘆息,說道:“他這種想法是錯的,但他以前一直在壓抑克制,把我們所有人都瞞了過去,這些年……他應該也過得不容易。”
“過得不容易也是他自己造孽。”說起這個,鐘政就氣得頭腦發暈。
他走回到床邊坐下,捉着林語舒的手輕握在掌心。
看着林語舒昏睡的面容,他沉默了許久,終于做出決定:“我看他也不用參加高考了,回頭你讓他自己選個地方,希望出去幾年可以讓他忘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鐘瑾還有些猶豫:“小琅的成績很好,一直都以蓉大校長的手寫錄取通知書為目标……”
蓉城大學有個傳統,每年高考前三的學生,都可以收到蓉城大學校長親筆寫的錄取通知書。這是一種榮譽的證明,且能給未來工作提供不少便利。
許多成績優異的學子便以此為奮鬥目标,不斷鞭策自己進步。
鐘琅想要這份錄取通知書很久了,倒不是為了未來的便利,而是想和鐘瑾一樣,把錄取通知書挂在鐘政書房的牆壁上,也相當于是證明自己。
“以他現在的狀況,讓他每天看着小翡和容與出入成雙,你覺得他還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鐘政氣得胸口疼。
好在憑空冒出了個沈容與,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排鐘翡。也好在沈容與把鐘翡帶走了,不然他還得多派幾個人分別守着鐘琅和鐘翡,避免他們見面,更避免鐘琅去騷擾鐘翡。
實在是造孽。
正說着話,有敲門聲傳來。
鐘政只當是黃醫生來了,說了聲:“進。”
卻見來的是鐘瑤。
他正好有話問鐘瑤,便看着她慢慢走近。
“爸爸,聽說媽媽暈倒了,我來看看。”
鐘瑤剛才睡醒有點餓,在房間裏吃了午餐。出來的時候,正巧碰上垂頭喪氣往自己房間裏走的鐘琅。
她和鐘琅說話,鐘琅似乎興致不高,只說林語舒暈倒了。
她心中暗喜,覺得肯定是鐘翡惹的禍,便想過來看看林語舒,順便探聽一下鐘政的打算。
她才剛走到鐘政面前,就聽他問道:
“身體好些了嗎?”
“好很多了,多虧了哥哥照顧我。”鐘瑤有意表現,聲音都很乖巧。
沒想到鐘政轉口就問她:“既然身體不舒服,為什麽回來後不去自己房間裏休息,反而往三樓跑?”
作者有話說:
鐘政:人家的雙胞胎是雙倍福氣,我家的雙胞胎是雙倍服氣。造孽啊!
一個個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