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樸氏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略帶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許清如的臉,臉上帶着些許滄桑和欣慰。
樸氏一生節儉,事事都喜歡親力親為,自打夫君上了戰場之後,府裏的事情便全交給了她一人撐着,哪怕是生兒女之時也是沒有夫君的陪伴。只是樸氏從未想過,自那次一別之後,回來的只剩下一口冰冷的棺材和一具軀殼。
許清如輕輕拂去母親臉上的淚痕,輕聲喚着:“阿娘,對不起,這麽多年了女兒都沒能在您身側盡孝。”
樸氏惹着淚搖着頭:“無妨,清如長大了,比為娘當年還要貌美許多。”
許清風匆匆進來,眼瞧着李宗瞿幹站在一旁,樸氏抱着許清如,便對樸氏道:“阿娘,寧王殿下來了。”
樸氏聞言才發覺了站在許清如身後良久的李宗瞿,立馬站到一側要給李宗瞿行叩拜禮,李宗瞿連忙拉住了樸氏道:“不必多禮,只是順道同清如來瞧瞧阿娘。”
這一回許清風可是聽得真真兒的,李宗瞿叫的就是阿娘!
樸氏也是詫異,卻也不敢多問什麽。樸氏雖然久居宅院,卻也知道寧王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兒子,帝甚至單獨在皇宮外頭建造上瓊宮專門留給李宗瞿,這樣的恩典亘古未有。
樸氏讓下人給李宗瞿上茶,李宗瞿也是直接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側着耳聽許清如和樸氏的悄悄話。
樸氏小聲問着許清如:“寧王怎麽來了?你同他?”
“阿娘知道的,女兒有心上人了。”許清如立馬撇清了和李宗瞿的關系。
樸氏自然是在許清風那裏聽過許清如和太子李宗義之間的情意,只是樸氏并不看好李宗義,李宗義雖然是太子可畢竟是過繼的兒子實在是難說日後會如何。樸氏向來喜歡遠離是非,也不想許清如卷入皇家的争鬥中去。
可奈何女兒堅持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你自己留意便好,阿娘只說一句,這路一旦選了可就回不了頭了。”
許清如微微低頭不說話。她心裏也是忐忑的,李宗義對她的好昭然若揭,只要若李宗義願意為她一搏,那許清如也自然會願意拼死相許。
李宗瞿豎着耳朵聽了良久,竟沒有聽到一句自己歡喜的,将手裏的茶盞放置一旁,眉眼微微低垂似有不悅之意。
許清風就坐在李宗瞿的身側,便道:“王爺今日來可是有什麽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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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跟着兄長學作詩,聽說兄長當年可是一馬當先金榜題名。”
李宗瞿一口一個兄長,許清風身上不由得冒冷汗,這樣的稱為他如何擔當得起,若日後妹妹真的嫁給了太子李宗義,按着外頭所言的李宗瞿的脾性,許清風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李宗瞿瞧許清風不回話,問道:“兄長覺得如何?”
“王爺過譽了,下官比不上翰林院的康靖先生,康靖先生的詩才算得上一絕,當初下官的卷子還是康靖先生給批的。”許清風手心冒着冷汗,他可不敢教李宗瞿,李宗瞿什麽心思他能不知曉?
到時候李宗瞿拿着許清風的詩,去調戲許清風的妹妹這算怎麽回事?傳出去不笑死人?再說了許清風的母親樸氏也在,也斷然不會同意。
李宗瞿早就知曉許清風不會同意,光是瞧着他上回來寧王府時那直來直去的性子便可知曉。
李宗瞿也不惱,淡然道:“可清如說過兄長會同意的,若兄長不教,那本王就只能讓清如教本王了。”
“那可不行。”許清風急的擺手,這若是答應了,舍妹的名聲可就真的毀了。
樸氏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寧王既然願意屈尊好學應當是好事,便勸着兒子道:“既然寧王殿下願意學,你不妨就教。”
李宗瞿有了杆子就順着往上爬,立馬站起身來沖着樸氏道:“阿娘說的是。”
樸氏低頭淡笑着:“寧王這聲‘阿娘’實在是不敢受。”
“無礙,早晚的事。”李宗瞿擺了擺手,覺着許府的茶格外的香甜,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許清如也拿李宗瞿沒有辦法,李宗瞿是寧王,他願意叫什麽又豈是旁人可以随意幹涉的,也好在屋子裏沒有外人,也便随他去了。
許清如拉着母親樸氏的手坐下。
只聽見門外似乎有什麽動靜。
“小姐,小姐……”阿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許清如問道:“出了何時如此慌張?”
阿英怯懦地瞧了眼李宗瞿,低着頭輕聲道:“太子……太子來了。”
一聽聞是太子,李宗瞿的面色瞬間陰沉了下去,真是沒想到李宗義也來了,還偏偏趕上這個時候。莫不是他也聽說了許清如被放出宮了?
樸氏拉着女兒的手,不希望女兒去見太子,便對着許清風道:“你去。”
許清風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跟李宗瞿行了禮走了出去。
李宗瞿故作喝茶聽不見,只要他的清如不去見太子,如何都成。
許清如緩緩起身走到李宗瞿的身側,道:“天色不早了,寧王殿下還是先回去吧,等有空了再來找兄長學詩。”
李宗瞿不樂意了,怎麽太子一來他就得走啊。
李宗瞿目光如同暖玉敷在許清如身側不願離去,聲音帶着些許倔氣道:“清如怎的如此狠心,明知道本王舍不得你,你還這樣非要趕着本王走。本王夜裏豈不是又難以安枕。”
許清如羞紅了臉,樸氏還在呢,李宗瞿還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樸氏倒是對李宗瞿比對李宗義要寬和些,她淡淡開口道:“這話老身曾經也聽将軍說過,将軍說軍中夜裏總是難以入眠,一閉眼便想起家裏的院子,後來老身便送了些家裏的物件過去,讓将軍安枕。”
許清如沒料到母親竟然向着李宗瞿,輕聲道:“阿娘,你胡說什麽呢……”
樸氏這才發現自己的感傷像是在暗喻李宗瞿和許清如宛如夫婦一般,立馬澄清道:“王爺別多心,老身也就是随口一說。”
作者有話說:
你看這個餅呀又大又圓,就像李宗瞿的臉皮又厚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