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爺您這是?”
王府的廚子站列成一排靠着牆面, 目光無不呆滞的瞧着他們養尊處優的寧王殿下拿起了菜刀。
廚子不敢問什麽,只能由董樓問:“王爺您在選刀?”
李宗渠從左到右細細地打量着每一把不同的刀,最後挑了一個最鋒利的, 對着旁邊的西瓜,一刀下去,那西瓜兩同木板都被震碎了。
一列的廚子吓得身子發抖,總覺得寧王自從娶妻之後變得越發怪異了,先是為了幫着王妃釀藥酒一不小心潵了藥壺被王妃罰在庭院掃地, 後來又因着王妃喜歡康靖先生的詩,王爺愣是逼着康靖先生寫了一本。
今日又不知怎麽興起, 開始在廚房倒騰了。
“本王先做什麽菜好呢?”
趁手的刀找到了, 可李宗渠還沒想好做些什麽。
董樓上前提議道:“不如做寒雪芙蓉糕吧, 那簡單些。”
“可本王想做菜。”李宗渠正色道。
董樓是知道李宗渠的手藝的,以免這廚房遭了殃還是得快快阻止他才是,便道:“王爺今日不早了, 您若一道的一道做下來怕是時間不夠的, 更何況您不是還約了大理寺卿下棋的嗎?想來過一會兒大理寺卿就該到了, 還是做寒雪芙蓉糕來的好。”
李宗渠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 今日兄長要來還是簡單些。”
董樓示意旁邊的一個廚子, 讓他上前來教李宗渠做寒雪芙蓉糕,李宗渠倒是好學的,只是第一次做起來還是有些費勁的, 加之廚子畏懼李宗渠,哪怕是做錯了也不敢多言。
李宗渠瞧着盤子裏歪歪扭扭的寒雪芙蓉糕, 側頭看向董樓道:“你覺着如何?”
董樓戰戰兢兢咽了口口水, 瞧樣子便知道味道一定不好, 可又不想掃了王爺的興致, 加之也得顧惜廚子的性命,便道:“王爺做的極好,這才是第一次便可做的如此精細,實屬難得了。”
李宗渠聽了臉上微微帶笑,道:“樣子雖然有些醜了,可這味道大抵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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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渠端着自己做的寒雪芙蓉糕走出了廚房,廚子皆松了一口氣。
李宗渠走了沒幾步,便瞧見一滾白的小狗湊到自己腳邊蹭着甚是親熱,忽而想起這狗似乎是許清風養的。
李宗渠蹲下身子,将拿起一顆寒雪芙蓉糕塞進大白的嘴裏。這大白嚼了幾口之後面色忽變,竟然“嘔——”一聲吐了出來。
董樓站在李宗渠的身後正好瞧見這一幕,心驚膽戰。這若不是大理寺卿養的狗,如此亵渎李宗渠的心意,怕是會被李宗渠給炖了。
果不其然,李宗渠黑着臉站起身來,冷哼一聲瞧着逃跑似的大白道:“這狗子斷然是沒吃過好東西的。”
正屋裏,許清如正和兄長許清風說着話。
李宗渠剛進來便瞧見了桌上的那一盤精致的寒雪芙蓉糕和花生米,略微一愣道:“這是?”
許清風笑着解釋道:“王妃素來喜歡,便特地去萬福樓買來的。王爺也嘗嘗。”
李宗渠就像是僵住了,一動不動的端着手裏歪歪扭扭的寒雪芙蓉糕,眸子中有些莫名的落寞。
許清如捕捉到了李宗渠細微的變化,站起身來走到李宗渠身側,柔聲道:“王爺怎麽了?這是什麽?”
李宗渠立馬将盤子護到身後,支支吾吾道:“不是本王做的……是……是董樓做的。”
許清如掩面而笑,知道李宗渠在說謊,便道:“那你拿出來讓妾身嘗嘗。”
“別……”李宗渠想起剛才大白嘔吐的場景心有餘悸,若是許清如吃了這個覺着不好,李宗渠怕是會更加難過。
許清如伸過手去搶道:“拿來。”
李宗渠拗不過許清如,只得把着失敗的寒雪芙蓉糕遞給許清如,許清如瞧着那樣子,嘴角挂着笑意,拿起一塊咬了一口,面色如常道:“味道不錯啊,真未曾想董樓的手藝竟要比萬福樓的還要好。”
“不……錯?”李宗渠有些震驚,可瞧着許清如的面色确實像是吃到了難得的美味。
許清風也趕着熱鬧湊過來,瞧了一眼李宗渠的盤子,故作感嘆道:“看着确實不錯啊。讓下官也嘗嘗。”
許清風咬了一口,嚼着道:“王爺若是再加些許糖會更好。”
“你……怎知是本王做的?”李宗渠疑惑道。
許清風強行解釋道:“王爺可還記得在許府時為王妃做參湯,那時下官便覺得王爺的手藝極佳。”
李宗渠只是直愣愣地瞧着許清如,又低聲不敢确信地問了一句:“清如,真的好吃嗎?”
“那是自然,比起心意來,無人能及王爺。王爺所做的自然是這杞國最好的糕點。”許清如誠懇地笑着道。
瞧着許清如溫暖的笑意,李宗渠也不由得低頭笑了起來。
許清風同李宗渠落座下棋,一直到日落黃昏,許清風這才告辭離開。
李宗渠所做的寒雪芙蓉糕已經被許清如兩兄妹吃完,李宗渠自己也未得一嘗,便也信了他們二人所言。
“沒想到兄長的棋藝也如此精湛,差一點兒就輸給兄長了。”李宗渠坐在許清如的身側,替她取下頭上重重的發飾。
許清如湊近李宗渠,莞爾一笑道:“兄長的棋藝哪裏是王爺的對手,王爺從小就跟着帝學下棋,這棋藝自然是無雙的。”
李宗渠撫摸着許清如又長又密的墨發,忽然想起什麽道:“兄長年歲也不小了,不打算成家嗎?”
許清如也一直擔憂此事,許清如總覺着許清風對李明月是有意的。可在杞國為了控制驸馬,驸馬皆是當着不入流的閑官。若是許清風做了驸馬,那便會失去大理寺卿一職。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抉擇,許清風背負着整個許家的命運,背負着骁勇将軍對他的期望,若是一生困在兒女情長之中,怕他也是不願意的。
許清如低着頭不言語,李宗渠也能從中明白些什麽,便說道:“總之他們還有時間,兄長大可以好好想清楚。”
許清如點了點頭,輕輕地将腦袋搭在李宗渠的寬厚結實的肩膀上,依靠着他身上的暖意,覺着自己越發依賴他了。
七月十七,太後生辰。
帝特意在宮裏大擺宴席,慶祝太後生辰。
太子李宗義到的最早,獻上金塑菩提樹祝願太後萬壽無疆。
太後坐于高位,卻看向了李宗義身旁的百裏霜,問道:“允希呢?怎麽不帶孩子一起來?哀家還未見過這孩子。”
坐在一旁的帝也道:“是啊,這樣大喜的日子怎不帶太子長子一同來。”
李宗義的眸子變得暗淡陰冷似乎很不喜歡“長子”這個稱謂。
百裏霜只能解釋道:“允希年小愛哭,怕擾了太後的雅興。等來日再大些就抱來給太後瞧瞧。”
太後也不為難百裏霜,點頭道:“也好。你們先坐吧。”
李宗渠和許清如獻上的是從太後老家請來的家鄉當地的樂曲。
太後聽得如癡如醉不由得想起來往昔還未曾入宮時的場景,對着帝感慨道:“一轉眼哀家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記得從前也是同王妃這般如花的年紀。”
許清如聞言便笑着道:“太後瞧着卻是年輕的,妾身哪裏能比上。”
太後不由得和帝對視一笑道:“清如這孩子怎的越來越像明月那丫頭了,說話越發油滑。”
帝提起李明月便問身旁的太監道:“明月怎的還不來,今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遲到,你再去催一催。”
“父皇!兒臣來了!”
李明月忽的從許清風的身後嬉笑着跑了出來。
帝瞧着李明月長不大的樣子無奈蹙眉道:“你這孩子,怎的這麽大了,還黏着大理寺卿,一點都不知道公主的儀态。”
李明月背着手,扭扭捏捏笑着道:“女兒許久未見清風哥哥了,這才同他多說了幾句而已……”
淑貴妃在一旁笑着替公主圓場道:“公主可為太後準備壽禮了?快拿出來瞧瞧吧。”
李明月欣喜地将自己手裏的一卷畫卷呈了上去,太後将那畫卷一點一點的展開,只見畫卷上是一副山河墨圖,而在畫卷的上頭寫了一行小字:清風明月苦相思。
太後一眼便瞧出了李明月的心思,卻迅速将畫卷卷了起來,放置一旁道:“明月有心了。”
李明月面色微微有些失落,心裏知道太後定是瞧出來了,可不知為何卻似乎并未有所表示。
許清風的壽禮是抄寫了幾日的佛經,太後見了眉眼笑意越發濃郁:“還是清風懂哀家,知道哀家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還是喜歡這簡單的心意。”
帝也誇贊許清風道:“大理寺卿不僅在朝堂上能替朕分憂,也能替朕陪着太後說笑,實在是有心了。”
許清風怕帝多心,又接上道:“皇上為了杞國萬民日理萬機,臣能做的實在是不多,能陪着太後也實屬是太後不嫌棄臣愚鈍罷了。”
帝賞識許清風的聰慧和知禮,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大部分的皇親都到的早,而李宗澤是最後一個到的,帝難免有些生氣。
李宗澤卻解釋道:“兒臣來晚了還望太後父皇恕罪,兒臣來的路上馬使了性子,被馬摔在了地上,這才來遲了。”
太後倒是見怪不怪道:“可有摔傷?有請太醫瞧瞧嗎?”
“未曾,孫兒記得太後壽宴,便急匆匆跑來。”李宗澤似乎還有些得意道。
李宗義在一旁喝着酒冷眼瞧着蠢笨的李宗澤,冷哼了一聲。
而另一旁的李宗渠卻覺得有些奇怪,李宗澤的馬可是一匹汗血寶馬,怎的會忽然使了性子?
李宗澤将自己腰間的玉佩取來道:“孫兒本來的禮物被那畜/生給弄壞了,還望太後不要嫌棄孫兒的一點兒拙心。”
作者有話說:
啊~開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