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宗澤此舉甚是敷衍。李宗澤愛收藏玉石人盡皆知, 只是他偏偏也是個不識貨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石頭都拿來當做玉石打磨。李宗澤腰間的玉佩挂着不下七個,可各個都不算名貴, 就這麽随意取了一個下來送給太後,可見其心裏根本不尊重太後。

坐在一側的董賢妃明顯有些慌亂,她雖知道兒子一直覺着太後不是帝的生母而有所懈怠,可這樣的日子,所有皇親都在, 怎可如此草率。

帝明顯有些薄怒握緊了龍椅的椅柄,而太後卻雲淡風輕的喝了口茶似乎早就習慣了。

“澤兒!別胡鬧!你不是說特地去給太後尋來了夜明珠嗎?怎麽不拿出來獻給太後?若是忘帶了, 趕緊去取。”董賢妃站起來急切道。

李宗澤依舊是嬉笑着:“母妃說什麽呢?哪裏來的什麽夜明珠, 那夜明珠如今也算不得什麽稀罕玩意兒了。兒子手裏的這玉佩跟着兒子許久了, 是唯一一塊怎麽摔也摔不壞的,送給太後,也是想指着太後萬壽延年。”

“放肆!”帝聽不下去, 拍案而起。

李宗澤被吓得腿軟, 瞬間跪在了地上, 卻依舊不明白自己又何過錯。

董賢妃見帝動怒, 心中慌亂, 急忙走出來跪在李宗澤身旁求情道:“皇上息怒,澤兒還小,這才胡言亂語, 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導。”

帝冷哼一聲道:“還小?他都加冠了,還小?寧王也不過比他大一歲, 怎的不見淑貴妃如此包庇自己的孩子?”

李宗渠見帝忽然提起自己, 反而覺得不妙。李宗澤的心眼兒可不大, 加之有時候還有些孩子脾性, 這麽一來斷然會記恨李宗渠。

李宗渠想着畢竟是自家的弟弟,剛想起來求情,卻見太子李宗義率先站了起來:“父皇,兒臣認為七弟此行确實是有失體統,可今日是太後壽宴大喜的日子,父皇還是不要過于苛責七弟。加之七弟應當也不是有意為之的,不如讓七弟将功折罪。”

帝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宗義道:“現在跟朕面前整的兄弟情深了?這還只是單單的有失體統?這根本就是枉為人子!至于是不是有意的,朕心裏有數。不尊重太後便是不尊重朕,若非朕的兒子,簡直該死。”

帝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宮宇,氣氛變得僵持,讓在座的皇親皆跪了下來心中忐忑道:“皇上息怒。”

許清如也跪在地上,這還是頭一次見帝生那麽大的氣,想來此次李宗澤是真的失了皇子的體面,帝怕是會狠狠地罰他了。

董賢妃在一旁哭得厲害,她如今只剩下這麽一個兒子了,生怕李宗澤遭了皇帝的厭惡。

帝俯視着跪在地上的衆人,怒目着一字一句道:“這樣的忤逆之子,實在是配不起親王的頭銜,即日起革去李宗澤的親王爵位,降為郡王。閉門思過抄寫佛經給太後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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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賢妃聽後差點兒暈厥過去,李宗澤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爬到帝的腳邊,哭着求情道:“父皇!父皇,兒子知道錯了,求您別這樣……兒子真的知道錯了。”

杞國開國至今從未有皇子從親王貶為郡王的先例,李宗澤算是開了先河了。

面對李宗澤的哭鬧,帝絲毫不搭理李宗澤,冷眼又道:“董賢妃縱容宣郡王,罰俸一年閉門思過。”

董賢妃聽罷直接暈了過去,随即帝便讓下人把董賢妃給拖走了。

太後看着這一場好好的壽宴變得成如此,嘆了口氣道:“哀家有些累了,今日便到這兒吧。都回去吧。”

太後說着便讓旁邊的嬷嬷扶着回去了。

帝也是盛怒中,一言不發的便也走了。

最後還是淑貴妃主持大局讓諸位皇親都回去了。

許清如和李宗渠手牽着手上了馬車回到寧王府。

許清如剛坐下便問李宗渠道:“今日之事怎的就成了這樣?宣郡王一直這樣不尊太後的嗎?還是另有隐情”

李宗渠也覺得甚是奇怪,雖然說李宗澤偶爾是會犯些蠢病,可怎的會在今日做出此等荒唐的事情?董賢妃是個有野心的,加之門第也不算低,對宣郡王的教導也算是嚴格,在帝的面前做足了一副溫良賢淑的模樣。這些年來一直同淑貴妃相争,若非淑貴妃率先生了李宗渠,這貴妃之位花落誰家還不一定。

難不成是有誰在教唆李宗澤?

“娘子別急,本王已經讓董樓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是夜,外頭的風聲有些狂躁,吹得寧王府的樹葉都被打落了下來。

董樓托着疲憊的身子總算是回來了。

許清如和李宗渠一直在等着,瞧見董樓便問道:“查的如何?”

董樓看了眼李宗渠,有些氣虛地小聲道:“查清楚了,說是宣郡王的馬使了性子。宣郡王本來要送的禮物是檀香琉璃佛尊,那佛尊價值不菲,只是那東西易碎,便被摔壞了。”

李宗渠奇怪的點便在此處,好好的汗血寶馬跟了李宗澤那麽些年怎麽會突然使性子?再說了李宗澤為何要自己拿着那檀香琉璃佛尊,這不是自己作死。

董樓繼續道:“屬下後來去宣郡王府裏查探,聽伺候那汗血寶馬的小厮說,那馬這段日子一直都脾氣有些暴躁,不知道為何。屬下悄悄地拿了些許那馬的幹草去給大夫瞧,說着馬便是因為那些個幹草才會失常的。”

李宗渠偏頭疑惑道:“可這李宗澤怎麽會自己拿那寶貝,這麽名貴,按照他那個小氣勁兒怎的就會送給太後?”

董樓也一直疑惑這一點兒,便道:“屬下一開始也不明白,後來聽人說,這段日子宣郡王時常去萬福樓,一待就能待上一日。萬福樓的掌櫃阿啞公子似乎是已經回到萬福樓了,屬下懷疑……”

李宗渠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李宗澤和阿啞公子有什麽關系?”

“是。宣郡王時常會去萬福樓一間密閉的雅間,那屋子旁人都是靠近不得的。除了有守衛之外,似乎還有暗器。”董樓眉目嚴肅又道:“不僅如此,屬下隐隐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交易。那阿啞公子在杞國算是一等一的富裕了,這檀香琉璃佛尊很可能源自他之手送與宣郡王。”

許清如聽得有些迷糊了:“這阿啞公子若是和宣郡王有交易,斷然不會在馬的幹草裏放讓馬使性子的東西,難不成這中間還有一個人?”

董樓點頭應聲道:“王妃聰慧。的确,屬下也覺得此事中間應當還有一個人,于是又繼續查了查。方知,這幾日太子也時常出沒萬福樓,而且有意無意的一直尋着宣郡王。”

“果然是蛇鼠一窩。”李宗渠眉眼上挑道。

“太子?”許清如細想着李宗義也是個疑心重的,怕也是早就猜想到李宗澤也是個不安分的,這才會平凡出入萬福樓打探。

董樓眉頭緊皺道:“屬下早年的時候就對萬福樓隐隐覺得奇怪,尤其是上回教司坊着火之後,萬福樓如此慷慨救濟便覺得好奇。屬下私底下便一直在調查着這位阿啞公子,可只查出他是個富商,可至于家世來歷皆是不明朗,甚至連真實姓名都無從得知。至于太子,屬下發現他并未曾見過阿啞公子,但似乎是發現了宣郡王和阿啞公子之間的交易,在從中作梗。”

“這倒是有趣了。”李宗渠嘴角上揚不明深意道。

“嘶——”董樓額頭上忽的冒汗,立即捂住了自己刺痛的手臂。

許清如站起身來,看見董樓手臂上滲出來的鮮血,不由得道:“董樓,你受傷了!”

董樓似乎早就習慣的傷痛,強撐着道:“無妨……是屬下大意了,只是未曾想到萬福樓中也有高手。”

許清如急忙讓外頭的阿英取來紗布和藥替董樓包紮傷口。

阿英看着董樓這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也是吓了一跳。

李宗渠揣着手站在董樓面前,眉間微皺;“高手?這萬福樓本就是個吃飯談趣兒的地方,怎的會有高手?難不成是防盜竊的?”

董樓一邊忍着手上的劇痛,一邊回答着:“似乎還挺多的,而且各個本領不凡,但若是尋常妨盜竊的也不至于如此警覺機敏,若不是屬下逃得快怕是會沒命。”

“他們認出你來了嗎?”李宗渠又問。

董樓搖頭道:“應該沒有,屬下是易容前去的。”

“很好。”

李宗渠嘴角帶着淺笑似乎很滿意董樓此次行動。

許清如聽不下去了,拉着李宗渠讓他坐下,叉着腰嘟囔着道:“王爺怎麽這樣?董樓都受傷了,王爺都不關心他,還問這些有的沒的,好在他的傷口不深且沒有中毒。”

李宗渠忽然被娘子責備,也很委屈,為難道:“男兒受點兒傷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本王也受過傷的……本王受的傷可比他痛多了。”

李宗渠邊說着邊要伸手去抱許清如。

許清如無奈只能任由他抱着,道:“王爺說的該不會是小時候在軍營的時候胡鬧挨得皇上的打吧……”

李宗渠眼瞧被揭穿,寵溺笑着不語。

董樓卻忽然笑着道:“王妃不必擔心屬下,這本就是屬下分內的事情。”

阿英已經替董樓包紮好了,小聲叮囑董樓道:“這幾日便不要碰水了,傷口雖然不深,但怕還是要留疤的。”

董樓将衣服穿好,沖阿英溫柔笑着道:“你不必擔心,無妨的。”

阿英有些紅了臉,緩緩的低下了頭。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董樓:我就是個沒得感情也沒得理想的工具人董樓,能上刀山下火海,還能背鍋,請為我打call(假笑)

作者:所以你想要個老婆嗎?(摳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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