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晨時, 帝剛剛用完早膳,便見董賢妃帶了碗銀耳粥來。
帝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淡漠道:“朕已然吃過了, 不必做這些。”
董賢妃的眸子裏帶着些許楚楚可憐,讓帝又不得不動容,帝便伸手接過了銀耳粥問道:“你自己做的?”
董賢妃微微一笑道:“是妾身親手做的,妾身不才比不得淑貴妃姐姐聰慧,又沒有其他姐妹的傾城容貌, 只能為陛下做些吃食。誰知……”
董賢妃說到一半,眼神裏多了幾分落寞。
帝嘆了口氣道:“無妨, 坐吧。”
董賢妃在帝身側坐下, 見帝一勺一勺的吃着銀耳粥, 瞬間又欣喜起來。哪怕帝那麽寵愛淑貴妃,可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一席之地留給她的。
帝吃了銀耳粥,只覺得撐得慌, 眉眼都懶得擡起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董賢妃心裏記挂着兒子李宗澤, 李宗澤被剝奪了親王爵位之後日日過得是心驚膽戰, 身為母親, 董賢妃也是日日心慌。
董賢妃柔聲道:“如今太子和寧王殿下都已然成婚。澤兒的年紀也不小了, 臣妾想着也該給他尋一門親事。”
帝的面色顯得冷峻,淡漠道:“澤兒還不夠穩重,大抵也是教書先生不夠盡心, 如今正事大好年華,還是先讓他學會孝悌禮儀再成家。”
董賢妃也不好辨別什麽, 太後大壽那日李宗澤的表現人盡皆知, 已經落了個不尊不孝的罪名, 如今再辯駁早已經無意義了。
董賢妃便又道:“澤兒确實是不懂事。這幾日一直在太後那裏抄寫佛經給太後賠罪。結果湊巧, 澤兒從太後那兒回來的時候正巧瞧見了寧王殿下在崇極殿。”
“寧王?去崇極殿做什麽?”帝疑惑地皺眉道。
董賢妃徐徐道:“臣妾也不清楚,聽澤兒說,寧王妃罰了崇極殿一個宮女,還是讓大祭司動的手。那宮女被打的甚慘,差點兒沒命,澤兒心善便救了下來。”
帝心中疑惑又多了一分,大祭司如今閉關,連帝都甚難見到,怎的寧王可以見到?而且寧王妃為何要罰崇極殿的宮女?淑貴妃是否知曉此事,為何不同他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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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賢妃知帝心中疑惑便道:“澤兒細細問過那宮女,那宮女叫阿嬌是大祭司的貼身宮女。這阿嬌陪着大祭司也有些年頭了,若非什麽大事,何故如此?”
“那同寧王妃有何關系?”
在帝眼中,許清如一直都是個好脾性的,能讓她動怒甚至要置于死地的必然不會是簡單的事情。
董賢妃嘆了口氣道:“大抵是大祭司和寧王走得過近,怕大祭司勾了寧王的魂兒去,這才拿那個宮女責罰。”
帝盯着董賢妃眼神犀利冰冷,董賢妃笑意忽而僵住,吓得身子一顫。
帝冷聲道:“賢妃,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董賢妃被帝身上的帝王之怒吓得立馬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恕罪……臣妾失言了……”
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董賢妃道:“大祭司乃是護衛杞國的聖女,既為聖女如何會同寧王有勾結?你這不僅僅是在彈劾寧王,還在侮辱聖女德行。此話傳出去便是笑柄!”
董賢妃不知帝會如此震怒,便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恕罪……臣妾也是聽了那宮人阿嬌所言。寧王時常出入崇極殿而且待的時間甚久。如皇上所言,大祭司乃是聖女,若是聖女不潔怕是會被天神怪罪,禍及百姓。”
帝眉間緊蹙,手緊緊握拳,玷污聖女這可是莫大的罪名,死罪都不為過。帝雖知李宗渠脾性,可這大祭司畢竟貌美絕倫,難免有可能……
帝越想越出了一身子冷汗,沖着董賢妃道:“去,把那宮人帶來。”
……
帝坐在長宣殿內閉目深呼吸,他心裏忐忑不安,此事事關國本,若李宗渠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哪怕他是親王也是護不住了。
阿嬌是被兩個宮人扶着進來的,阿嬌跪在一旁,身子還有些虛弱。
董賢妃坐在一旁焦急道:“你快說說崇極殿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寧王和大祭司到底是否有染?”
阿嬌先給皇上磕了個頭,随即小聲答複:“奴婢伺候大祭司也有好幾年了,能夠随意出入崇極殿的便只有寧王一人。大祭司曾經對奴婢有言,寧王不是外客,無論何時皆可入。”
“放肆!”帝睜眼怒吼道:“崇極殿乃是聖地,何人都不可随意入內!杞國這麽多年來,還從未有皇子敢同大祭司如此親密!”
董賢妃見帝甚怒,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阿嬌繼續說道:“寧王為成婚之前就時常出入崇極殿,連同淑貴妃娘娘都是知曉的。寧王殿下曾經還贈一副冷玉棋子給大祭司。此物應當可以找到。”
帝看向身旁的小太監,小太監會意匆匆去了崇極殿。
帝平複了心情又道:“阿嬌,你要知道誣陷大祭司和寧王,這可不單單是死罪那麽簡單,誅九族都是輕的……”
阿嬌似乎毫不在乎,阿嬌入宮時家裏就早沒了人,若不是姬姚清可憐她收她在身側,怕是早就被宮裏那些個仗勢欺人的嬷嬷打死了。
阿嬌又磕了個頭道:“奴婢賤命,可奴婢深知大祭司關乎着萬民安康,若是大祭司早就不是貞潔之人,那便是觸犯了天命。”
阿嬌話音剛落,便見小太監手裏拿着一盒冷玉棋子走了進來,而小太監的身後跟着大祭司姬姚清。
帝拿起一顆冷玉棋子細細摸了摸,鼻尖帶着一絲冷哼道:“果然是寧王的東西,此物乃是寧王十歲那年朕親賞的。”
董賢妃在一邊挑撥是非道:“這棋子如此名貴卻轉贈給了大祭司,想來大祭司在寧王心中地位定然是不同的。”
姬姚清面對董賢妃的冷嘲熱諷巋然不動,淡淡道:“此物确實是寧王殿下所贈,那時候寧王殿下不過十二三歲,來崇極殿玩鬧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臣的棋子,寧王殿下便拿這個賠給了臣。臣不覺得有什麽便收下了。”
董賢妃冷眼瞧着道:“原來寧王十二三歲時就可随意出入崇極殿了?莫不是寧王殿下有陛下的特權嗎?”
姬姚清依舊是平靜道:“賢妃娘娘慎言。陛下可還記得,寧王十二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一直不見好,皇上心疼寧王便讓他跟着臣的師父,讓師父為寧王殿下祈福。這才讓寧王殿下轉危為安。”
帝不由得想起來了确實是有這麽一回事,李宗渠的體質一直算是不錯的,可唯獨那一年災禍不斷,那時帝同淑貴妃的端順公主剛剛因為疫病過世,淑貴妃本就傷心欲絕,帝怕李宗渠也遭此禍事,才讓當時崇極殿的大祭司帶着寧王,為他祈福。
董賢妃見帝的眉目漸漸柔和,便知道帝想起舊事心軟了,便添油加醋道:“那便是了,大祭司也是從那時開始對寧王殿下起了別的心思了吧。”
姬姚清不由得冷笑道:“賢妃娘娘,臣的身心早已經獻給了杞國的子民,又怎會同寧王有些什麽?寧王來臣這裏不過是替早過世的端順公主祈福,願她早登極樂。”
“你胡說!”阿嬌聽了姬姚清的辯駁,氣得大吼出來:“你明明就是喜歡寧王,還不知羞恥的日日寫他的名諱。如今卻拿端順公主出來說事,真是笑話。你敢對着你師父的靈位發誓你姬姚清從未愛慕過寧王,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嗎?”
姬姚清看着雙眼猩紅,瘋魔了一般的阿嬌,道:“阿嬌,你若是因為那日遭了罰記恨我,我不怨你。可你要知道你現在所言,随時可以要了你的命。更何況我清者自清,為何要讓已然安眠的師父為我不寧?”
帝聽着兩個女子的争執,擡手煩躁道:“夠了!說這些都是沒有憑據的。若無實質性證據,便少來朕面前胡說八道。”
董賢妃身子一僵,見帝要将此事翻篇,忽而跪在地上道:“皇上,此事必有蹊跷。皇上不能因為寵愛寧王而不顧惜天下蒼生。臣妾覺得應當檢查大祭司的身體,确認大祭司是否還是忠貞之身。”
董賢妃此言一出,帝眼眸更加深沉,冷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檢驗大祭司的身體?她是聖女何人可以随意觸碰?”
董賢妃似乎已經豁出去了,她知道這是扳倒寧王最好的辦法,她被淑貴妃母子壓了這些年已然是夠了。她已經安排了嬷嬷,只要嬷嬷給姬姚清檢查,就算是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姬姚清身子有些輕顫,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這就是硬生生強加的恥辱,無論是否是真的,她都很難再去面對她死去的師父。
可她別無選擇,她不能連累寧王,不能讓他背上這樣沉重的罪名。
師父說的對,她的愛本就是一種罪過,她的愛是一定會傷害了他的。是她太執迷不悟,這才讓小人有了可乘之機。
姬姚清忽然跪在地上,惹着眼角的淚水,輕聲道:“臣,願意驗身。臣一心為國,別無他求。臣不能白白被人污了名聲,更不能讓帝子背了這樣的罪名。”
帝握着手裏的冷玉棋子像是要将棋子捏碎了。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就是帝王無德……
帝心中難以決斷,正當糾結時,外頭傳來女子清冷地聲音:“本宮還不知曉,如今這後宮是董賢妃當家了,這樣大的事情可以越過本宮去了!”
董賢妃身子一顫,緩緩擡頭,才瞧見風華絕代的淑貴妃穿着一身鮮嫩的衣裳,搖晃着步搖徐徐走進來。
作者有話說:
5.20快樂!沒人表白也沒關系!因為我也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出強大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