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李宗義的手握着摘星樓的橫欄, 身體有些發抖。

他竟然将自己的親生兒子扔了下去。

摘星樓雖高,可在夜色下那猩紅的血跡卻好像是在發亮,很快引來了就近宮廷侍衛的注意。

一個眼尖的侍衛喊道:“那是什麽?”

另一個提着燈籠的侍衛舉起燈籠湊近一看, 吓得雙腿發軟。眼前這個血肉模糊身着華衣的孩子十分的眼熟。

“這不會是……”一個侍衛哆哆嗦嗦道。

另一個侍衛捂住他的嘴道:“別胡說!小心犯忌諱,怎麽可能是呢?他明明同寧王殿下在一起。”

摘星樓上的李宗義此刻已經雙腿發軟整個人坐在地上不敢出聲。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手上還沾着一片李允希身上的撕扯下來的衣料。

李宗義發瘋似的将自己手上的布料扯下來扔到一旁,逃似的從摘星樓裏跑走。

另一邊的李宗渠換好了衣服,卻找不見李允希的蹤影, 心裏有些莫名的發慌。

李宗渠本以為這孩子是回到了百裏霜身旁,誰知李宗渠到宴席上時未見到李允希。

許清如站起身來看着神色慌張的李宗渠, 問道:“出什麽事情了?允希呢?”

李宗渠錘了錘自己的頭, 想着自己不應該讓那孩子獨自留在屋內, 想來他一定是偷跑出去了。

這時一個侍衛匆匆忙忙跑到了席間,跪下來對着有些微醺的帝道:“皇上……出事了。”

帝還沉浸在小公主出生的喜訊中,聽不得“出事了”三個字, 有些微怒道:“能出什麽事情?慌慌張張的別吵醒了小公主。”

侍衛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李宗渠, 似乎是想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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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遲遲不開口, 帝的耐心被磨得所剩無幾, 站起身來呵斥道:“有話直說!沒事就滾出去!”

侍衛見李宗渠一言不發, 便支支吾吾地開口道:“屬下……屬下……在摘星樓……樓下……發現了……皇長孫的……屍體……”

“什麽?”百裏霜簌的一下站起身來,瞳孔中帶着不可思議地和一絲的恐懼。

李宗渠抓住侍衛的衣襟,冷聲呵斥道:“怎麽可能?他剛才明明還好好的!”

侍衛吓得不輕, 随後忽然改口道:“也可能不是皇長孫……只是那小孩子穿着皇長孫的衣服死在了摘星樓下,那孩子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樣了……”

百裏霜聽後差點兒暈厥過去。

帝帶領着衆人一同前去摘星樓下, 果不其然看見了那個孩子的屍體。

醫官檢查之後對帝道:“回禀皇上, 這孩子應當是被人從摘星樓上抛下來的, 這孩子死前有過掙紮, 好像是被人威脅或者是侵犯……”

帝揪住醫官冷着臉問道:“可是……皇長孫?”

醫官垂着頭,咽了口口水才慢吞吞道:“看着像……”

百裏霜在看見那孩子屍體的那一刻就已經哭暈過去了,董賢妃派人将百裏霜先送了回去。

公主誕辰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許清如拉着李宗渠的衣袖,心裏更是慌張,畢竟是李宗渠帶着李允希出去的,此刻李允希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若說沒人懷疑李宗渠那是不可能的。

帝看着醫官處理屍體,嘆了口氣:“哎,這孩子是真的可憐。也不知道是誰膽敢在宮裏如此放肆!”

“去請太子來。”帝看向身旁的小太監道。

東宮,

李宗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東宮的,他的雙腿根本不聽他的使喚,每走幾步路都會摔一跤。到最後腿上都磕出了烏青。

李宗義回到屋子裏便鎖上了門,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此刻他不清楚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侍衛已經發現了李允希的屍體,很快就會讓帝也知道。李宗義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旦傳揚出去,別說當國都的太子,就是想當一個安穩的皇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李宗義抱着自己的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此刻的他不能任由事情這樣下去。他去摘星樓的事情無人知曉,他會撞見李允希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要李宗義不承認自己去過摘星樓,沒有人會懷疑是李宗義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眼下李宗義需要的是一個替罪羊,一個足以讓他自己逃脫罪名的人。

誰,可以做他的替罪羊?

如今朝堂上勢如水火,支持李宗渠的人越來越多,而支持李宗義的官員有一部分是因為李宗義有皇長孫。若是這樣想來,李允希的死,只對一人有利。

那便是,李宗渠。

那李允希剛開始那麽黏着李宗渠,二人宛如父子,便可見李宗渠其心可誅。

李宗義捏緊了拳頭,心中一個惡毒的念頭再一次冒了出來:既然李允希那麽喜歡李宗渠,那便讓李允希去做他李宗渠的兒子好了,讓他們“父子”去地下相會。

這是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李宗義的心稍稍有些松弛了下來,他不停的安慰着自己,他不是故意殺死李允希的,是李宗渠對李允希的關心,害死了李允希。

他沒有錯!他是國都的太子!他怎麽會有錯!

李宗義惡毒的念頭越放越大最後迫使着自己接受這個結局。

李宗義靠在門上,捂着自己的心口,讓自己稍稍放松,他不能讓人看出任何的端倪,因為很快帝就會派人來尋他。

果不其然,不過半晌功夫,便聽到門外魏馳的聲音:“太子殿下,您有休息嗎?帝派了人來,似乎是出了什麽大事。”

李宗義扶着牆壁緩緩的站起身來,用力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塵,他走向屋子裏的銅鏡,迫使自己的臉看上去和平常一樣。

之後李宗義安然坐在椅子上,沉聲對外頭的魏馳道:“出了什麽事?”

魏馳可不敢說出口,雖然那小皇孫在李宗義眼中并不讨喜,可這畢竟是李宗義的兒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萬一李宗義發起狠來連魏馳一并處罰可怎麽好。

魏馳多了個心眼,便假做不知道:“屬下也不清楚,只是似乎挺緊急的,太子殿下要不先過去?”

李宗義手裏握着筆,可筆在紙上卻抖得厲害,一個字都寫不下來。

李宗義将筆丢到一旁,沉着臉推開了門:“能出什麽事情?”

魏馳不答只是讓李宗義去長宣殿。

長宣殿內,氛圍變得緊張而恐怖,所有的人都繃緊了一根弦,誰也不敢先開口。

李宗義趕到的時候,李宗渠正被帝罰跪在地上。

李宗義故作不知問道:“父皇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帝握緊着龍椅上的龍頭,略帶憤怒道:“有人害死了皇長孫。”

“什麽?”李宗義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沖着周圍的人大吼了一聲道:“誰幹的!”

帝想讓李宗義平靜下來,便稍稍平緩道:“還在查。”

李宗義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宗渠,冷哼道:“本宮記得本宮走之前李允希可是跟你待在一起。四弟不用跟本宮解釋一下出了什麽事情嗎?”

李宗渠只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先是莫名其妙被帝呵斥罰跪,随後又被李宗義詢問此事。可李宗渠心裏知曉他同李允希無冤無仇如何會害那孩子。

“皇上……這其中定是出了誤會。”許清如擔心李宗渠上前為他開脫道。

李宗義此刻已經決定咬死李宗渠不放了,便冷聲道:“寧王妃此言差矣。本宮倒是覺得四弟自己生不出兒子來,這才記恨本宮的兒子,所以趁着本宮不在對李允希下了黑手。”

李宗渠氣得站起身來,狠狠瞪着李宗義道:“李宗義!你說什麽?那孩子是在我進去換衣服的時候走丢的,中間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你的孩子出了如此大的的事情,你不查真兇,在我這裏公報私仇?”

李宗義見李宗渠氣得發抖,反倒是高興起來,冷眼看着李宗渠道:“四弟如此激動,怕是被本宮說重心裏事了吧。四弟當初花了那麽多心血将清如從本宮這裏搶走,如今還想搶本宮的孩子!”

“你!”李宗渠舉起拳頭就要狠狠地揍李宗義一頓,可誰知還未動手,就被帝呵斥住了。

“成何體統!都給朕跪下!”

帝拍案而起,氣得雙目帶着殺氣。

殿內衆人皆跪在地上不再出聲。

帝看着自己底下的兩個兒子,冷聲道:“真是朕的好兒子,一個連孩子都看不住,一個當爹的沒了孩子,還在這裏翻舊賬。你們一個個的根本不關心這孩子是死是活!”

李宗義跪在地上,故作傷感道:“父皇,兒臣自然是難過的。可兒臣更想知道是誰害死了他,總不能讓他魂魄不寧吧。”

醫官擡起頭來小聲道:“皇上,此事是否該同大理寺卿一同審理。”

許清如心裏冰涼,此事關系到李宗渠,為了不徇私如何會讓許清風來審理,醫官此話倒像是話裏有話。

帝思忖片刻,這才打定主意道:“既然李宗渠你沒有辦法撇開嫌疑,那麽你便去牢裏待着,等查明真相再考慮是否放了你。”

許清如爬李宗渠身旁護着李宗渠,不讓侍衛拖着李宗渠,許清如哭着對帝道:“皇上!寧王忠孝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皇上應當先查明原因,再做定奪。”

帝似乎已然下定決心了,冷聲道:“皇長孫是跟着李宗渠出去之後出了事,那麽他如何證明清白?除了他之外,伺候皇長孫的宮人以及靠近過摘星樓的宮人都要抓起來細細審問,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謀害朕的皇孫,朕必要殺了他!”

作者有話說:

論人渣是如何養成的

看看李宗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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