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許清如拉着李宗渠到一旁上藥, 玉指輕輕在李宗渠的背上撫過,不得不說魏馳這是把所有的恨意都宣洩在了李宗渠身上。

魏馳的父親魏延被罷免是李宗渠同康靖先生一同狀告到帝那兒的緣由。加之魏馳在李宗義手底下幹的也不順心。

許清如一直以為魏馳是個直爽性子的,如今看來什麽樣的主人養着什麽養的下屬。

“還疼嗎?”

許清如側身問道。

李宗渠閉目忽而一笑道:“怎麽會疼呢, 從前随着父皇在軍營裏受的傷也不少。”

許清如替李宗渠合上外衣,坐在他的身側道:“王爺,如今人家都已經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妾身覺得我們不能在無所作為了。”

“清如?”

李宗渠微微一愣,此事一出之後許清如明顯同過去有了些許分別, 最明顯的就是,她沒有過往那樣仁慈了, 反而多了些果斷。

許清如低着頭輕聲道:“王爺, 妾身從前還是顧惜着同太子過去他照顧妾身的情意, 可現如今他要的是王爺的性命,妾身不能坐直不理。王爺,有些事情, 是非做不可了。”

李宗義已經全然不顧惜兄弟情分了, 甚至恨不得将李宗渠除之而後快, 這樣的事情出一次已經夠讓許清如害怕的了, 她不希望還有第二次……

李宗渠的手輕輕撫摸着許清如頭上的發絲, 淡然道:“清如說的對。可,父皇的心思實在是難猜。母妃病情一直未曾好轉,本王心裏擔心, 可奈何父皇不許本王叨擾母妃。”

許清如不說話,可心裏卻明白得很。淑貴妃執掌後宮這麽多年, 可一直沒有被冊立為皇後, 緣由就是在孝儀皇後臨終前讓李宗義當了太子。若是淑貴妃當了皇後, 那李宗渠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 李宗義的太子之位就變得有名無實。

帝對李宗義覺得愧疚,對孝儀皇後也是敬重,可如今淑貴妃被病痛纏滿在身,難保淑貴妃不會有想當皇後的心思,如此一來帝斷然不會讓李宗渠去見淑貴妃。

許清如取出許清風交代給自己的東西給李宗渠。李宗渠看了一眼道:“看來兄長心裏也是有怨氣的。”

許清風性子看似沉穩實則骨子裏有一股傲氣,李宗義如此嫁禍李宗渠,還讓吏部尚書壓着他,他心裏難免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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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渠将東西捏在手心裏,心中五味雜陳:“清如,太子他從小就不同我們這些其他皇子親近,性子也古板得很。可現如今本王才發現他的狠心已經遠遠超過了本王所想,可盡管如此父皇還是一直護着他。我們這樣做未必可行……”

許清如握着李宗渠握緊的拳頭,柔聲道:“王爺,此物不能給百裏霜。”

“嗯?”李宗渠疑惑道。

許清如似乎下定決心了似的道:“此物給了百裏霜說不準反而會害了她,妾身覺得百裏霜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不能害她。至于太子,他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就算他的內心在強大,怕是也會噩夢纏身。”

“王爺不如派人去東宮裝作鬼魅,吓一吓太子,說不準,一吓他就什麽都說出來了。”許清如緩緩道。

“裝神弄鬼?”李宗渠細細想着:“李宗義他會怕鬼?”

許清如輕笑着道:“就算吓不到他也可以吓吓東宮的下人。王爺想這李允希的魂魄一直在東宮不肯離去能是為何?定然是因為兇手逍遙法外,他魂魄不寧,這樣一來說不定此事還能重新再查一查。”

許清如的手又輕輕撫在李宗渠的後背上,略帶傷神道:“這樣一來,王爺也不是白白挨了這打。”

“清如說的是。”

……

許清如的來月信時總是身子不适,時常是腰酸背痛起不來身。

阿英替許清如擦拭了身子之後,便早早的讓許清如歇下了。

董樓派人按照李宗渠的意思去東宮裝神弄鬼,而李宗渠這幾日也被康靖先生叫去讀書,回來的甚晚。

阿英在院子裏看着外頭的圓月,卻睡意全無,便坐在院子裏等董樓回來。

李宗渠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王府,康靖先生這話痨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一改,次次都能将一些無用的詩詞講得天花亂墜的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

李宗渠剛進院子就看見坐在院子臺階上已然有些暈暈欲睡的阿英。

“阿英?”李宗渠走近道。

阿英被驚醒,連忙起身行禮道:“王爺回來了。王妃已經歇下了。”

李宗渠點了點頭,走到屋內坐下,阿英替李宗渠沏了一壺茶。

李宗渠喝了一口問道:“董樓回來了嗎?”

阿英搖了搖頭,董樓出去已經将近兩個時辰了,按道理也該回來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阿英心裏擔心,這畢竟是去東宮裝神弄鬼,若是被發現可是死罪。

李宗渠靠在椅背上等着,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董樓總算是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

“事情辦妥了?”

李宗渠眼皮也不擡一下問道。

董樓顯得有些慌亂,咽了口口水才回複道:“這……這辦事的下人腦子不太靈光,屬下囑咐了他……讓他去東宮,連門路都告訴他了,誰知他……他居然跑去了東宮的壽安堂……”

“什麽?”李宗渠挺直了腰板,疲憊的雙眼中迸發着一股怒氣:“壽安堂?”

壽安堂太子李宗義專門用來祭奠他生母的屋子,雖然不太合規矩,可帝依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去了。

董樓站在一側,慌慌張張又道:“這壽安堂平常沒什麽人的,那下人進去之後便覺得不對勁。本是打算讓他去吓唬別人的,結果他進了壽安堂反而自己被吓到了。拉着屬下的袖子,死活不肯再踏入東宮……”

“廢物!”李宗渠氣得拍案而起。

站在一旁的阿英立馬小聲勸道:“王爺,王妃正在屋內睡着呢,王妃身子不适睡眠淺,您這樣會把她吵醒的。”

阿英剛說完,李宗渠便消了氣焰,坐了下來。

可李宗渠雖面上不生氣,可心裏卻是問候了董樓祖宗十八代。他怎麽就養了個這麽廢物的屬下。

李宗渠抄起茶杯就往董樓身上砸,董樓眼疾手快連忙接住了杯子。他哪裏敢讓杯子落在地上,這若是吵醒了寧王妃,李宗渠怕是真的會打死他。

董樓就抱着李宗渠扔過來的杯子跪在地上。此事辦的确實是出糗,可董樓就不明白了,那下人在壽安堂到底是瞧見了什麽能吓成那個樣子?

李宗渠心裏煩躁睡意全無,本想着給李宗義一個教訓,誰知道事情辦的如此不光彩。

李宗渠在屋內踱步走來走去,惹得董樓的心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跳着。

李宗渠給董樓比了個手勢示意道:可在壽安堂看見了什麽?

董樓根本沒有細問那個下人,哪裏會知道他看見了什麽,只知道那個下人連錢都不要連滾帶爬就跑了,追了那下人兩裏地愣是沒追上。

董樓搖了搖頭。

李宗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看在董樓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他此刻真想把董樓的腦袋擰下來。

董樓小聲道:“王爺,屬下辦事不利甘願受罰。只是……屬下覺得還可以再找一個再細細打探。”

“閉嘴!”李宗渠聽得怒火中燒,便脫口呵斥道。

李宗渠的呵斥聲響徹整個屋子,吓得阿英身子一哆嗦,随即阿英出聲道:“王爺……”

阿英此為不僅僅是為了不吵醒許清如也是為着能護着董樓。

李宗渠叉着腰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差點兒沒忍住就要破口大罵,可他又知道許清如前段日子為了他日日難以安眠,心裏愧疚,哪裏還能再吵醒她。

李宗渠看着董樓,嘴角帶着一抹肅殺的笑意,輕聲道:“董樓,這件事情你還得再找人去辦,記住這一次若是在搞砸了……”

李宗渠踱步到董樓面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吓得董樓身子一顫,只得連連點頭。

“滾。”李宗渠低聲吼着。

董樓哪裏還敢留着礙李宗渠的眼立馬退了出去。

李宗渠走到裏屋,屋內散發着一股香甜的氣息,這是自從許清如搬入寧王府之後才有的味道。也正是因為她,這個寧王府才顯得沒有那麽冷冰冰的。

李宗渠走路極輕,輕輕撥開床幔,看着女子眉眼安然輕松的模樣松了口氣,許清如睡得正香。李宗渠替她拉了拉松脫的被子,手輕輕撫摸在她的溫熱的臉頰上。

“李宗渠……”

許清如似乎是在說夢話,嘴裏輕輕的喃喃着……

“我在。”

李宗渠拉着許清如的手,緩緩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間印下一吻。

今日康靖先生有意無意的提起了舒國,舒國這些年來一直依附着杞國,大多都是因為當年曉勇将軍。舒國年年進獻的都是奇珍異寶,可這幾年卻動了些別的心思。

帝很重視和舒國的關系,加之大漠國越發強勢有吞并四海的意思,帝為了杞國同舒國難免會更加熟絡更加拉攏。

許清如應當是很不喜歡舒國的吧。

可,舒國的使臣這幾日怕就要到皇都了,據說還帶着舒國的掌上明珠聶麗阿朵公主。

聶麗阿朵美名遠揚,被舒國稱為百年一遇的絕色明珠,舒國百姓甚至稱其為“傾城公主”。

聶麗阿朵同使者遠道而來,意欲何為,李宗渠心裏清楚。

這是拉攏舒國最好的籌碼,也是未來誰能登臨皇位最好的助力。

只是……

李宗渠拉着許清如的手不由得又緊了一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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